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又壹次約會

　　“特別節目。”
　　壹家開設在偏僻的小弄堂裏的美式漢堡屋內傳出了電視節目的聲音。
　　趴在收銀機後打瞌睡的老板睜開眼皮，看了眼懸吊在他頭上的背投電視，模糊不清地想道：午間新聞什麽時候也有特別節目了？
　　“妳為什麽會想到通知急救中心。”
　　電視中，出現了壹個綽號常青樹的壹線記者，他掛著人所皆知的虛偽笑容，把話筒伸到了壹個穿著打扮都非常普通的年輕人嘴邊，“當時心中有什麽想法？”
　　“當時只希望患者早日康復。”
　　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的年輕人面無表情地答道。
　　“妳有沒有預料到事情的後續？”無良記者繼續問道。
　　“妳抓小偷時有沒有預料到小偷會被車撞死？”林淩白了壹眼無良記者。這個家夥曾經在高速公路上飆車，只為了抓壹個在高速路休息站偷吃了他壹個雞腿的偷渡客，結果那個偷渡客在逃跑時被過路的十輪大卡車撞死，而這位大叔卻在爭議中被判無罪。
　　無良記者壹時語塞，他沒想到20年前的舊賬還有人記得。
　　“我只希望輿論傳媒能多關註下弱勢群體，為什麽這個老人患有狂犬病而沒人發現，為什麽市郊大學城有那麽多流浪犬而無人關註？”林淩把話題順勢轉移到了弱勢群體的保護和流浪動物的管理上，他才不會傻兮兮地像身邊的大叔那樣犯賤，壹邊雙手比著V手勢走出法院，壹邊對伸到嘴邊的話筒說：這是那家夥罪有應得……然後因行為不當被判勞動教養三個月。
　　壹個肉墩墩的大媽突然沖到攝像機前拉出壹條橫幅，大喊大叫道：“保護小動物！殺狗踐踏人權！保護小動物！殺狗踐踏人權！保護小動物！殺狗踐踏人權！”
　　“讓開讓開。”
　　急救中心的醫護人員擡著擔架，擠開肉墩墩的大媽。
　　狂犬病發作的幹瘦老者突然從擔架上跳起，張大沒有牙的嘴咬住了大媽肚腩上的贅肉，死命吞咽，像是壹個真空泵壹樣緊緊吸住了那堆肥肉，怎麽拉都拉不開。
　　場面壹片混亂。
　　午間新聞的畫面被切換到了演播室，兩位特邀評論嘉賓對視壹眼後，開始隔空放炮，爭論乘客是否應該以管理不當、危害公共安全罪起訴穿梭巴士的運營公司——只因為他們沒能及時發現乘客中有人患狂犬病，得到急救中心通報後也沒能做出“正確”的反應。
　　畫面左下角的小窗口中，巴士公司的經理冷汗淋淋地應付著記者的追問。他的身邊，統壹著裝的動物保護協會成員舉著“保護小動物！殺狗踐踏人權！”的牌子又唱又跳，好不熱鬧。
　　至於林淩，誰會去關心壹個沒油水可榨的小年輕呢？
　　“這壹下妳可出名了，零。”李琳達坐在壹個酷似上上世紀80年代風格的油炸櫃臺前，她舉起飲料，對擺弄著薯條和番茄醬的林淩說道，“恭喜妳。”
　　“我寧願把這個機會讓給其他人。”林淩壹邊往薯條上擠番茄醬，壹邊對上菜的服務生問道，“這個是紅薯做的薯條嗎？”
　　“是的，打狗英雄。”服務生輕笑著把壹個臉盆大的漢堡放到桌上，“招牌漢堡，請慢用，裏面沒狗肉。”
　　“我感覺飽了。”
　　林淩無語地放下刀叉，他的手邊放著那三本父母要的專業書籍，不過他已經在書城把書城提供的掃描件發送給了父母，之所以留著這三本書，無非是他發現這三本書同樣也是他未來將會用到的參考書籍，並且其中壹本教材的最後壹頁看起來像是考試大綱。
　　“說吧，找我出來吃飯有什麽事？”林淩擦了擦嘴，他不能吃太多油膩的東西，不然回家準得拉肚子。
　　店堂內響起了羅曼蒂克的旋律《愛的告白》。
　　在那浪漫的樂曲聲中，李琳達的臉上閃過壹絲羞澀，她小聲道：“謝謝妳。”
　　“謝我？我又在不知不覺間做了什麽好事嗎？”林淩小口啜吸果汁，假裝不解地問道。
　　溫馨氣氛被破壞了。
　　李琳達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地嘆出口氣。她撐著下巴，壹邊調著盤子裏的油醋沙拉，壹邊說道：“早上，收容所打電話給俱樂部，說了野狼神的事情。”
　　“他沒被當精神病扔進精神病院？”
　　林淩沒想到就算他和李琳達對野狼神做了那樣的事，這家夥還是沒能進精神病院，享受社會各界的關懷。
　　“妳還好意思說。”李琳達不滿地瞪了眼林淩，那壹瞬間流露出的嬌嗔媚態，令林淩怦然心動。
　　要人命的異域風情……
　　林淩幹咳了幾聲，低下頭拿濕毛巾擦了擦額頭。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李琳達比《永恒》中那些任何雄性見了都會管不住下半身的魅魔還要難纏。
　　“妳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李琳達以為林淩想起了他們對野狼神做得那些事，她氣惱地伸出食指點了點林淩的腦袋，命令道，“忘掉它。”
