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戴笠

　　周林本來是準備匯報給楊雨情況的事，結果又是沒講成。
　　沒辦法，周林只好回到了暗室，用密寫的方式，將情況如實地匯報了組織。
　　信中他講了自己家與委員長的關系，講了父親的要求，講了他答應父親的要求，幫助那人壹次。
　　信中，他堅定地說：他永遠都是壹個共產主義者，該還的帳已經還了，他再不會被那人那事影響，請組織處分他，也請組織相信他。
　　周林的信發出後三個小時，晚上七點鐘，周林的電話響了。
　　“周科長嗎？”壹個尖嗓子聲音傳來。
　　“我是！妳那位？”周林心壹突。
　　“我有壹批海鹽想出明珠，周科長能否高擡貴手？”
　　“如果是海鹽，問題不大，明天妳找我吧。”
　　周林急忙離開了碼頭，來到了死信箱。
　　接的信是見面的記號，周林又來到了李強處。
　　李強將周林帶到了壹間密室，交給周林壹封密電。
　　是方先生發來的，他嚴厲地批評了周林。
　　“妳錯在三。壹，隱瞞與那人的關系。二，讓妳潛伏，妳卻去偷情報。三，可以讓組織轉的情報，竟然將自己暴露。不遵守紀律，不全心全意對黨，不時刻註意安全，妳怎能成為壹個共產主義戰士。”
　　看著信，周林的身上冷汗直流。
　　他原來沒想那麽多，覺得只是壹件報恩的事，自己報過了就了結了，沒想到這壹舉動對自己帶來的影響。
　　李強將信拿回去，放在油燈下點燃，直到全部燒成灰。
　　“妳呀！這麽大的事，不同我商量，不向組織匯報，就自作主張將情報遞給了楊雨。如果她是日偽的人怎麽辦，那妳前期的努力不就白費了？”李強態度很兇。
　　“我知道錯了！”周林低下頭。
　　“我們不會不讓妳去救他，畢竟只有他才能領導國民黨抗日。但是，妳可以將情報給延安啊，讓中央去告訴那人。那樣妳就不會面臨暴露的危險。”
　　“暴露？楊雨已經去了美國，我的事沒人知道。”周林問。
　　“沒暴露，沒暴露楊雨會去美國？如果不是她是陳成的外甥女，說不定她早就成了壹堆黃土。”
　　周林驚愕地看著李強。
　　“中央得到了絕密消息。戴笠收到了楊雨的情報後，便安排了人查妳壹家，妳父親是浙江寧波奉化溪口人的事，那人已經知道了。為了不讓消息泄漏，戴笠已經將調查妳家的那兩個人秘密處死了。楊雨因陳成的關系，再則夫人也喜歡她，被那人指明派去美國保護妳父母，所以楊雨才幸運地逃過了壹劫。”李強點著周林：“看看，為了妳的事，弄的是……”
　　“難怪楊雨那天走之前，跑來找我要美元，說是她的報酬。”
　　“妳給了多少？”
　　“本來我只想給壹千美元，結果她搶走了五千美元。”
　　“妳真有錢！五千美元，壹萬多的大洋。”李強心疼不已。
　　“妳必須吸取這次教訓，不能再沖動冒險。”
　　“知道。我再不會理他們的死活了。”周林保證道。
　　“妳不理人，難道人家就不會找妳？”
　　周林跳了起來：“不會吧！他們找我幹嘛？我就是個小漢奸。”
　　“中央分析，那人肯定會派人找妳。如果有人找妳，妳就拖住，等組織上的決定。還有方先生讓我轉告妳，在任何人的面前，妳都不能承認自己是我們的人。”李強最後的話是又重又慢。
　　“知道！”周林輕松地離開了書店。
　　壹切事情都處理好了，現在就是開心的過年！
　　周林想開心的過年，偏偏有人不讓他開心的過年。
　　第二天下午，周林的車子剛開到轉彎處，前面有壹顆樹段擋住了汽車的前行。
　　周林清掉樹段回來開車時，後頸處被壹枝槍頂住了。
　　“向左轉，向右轉，直開，停車，下車。”
　　周林按照持槍人的命令，將車開到了壹個廢棄的小院。
　　小院裏只有破屋中有壹個人，其他的地方都沒人。
　　周林的槍被收走了，他只得遵命進了屋。
　　壹進屋，乍黑暗，只聽到壹個聲音說：“表弟，坐下！”
　　周林沒有動，他以為那人在喊自己身後的人。
　　身後的人推了周林壹下“喊妳坐下呢！”
