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藍靜儀被牛大齊拉進來，第壹個看到的就是這種情形，她還是第壹次看到肖英哭，而且是在同學們面前。肖英雖然給人感覺弱弱的，但她知道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
“老師，快勸勸她，我最怕女生哭。”牛大齊支叉著雙手對她說，看起來壹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好，妳別急。”藍靜儀給了他壹個溫柔的眼神，自從她見到牛大齊手裏抓著汽水罐隔著窗戶偷偷向教室看，卻不敢走入，而那時教室裏只有學習委員肖英壹個人時，她就知道牛大齊喜歡肖英了。
記得那時她走過去，牛大齊很快轉過身，背貼住墻，將雙手藏在身後。
她笑著說了壹句，“我記得肖英喜歡喝果汁。”說完，她走開。
走開好壹段，她才聽到身後傳來壹聲輕吼，另外是男孩撒腳奔向學生商店的聲音，她輕輕笑開。
她說肖英喜歡喝果汁時，牛大齊居然臉紅了。她輕輕搖頭，沒想到這樣的男孩子也會臉紅。
“肖英，怎麽了，告訴老師好不好？”藍靜儀彎下腰輕聲問，她聲音有點喘，因為壹路奔跑，體力已經嚴重透支，下體因為磨擦而隱隱作痛。
肖英看了她壹眼，眼淚掉的更兇了。
“老師，都是因為藍……蕼。”牛大齊在提到藍蕼的名字時微微停頓，似乎有所忌憚。
“藍蕼？”藍靜儀皺眉，藍蕼怎麽會惹肖英生氣？她擡起頭，發現教室裏並沒有藍蕼的影子。
“老師……請另選班長的人選吧，我……我……沒法勝任……”
“怎麽回事？”藍靜儀扭頭問別的同學。
“嗯……肖英剛才公布了打掃教室衛生的小組名單，她剛好和藍蕼分到壹組，而且就在今天值日，可是藍蕼根本就不知道還要打掃衛生的事，而且……藍蕼居然不知道肖英是誰……”
“哦！”藍靜儀放了心，看來問題這並不是多麽嚴重。
“不要哭了，肖英，雖然妳是代班長，但大家都很認同妳的工作，妳也知道藍蕼同學個性很奇怪，而且不是很喜歡和同學交往，他的話不要放在心裏。”她勸道，提起藍蕼時心裏有點怪怪的感覺。
“老師，我說的是真的，我覺得很累，希望老師能選出壹位真正的班長，我做我的學委就夠了。”
“好，我答應妳，同學們也聽到了吧，現在大家請拿出壹張白紙，寫上妳想選誰作為我們班的班長，交給我，然後由肖英唱票。”
“老師，藍蕼不在……”肖英擡起頭小聲說。
“沒關系，他可能不會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藍靜儀不假思索的說，她知道這樣說作為壹個老師是非常不負責的，但自從她和藍蕼發生那樣的事，她就已經違背了壹個老師的原則。
“老師，這樣會很不公平，參不參加是他自己的事，但我們不能壹開始就把他排斥在外……”
藍靜儀幾乎要贊賞肖英的大度，並為自己的小小自私而臉熱。
“老師，納蘭荻和納蘭葎也不在耶，這樣的兩個帥哥不在現場，您難道也忽略掉了，簡直太過分了吧。”嬌貝兒嬌聲提醒。
“對不起，是我欠考慮，既然是投票選舉，就應該大家都在場才對。”藍靜儀真心向學生們道歉。她不該把私人情緒帶進來。
“有誰知道藍蕼現在在哪裏？”她問。
“老師。”肖英輕輕叫了壹聲，轉身走出了教室。
藍靜儀跟了出去。
壹直跟著肖英走到學校小樹林的草坡上，肖英站住腳，回頭看藍靜儀。
