第二百九十章:神秘骨牌
吾皇,万岁 by 龙鳞道
2019-6-4 17:28
按照大朱吾皇意思拟出来的招工帖示,在第一天贴出来时便在周边氏族中引发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凡是参与百里郡筑路施工的工匠,按周可领取二十枚大钱,外加十斤白米。
大都的大钱物价相当稳定并具有购买力,甚至可以用来直接购买畜牌,十枚大钱便可交换一个畜牌。
而在寻常使用中,一枚大钱可买白米二十斤,猪肉四斤,二十枚大钱足可使寻常人家富足生活数月有余。
要知道,普通工匠在这二元世界的地位并不高,月结工作顶天十枚大钱,只能勉强糊口,家里人丁再多一些,可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活了。
而眼下,百里郡司马氏张贴出来的告示,白底黑字的写出一周二十大钱,如同水入油锅,彻底沸腾。
在张贴出告示的第二天后,周边氏族无论是平民抑或是各种工匠,全都如同潮水般涌进百里郡,甚至连一些小氏族的百人屠甚至千人屠,都被族中长老安排了过来,力求争取到一个名额。
更有甚者,将贴示原封不动的抄上一份,备上快马传达给相互交好的氏族。
于是,接下来几天的大都出现了一幅这样的奇景,拖家带口的工匠,跨马狂奔的人屠,全都不远百里星夜兼程,横跨小半个大都前往百里郡,只为了一周二十大钱的赏金。
如此多的人口进行迁徙,并且全都往百里郡赶去,作为大都之主的奉山自然在第一时间内收到了消息,但并未作出什么反应。
而大朱吾皇在拟好贴示之后,自然当了甩手掌柜,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少族长去做,每天就带着妮子在这百里郡中闲逛。
好在司马氏族在没覆灭前,干的是差不多的活计,少族长在耳濡目染下也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
但随着前来的的人数越来越多,多到已经远远超出了少族长,以及肇事者大朱吾皇的预期。
终于在第五天后,筑路人数彻底饱和,少族长不得不做出竞争上岗的决定。
筑路并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但人屠多到几乎快要和工匠人数持平,这是大朱吾皇远远没有想到的。
但很快大朱吾皇便想到了症结所在。
这方二元世界是一个很奇妙的存在,杀神候选人,杀神使者,甚至是杀神霸主这些境界,都是实打实的杀人累计的。
所以,他们的境界突破并没有一元世界那般,身悟,神融,这些玄之又玄的破境一说,他们只需要将人杀到一定数量,晋升便会水到渠成。
而这些走上杀神使者之路的人类,被统称为人屠。
但越是成规模的大城,便越是压制人屠的屠杀,因为构建了这个庞大世界的人类,终究是普通人为主,如果毫不顾忌的屠杀,最终这个世界会彻底泯灭。
人畜,以及畜牌便是为此而生。
而人屠想要继续向上晋升,唯一的方法便只有换取畜牌,当然平民也可以杀,但是一旦被发现,将会被大都执法部制裁。
如今畜牌的产出,只把持在每个大氏族手中,想要获取只能用大钱,或者依附氏族。
一个人畜可卖到十枚大钱,又有多少散修买得起?
而眼下便是有了一个丰厚赏金的贴示,难以晋升的人屠自然会把握住此次机会,这才和寻常工匠争抢了起来。
除了散修人屠,各个小氏族的人屠也有不少,毕竟这样累计下来,大钱报酬还是相当丰厚的。
以上,便是症结所在。
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个杀戮之界是个彻头彻尾的畸形存在。
错的不是人,而是这整个世界。
在少族长实行竞争上岗后,首先便排除了没有专项技能的平民,其次便是一些工匠,人数占据大都数的人屠,反倒几乎全留了下来。
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人屠相比于普通人,有着更加旺盛的精力,以及数倍的力量。
同样多的酬金,为何不更多的选用占据优势的人屠?
