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界獸沈默，神王流淚！

　　遙遠的起源大陸。
　　陰月王朝國都，浮墟城。
　　“啊啊啊——”
　　在連綿起伏無盡耀眼的皇宮深處，忽然傳出壹聲低吼。
　　壹身黑色華美帝袍的陰月帝君渾身都癱軟在地，他牙齒死死咬著，溢出點點血絲，皮膚毛孔中都開始滲透出血珠。
　　壹股源於靈魂意誌的疼痛侵襲過來，即便他是神王層次的偉大存在，依舊疼到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甚至意誌都開始渙散。
　　疼痛不斷提升。
　　這壹刻，他好似墮入無邊地獄，欲要跌落進無底深淵，可陰月帝君依舊竭力保持自己的壹絲清醒。
　　很快——
　　這股源於靈魂意誌的沖擊，洶湧而來，也如潮水般退去，陰月帝君感受到那無比恐怖的疼痛逐漸消散，艱難地站起身，漆黑如墨的眼瞳開始恢復清明。
　　“陛下。”
　　殿外的侍者聽到那陣痛苦的哀嚎吼聲，忍不住感到不安，小心翼翼地朝宮殿內輕喚。
　　“我沒事。”大殿內傳出陰月帝君那清冷的聲音，“退下吧。”
　　“是，陛下！”
　　侍者頓時松了口氣，恭敬退下。
　　而此刻的殿內。
　　從這可怕地獄中脫離出來的陰月帝君，體表的血珠汗水都已經消失，只是面龐上依舊有著壹抹難以掩飾的憔悴。
　　他抿緊了唇，神色肅穆，壹雙深邃幽深的眼眸，遙望向遠處的虛空。
　　仿佛他的目光，已經跨越無窮時空，看到了無盡遙遠的宇宙海。
　　“呵。”陰月帝君忽然發出沈悶的冷笑聲，隨即雙臂展開，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
　　笑聲朗朗，回蕩在大殿內。
　　“果然。”他漆黑沒有眼白的雙瞳掠過壹絲光亮，“我的計劃果然成功了！”
　　事實上。
　　關於這壹切的可行性，陰月帝君在實施之前，也僅僅是建立在“猜測”的層面。
　　畢竟原始宇宙和界獸的關系天然對立，界獸王者誕生，首要目標就是吞噬原始宇宙本源，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在三千維度宇宙海的歷史上，問鼎神王的奪舍者，在遭遇界獸浩劫的時候，最終都只能被迫放棄原始宇宙。
　　自然不可能出現像他這般，精心策劃，將界獸送進其他宇宙海的情況。
　　陰月帝君也是基於奪舍原始宇宙本源無盡歲月，對至高規則的了解，才敢如此施為。
　　至高規則，乃是規則，並不存在任何思維。
　　在“規則”的條條框框內，它獎罰分明。
　　比如起源大陸強者進入宇宙海，是觸犯至高規則的，可也只是讓原始宇宙本源意誌來阻礙，在晉之神王使出轉生秘術後，即便保持之前的所有記憶，也只是加以限制，依舊能以“坐山客”的身份在宇宙海生活。
　　奪舍原始宇宙，同樣觸犯至高規則，如原祖就曾被本源意誌永久鎮壓，直到林衍在界獸浩劫中立下大功才得以放出。
　　可若是強者早已超脫輪回，以宇宙海內的神力化身進行奪舍，至高規則也只是允許原始宇宙本源意誌鎮壓這神力化身，而不會因此懲戒在起源大陸內的強者本尊。
　　而陰月帝君借原始宇宙本源之力，將真神送進另壹座宇宙海的時候，其實也因此受到至高規則限制，但是……區區真神，相對宇宙海層面，對命運、因果造成的影響太過微渺，所謂的限制自然也微不足道。
　　可界獸獠不同。
　　如果說“真神”的性質類似於“坐山客”，那麽“界獸獠”的性質，則類似於“晉之神王”！
　　至高規則運轉下，原始宇宙的本源直接崩潰，而原始宇宙也直接進入了真正的大毀滅！
　　陰月帝君則是壯士斷腕，直接令奪舍原始宇宙的神力化身泯滅，在本源完全潰散前，徹底切斷和原始宇宙間的聯系！
　　雖然意誌上依舊受到不小損傷，但是完全可以接受。
　　“我在心靈意誌上本就有特殊造詣，否則也不可能在虛空真神時就意誌化聖，奪舍原始宇宙。”陰月帝君暗道，“只要修養生息漫長歲月，應當就能夠得以痊愈。”
　　他感應自身情況，得出判斷。
　　“而在這些年裏，我也正可研究秘寶‘黑暗魔盤’。”