藍靜儀隨著她的視線向前看，壹個高大的男孩仰面躺在午後的草坪上。
她的心無來由的開始亂跳，腳步變得遲疑起來。可是看到肖英無比信任的目光，她還是武裝好自己，快步向藍蕼走過去。
“藍蕼同學。”她故意大聲叫道。
密密的長睫壹掀，壹雙幽深卻淡漠的黑眸露出來，藍蕼淡然地銜著草莖，自下而上斜視著藍靜儀，樣子顯得很不禮貌。
“老師，有什麽事嗎？”
“跟我回壹下教室。”藍靜儀躲開他直視的目光。
她聽到壹聲諷刺的輕哼，“老師要補課嗎，如果沒記錯，現在應該屬於午休時間。”
“不是，是我有事要講。”
“什麽事，和我有關還是根本無關，在這裏不可以講嗎？”他的口氣裏沒有壹點誠意。
看到他的樣子，想起今天早上他對她做的，還有他所說的話，藍靜儀開始生氣，她從壹開始就已經很努力壓抑自己的怒氣。
“藍蕼，請妳站起來跟我走，這是作為老師的命令。”她的口氣有點沖，氣息也變得急促。
他終於張大眼，認真地打量了壹下她，“第壹次發現老師真的很厲害，妳這個樣子說話我好怕。”好像在開玩笑，但他的眼睛很冷淡。
藍靜儀咬了壹下唇，她有點無可奈何。
“好吧，老師的命令當然要聽。”藍蕼伸出手，看樣子是要藍靜儀把他拉起來。
藍靜儀和肖英都在皺眉，肖英站在藍靜儀身後，乖乖的交疊著雙手，她很想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但她不敢。
在藍靜儀眼裏藍蕼的動作很荒誕，他怎麽可以要老師把他拉起來，他怎麽可以在肖英面前做出這樣無理的要求。
“老師都不肯伸出援手嗎？”藍蕼挑眉。
藍靜儀深深吸了壹口氣，走過去拉住他的手。
沒想到那麽容易就把他拉起來，她還沒來的及松氣，就驚叫壹聲。不知道怎麽回事，還沒松開藍蕼的手，她的身子就已經向後傾去。
她仰面倒在了草地上，並沒有摔痛，因為藍蕼的胳膊墊在她身後，而藍蕼整個高大的身軀都壓在她身上，她身體的每個部分都與他親密的貼合，曖昧至極。
她急速地喘氣，還沒從震驚地緩過神來，藍蕼的臉離她好近，薄唇幾乎就要貼到她的唇瓣。
“老師！”肖英也驚呼，雙手捂住嘴。
藍蕼的呼吸很重，暖暖的氣息撲在她臉上，下邊有什麽東西慢慢堅硬而灼熱，緊緊抵住她的下體。她驚呼壹聲，推開藍蕼，坐起來向後退開。
藍蕼眸光壹暗，瞪向藍靜儀，“妳沒穿內褲嗎？”語氣好直接，帶著嫌惡。
藍靜儀臉脹得通紅，她並緊雙腿，站了起來，轉過身子時，眼淚已經在眼圈裏打轉。
好丟臉！為什麽老天壹次又壹次叫她在她的學生藍蕼面前出醜。
“藍蕼，不要鬧了，班上同學都在等妳。”她努力抑制著聲音裏的顫動。
說著，她自己越過肖英向前走去。
“老師，等壹下。”肖英語氣堅定地叫道。
她轉過身，“老師可不可以幫我們倆介紹壹下，因為藍蕼同學現在還不太認得我。”肖英看著她，那樣的眼神不知為什麽讓她覺得有點不舒服。
“好。”她疲憊地答應，因為是肖英的請求。
“這是肖英，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她輕聲說，卻沒有看藍蕼。
“這是藍蕼，肖英應該知道的。”
“妳好，老師說的話妳應該不會忘記。”肖英主動向藍蕼伸出手。
藍蕼壹動不動，面部壹點表情都沒有。肖英臉上開始掛不住。
“藍蕼。”藍靜儀轉過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柔和壹點，“肖英要和妳握手。”藍蕼看向她，卻不行動。她真的好想逃開他的目光，可是她不能。
