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縱使晚風吹 by 容煙
2024-11-23 23:55
晚風36
果然,商未晚的註意力被他的話吸引過去。
她吞咽下了唇齒舌尖甜膩的芝麻味兒,微蹙著眉思考:“有證據嗎?”
程闕指向自己,輕漫地笑:“妳問我?”
“不然呢?”商未晚看見他鼻尖的水珠,是剛才湊過來吻她時沾染的細汗,可他本人偏沒有覺察。
商未晚手癢,終究忍不住仰起身子,擡手掠過他鼻尖。
水珠在肌膚處暈染開,不到壹秒便被蒸發。
程闕微怔,爾後放松了姿態,整個人吊兒郎當地往後壹仰,將自己半個身子都埋進了松軟的沙發裏,“我的眼睛就是證據。”
“妳跟那人關系好麽?”程闕口中的口香糖早就沒了味兒,剛接吻時墊在舌頭底下,疾風暴雨式的吻差點讓他把口香糖都咽下去,這會兒被芝麻香味浸染了個透徹,他嚼巴幾口吐進垃圾桶,又補充道:“就跟丁瑩壹起那個。”
“宮程?”商未晚問。
“嗯。”程闕懶洋洋地應答,聽上去快睡著了似的。
“還行。”商未晚轉過頭繼續吃湯圓,她舀了壹個放在勺子裏,壹邊吹壹邊說:“初高中同學,在學校的時候沒怎麽打過交道,後來在雲京遇見,他幫了我不少忙。”
至少在她姐出事的那段時間裏是這樣的。
宮程先借給她五萬塊解燃眉之急,又幫她出了壹半的房租,在知道她沒錢吃飯的時候還會請她吃便當。
盡管都不算很昂貴,但宮程的喜歡好似從那時就有跡可循。
是她那段時間太窮,也太緊張她姐,所以忽略掉了。
不過宮程的想法也情有可原。
畢竟當初古翠芳在醫院見過壹次宮程,還悄悄地拉她說過,不要跟宮程那樣的男人談戀愛,媽媽太有掌控欲,家裏都是領死工資的,能有錢到哪去?像商未晚這樣的長相,就該找大老板。
商未晚只覺得她們那兒的父母大抵都如此。
宮程的父母不想讓兒子找個吸血包,古翠芳想讓她找個更好的吸血包。
後來商未晚還掉了宮程的錢,還加了年利率4%的利息。
可恩情是不能忘的。
“想他呢?”程闕的手在商未晚眼前晃了晃,把她遊離的思緒拉了回來。
商未晚低頭,壹口吞掉湯圓。
放置太久已經涼了,但更甜,甜得發膩,商未晚吃飽了。
她囫圇咽下去,拿紙擦嘴,就聽程闕說:“妳身邊的藍顏知己不少啊。”
說話陰陽怪氣的。
商未晚卻扭過頭和他對視,坦坦蕩蕩:“活到三十歲還沒幾個異性朋友,那我活得也太孤僻了吧?”
說完後微頓,也沒管程闕微瞇的眼已然透露出危險氣息,而是露出反刺:“再說了,我這幾個朋友跟程總的紅粉佳人們比起來,怕是還比不上壹個零頭。”
她確實算是個孤僻的人,也不怎麽跟男生做朋友。
活了這麽多年,大概也只有宮程壹個。
也是因為在偌大的雲京市重遇,是唯壹的老鄉。
程闕捏她的下巴,“妳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商未晚從他手中掙脫,同坐在沙發裏,將自己埋進沙發,整個人開始放空,聲音也虛飄飄的:“實話而已。”
話音剛落,眼前的光忽地被悉數遮擋,健壯的身體雙臂撐在她兩側,膝蓋抵著她的腿。
程闕的臉和她近在咫尺,又問:“妳不生氣?”
商未晚吃飽了以後心情很好,能在緊張忙碌的復習中來到高檔酒店的套房,想不吃昂貴的西餐就不吃,想吃湯圓就有人送來,身邊還有人陪她聊天說說話,頗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愉悅,所以半瞇著眼,耐心地問程闕:“妳想讓我生氣還是不想讓我生氣?”