在经过长达七天的选择后,来到百里郡的五十万人留下了半数。
二十五万人中留有十万普通工匠,十五万人屠。
按照大朱吾皇的意思,想要建造五条通往各个氏族的道路,有着一段相当不短的距离。
每一条路留有三万人屠和两万工匠,同时开工,以最快速度建造。
此刻,原为晋府后被少族长强烈要求改成吾皇府的正堂中,少族长捧着一摞厚厚的账本正念给大朱吾皇听。
而这个上课时间都睁不开眼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听的进去账目,在一连磕了十多个头,导致头晕脑胀后,大朱吾皇连连摆手制止了少族长。
“我说司马曜,别再念了,这百里郡所有的财产税收都由你来决定,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大朱吾皇摆手讪讪说道,“我可不是这块料。”
少族长苦笑着合拢账本,“以前我大哥逼着我学过数年,也勉强算得上精通,但合理运用晋氏在这百里郡留下的财产,暂时还有些吃力,毕竟晋氏在这百里郡积攒的财产多到令人不敢相信。”
大朱吾皇点了点头,“确实是有点难为你了,等忙完这一阵子,再多招点账房。”
顿了一会,大朱吾皇又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先前掌管百里郡的晋氏是怎么搞得,整个百里郡的居民居然还没有一些小郡的人数多。”
少族长沉思一会说道,“税收过重是其中一道因素,最重要的其实是,晋氏按时定量的抓收一定的平民做成人畜,这才导致百里郡的居民逃去了其他地方。”
大朱吾皇暗自沉思起来,‘不事生产可不行,既然将这百里郡作为底蕴扩大,最基本的就是要让平民重新选择在百里郡定居,不过这种事情也急不得,筑路招工也还只是第一步。’
想到这,大朱吾皇又抬起头说道,“目前手中还有多少畜牌?”
“加上大都之主给予,以及晋氏留下的少量畜牌,合共九十六万多一些。”
“九十六万,这可真不少,”大朱吾皇看向少族长道,“把这些人畜里,腿脚完好以及智力没什么问题的都给放出来,负责开垦这百里郡的荒地,并且按月付酬金,一月三十大钱。”
少族长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诧异,但仍旧没有反驳,因为他对面前的这个青年才俊,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了,各种骚操作一堆,偏偏耍的还游刃有余。
“对了,这些放出来的人畜不得再进行修炼,违者重新扔进人畜圈里。”大朱吾皇补充道。
少族长问道,“剩余的那些有问题的人畜怎么办?”
大朱吾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叹口气说道,“你自己来分配吧,提升一下族内的战斗力。”
接下来的话题又拐到了不痛不痒的税收问题上,云里雾里听完之后,少族长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大朱吾皇叫住。
“司马曜,你先别急着走啊,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帮我辨认辨认。”大朱吾皇说完,便神秘兮兮的从怀里取出来一小条莹润入玉质的骨节。
这骨节如同人类手掌的一节指骨,又像是某种小型脊椎动物的脊柱,骨节多达六层。
而在少族长第一眼看到大朱吾皇手中的玉质骨节后,便震惊的问道,“这种东西,你从什么地方搞到的?”
大朱吾皇挠了挠头,“是前几日杀了的那个晋族人身上掉下来的,我见长得好玩就收下来了。”
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少族长重新坐回远处,然后从怀里取出来一条黑绳吊坠。
黑绳粗糙却内镶金丝,在黑绳的最底端则吊着一小块同样质地的奇怪骨节。
“怎么你也有?”大朱吾皇有些诧异的说道。
将黑绳吊坠放在桌子上,少族长缓声说道,“主上,你有所不知,此物对于人屠来说,远远要好过珍奇异宝,甚至连畜牌都要逊色三分。”
“此物被唤作骨牌,是杀神使者晋升到一方霸主最为关键的存在,没有此物,即使杀掉再多人,也晋升不到霸主。”
“还有这种说法?”大朱吾皇震惊而又诧异,原本他认为只要通过人数的累计,人屠便可以一路顺畅晋升,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个骨牌。
少族长苦笑说道,“至今我斩杀已过一百二十余万,如若没有这道坎,我早已经成就一方霸主,族内也不会遭此巨变。”
“想要晋升杀神霸主,还必须要这劳什子骨牌?”