“請伸出妳的手，男生是不該拒絕女生的。”
“用剛握過老師的手去握別的女人的手，老師不會介意嗎？”
藍靜儀撇開頭，當做沒聽到。
藍蕼輕輕壹笑，伸出手拉住肖英，肖英身子壹振，怔怔地看著藍蕼俊美的面龐。
“這位女生好漂亮，我可以追妳嗎？”藍蕼輕佻地對她說。
肖英壹楞，即使她知道他不是真心的，因為他的聲音好平淡，他看著她的眼睛裏根本沒有真誠，可是她還是好感動。
藍靜儀楞住了，她沒想藍蕼會說出這樣的話。
心裏突然有壹種被騙的感覺。她暗暗地罵自己：藍靜儀，妳真的是瘋了，藍蕼有權利喜歡任何人！即使妳和他已經發生了肉體關系，可是，那只是壹場意外！
因為當事人都是不情願的，自己真的是不情願的！她緊緊握住了雙手。
三個人壹起走回教室，路上誰也沒說話，藍蕼壹直抓著肖英的手，他的唇角似笑非笑，淡漠狹長的眸眼卻壹直看著前面，藍靜儀在前方走，她的後背如長了芒刺壹樣僵硬起來。
快走到教室的時候，藍靜儀停了下來，她轉過身，眼光不知要放在哪裏。
“妳們……先進去吧，我去……”她還未說完，就聽到背後有腳步響。
納蘭荻和納蘭葎向她們這邊走過來，本來她是準備去找他們的。可是在這裏碰到他們她心裏無來由的有些緊張。
兩個少年看了她壹眼，目光移向她後面的藍蕼。再轉向她時眸光中已經多了些別的內容。藍靜儀將頭撇開，手指在輕微地顫抖。
“我們……進去吧。”說完，藍靜儀第壹個走進教室。
“大家照我說的辦吧，寫好後把選票交上來就好了。”藍靜儀雙手撐著桌面，腳底有壹股涼氣冒上來，被冷汗濡濕的衣物緊緊地貼著她的後背，她感覺自己的雙腿像面條壹樣沒有半點力氣。
“老師，我不贊同，我希望可以采用毛遂自薦的辦法。”班上最有發言權的肖英說道，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藍蕼。
“毛遂自薦嗎，當然可以，不過咱們班有人願意嗎？”藍靜儀用很鼓勵的語氣說道。
“老師，我要做我們班的班長。”她的話音剛落，就有壹個人接口說。
她身子壹頓，已經看到藍蕼從位子上站起來，神色銳利地看著她。
她心裏被壹種復雜的情緒淹沒，“藍……蕼……”她有點結巴了，因為更多的是驚訝，“妳……確定嗎？”
“老師為什麽這麽吃驚，難道妳不相信我能夠當班長？還是根本就不想要我當？”
“沒有。”她矢口否認，“妳知道班長是很不容易當的，最重要的是能夠自律才能……”
“我不夠自律嗎，老師。您應該知道人有時候會情不自禁……”
“妳做班長我並不反對。”藍靜儀急急地掐斷他的話，她的目光似乎在躲避著什麽，臉在發著燒，“不過還要征求同學們的意見。”
“老師壹定希望同學們都反對吧？”藍蕼笑得好可惡。
“沒有。”她嘴裏說著沒有，心裏卻湧上強烈的愧疚。她不想和藍蕼過多的接觸，可是班長是全班同學的代表，是與班主任接觸最頻繁的。
“大家覺得藍蕼做班長怎麽樣？”她調整了壹下情緒問道。藍蕼雖然很聰明，平時成績也很好，但他日常表現並不是太好，經常遲到，曠課，早退……除了她，別的老師都很放任他。
“好啊。”好多同學都異口同聲。
藍靜儀有點吃驚地看著大家，面色變得有些蒼白，藍蕼冷冷的笑容有點晃眼。
“妳們……妳們都同意嗎？”她有點語無倫次。
“不反對啦。”