問題像皮球壹樣被踢來踢去。
程闕沈默。
商未晚忽地用胳膊撐著身體,仰起來湊近他的唇親了下。
那雙桃花眼有片刻迷茫。
商未晚卻呷著笑,仿佛拿到了這段關系的主導權。
可她的姿態卻放得極低:“我今天聽妳的話。妳想讓我生我就生,不想的話我就不生。”
她眼睛亮晶晶的,眼中滿是酒足飯飽後的滿足。
良久的對峙過後,程闕氣笑了,整個人如同城墻壹般壓下來,將她壓進松軟的沙發裏,“妳當是生孩子呢?妳愛生不生。”
商未晚正想辯駁,跟他爭鋒幾句,卻在下壹秒被他封住了唇。
深藍色的沙發裏,他褪去她寬松的T恤,掐了壹把她纖瘦的腰,湊在她耳邊低語:“妳穿這種不好看。”
“有臉撐著。”商未晚的腿和他緊緊相抵,壹說話就在他的側頸摩挲來去,碰觸到他的肌膚,“而且T恤舒服。”
平日裏上班都是襯衫,系扣子早已讓她心生厭煩。
但T恤不壹樣,隨意往身上壹套就行。
“妳這復習夠拼命的。”程闕手鉆到背後,松開了她的排扣,卻還在跟她說話轉移註意力。
商未晚說:“不拼命不行啊,這次考試要是通不過,我就得流落街頭了。”
“妳大可以跟我說壹聲。”程闕吻她的唇,看她如同海藻般的長發四散在旁邊,白皙的臉浸染著落日余暉絢麗的紅,白色肌膚和沙發顏色形成了鮮明的比對,而她瞇著眼,整個人的狀態都很放松,好像非常信任他,所以任他擺布壹般。
漂亮的洋娃娃。
程闕腦海中忽地想到這個形容,爾後又兀自笑了。
因為洋娃娃突然睜開眼,肆無忌憚地親在他喉結上,然後輾轉親吻,肌膚被包裹進口腔中,有種酥酥麻麻的癢感。
等親完了,商未晚才說:“給錢還不夠,還要給資源啊?”
程闕被親得通體舒暢,散漫地笑道:“如果是妳的話,我不介意多給點兒。”
商未晚卻說:“工作上的事兒我習慣靠自己。但如果我沒辦法做到,或者我被別的關系戶給擠下去,我會找妳。”
程闕皺眉:“為什麽?”
“很簡單。我想要的東西就只能靠我自己爭取,如果我沒有足夠的實力,那只能淪為笑柄。程公子,妳沒在職場混過可能不知道,壹個沒能力的領導比十個沒能力的實習生都可怕。但要是我有實力,但差點運氣,我用妳就理所應當。”
程闕聽這話,好似是在損他,還沒品出其中滋味。
就聽商未晚繼續道:“妳是我最鋒利的劍,得用在刀刃上。”
程闕樂了,看來這女人也沒倔到無可救藥。
他俯身過來親她,“行,隨時用我。”
千金難換的承諾被他在此時輕易許下,還帶著幾分獻寶的高興。
商未晚覺得他這人,挺有意思的。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兩人從酒店套間的沙發輾轉到床上。
壹時糜亂。
正在興頭上,商未晚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伸手去摸,卻看到是宮程。
已經晚上十二點多,商未晚皺了下眉,卻被程闕狠狠頂了下,她悶哼出聲。
“這麽不專心?”程闕輕抿她的耳垂。
商未晚的手機就那麽放在了枕頭壹旁,兩人身上都汗津津的。
手機鈴聲仿佛是在奏樂壹般,壹會兒溪水潺潺,壹會兒海嘯洶湧。
鈴聲響了壹遍又壹遍,仿若不知疲倦。
以往宮程都是給她發微信,很少會打電話,如今又壹次次地打。
宮程不是這麽沒分寸的人。
商未晚擔心是有什麽急事,尤其可能是有她姐的急事。
以前有幾次也都是宮程給她通風報信的。
所以之後任憑程闕怎麽賣力,商未晚都有些心不在焉。
程闕自然也看了出來,發了狠弄她,商未晚感覺到疼,卻咬著唇壹言不發,任由他發泄。
後來程闕也嫌沒意思,匆匆結束。
就像是故事在高潮戛然而止,頓覺索然無味。
本來是氣氛挺好的夜晚開端。
程闕煩躁,結束以後冷著壹張臉去浴室洗澡。
商未晚則是蜷縮了身體,鈴聲又壹次不厭其煩地響起,她接起來問什麽事。
電話那端先沈默了幾秒,而後壹聲號叫,差點震破商未晚的耳膜。
商未晚立刻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到枕頭上,離自己稍遠了些。
“怎麽了?”商未晚聲音已經啞了,身上濕得像是剛從水裏撈上來的壹樣,她很想去洗個頭發,卻仍耐著性子問他。
就聽宮程壹個快三十歲的男人,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在電話裏壹通訴苦。
沒哭,但那聲音跟哭了也相差無幾。
他在電話裏跟商未晚說,今天去接丁瑩去吃飯,結果看丁瑩上了壹輛豪車。
宮程跟上去以後發現他們進了壹家很貴的飯店,丁瑩還挽著那男人的胳膊,笑得特別開心,他沖上去質問,結果丁瑩跟那男人解釋,說他是遠房表哥,之後把他拉到遠處,跟他提了分手。
原因也很簡單。
丁瑩說跟了那個男人,自己能在偌大的雲京城內少努力很多年。
宮程不相信,質問丁瑩這些日子的幸福都是假的嗎?