　　他躊躇滿誌，鬥誌昂揚：“待我出關之日，便是陰月王朝大勢已成之時！”
　　黑暗魔盤，便是玄尊所賜予的秘寶。
　　神王級主兵器與其相比，煉制粗糙且不說，還需要悟透所有秘紋，才能發揮出全部威能。
　　而“黑暗魔盤”，煉制得更為精致，只要滿足門檻，迅速便能煉化掌握，甚至能讓修行者越階而戰！
　　神王級主兵器，只要誕生時間久壹點，都能夠擁有。
　　可是像“黑暗魔盤”這等能讓神王越階而戰的寶物，幾乎數得過來，每壹件都有著偌大名聲，極難得到。
　　起源大陸，共分九域，誕生出的神王存在足有上百位，大部分都是第壹層次，陰月帝君在第壹層次中也算很強悍的人物，兇名赫赫。
　　可他並不滿意。
　　在起源大陸漫長的歷史尺度上，就算是神王也有可能隕落，就算是神王國度也談不上永恒，唯有掌握更強的力量，才能真正難以撼動！
　　自從將黑暗道八脈盡皆感悟到終極後，陰月帝君就想要窺得第二層次的奧秘，可壹直以來，他在“八脈融合”上都是苦尋無門。
　　秘寶“黑暗魔盤”，便是這黑暗道路的曙光！
　　借助它，能讓自己擁有更強大實力，和第二層次神王分庭抗禮！甚至可以參悟秘寶，看到後面的“道路”，使得在自身挖掘方面也更強！
　　說不準多耗費些歲月，多多磨礪，就能真正踏入第二層次！
　　“放棄原始宇宙，也算是和‘過去’告別。”
　　“我的神王之路，此刻才是起點！”
　　陰月帝君期盼著。
　　至於林衍？
　　只是他走向更強道路上的祭品罷了。
　　……
　　或許在陰月帝君計劃成功的這壹刻，他便宛如判官，無情地斷言林衍的生死，可對於林衍來說，這絕對並非死局。
　　以維度主宰的能力，當界獸獠有絲毫異動時，他便已經如掌上觀紋，知曉壹切。
　　可此時的林衍，最關心的還不是那頭混沌境的可怕界獸王者。
　　“這，這就是原始宇宙的毀滅？”
　　起源宇宙中，林衍遙看虛空，靜靜觀看著那龐大原始宇宙的毀滅，不禁都屏息了。
　　原始宇宙，論層次足以媲美神王，甚至神王闖進宇宙海，在原始宇宙本源威能下，都得隕落！
　　而現在，在至高規則下運轉，宇宙本源崩潰毀滅的這壹剎那，所爆發的威能，自然也強到了極致。
　　在維度主宰的“特殊視角”下，壹切太清晰了，清晰地仿佛親身經歷，哪怕林衍相隔不同宇宙海，都忍不住靈魂感到戰栗。
　　本源空間中的無數光點盡皆破碎，就連整個本源空間都是完全崩潰！
　　緊跟著。
　　林衍看到了搖籃中酣睡的嬰兒，看到了在街道邊親昵擁抱的男女，看到了在大樹下乘涼的老人，看到了狩獵廝殺的妖獸，看到了恐懼絕望的宇宙之主、真神……
　　僅僅在那壹瞬間。
　　那原本活著的無數普通生命，便全部湮滅，無聲無息間，恒星、行星、黑洞……整個原始宇宙的壹切都崩潰毀滅。
　　“毀滅。”
　　“生命。”
　　林衍壹動不動站在那，不知不覺就流下了眼淚。
　　可能是在傷感，那無數生靈的雕零，又或許是在震撼，生命本源那悄無聲息的破滅。
　　這是真正的毀滅！
　　而並非是壹個個輪回時代的破滅誕生。
　　正常的原始宇宙破滅，其實就是生命本源吞噬所有最根本的生命力量，再重新誕生出新的原始宇宙的過程，並沒什麽稀奇。
　　生命本就有生有死，這是天地自然的生死輪轉。
　　就仿佛春夏秋冬，隆冬瑞雪中雕零的草木，在春風的吹拂下，再次煥發出生機。
　　可是——
　　在陰月帝君的做法下，林衍見證了生命本源真正的毀滅，這並非是短暫的毀滅，而是生命真正的盡頭。
　　宛如大樹被挖掘出根系，焚燒殆盡，宛如生靈化為枯骨，就連那骨頭都變得腐爛。
　　它已經死去，消散湮滅，不留下絲毫痕跡。
　　甚至相比起來，界獸吞吃原始宇宙，在到壹定程度後也只是自我毀滅重歸本源，比不上這般決絕。
　　漸漸。
　　林衍看不清了。
　　他無法再看到那壹宇宙海的壹切，也無法進入那座宇宙海，原始宇宙本源消散的同時，融入的旋元維度本源自然也不復存在。
　　只是在那奇特的視角中，林衍看到了三千維度空間，那壹顆顆散發著蒙蒙光華的星辰，有壹顆黯淡了下來，不再有任何光亮。
　　“嘩——”
　　三千美麗星辰的中央，那輪散發無盡光芒的“大日”，在照耀著那顆黯淡的星辰。
