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三回　蠻公主
　　霍然，她想起自己光著上身，怎可見人，羞得滿面通紅，急忙抓起衣服罩在身上。
　　芮瑋腦海中，仍然想著瘦長老頭的目光，此時不禁就盯著她那雙秀目呆看，看得她掩面嬌呼道：“別看！別看！”
　　芮瑋見不著懾人心魂的目光，腦盤頓時清醒，問道：“請問妳是誰？”
　　她放下手，好不高興道：“我叫呼哈娜，妳難道不認識了？”
　　芮瑋以手撫額道：“我頭昏沈沈的，不知妳是誰？”
　　呼哈娜驚道：“啊！妳中了催眠術！”
　　突聽外面小桃道廣公主，突厥將軍率兵要搜所有帳幕。“
　　呼哈娜怒道：”他們敢搜！“
　　小桃道：”將軍說，是奉了咱們王爺的命令。“
　　呼哈娜望著芮瑋，低聲嬌嗔道：”妳怎麽把父王也得罪了啊？這下如何是好？“
　　芮瑋神色壹變，大步向帳外走去，我不會留在這裏連累妳？”
　　呼哈娜嘆道：“妳身中催眠術雖不深，但時間越久戰鬥力越弱，著不好好養息壹番，出外必然被擒。”
　　芮瑋自知現在身體軟弱，不像首次沖出重圍時尚有充沛的真力，果然出外十成要被擒住，但他生性倔強，苦笑壹聲道：“被擒就被擒吧！”
　　當下又要走去，呼哈娜攔在他身前，阻止道：“妳堂堂天池府大公子，若要被突厥兵擒住成何體統？”
　　芮瑋道：“妳不要弄錯，我不姓簡，姓芮，不是什麽大公子，莫要張冠李戴。”
　　呼哈娜當他說笑，笑道：“就算妳姓芮好了，我現在想幫妳壹次忙，妳可願意？”
　　芮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見她客氣，便道：“妳要如何幫我？”
　　呼哈娜拍手道：“小桃，妳們壹起進來。”
　　帳門掀開，走進七位異服女子，個個頭發高束，罩著圓帽，身著右臂袒露的緊身衣裙，後背裘皮氅風，芮瑋在屏風後，適才只聽到他們聲音沒見到樣子，這時見著，驚得臉上失色，暗道：女子會有這種奇異的服裝？
　　異服女子們見著芮瑋也是壹驚，不知何時，帳內會多了個大男人，小桃認得他，笑道：“公子怎麽會到咱們公主這裏來了啊？”
　　芮瑋聽她漢語說得很標準，正要答話，呼哈娜搶道：“妳們快把他化裝成我的女兵。”
　　七位女子頓時格格都笑了起來，早有壹位身材較高的女子趕忙取出自己的壹套衣服，不由分說，七人壹齊動手，把芮瑋化裝起來。
　　芮瑋聽呼哈娜要把自己化裝女子，連連搖手道：“不行！不行！我怎可化裝……”
　　呼哈娜截口笑道：“中原有句俗話：大丈夫能屈亦能伸。目前妳就屈就壹下做我的女兵有何不可，難道妳不願意？”
　　芮瑋心想人家與自己陌生，卻好心來救助，還挑剔什麽，化裝成女兵暫且逃過壹關也好，待體力恢復再說。
　　七位女子快手快腳，不壹會兒就將芮瑋化裝好了。
　　芮瑋站起低頭壹看，那個樣子和七位女子壹般模樣，才知七位女子便是呼哈娜的女兵，見自己袒著右臂，心中感到十分別扭。
　　還好他練過天衣神功，皮膚越來越白晰，露出的右臂竟比七位女兵的還要白，看不出是男是女了。
　　那邊呼哈娜也穿好衣服，亦是袒著右臂的長衫，想起在大草原上所見異服老者以及身後的異服人，這才知伊吾國的衣著習慣，皆是袒著右臂的。
