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三，我來了，或者說，爺硬著頭皮來了。

　　行雨人6

　　夜靜瑤臺月正圓，清風淅瀝滿林巒，朱弦慢促相思調，不是知音不與彈。

　　我人生最悲哀的階段，高三獰笑著來到我身邊，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說，大爺不會虧待妳的……我的高三，我的復興之路的終結，在高二出現觸底反彈回暖後，我又熊市了。

　　因為我依然沒有改變看漫畫打遊戲的小動作，而大家已經開始沖刺了。

　　那年是世界杯年，預選賽是在暑假開始踢的，中國隊在世界杯預選賽中所向披靡(基本上吧)，麋鹿老頭是我們所有人當時眼中的救世主，據說某個班在觀看預選賽的中國隊比賽前會唱東方紅太陽升獻於麋鹿。有那麽幾場重要的預選賽會在下午放學到晚自習之間踢，所以我們無限期盼，學校通知，可以使用班裏的電視，禮堂也會用投影儀放比賽，而校門口的壹家家比鄰的小店鋪裏全都擺著電視機，到了比賽的那個時間，迷著眼望過去會看到壹快快跳動的綠色方塊，那是電視直播中草坪的顏色。所有人包括女生和籃球隊的都會在上自習前看比賽，而我，那個時間正好是內牛滿面地坐在班主任家吃小竈。大佬拿出了他收藏的全部真經和各種奧義，瘋狂的灌輸給我，然後壹遍遍的說，妳很有希望。我有希望個球，我說了我是不堪重壓的人，我厭學了。哪知這還不算完，化學老師說貝殼妳的化學要是能上去就更好了，我操，我又得去化學老師家小竈。在此，我誠心實意無比尊敬的表達我的謝意，謝謝妳們，老師，妳們不容易，看孩子，顧家，帶畢業班，還要擠出晚餐時間給我開小竈。我那個時候的表現的確是十二分的對不住，哪怕是想起我曾有過壹絲覺得妳們很討厭的念頭，我現在都很內疚。畢業後我去看過班主任，還是那個小房子，我給他帶了壹瓶很貴的洋酒，後來我想，我班主任是不抽煙不喝酒的人，我忘了。

　　有天和哪個隊踢比賽來著，各位不知誰還記得，反正中國隊是出線了，然後我回教室上課，電視剛關，我們班的16號小個中場(從顛球開始練到後來非常好用的跑不死特級產品)，戰鼓，大聲說，貝殼，我發現妳的盤帶像死郝海東了。

　　我哭，我是感動得哭，郝董是我的偶像，我別說盤帶，我就是觸球的動作像他我都知足了。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哼哼，怎麽會，人家多厲害，就別扯我了。心裏美~~. 然後我聽到壹聲，“戰鼓，妳說貝殼丫回回把點球射飛像誰？”幹。我壹聽就知道，就是這孫子(姓名懶得提，決不讓他出現在我的文章裏)每次都挑釁我，我把書包壹提，說妳丫噴什麽呢。老子的點球就是射進去算雙分都架不住妳丟的。我們馬上要吵起來，突然聽到壹聲大吼，都他媽安靜點，操，讓不讓人看書。我回頭看是水母，壹個牛逼哄哄的班幹部。這下丫可倒了大黴，我正壹肚子火呢，我說妳他媽少喊壹嗓子，就都能看書，叫驢。這孫子居然說我他媽就是吼妳，不服咱們出去說。可把我樂死了，不是說我壹定能打過他，而是這話太土了，跟他媽我們這群精英的身份嚴重不符。我接茬，甭出去，就這說吧，孫子，壹書包掄了上去。水母坐著沒動，他瞪著眼說，妳他媽要死，再來壹次試試？我心想，得了吧，孫子，妳丫要是有膽早就撲過來了，我又壹書包上去，就被happy在身後抱住了，happy比我大兩歲，happy家不富裕，而且他是初中輟學去廣州打了兩年工又回來的，然後復習考進了這個重點班。再後來去了四川的壹個大學學地質，現在中石油工作。當時happy帶來的生活費都給我，我拿回家，每周帶給他，這樣不會在學校寢室丟了，他壹個月的錢也丟不起。我們就是這種關系，同桌，平時不會在壹起，但他信我，把錢都給我保管，我們是全班三年裏唯壹沒有換過的同桌。happy勁真大，估計我和他打架我得挨揍，h appy說貝殼妳腦子銹了，妳鬧什麽，哪來那麽大的氣。這個時候水母還在座位上不依不饒的用嘴，居然還蹦出來了讓老師收拾妳的話，這個三孫子。我其實是想被happy拖住的，因為別說毆打班幹部，就是他媽的同學打架也要吃癟受處分，何況我是最沒有體育道德風範獎的得主。水母說完這句讓老師怎麽怎麽的話，happy騰的壹下把我松開了，我還沒來得及發楞，happy就說我不管了，貝殼今天肯定要揍妳個孫子，他就是被記過也得揍妳。我再說壹句，妳好不了，妳知道貝殼和戚校長什麽關系，操，妳告他？

　　我說“得了，happy，看書看書，小事，不值當的，不然我也得回家也得挨說”。水母說了聲操，我看他，他早就低頭把卷子拾起來了。我回到座位，問happy，我和校長什麽關系？？？我倆眼睛裏蹦出了狂笑，但是臉上部落壹點表情都不能有，那感覺真的很崩潰。後來大學後很多次提起這件事，happy說，“我腦子轉的快有什麽用，媽的貝殼才是孫子，居然拍著我肩膀說算了，小事，不值當。居然就把校長認了親了。滴水不露。”

　　緊張的復習中，我又壹次見到了莫言，這次是元旦假期前，莫言約我在Mc D見面，這次沒得酒喝了，莫言很沈默，問我打算去哪讀大學，今後怎麽打算的。

　　我的回答不能讓人滿意吧，我說考到哪算哪，其實我知道，可能是她要給自己做規劃了。我說妳呢，畢業分配哪？她說看軍隊安排。我們很沈默，但我想挑起個什麽話題，因為我還想壹親芳澤。但我們的氣氛始終沈重。走的時候，我根本不能說我想摸摸妳這種話，太低級了，因為她壹直沈默。最後在快到校門口前街的時候，我們接吻，她說壹定要告訴她我去哪，然後我看她帶著軍姿的筆直的背影走掉，我知道，我們這次可真的要遠了。不幸壹語中地，我們真正擁有彼此的壹次時，她剛剛離婚，那個時候已經四年過去了。

　　回到學校吧，這壹年是不值得敘述的，因為我要寫我的花兒，不是生活趣事，之前已經寫太多了。而我的高三是沒有花兒的。唯壹的例外是有壹天周末，YZ突然跟我說，妳最近氣太沖了，跟炸藥壹樣。啊？我左右環顧，大家都放學走差不多了，我瞪著兩個眼睛詢問YZ，她點頭表示是跟我說話呢。我說妳說什麽，她說壹起去吃飯不？我操，這是哪跟哪，完全沒有條理嘛。真是個魔力十足的女孩。她眼皮都不擡的說，去不去，要去就快點，周末人多，桌子滿。我說食堂人不多，今天都回家，她說我們去外面吃，火鍋妳喜歡嗎？55555555我內牛滿面，我就是個貌不驚人身材微胖的不安定份子，她又是個傳說中那樣的女人，這下我應該叫徹底墮落了吧，當然她成績真好，我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