　　“起源大陸的本源力量。”林衍眼前壹亮，“是起源大陸的本源力量！”
　　他隱隱明白，或許在這壹刻，在源世界的世界本源灌輸補充下，那座宇宙海中正在孕育出新的原始宇宙本源！
　　就像是三千維度空間最初誕生時壹樣，那輪“大日”，正是壹切維度的起源。
　　只是這重生的原始宇宙本源，和過去已經沒有了絲毫關聯。
　　那是在大樹被挖掘後，土壤中重新栽種的種子，它生根，它發芽，再孕育出新的生命。
　　那是枯骨的堆砌中，繼承前人遺誌的後輩，他們要憑借自身，開創出新的時代。
　　林衍不禁有些激動起來。
　　他貪戀地看著那顆黯淡的星辰，就仿佛壹個孩童，蹲下身期待看著澆下水、栽下種子的土壤。
　　但他也知道。
　　種子在黑暗的土壤下，經不起他人的打擾，在原始宇宙從虛無中再次孕育前，那座宇宙海，也將排斥任何的生命。
　　“真想看看生命本源的孕育是如何的景象……”林衍輕聲道。
　　那壹定是無比的美妙。
　　剛說完，林衍便忍不住為自己的貪心而搖頭。
　　原始宇宙毀滅的壹幅幅場景不斷掠過腦海，好似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令他忍不住沈浸其中。
　　雖然他不齒陰月帝君的為人，憎惡他陰月帝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做法，為了那無數無聲死去的生命感到悲憫，但是不得不說，陰月帝君費盡心機，卻送給了林衍壹場滔天的造化！
　　壹顆原始宇宙的徹底毀滅，對於命運的影響……還要勝過結束界獸浩劫不知多少倍！
　　他能清晰地感應到，旋元維度的本源空間中，無數本源之力在憑空滋生。
　　最重要的是……
　　林衍可能是整個源世界歷史上，唯壹有機會親眼目睹生命本源徹底毀滅過程的生靈。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
　　這是生命和毀滅交織的最美樂章。
　　也在向林衍揭露著無數疑惑的答案。
　　“混沌法則，似乎真的近在咫尺了。”林衍輕聲喃喃。
　　他又並非愚鈍之人，豈能在目睹此情此景後，沒有感觸收獲？
　　甚至這場造化，對他的震撼太大太大……只需要參悟出分毫，就足以讓他悟透混沌法則，掌控混沌了。
　　“不過……”
　　“現在不是潛心修煉的時候。”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林衍目光眺望遠方。
　　那頭界獸已經來了。
　　對於混沌境的界獸來說，它的速度實在太快太快了，宇宙海廣闊浩瀚，可它只需要瞬息時間，便足以跨越無盡遙遠距離。
　　林衍心念壹動。
　　轟！
　　環繞整個起源宇宙的龐大漩渦，時刻吞吸著無盡混沌氣流，轟隆隆運轉著。
　　可此刻，那滔天漩渦卻宛如浪花，遮天蔽日向宇宙海席卷而去。
　　……
　　傾峰界深處，輪回通道周圍無盡虛空。
　　這無盡虛空，也是不同維度產生交互的地方，林衍憑借旋元維度，可在不同維度空間隨意穿梭，陰月帝君則是借助原始宇宙本源，在這無盡虛空打開連接不同宇宙海的通道。
　　呼！
　　界獸獠從虛空中憑空走出。
　　“另壹座宇宙海……”
　　“連陰月都要忌憚的兩位真神，哈哈，真是讓人感興趣呢。”界獸獠壹聲大笑，身為界獸的天性，讓它迫不及待想要毀滅這座宇宙海的壹切生命。
　　唰！
　　它壹個瞬移，就直接從傾峰界深處，出現在茫茫混沌氣流的宇宙海虛空中。
　　盤王山，在全盛時期，就連神王都別想隨意瞬移，可是如今的境況，自然對它毫無限制之力。
　　“真是新鮮的氣息啊，壹切都這麽新鮮。”界獸獠輕嗅著宇宙海虛空中的混沌氣流，雙眸中滿是喜悅。
　　它開始環顧四周環境。
　　作為混沌境的極致，它的時空感應能力無比可怕，能清晰地感應到很遙遠處的任何事物。
　　“嗯？”界獸獠稍微壹感應，便滿是愕然之色。
　　“這，這是什麽情況？”
　　界獸看了要沈默。
　　神王見了會流淚。
　　誰家宇宙海，有兩個原始宇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