　　呼哈娜笑道：“妳現在是我的女兵，可要聽我命令啊！”
　　芮瑋見她嬌蠻的神態很像高莫野，如今不知她在何方，是生還是死？不由低聲壹嘆。
　　呼哈娜道：“妳嘆什麽呀？”
　　芮瑋搖搖頭沒有做答，呼哈娜又道：“可別擔心，要知妳現在的樣子，誰……也認不出來了！”
　　正說著，帳外匆匆走進另壹位女兵，稟告道：“公主，突厥將軍搜到這裏了！”
　　呼哈娜心想真敢搜到這裏，太不給自己留面子，冷笑道：“讓他們來搜，搜不到時，妳們將他們趕出去！”
　　帳外突有人道：“突厥羅高拜見公主。”
　　呼哈娜冷冷道：“進來！”
　　帳門開處，走進壹位披甲將軍，未拜呼哈娜先冷眼四下掃，見帳內惟有屏風是個隱蔽處，便大步走到那裏，張頭看了壹會，不見有人，退後道：“公主曾見有個男人進來嗎？”
　　呼哈娜繃著臉道：“有啊！”
　　羅高大喜道：“在哪裏？”
　　呼哈娜道：“就在這裏！”
　　羅高訥訥道：“沒……沒……有啊？”
　　呼哈娜冷笑道：“誰說沒有，難不成將軍是個女的？”
　　羅高才知指的是自己，大窘道：“公主弄錯了……”
　　呼哈娜怒道：“什麽弄錯了，本公主住處從不準野男人進來，妳既敢進來，就得滾出去！”
　　羅高自命是大國將軍，不把伊吾公主看在眼內，反身欲退出帳幕，女兵們搶到他身前圍住，小桃笑道：“咱們公主請妳滾出去，可不是走出去！”
　　羅高大喝道：“誰敢叫我滾出去？”
　　小桃飛起蓮足踢他膝蓋，口中在道：“就是咱們公主。”
　　她這壹腳踢得又快又準，羅高有力卻沒學過武功，被踢倒在地上，正要站起，小桃又是壹腳踢在他另壹只膝蓋。
　　兩邊膝蓋被踢，羅高再也無法站起，爬也不行，因膝蓋壹著地便疼痛萬分，這時小桃催道：“再不滾出去，小桃可要把妳踢出去！”
　　羅高被踢兩腳嘗到厲害，若被踢出去，不死也要重傷，嚇得硬是滾了出去，女兵們見他狼狽，齊皆大笑。
　　芮瑋混在女兵中，壹直未被羅高註視，等她們笑畢，贊道：“小桃，妳那兩腳，功力不錯嘛！”
　　小桃笑道：“別捧我，在公主面前，那兩腳真是孔夫子面前賣文章，貽笑方家啦！”
　　芮瑋向哈那壹揖道：“承蒙公主救助，芮某感激不盡。”
　　呼哈娜見他身著女裝卻行男子禮，樣子十分好玩，格格笑道：“別謝啦！倒是委屈您啦！”
　　眾女兵見狀，也跟著格格笑起來。
　　芮瑋見他們在笑自己的怪樣了，他臉皮嫩，被笑得好不自在，慌忙道：“芮某就此告辭了……”
　　呼哈娜頓時止住笑聲，輕輕壹嘆道：“這就要走了？”
　　小桃忽道：“公子現在可不能走。”
　　芮瑋道：“為什麽？”
　　小桃道：“公子到帳外壹看便知。”
　　芮瑋走到帳外，只見附近帳幕四周密密麻麻的排列著突厥兵，帶隊的將領縱橫來往，顯是在嚴密監視。
　　呼哈娜驚道：“這是怎麽回事？”
　　小桃道：“適才帳外聽突厥將軍說，敵人壹定在這附近，想是他們眼見公子逃到這裏，非要搜到不可了！”
　　呼哈娜向芮瑋道：“這怎麽辦？妳現在不能走呀！”
　　芮瑋暗忖以目下的體力沖出重圍，勢非可能，愁眉嘆道：“惟有硬拼了！”
　　呼哈娜急搖首道：“不成！妳被催眠尚未完全恢復，至少還要幾天，這幾天不如仍舊裝我的女兵如何？”