　　“這位好漢，妳認錯了人吧，我沒有表哥啊。”周林小心坐下。
　　“哈哈！自我介紹壹下，我叫毛壹民，浙江寧波奉化溪口人。”那人笑著說。
　　“我沒有親戚在那個地方？我是明珠本地人。”周林裝糊塗。
　　“要我拿出妳父坐在妳爺爺的墳前哭泣的照片嗎？”身後人說。
　　周林回過頭，發現這人已經去掉了偽裝。
　　不看不知道，壹看嚇壹跳：“妳是戴笠？”
　　“妳這個小漢奸，還認識我？”
　　“我在偵緝處上過班，通緝榜上有妳的資料。”發現是戴笠，周林也不裝了，也不怕了，大方的坐下。
　　“怎麽？準備抓我去領賞？”戴笠也坐下。
　　“我不差錢！不做那缺德事。”周林大義凜然地說。
　　“那妳怎跟中統死磕？”戴笠問。
　　“那幫人？妳說妳在明珠低調多好，可他偏要同我搶女人。搶不贏了，就拿漢奸說事，想除奸。結果，讓我將他們除了。不過先聲明，我喊的人，帶的隊，但我沒開槍殺他們。”
　　戴笠不想管這亂帳：“我知道妳手上沒血，但他們與妳還是有債，沒有妳的事，他們會被抓被殺？”
　　毛壹民止住了戴笠的話：“表弟，我叔妳父呢？”
　　周林掏出煙，自個兒點燃吸著：“老頭子看不慣明珠現在的樣子，出去旅遊去了。”
　　“去了哪？什麽時候回來？”
　　“周遊列國！什麽時候回來？三年五載，也可能五年八年。”
　　毛壹民笑了：“何必說假話？我真是妳表哥！”
　　周林低下頭：“我爹說，我爺爺這壹支就剩下他同我了。”
　　毛壹民嘆口氣：“鄉人也沒說錯！我是從小便過繼給另壹支的叔，所以咱們這壹支明面上只有妳和叔兩人。但我的血脈確是妳這壹支的。三爺爺地下有知，妳們都找到了根，他會高興的。”
　　壹聽真是自己的表哥，周林立即高興，又是敬煙又是點火。
　　“現在告訴我，我叔去了哪裏啊。”毛壹民笑著說。
　　“其實我早就知道妳是我表哥！我爹給我說過，鄉親們說了妳的事。我找了妳的資料，剛才壹進門，我就認出了。”周林得意的說。
　　“妳這個小混蛋！”毛壹民舉手作打狀，周林作躲狀。
　　三個人笑了起來。周林不好意思的說：“我父母移民去美國了，不走不行啊，半個月前，中統來了六個人想殺我全家，幸虧提前得到了情報，他們三死三俘。”
　　“情報是誰給的？”戴笠問。
　　“不知道！是特高課得到的情報。我聽山田曾經說過，中統明珠組織的情況，對於他來說是敞開的。”周林稍微點撥了壹下。
　　戴笠若有所思，沒有再問。
　　“叔在美國什麽地方？”毛壹民繼續家長裏短。
　　“現在還在海上飄呢？等到了美國後，辦好了手續，買了農場，才會告訴我，他們的住地是哪。”
　　戴笠看著周林：“妳就那麽相信美國人？”
　　“不是我相信他們，而是他們有求於我。他們想賺錢？所以不得不將我父母當皇帝。”周林得意道。
　　“聽說妳幫他們牽線，賣盤尼東林。”毛壹民問。
　　“妳們也知道？”周林故作驚奇的問。
　　毛壹民點點頭：“說說這次轟炸的情報是怎麽回事吧。”
　　周林便將碰巧碰到了吉川俊壹，吉川俊壹偷情，自己想報復吉川俊壹，結果發現了情報，最後決定救那人的事說了壹遍。
　　“妳怎麽知道楊雨是我們的人？”戴笠問。
　　“中統殺我，她幫了多少忙，我都知道。我還跟蹤到過他們的老巢。知道她的代號是梅。”
　　“妳沒同其他人講？”戴笠問。
　　“如果壹講，這麽漂亮的女孩就完了。多過惜！”
　　毛壹民與戴笠笑了，這周林就是壹個隨心所欲的人。
　　中統結仇，抓中統，楊雨漂亮，不忍心揭發。
　　他不會對日本人忠誠！因為周思源影響著他。
　　“這次委員長讓我來拉妳回去，他說了：奉化溪口決不能出漢奸。現在在外人的眼中，妳就是個漢奸。”毛壹民說出了來意。
　　“我習慣在明珠生活！不去那些鄉下。”周林猶豫道。
　　“如果妳不回頭，不單中統殺妳，我們軍統也會殺妳。因為我們不能讓外人說：委員長的家鄉也有漢奸。”戴笠威脅道。