“為什麽要反對，有這麽帥的班長好好哦，其他班女生壹定妒忌死了……”大家紛紛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藍靜儀撐著講臺，好長時間無法講出話來。平日對同學淡漠疏離的藍蕼居然在班級裏這麽有人緣，人長的帥居然有這麽多的好處嗎。
“既然大家都不反對，那……”
“老師，您還沒問我過的意見。”壹個清澈好聽的聲音響起來，藍靜儀看過去，納蘭葎正挑眉看著她。
他看著她的樣子好狂放，卻並不會惹人討厭，相反班上的好多女生都被他吸引過去。他的話裏有種不可壹視的味道，仿佛什麽事都要征求過他的意見才對。
“納蘭葎同學有什麽意見嗎？”藍靜儀故意很公事公辦地問。
“當然反對。”他輕輕地說。
藍靜儀心裏動了壹下，也許可以利用納蘭葎的反對讓藍蕼放棄想做班長的念頭。
“可以說壹下原因嗎？”她想壹定是旁邊的同學告訴了他，藍蕼平時的表現有多差。
“反對的原因是因為……”納蘭葎拉長的語音，成功地將全班同學的註意力引向他這裏，他狹長的黑眸調皮地閃動，“我想當。”他說。
他終於看到藍靜儀張大了嘴巴，吃驚地看向他，笑意漫上他的黑眸。
“妳……妳要做班長？”藍靜儀難以置信地問。
“不可以嗎？”納蘭葎撇撇嘴。
藍靜儀咬住嘴唇。今天是怎麽了，讓她碰到這麽頭痛的事情。
“可是妳剛剛轉來，同學們對妳都還不熟悉……”
“老師，沒關系啦，我支持他哦。”嬌貝兒向納蘭葎嫵媚地擠了壹下眼睛。
“我也支持。”
“我也支持。”
好多女生都倒戈了。
“大家舉手表決好了，支持納蘭葎的要舉起拳頭哦，支持藍蕼的舉手掌，誰的支持者多誰就當選。”嬌貝兒提議。
“好啊。”大家都紛紛舉起手來，有人還自動點起了數字。
“20個！都是20個支持者吔！”有女生尖聲叫起來，表情比看到電影明星還激動。
藍靜儀吸了口氣，班裏的狀況已經有點失控了，這種情況她又該怎麽收場呢？
“老師，納蘭荻還沒有表決呢，您幫我們征求下他的意見。”嬌貝兒嬌聲說道，她覺得納蘭葎已經勝券在握了。
大家的目光都紛紛投向納蘭荻，這才晃然發現只有納蘭荻閑閑地抱著雙臂，好像無事人壹般，這下結果好像已經呼之欲出，納蘭荻當然要支持自己的兄弟咯。
“納蘭荻，妳選誰？”藍靜儀輕聲問，她覺得問不問已經不太重要。雖然不情願，但納蘭葎做班長至少比藍蕼讓她可以接受壹點。
冰冷的黑眸靜靜看著她，那種肆無忌憚的盯視讓她有點尷尬，有點害怕。
“我棄權。”全班同學嘩然，因為他的這個答案很出人意料。
藍靜儀同樣吃驚。
“誰來做班長由老師決定好了。”納蘭荻又淡淡說出壹句話來，把燙手山芋再次扔給了她。
她怎麽做決定呢？她甚至有點懷疑他們三個是不是商量好了要故意捉弄她。
“說真的，我很為難，因為他們兩個都非常優秀……”她困難地說，有點口是心非，“這個問題先擱置壹下，我還要考慮考慮，今天先選壹下代班長吧……”
“老師，我要換人。”就在她準備說出其他名字的時候，牛大齊舉高了手臂。
她停來，聽牛大齊說，“我要改為支持藍蕼。”
“為什麽？”
“因為肖英……”下面壹陣輕笑，牛大齊瞪大眼掃了下四面，笑聲立刻消失，牛大齊卻紅了臉。
“因為……因為藍蕼……學習好……對，學習好。”牛大齊咧開嘴笑笑。
這叫什麽理由，藍靜儀暗嘆壹口氣。不管怎樣，牛大齊的壹票倒戈讓結果浮出水面。
藍蕼，成為班長。
命運的安排似乎讓人有點無法逃避，她擡起頭，輕聲宣布選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