　　芮瑋想到性命重要，爾後尚有很多事等待自己去辦，再者繼續裝成呼哈娜的女兵，探聽野兒的蹤影較為方便，當下答道：“好吧！可是要麻煩公主了。”
　　呼哈娜連連道：“不麻煩！不麻煩……”
　　她巴不得芮瑋留下，怎會嫌麻煩呢？
　　芮瑋、小桃陪著呼哈娜入帳，剛坐定，外面女兵道：“王爺來了……
　　呼哈娜驚道：”王爺來了，怎麽辦？“
　　小桃道：”王爺認識公子，可要躲避壹下。“
　　呼哈娜將芮瑋藏在屏風後，伊吾國王呼韓邪穩步走進，呼哈娜迎上前拜道：”女兒叩見父王。“
　　呼韓邪笑道：”起來！起來！別在爹面前行那些怪禮。“呼哈娜嗔道：”爹真是的，給您行禮又不好了！“
　　呼韓邪摸著頷下胡須笑道：”往常妳也沒向爹行這大禮，今日行來，豈非異常？“
　　呼哈娜芳心怦怦而跳，未想到自己心虛，行徑自然而然與平日不同，小桃趕忙替她掩飾道：”公主跟奴婢談到中原禮節，見王爺來到，不由行出。“呼韓邪望著小桃點點頭。似在稱贊她這謊話說得不錯。
　　呼哈娜慌道：”爹，咱們回去呀！“
　　呼韓邪道：”才來，怎麽就要回去？“
　　呼哈娜撒嬌道：”這裏好熱，還是回去的好。“
　　呼韓邪搖頭道：”是妳吵著要來，現在又要吵著回去，早曉得不帶妳來。“呼哈娜笑道：”爹與突厥盟約已訂，怎不回去？“
　　呼韓邪道：”回去也不急壹時，爹要帶妳去見見都支。“
　　呼哈娜臉色壹板，搖頭：”女兒不喜歡陌生人。“
　　呼韓邪正色道：”爹在都支面前談過妳，他很想見妳壹面，爹已答應，不去可不行！“
　　呼哈娜委屈萬分道：”去就去吧！“
　　呼韓邪見女兒不悅，笑道：”別不開心，告訴妳壹件巧事，爹今天見到天池府簡公子……“呼哈娜喜道：”他真是簡公子……“
　　呼韓邪臉色壹變道：”他？他是誰？誰是他？“
　　呼哈娜話才出口，便知不對，驚道：”沒……沒……有……“
　　呼韓邪臉色很難堪道：”什麽沒有？沒有什麽？“
　　呼哈娜急得輕泣道：”爹，真的沒有啊……“
　　呼韓邪見女兒哭泣，心腸壹軟，搖頭嘆道：”妳還想瞞爹，爹壹猜便知，芮瑋定是妳藏的，才教突厥將軍搜索不到！“呼哈娜不敢辯說，惟有低泣不語。
　　呼韓邪又道：”要知那人不是簡公子，是掌劍飛芮問夫的兒子，簡公子是咱們友人，他卻是咱們的敵人！“
　　呼哈娜雖在低泣，仍在靜聽她爹的話，暗忖：他果然不是簡公子，但為何長得跟簡公子壹般模樣？莫非是簡公子的兄弟？”
　　呼韓邪接道：“芮瑋父親與咱們為敵，若不是他，高壽早就死了，高壽倘若早就死了，中原壹定不保，而今高壽未死，中原邦基穩固，致使咱們不得入侵中原，完全是他父親當年作祟……”
　　呼哈娜泣聲道：“咱們為何要入侵中原呢？不人中原不是很好嗎？也不會與芮瑋父親為敵……”
　　呼韓邪道：“這是國家大事，妳女孩子自然不懂，芮瑋是都支壹定要將他擒到的人，他在哪裏，快告訴爹！”
　　呼哈娜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呼韓邪寵愛女兒，無可奈何，轉向小桃厲聲道：“妳壹定該知道，快講出來！”
　　小桃懾於王威，驚道：“在……在……”