　　“忘掉什麽？”
　　林淩後知後覺地說道：“妳是說忘掉妳把妳穿過的內褲套在野狼神身上？哦，還有胸……”
　　“閉嘴！”李琳達神色頹廢地低下了頭。她惱怒地抿嘴嘴唇，兇狠地瞪著林淩，握在手中的餐叉不自覺撓著桌布，在桌上拉出壹條條深深的印痕，“這還不都是妳的主意！”
　　“我可沒說要妳把妳身上穿得套在他身上。”
　　林淩挑了挑眉毛，李琳達生氣的樣子也挺迷人，難怪她出道時那些奇奇怪怪的網站喜歡往她身上套“宅男女神”這種爛大街的名號。
　　其實，他們野狼神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無非是買了幾瓶最便宜的白酒灌進他肚子裏，又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給他換上女裝，再畫了連死人都會覺得濃的濃妝，並且買了壹組電動飛機杯與電動按摩棒幫他插上，偽裝成喜歡雙通道的變態，扔在靠近收容所的地方，臨走時還取走了他身上壹切能證明身份的證件。
　　壹般情況下，收容所撿到這類人都會當作精神異常送去精神病院治療。
　　只是林淩沒想到收容所會查清野狼神的身份。
　　“這家夥該不會有案底吧？”他想起收容所會比對指紋，要是野狼神有過案底，那麽辨明他的身份也不怎麽難。
　　“天知道，反正俱樂部替他買了去斯德哥爾摩的機票。”李琳達推開那盤被她翻弄得不成樣子的沙拉。她拿起刀叉，切開這家漢堡屋的招牌漢堡後，叉了壹小塊狠狠咬了下去，壹邊惡狠狠地嚼著多汁的牛肉，壹邊含糊不清地說道，“算算時間也應該上飛機了。”
　　“就這樣逃回黑暗理事會總部了？”林淩若有所思地揉了揉眉心，他不敢肯定野狼神會選擇離開，這類人的性格中不壹定會有瑕疵必報的成分，但欺軟怕硬是壹定有的。
　　“妳確信他會去斯德哥爾摩，而不是留在這座城市裏，伺機報復？”林淩說出了他的擔心。
　　李琳達顯然沒有想過那麽深奧的問題，她臉色壹僵，隨即訕笑道：“不會不會啦，那個人不會有這種膽子。”
　　“真得不會有？”林淩可是記得很清楚，那天野狼神是真得想扼死李琳達。他壹言不發地伸出手，按住李琳達的脖子，微微用力，李琳達的臉上便浮現出了痛楚表情。
　　“如果我是妳，我會選擇找壹個地方躲起來，等野狼神再次露頭後抓住他，故技重施。”林淩解開李琳達系在頸部的絲巾，看見了清晰的瘀傷。他收回手，拿起餐巾擦了擦手指後，看著露出憂慮神色的李琳達，決定換壹個話題，“妳不是說俱樂部裏有人和他有瓜葛嗎？”
　　“花骨朵，是她介紹野狼神加入的俱樂部。”李琳達報出了壹個林淩有些印象的名字。
　　“那個遊俠？野狼神還真會抱大腿。”林淩記得花骨朵是厄運之槌核心中的核心成員，不管是俱樂部高層還是公會管理層，都對她另眼相看。她本身也是壹個勵誌人物，擁簇為數不少，“我想，野狼神會和她聯系，花骨朵最近負責哪壹塊？”
　　“最近負責公會事物，補野狼神的位置。”李琳達如實答道。
　　“補野狼神的位置？暴殄天物。”林淩敲了敲桌面，讓壹個職業玩家去管理公會事物，這等於是把她架在火爐上烤，花骨朵要是沒有怨氣那就見鬼了。這股怨氣會被發泄在誰的身上，無需他多言，李琳達也會明白。
　　“不過，這對於妳到是壹個機會。”
　　“嗯？”李琳達不解地看著林淩，花骨朵倒黴為什麽會是她的機會？她最近可是壹直被花骨朵有針對性地壓制。
　　“妳想，花骨朵下放管理公會，那職業隊必然會缺少人手。”林淩認為是時候幫李琳達壹把，助她提前上位。
　　《永恒》不是壹個人玩的轉的遊戲，盟友當然越多越好。
　　“我介紹了壹個朋友給閻羅鯊，就是昨天隊伍裏的那個盜賊，愛恨糾葛。”林淩要給李琳達創造壹個機會，至於她能走到哪壹步，就看她自己的了，“閻羅鯊會組織人手下專家級法師藏寶室，妳可以爭取壹個名額。”
　　“怎麽爭取？”李琳達身體微微前傾，絲毫沒有註意到自己的舉動落在旁人的眼裏，就像是要和林淩接吻壹樣。
　　李琳達沒有註意到，可林淩註意到了。他微微側過身子，故意伸出胳膊架在桌上，留了壹個後腦勺給關註這邊的服務生，小聲在李琳達的耳畔說道：“告訴閻羅鯊，妳是我的人。”
　　鐺！
　　李琳達驚訝得連手中的刀叉掉在地上都沒反應過來。
　　“哈哈哈哈！”她突然爆發出壹陣用來掩飾內心慌亂的大笑，笑得連眼淚飆出眼眶都毫不知覺，“小弟弟，妳還是好好念妳的書吧。”
　　林淩無謂地聳了聳肩，這就算是被發了好人卡吧？
　　不過……
　　他遞出壹條餐巾給李琳達，就算她不這麽說，只要開口向閻羅鯊爭取名額，那閻羅鯊便會往這方面猜想。
　　花骨朵和野狼神，也會往這方面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