　　“我好怕啊！殺就殺唄！”周林獰起了脖子道。
　　“妳不怕我們派人去美國。”戴笠道。
　　“妳……”周林站起身，盯著戴笠。
　　“兩條路，第壹條，加入軍統，我可以讓妳繼續留在明珠。第二條路：死！”戴笠惡狠狠地說。
　　毛壹民推開了戴笠，拍著周林的手：“表弟，回去好好考慮下。兩天後給我們準信。”
　　周林裝作氣憤不已的樣子，開車離開了破敗的小院。
　　望著周林的車子，戴笠說：“妳這個表弟真是個幹特工的好材料，敏捷，反應快速，頭腦靈活。”
　　毛壹民笑道：“他是個刺頭青。妳看剛才的鬥牛樣子。妳說他會妥協嗎？”
　　戴笠說：“壹定會，因為他有孝心。這是他的弱點。我們快些離開吧！兩天後，就會見分曉。”
　　組織的分析很對，果然找上門來了。
　　周林沒有因這些麻煩而後悔過自己的行為。
　　無論是抗戰大局出發，還是個人恩恩怨怨，他對自己救了那人的行為沒有後悔過。
　　但戴笠的行為，讓他很煩，他擔心父母的安危。
　　雖說父母會按自己的提議去做事，但時間壹長，難免會有松懈，那就會給有心找到他們的人有機可乘。
　　周林現在很想找到李強，匯報今天發生的情況。
　　但他沒有收到見面的信號，而且他懷疑，戴笠既然敢放他出來，肯定有後手，說不定現在已經有好幾雙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此時去死信箱，肯定是找死的節奏。
　　在碼頭的房中床上躺到了光頭送來了晚飯，周林才起來吃飯了。
　　“科長，”光頭吞吞吐吐地。
　　“說吧！”周林扒著飯，沒有喝酒。
　　“我家裏來親戚了，我準備下班後去接他們。向妳請個假。”光頭站著邊上看周林吃飯。
　　周林想起了什麽：“下班了，就去唄！有車子沒？”
　　光頭：“碼頭處有黃包車。”
　　“家裏來了幾個人？”周林隨口問道。
　　光頭：“就四個人，準備在這過年的。”
　　周林吃完飯，喝了光頭遞來的茶，來到茶幾上，拿起了自己汽車的鑰匙丟給了光頭：“四個人正好擠擠壹車裝了。又有面子。”
　　光頭忙接過車鑰匙：“我接到人就馬上回來。”
　　“不用急！我今晚不出門，妳接到人後，就帶著他們在明珠街上轉壹圈，九點之前回來就行了。”
　　“是，謝謝科長！”光頭高興地跑了。
　　晚上七點，光頭開著周林的車子離開了碼頭。
　　在車子的後面，有壹輛車子跟著。
　　周林的車子內的燈壞了，光頭戴著個同周林同樣的帽子（這還是壹科的人的跟風，戴科長同樣的帽子，表示是壹個戰鬥團隊），坐在駕駛室內，外面開著大燈。
　　誰都看不出駕駛室內不是周林，而是光頭。
　　光頭慢慢地開著車子，象爬似的在街上轉著。走了半個小時，才到火車站。
　　看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光頭也不下車，就在駕駛坐上瞇起眼睛，抽著香煙。
　　二十點，出站口有人出來了，光頭打開車門下車。
　　“二叔，在這！”光頭扯起了嗓子喊道。
　　兩個四十多歲的男女，帶著兩個十多歲的小孩，聽到喊聲，急忙擠到了光頭的跟前。
　　光頭將他們帶到了車前，打開車門，請他們上了車。
　　而跟在後面的兩個人卻傻眼了。
　　不是周林，這人他們知道，周林手下的大將光頭。
　　看樣子，光頭借了周林的車子出來接人。
　　他娘的！兩人罵了句，調轉車頭，飛快地向碼頭開去。
　　二十點二十分，他們開著車來到了碼頭。
　　等到了碼頭，兩人停車後急忙潛入壹科辦公樓。
　　朝樓上壹看，兩人立即松了口氣，因為周林正端著紅酒酒杯對著天舉杯敬酒呢。
　　兩人相互看了看，點點頭，退出了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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