　　呼哈娜擡頭止泣道：“小桃！妳敢胡說！”
　　小桃慌忙改口道：“在什麽地方，奴婢也不知道！”
　　呼韓邪霍然大怒道：“妳若謊言，被我查實，必處極刑！”
　　呼哈娜重又泣道：“爹·，您何必嚇小桃，難道不信女兒的話……”
　　呼韓邪嘆道：“呼哈娜！妳要乖呀！要聽爹的話才對！”
　　呼哈娜道：“女兒本來就乖嘛，爹要我去見都支，我就去見都支，怎說不乖呢？”
　　呼韓邪暗自搖頭，深怪自己平時太溺愛女兒，如今要逼她說出，真不容易，無可奈何，惟有慢慢尋查，嘆道：“妳好好打扮，待會爹帶妳去見都支！”
　　說罷，走出帳去。
　　呼韓邪去遠，小桃奇道：“他既是咱們的敵人，公主為何冒犯王爺維護他呢？”
　　呼哈娜微搖著螓首道：“妳不知道，別要問。”
　　小桃自是想不透公主為何死命維護芮瑋，縱然是簡公子，僅見過幾面，亦無如此維護之理，卻不知呼哈娜的想法與她完全不同。
　　呼哈娜壹想到與芮瑋相見時的窘狀，便情不自禁，她雖是異族兒女，亦重女兒羞恥，自己的身體被芮瑋看得無遺，當時那種微妙的關系，怎能令她忘懷？
　　呼韓邪和呼哈娜談話時講的雖是伊吾語言，但因伊吾與突厥語言相差無幾，芮瑋在屏風後亦能聽得懂，聽到呼韓邪說簡召舞是他們的友人，感到很奇怪，心想簡召舞祖先三代為宰相，他怎會與異族來往呢？
　　呼哈娜喚道：“芮公子，可以出來了。”
　　芮瑋走出，十分感激道：“公主壹力維護，芮某……”
　　呼哈娜笑道：“好啦！好啦！別再謝我，人道中原人士好禮成性，今日壹見果然不差。”
　　
　　小桃道：“公主，妳該化妝了。”
　　呼哈娜坐下，小桃取出梳妝盒，為她梳發、描眉，芮瑋無事，靜坐壹側看著，化妝完畢，呼哈娜站到芮瑋面前道：“妳看可好？”
　　芮瑋見她化妝後，容貌甚美，不覺贊道：“很好！”
　　呼哈娜高興地道：“當真好嗎？”
　　芮瑋笑道：“我不騙妳。”
　　呼哈娜道：“可有中原女子漂亮？”
　　芮瑋聽她問話直率，亦豪爽道：“中原美女雖然嬌美，但無妳那種天然的嫵媚之態。”
　　呼哈娜接道：“妳可喜歡？”
　　芮瑋被問得壹楞，答不出話來，呼哈娜急道：“妳不喜歡嗎？”
　　芮瑋搖搖頭，呼哈娜笑道：“那是喜歡了？”
　　芮瑋卻沒點頭，這時呼韓邪在外大聲道：“呼哈娜好了沒有？”
　　呼哈娜輕嘆道：“我出去，小桃陪妳在這帳內，可別亂跑，等我回來。”離去頻頻回首，好壹會才走出帳去。
　　芮瑋坐在帳中，取出無日叟給他的皮革，展開細研，內裏載道：“這招劍法名曰‘洪水’，取其如洪水無可遏抑……”
　　小桃見芮瑋用功，不敢打擾，直到午間用飲時，才喚他壹聲，在側服侍，芮瑋吃罷，繼續研究那洪水劍。
　　落日時，芮瑋將那招洪水劍體會在心，預備明日就練，幾天後可練成，從呼哈娜去後，其間好幾次突厥兵到附近搜索，卻不敢到呼哈娜帳中去搜，想是知道小桃的厲害。
　　小桃預備服侍芮瑋晚飯時，呼哈娜回來了，她壹進帳，便氣得坐在壹側，嘟著嘴不言不語。
　　小桃請她吃飯，她也不吃，結果小桃陪芮瑋吃罷，掌起燈來，芮瑋想到睡的問題，不得不上前請問道：“公主生什麽氣？”
　　呼哈娜忽然流淚道：“我生氣也不會有人關心我……”
　　芮瑋心中壹酸，嘆道：“可是白天都支欺負妳？”