結果丁瑩說本來就是以為那個男人有了別的女人,所以見宮程聰明又老實,也舍得給她花錢,所以才找宮程試試普通人的戀愛。
可談了幾天才發現宮程給她的根本不及以前得到的百分之壹,宮程帶她去的那些地方沒法兒讓她在小姐妹們面前擡起頭來,她也無法想象跟宮程壹直過著這樣的生活會有多麽痛苦。
正好她的前男友又回頭來找他,所以把宮程甩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為此,丁瑩還塞給宮程壹張卡,說是兩不相欠。
宮程查了銀行卡的余額,上邊有五千塊。
但這段時間宮程跟她約會,為了討她歡心給她買的東西都超過三萬。
宮程是真的把她當結婚對象去處的,壹直都向往那種初戀即終生的感情,結果發現只是壹場虛幻的泡影。
宮程喝多了酒,平日裏內向社恐的壹面被撕碎,聲嘶力竭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但商未晚很困,壹聽不是自家的事兒,而是宮程跟他小女友的事,壹顆心放在了肚子裏。
因為當她聽程闕說丁瑩以前在「金爵」幹過,還跟過蘇堯以後,她就知道這事兒不可能成。
早點鬧出來早點好,總比已經訂婚或者結婚了再發現,那時別說宮程,就是他家人都得跟著崩潰。
也省得她去當那個壞人。
商未晚被折騰得太累,所以即使宮程聲嘶力竭,她仍很平靜,甚至昏昏欲睡。
光影朦朧間,她看見本該出現在浴室的男人站在不遠處,吊兒郎當的站在那兒,咬著壹支煙卻沒點火。
浴室裏的水聲還在,商未晚還當是自己出了幻覺。
結果宮程的喊聲從聽筒傳來:“商商,妳說!我要不要分手!”
……沒想到都到了這份上,宮程想的還是要不要分手。
正當她想勸宮程放過彼此,也放過自己的時候。
程闕邁著長腿走過來,拿起她的手機,聲音輕漫,“商未晚睡著了。”
商未晚:“……”
剛才不是她的錯覺。
程闕確實沒去洗澡。
商未晚半瞇著眼看他,腦海中混混沌沌,也顧不得想起其他。
伸手問他要手機,程闕卻伸出另壹只手握住她的手。
潮熱的汗抹了他壹手,但他的掌心很暖。
握著他的手,跟握了壹個火爐壹樣。
商未晚接觸到溫暖,也沒再掙紮。
就聽宮程問:“妳是誰?”
程闕微頓,聲音更沈:“她男人。”
爾後電話啪地掛斷。
是宮程掛的。
程闕把她手機撥到靜音,然後拽她的手,“起來洗澡。”
商未晚沒力氣,柔弱無骨地攀附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她昏昏沈沈地問:“妳剛說是我什麽?”
“他媽的。睡都睡了,不是妳男人是什麽?”程闕把她扔進放好水的浴缸裏,花瓣浮在水面上。
她整個人像條入水的美人魚。
程闕壹腳邁進浴缸,水溢出來。
水流聲潺潺,浴室內溫度逐漸升高。
商未晚微微蹙眉,困頓得聲音都小了許多:“妳好好說不行呀?”
她聲線本來就挺軟的,不過平日都刻意裝著,裝成熟還裝得很像,很多人都被她騙了。
但困頓時很像是剝掉了堅硬外殼,露出了裏邊的細軟。
不刺人,挺可愛的。
程闕覺著好玩,戳她臉。
商未晚也沒反抗,將頭向他那邊埋過去,結果沾了壹下巴的泡沫。
她還是咕噥著:“說臟話,很難聽。”
程闕:“……”
商未晚說完以後靠在他肩膀處睡著了,呼吸勻長,睡得安穩。
良久,程闕笑了。
胸腔悶悶的震,又怕把她給吵醒,壓著笑意。
他撩了壹捧水落在商未晚肩膀上,很快水沿著她肩膀滑落。
程闕側過頭吻了下她額頭。
浴室暖黃的燈光映照在他們沒入水面的身體上。
那壹刻,好似照到了程闕赤誠的靈魂。
他壓低聲音說:“以後不說了。”
太喜歡這章最後的氛圍感啦~
所以鬥膽斷在這裏,準備壹下,明天早上八點加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