“必须,没有它,便无法从任何地方感受到霸主级的气息。”少族长说道,“这骨牌中氤氲的霸主气息十分充盈,只有时时感悟,才有可能晋升。”
“霸主气息充盈,会不会这东西就是死去的杀神霸主的骨头?”
“很有可能。”
大朱吾皇有些郁闷,合着日后想要快速晋升,还需要收集这种骨牌?
就在他愣神之际,少族长将那黑绳吊坠推了过来,“主上,我天资愚钝,至今没有感悟到一丝霸主之息,这种东西留在我身上也是浪费了,现在我把它交给主上,也算是一种归宿。”
大朱吾皇挠了挠头,“可这玩意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啊?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也有一个。”
“一个估计不够,或许要好几个。”少族长说道。
“要好几个?”紧接着大朱吾皇直接把手里的那节莹润骨节丢给了少族长,“那我这个也给你,应该能感悟到什么东西。”
少族长愣了下来,这个无数杀神使者趋之若鹜的骨牌,却被眼前这货弃如敝履,要知道任何氏族能得到一块骨牌可都是当作珍宝底蕴,哪怕是霸主级别都不会嫌多。
大朱吾皇打了个哈欠,“这东西对我没什么大作用,给你的用处比我要大得多,不要推辞了。”
没有再推辞,少族长当即便准备下跪,急忙被大朱吾皇拉住。
看着已经跨出门外的身形,少族长的眼神悄然间变得越发坚定。
出了正堂,大朱吾皇并没有急着回去睡觉感悟,而是去往了登高台。
这登高台为晋氏修筑,高如山峦,登上登高台之后,可与定神山平视,并且可以俯瞰大半个百里郡。
浮云苍苍,暇日金芒,沃土千里,说不出的惬意。
五条通往各大氏族的道路,已经同时开始动工,如同一条条手臂,即将把这整个西郡勾连在了一起。
妮子同样也在这登高台上,她心知大朱吾皇喜欢来这里,便索性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高台上,等待着大朱吾皇。
此时的妮子,正手拿针线,用有些生硬的手法正在给大朱吾皇缝补衣服。
说来也是一桩奇事,自打妮子学会了针线活之后,那种近乎失去理智的狂化竟然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即使是狂化后也在逐渐的保留理智。
在这件事情上,遁世功不可没。
因为,妮子的针线活,居然是遁世这个老男人手把手教会的,甚至怕妮子看不懂,亲手给大朱吾皇做了一件黑色长衫
也就是大朱吾皇现在身上穿的
堂堂的杀神之主,近乎是这个世界主宰般的存在,居然还会一些针线花活?
被大朱吾皇调侃起,遁世也有些不好意思,并且说明,是以前自己还没有成为杀神之主时,经常与各路高手火拼,衣服也就破损的厉害。
荒山野岭的也不好打家劫舍,只好时时刻刻在身上带着一些针线,衣服破了及时缝上。
毕竟,总不能穿着开裆裤杀人打架不是?
并且,学会了针线活的妮子,也收起了火爆的性子,再穿上大姑娘的衣服,简直就是出水芙蓉般的小家碧玉。
就是从眉眼里涌出来的感情,几乎要把大朱吾皇给淹死。
见大朱吾皇来到,妮子放下手里的针线,熟练的续上了一杯茶水。
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明尝不出茶水的好坏,还硬要装作懂行大师那样滋滋品茶,妮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错,不错,这茶叶肯定是刚摘下来的,新鲜十足啊。”
“这茶叶都是陈茶了,是遁世大哥一直带在身上的”
“靠,都是几千几万年的老陈茶了,也不怕把人喝死?”