　　呼哈娜抹去淚珠，點頭“唔”了壹聲，芮瑋怒道：“他怎樣欺負妳？”
　　呼哈娜好像面對親人傾訴道：“爹帶我至他宮內，他倒很熱心地招待咱們，但父親帶我引見他時，他只斜視壹眼，便再也不正眼壹瞧，難道呼哈娜就不值得他壹顧，簡直太欺人了！”
　　芮瑋本以為有什麽大不了的事，現在壹聽，僅因都支沒有好好看上呼哈娜壹眼，便令她如此氣憤，心想女人的心真怪，這點小事有什麽值得計較呢？
　　於是勸道：“他不看算了，公主可別餓壞了身子。”
　　呼哈娜忽然笑道：“其實我才不喜歡他看我呢，就氣他那種目中無人的樣子，現在我可不氣了，因我知道妳喜歡我。”
　　芮瑋聽到這種話，急忙道：“妳該吃飯了。”
　　他說著便吩咐小桃，壹會小桃端上食品。
　　呼哈娜壹面吃食，壹面又道：“白天妳不說，現在我知道妳壹定喜歡我，妳知什麽原因？”
　　芮瑋心知異族女子不像中原女子忸忸怩怩，他們心中有話便直說而出，但他不願意與她談到這些，他言道：“公主可要吃飽壹點。”
　　呼哈娜甜蜜地笑道：“妳別故意打岔，我知道妳關心我，妳若不喜歡我，怎會關心我呢？”
　　芮瑋暗道：“糟糕！心想外番女人太多情了，以後千萬小心壹點，莫要蹈入情網，對不起野兒。
　　呼哈娜吃完食物，小桃收拾後，芮瑋訥訥道：”公主，我……我……在哪裏憩息？“
　　小桃笑道：”咱們有十多個帳幕，都是跟隨公主來的女兵，公子願到哪睡，就到哪睡好了！“
　　呼哈娜道：”那怎麽行，芮公子要到妳們帳幕去睡，她們不知，怕會出事，不如就睡在這裏吧。“
　　芮瑋慌忙搖手道：”不成！不成……“
　　呼哈娜”噗哧“笑道：”怎麽不成？睡在這裏怕我把妳吃掉嗎？“
　　小桃道：”公子睡在這，我就收拾。“
　　不管芮瑋是否答應，就動手整理起來，芮瑋不好阻攔，只有幹著急，暗忖：等下再說，決不能與公主同睡帳內！
　　異族皆是席地而眠，小桃在他氈上另外鋪個位置，這時天色雖早，但在塞外遊牧民族已是入睡時分，小桃煮好壹壺奶子茶，便告辭呼哈娜自個回帳幕睡去了。
　　芮瑋呆坐在帳中，呼哈娜笑道：”還不睡？“
　　芮瑋搖搖頭，呼哈娜道：”妳不睡，我先睡了。“她不在乎芮瑋就在身旁，卸去裝飾，脫下長衫。
　　塞外氣候，壹到晚上，十分寒冷，雖然白日炎熱得怕人。呼哈娜長衫才脫，便壹骨碌鉆進鋪好的皮褥中。
　　另壹鋪位就在呼哈娜對面，芮瑋卻不去睡，眼睛直向帳外望去，心想今天晚上設法露天坐壹夜。
　　呼哈娜鬼靈精，壹看芮瑋的眼神便知其意，笑道：”妳想出去？“
　　芮瑋沒有做聲，暗道：等她睡熟才出去，現在出去未免令她太難堪了。呼哈娜忽然嘆道：”妳不願睡在這裏，我不怪妳，但妳要在外面坐壹夜，凍著身體，誰來照顧妳呢？“
　　芮瑋道：”公主睡罷，我待會就睡。“心中決定等她睡熟才出去，倘若與她同睡帳內，這不白的嫌疑，就是傾三江水也是洗它不清。
　　呼哈娜不再說話，帳內寂靜無聲，芮瑋是背著呼哈娜而坐，坐了將近半個時辰，以為呼哈娜睡熟了，轉頭偷偷望去，心想乘她不覺溜出帳外。
　　卻見呼哈娜睜著大眼，在望著自己，芮瑋驚道：”妳……妳……怎麽沒睡……“
　　呼哈娜幽幽嘆道：”妳不睡，我也睡不著……“