妮子掩嘴笑了起来,“喝死你倒不至于,拉肚子肯定是跑不掉了。”
“拉就拉吧,排毒养颜。”大朱吾皇咂了咂嘴,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妮子用手撑着下巴,含笑看着大朱吾皇。
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他讪笑着说道,“妮子,那个整天在这登高台上憋着也不太好,要不你多杀杀人,解解闷?”
“杀人有什么好解闷的,遁世大哥还准备教我纳鞋呢,”妮子有些雀跃的说道,“我准备好好学,以后天天给你做衣服穿。”
“这老家伙怎么什么花活都会?!还没出道的时候不会搞这玩意发家的吧?”大朱吾皇暗自腹诽一句,然后咧嘴说道,“那你慢慢学,记着修炼别落下了啊。”
说完,大朱吾皇缓步走到栏杆处,凭栏眺望远方。
妮子也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大朱吾皇身旁,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
他一愣,顿了一会,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妮子说道,“或许很快吧。”
“我不希望你被困在这里,但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跟着你。”妮子笑着说道,脸颊出现一抹飞霞。
大朱吾皇转头看着面前这个早已心智成熟的小丫头,或许自己真的要重新审视一番了。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原本大朱吾皇以为在百里郡隘口一战,抹杀了众多氏族的强者,肯定会遭致报复,没想到接下来却依旧风平浪静。
甚至奉山亲自来信,以表对司马氏族的慰问以及对各氏族的谴责声明。
大朱吾皇全然不顾,依旧每天在这百里郡里瞎转悠,搞得遁世数次调侃像是撒尿划地盘的狗。
由于这二元杀戮之界的修炼方法奇特,对大朱吾皇体内的一切功法灵力都帮助甚微,所以大朱吾皇就干脆放开了心的吃和睡。
以至于时时查看情况的昊有容也有些迷惑,这货究竟想不想完成试炼了?
而在这些时日内,筑路工程在起初有些不顺,附居在百里郡侧的赖氏派出数位杀神使者试图阻拦进程,被前去的妮子直接击杀,脑袋则被丢在赖氏府邸前警示。
至此,筑路工程得以进行下去。
同时,在这段时间内,百里郡皇府再次张出一贴告示,广召这大都境内所有的散修人屠,且境界不设上下限。
然而,这张告示贴出后,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响,仅仅只是在开头的几天还有些人问询,随后便石沉大海没有了下文。
皇府演武场
在百里郡有着几百年底蕴的晋氏,府邸自然也是异常豪奢,各色园林建筑鳞次栉比,在观园之后,便修建有一方巨大的演武场,以供氏族子弟演练。
此刻,一身黑衣的大朱吾皇正跟遁世在演武场中交战。
二人所散发出的血气几乎将整个演武场的上空遮蔽,一袭血衣的遁世在吸收了数次大量的残魂后,身形已经逐渐凝实,属于杀神之主的恐怖实力也在缓慢的恢复着。
激烈的战斗,将可承受杀神使者全力一击的玄青石地面,轰出了道道裂痕。
像这样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月有余,几乎每天大朱吾皇都要拉着遁世来上这么一场,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实力尚未恢复的遁世只能堪堪与大朱吾皇打个有来有回,倒也有过碾压的态势,但很快就被扳了回去。
原因就是这小子的续航能力实在是有点久,打了半天居然还能放个大招出来,遁世的老腰几次差点被打断。
好不容易将大朱吾皇给击飞出去,遁世连忙摆手说道,“不打了不打了,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大朱吾皇耸耸肩,一脸意犹未尽的说道,“明天接着来。”
“一点也不懂得尊老爱幼。”遁世暗自嘀咕。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演武场时,演武场的大门被推开,司马曜的族弟司马卫走了进来。
这司马卫胆大心细,且悍不畏死又在之前隘口一战救了司马曜一命,所以大朱吾皇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
同时他也是司马族中的第二强者,达到了三十万人屠。
司马卫朝大朱吾皇行了一礼,随即开口说道,“主上,姬氏派人前来说有要事相见,少族长让我来找您。”
“姬氏?”大朱吾皇有些没反应过来。
司马卫又补充道,“姬氏所在的郡毗邻青山郡,算起来也算是咱们半个邻居。”
“我记得,他们好像没有攻打过百里郡吧?”
司马卫点了点头。
“行,带我去见见这个姬氏来客。”
简单的冲了个凉后,大朱吾皇便来到正厅。
正厅的气氛有些压抑,少族长正坐在上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旁边的座位上则坐着一名面色憔悴的老者,神情很是不安。
从他身上特意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是一位杀神使者。
见到大朱吾皇后,少族长便起身说道,“主上,这是姬氏的使者,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单独商量。”
大朱吾皇看了他一眼,随后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少族长,“你留下,族里你说了算,大事还需要你做决定。”
少族长一愣,很快便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内心感动之余看向大朱吾皇的眼神也变得软了几分。
大朱吾皇一阵恶寒,赶忙转开目光,看向那面色憔悴的中年男子,“你找我做什么?”
老者并没有标明来意,再三确认了大朱吾皇的身份之后,才缓缓开口,“我名姬青,为定安郡姬氏三长老,这么些年来姬氏一直与各氏族相互交好,相互缔结盟约,但晋氏却公然撕毁盟约,意图侵占我定安郡。”
说到这,姬青眼中满是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大肆屠杀我族民,至今族中死亡几近过半,在此等灭族之危下,姬氏迫不得已只得求助百里郡司马氏。”
大朱吾皇有些玩味的看着他,“司马氏素来与姬氏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照此说来,姬氏去求助与之交好的氏族,应该才是最正确的吧?”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姬青身形晃了晃,半晌才开口道,“此次前来围剿姬氏的氏族,全都是与之交好的氏族。”
正厅寂静无声,只剩下姬青落寞的声音。
“恳请司马氏,恳请大人,帮助姬氏渡过此次劫难!”
姬青重重的跪倒在大朱吾皇的面前,花白发丝垂落在地,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块红布方包。
那红布内包裹的,是两块泛着莹润玉泽的骨节。
“可以。”
夕阳在即将落下深渊时,将赤红色的光线尽数抛洒在大地上。
天地之间的界限再不分明,近百匹烈马奔赴于天地一线间,烈马之上均端坐一位身穿黑袍的莽苍汉子。
身影投射于大地之上,说不出的孤寂与苍凉。
马蹄奔涌,黄沙飞扬,飞马携带流云之势,一往无前。
当夕阳最终落下,这支队伍最前方的马匹陡自停下,人立而起长声嘶鸣。
掀下面罩,大朱吾皇看了看眼前的景象,又看向一旁的姬青,有些迟疑的说道,“这里,就是定安郡?”
姬青点了点头,神色黯然。
眼前的景象,可谓是惨不忍睹。
城门早已不复存在,高耸厚重的城墙早已被砸毁,留下的只有残破不堪的墙根。
而城内则是一片火光冲天,浓烟交杂着烈火在城内疯狂肆虐,民居楼阁不断的倒塌,热浪混合着油脂的焦臭味扑面而来。
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浆一直蔓延到每个人的脚下。
坐在马背上的姬青,几欲泣血,“晋海老狗!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身后的每一个司马氏汉子,同样目露怒火。
早在半月前,司马氏也遭受了同样的下场,如若不是大朱吾皇最后出手,恐怕司马氏族早已覆灭。
此情此景,勾起了司马氏族不堪回首的记忆,也同样勾起了凛冽杀意。
正准备入城时,忽然从城门内涌出一队由千人屠组成的骑兵。
大朱吾皇咧嘴一笑,“司马氏族听着,告诉他们每一个人,司马氏族来访!”