　　她忽然站起，皮褥落下露出雪白的肌膚，芮瑋慌忙轉回頭來，想到白日初見時的情景，心中怦然而跳。
　　只聽呼哈娜走到身側，遞來壹襲皮裘，說道：”天越來越涼，妳快睡罷！“
　　芮瑋覺得冷寒，接下皮裘披在身上，道了聲謝謝。
　　呼哈娜嘆道：”妳不要謝，若是不睡，我陪妳好了！“
　　說著坐下，芮瑋見她僅外披壹襲單衣，慌道：”公主快去睡，莫要凍著。“
　　呼哈娜道：”沒有關系，我陪妳聊天。“
　　芮瑋立身道：”公主快睡，否則芮某坐著不安，只有出去了。“
　　呼哈娜不得已站起，重回皮褥躺下。
　　芮瑋道：”公主好好睡，我出去走壹遭。“
　　來到帳外，迎面冷風襲來，不由打個寒戰，只見四下燈火幢幢，突厥兵竟然仍未退去，而在四周搭起帳幕了？
　　芮瑋怕驚動，不敢隨意亂走，就在帳前坐下，才坐了壹刻，帳呼哈娜道：”妳莫非不願與我同睡帳內？“
　　芮瑋道：”在下為避嫌疑，才不得不如此；希公主見諒。“
　　呼哈娜道：”避什麽嫌疑呀？妳在帳內睡有何關系？“
　　芮瑋道：”我睡帳內雖然心跡清白，但要知人言可畏，流傳出去，對公主的名聲甚是不好！“
　　呼哈娜道：”名聲有何重要，人家要說讓他們說好了，我可不怕，妳快進來睡，否則我要生氣了。“
　　芮瑋道：”我決定在帳外坐壹夜，公主不要多說。“說罷便走出帳外。
　　呼哈娜氣道：”妳！妳瞧不起我，才不願與我同睡帳內，我知道妳們中原人怪規矩特別多，但妳不願睡在帳內，便壹定是瞧不起我。“
　　說著，輕泣起來，忽然帳門飛飄，掠進壹個人影，呼哈娜以為芮瑋進來，大喜擡起頭來。
　　卻見不是芮瑋，是個白服年青公子，只聽他咋嘴道，”嘖！嘖！這麽漂亮的女子，誰敢瞧不起妳，告訴我，可是坐在外面的那個傻子？“
　　呼哈娜驚道：”妳是誰？快滾出去！“
　　她本是僅著褻衣坐起，這時慌忙拿起皮褥掩在身上，白服公子笑道：”沒用！沒用！我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呼哈娜羞怒道：”再不滾出去，我要叫了！“
　　芮瑋坐在帳外沒有留意，只覺眼前壹花，便知來了武林高手，怕呼哈娜有失，走進帳來，說道：”閣下是誰，請出外壹談。“
　　白服公子道：”妳是誰，是男還是女？“
　　芮瑋道：”是男是女與閣下何關，閣下擅自闖進此地，主人已下驅逐令，還好意思呆下去？“
　　白服公子笑道：”我自然好意思呆下，不但呆下，尚要好好陪陪這位美女子。“轉向呼哈娜道，”他不願陪妳同睡帳內，我來陪妳。“
　　呼哈娜嗔怒道：”誰認識妳，快滾出去！“
　　白服公子嘻皮笑臉道：”認識不認識有何關系，只要我愛妳，願意陪妳在這帳內，比個雌雄不清的傻小子好得多，妳該讓他滾出去才對。“
　　呼哈娜雖是異族女子，但聽才見第壹面的男子，便大膽地說出”我愛妳“這三字，亦不禁覺得荒唐可笑！
　　芮瑋更是覺得荒廖，暗忖：這位仁兄敢情是瘋子？不是瘋子怎會說出這種瘋顛的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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