新鲜的血浆夹杂着内脏从刀身滑落,每一个司马氏族汉子在杀敌的同时,依旧保持着队列秩序。
自从进城到现在,已经斩杀超过两千众各大氏族的人屠,而司马氏族却并未损伤一人。
看着这支完全由司马氏精锐组成的队伍,姬青眼中含泪,或许,姬氏血脉真的有救了。
蔓延的烈火几乎将整个定安郡完全覆盖,沿途房屋尽数倒塌,居民十不存一。
跨马狂奔中的大朱吾皇看向一旁眼中含泪的姬青说道,“你说的,那个姬氏族众现在困居在什么地方?”
“姬堡。”姬青言简意赅的说道。
一旁的司马卫不满的吼道,“我们好心帮你,你这老家伙怎么骂人呢?”
姬青一脸懵圈,“我,没骂人啊。”
及时反应过来的大朱吾皇,一脸哭笑不得的说道,“都别说了,感情是这名字起的让人误解啊。”
话毕,数百个跨马汉子顿时哄笑了起来。
早已上了年岁的姬青自然不知道这群年轻人在笑什么,或许是被笑声所感染,悲痛的心里也稍微好受了一点。
各个氏族在属于自己的郡或镇中,都会建造属于各氏族的府邸,比如大都之主所居的奉殿,晋氏所建的晋府,以及眼下这姬氏的姬堡
沿途又击杀几对各氏族的联军,终于来到了中央地带,也就是姬堡。
不过此刻的姬堡,情况也明显不容乐观,楼阁早已倒塌,随处可见的尸体残骸表明这里之前遭受了惨烈的攻击。
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火焰灼烧木头的噼里啪啦声响。
姬青慌忙下马,颤抖着奔向姬堡残址。
“全体下马,司马卫你带人分散警戒,一有情况立马通知。”大朱吾皇沉声道,“司马曜跟我来。”
众人下马,司马卫带着一众汉子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司马曜则紧跟着大朱吾皇朝前推进。
“主上,主上你们在什么地方啊?老三回来了!”姬青站在残址上悲怆喊道。
大朱吾皇赶忙阻止,“我说老先生,你再这么喊下去,人还没找到,我们就先被发现了,咱们目前应该徐徐图之,一点一点探查。”
“可他们现在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再好好想想,这姬堡有没有什么暗道,或者其他地方?”
姬青刚想摇头,猛的想起来什么,急忙说道,“有,当年老主上为以防不测,在这姬堡下修筑过一条暗道,想必主上他们肯定在里面避难。”
“那还等什么,赶紧带路。”
说干就干,姬青当即带着二人在这块残址上左拐右拐,很快便来到一片青石地板处。
“搭把手,一起抬起来。”姬青说道,当先把手搭在青石板上。
大朱吾皇跟司马曜也是弯腰撅腚,一齐用力。
偌大的青石板被掀开,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姬青当即跳了下去,二人紧跟其后。
黑暗而狭长的甬道并没有被火气侵蚀,空气依旧流通,并且这甬道并非直行,而是如同迷宫般四通八达。
在黑暗中三人勉强能够辨认前路,为了活跃气氛,跟在姬青身后的大朱吾皇搭话道,“你家主上叫什么名字,这样咱们待会如果走散了,我也好辨认哪个是你家主上不是。”
前方的姬青觉得有理,便点头说道,“我家主上名讳姬伯。”
“什么?姬伯?”
得到确认之后,大朱吾皇的脸活活憋成了青紫色,跟在他身后的司马曜则发出了一阵猪叫声。
“这都起的什么名字,看来这姬氏一族的口味果然都有些奇特。”调整好心态的大朱吾皇,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期待见见姬氏族长了。
这甬道极为亢长,就在大朱吾皇怀疑是不是走错路时,一股极为熟悉的血气从一侧甬道中掠起。
早有所察觉的大朱吾皇直接抡刀捅了过去。
骨骼碎裂声响彻,一个腹腔碎裂的身形便是跌在地面上。
一旁的司马曜吓了一大跳,“这家伙什么时候在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