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二章 靈感迸發的世界

　　路過餐車的時候拿了兩塊面包，趕回房間之後，陸舟將兩個小本子丟在了桌子上，從行李箱裏面翻出了草稿紙。
　　壹切準備就緒。
　　他深呼吸了壹口氣，意識進入系統，啟動了“啟發時間”……
　　與深度學習時的感覺不同，也與服用專註膠囊時的感覺截然不同，離開系統空間的陸舟，並沒有產生那種壹切浮躁從胸中隔絕，只剩下純粹的理性的感覺。
　　取而代之的是，壹股暖流順著脊椎壹路向上，在融入他後腦的壹瞬間，就如同竄入柴堆的火苗，將他的思維點燃。
　　“……奇怪的感覺。”
　　食指和拇指捏著眉心，陸舟瞇了瞇眼睛，只覺得視野之中的壹切，都在微微晃動著。
　　與此同時，從腦海深處源源不斷湧出的靈感，就如淌過溪谷的涓涓流水，沖刷著他的大腦皮層。
　　很難用語言描述那種感覺。
　　就好像在這壹剎那，他全身上下所有神經末梢的觸角，向外舒展了壹米多長，沖破了肉.體的束縛，與宇宙萬物直連……
　　窗簾上交錯重疊的圓環，就如同壹條抽象拉長的莫比烏斯環。
　　床單末梢鱗次櫛比的紋理，正以逆時針詮釋著斐波那契數列的內涵。
　　床頭櫃上的紙杯，向右挪壹指寬的距離，和吊燈與床鋪之間的距離，正好構成空間構圖中的黃金三等分比例。
　　這些原本根本不會被他註意到的小細節，在這壹刻是如此的礙眼。
　　就仿佛入目之中的壹切，被抽絲剝繭，圖形在腦海深處還原成純粹的幾何圖像，數據被分解成純粹的數字和運算符號。
　　這種感覺，對於藝術家來說，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天堂。
　　當然，同時也是強迫癥患者的地獄……
　　將床頭櫃的杯子往右挪了大概幾厘米，陸舟深回到椅子上坐下，呼吸了壹口氣，努力不去註意房間中的違和感，將全部註意力集中到紙上的問題。
　　即，是否存在無窮多個素數對(P，P+2)！
　　……
　　系統的功能壹直很人性化。
　　啟發時間壹共24小時，可以隨時啟動，隨時暫停。不過每次暫停之後，會在壹段不短的時間裏，出現“靈感枯竭”的癥狀。具體形容下，就是思維遲鈍，反應下降、索然無味……之類的感覺。
　　經過了幾次摸索之後，陸舟總算是熟悉了這壹功能的用法。
　　而啟發時間帶來的效果，更是讓已經被孿生素數猜想困擾半年之久的他，心中欣喜若狂。
　　以至於，陸舟幾乎忘記了，自己究竟是為什麽而來到普林斯頓，也忘記了第五天下午的報告會，甚至在渾然不覺中，將系統任務拋在了腦後。
　　為了充分利用起每壹個小時，他壹天最多只開啟四個小時，而且分成四次。在不中斷思路的前提下，盡可能利用起每壹小時，乃至每壹分鐘。
　　沈浸在對答案的尋覓之中的他，就像是巡邏在森林中的獵人，搜尋著那壹閃而逝的白鴿，所留下的蛛絲馬跡。
　　而那原本縹緲無蹤的線索，在靈感爆發的影響下，壹切都變得有跡可循。
　　即便偶爾也會走進思維的死胡同，但處在啟發時間之下的陸舟，很快便能發現問題在哪，還有哪裏需要改進。
　　這種體驗，對他來說簡直是前所未有的。
　　整整三天三夜，陸舟沒有邁出過房門壹步。
　　他將自己完全關在了這不過十平米的房間裏，就連食物都是讓酒店的侍者送上來的。
　　而那些寫滿的草稿紙，已經在桌角堆成了壹摞小山。而揉成壹團的草稿紙，更是在桌子底下扔了壹地。
　　第四天的晚上。
　　頂著深深的眼袋，陸舟看著揉碎的第三百零七個紙團，壹邊給圓珠筆換上新筆芯，壹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還剩最後兩個小時嗎？”
　　眼角余光掃了眼手機屏幕中的計時器，陸舟捏了捏酸澀的眉心，意識進入系統空間，解除了啟發時間。
　　如同壹盆冷水從頭澆下，涼到了腳心。
　　那種妙不可言的感覺，瞬間離他而去，就如同從天庭回到凡間。
　　沸騰的大腦逐漸回歸了平靜，陸舟深呼吸壹口氣，將胸中的濁氣吐出。
　　這幾天都沒出過門，機會難得的學術會議算是浪費了。
　　不過，相比起這幾天所獲得的收益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麽……
　　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距離揭開孿生素數猜想最後壹層面紗，已經越來越近了。
　　就差那麽壹點……
　　陸舟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
　　他準備出去散個步，然後洗個澡，再躺在床上好好睡壹覺，壹切等第二天起來再繼續。
　　走出酒店，穿過帕爾默廣場，沿著公路壹直走進了普林斯頓校園，冰涼的晚風吹在臉上，陸舟順著石磚鋪成的走道，壹個人散著步，放空過熱的大腦。
　　如果要讓陸舟來評價這裏的話，比起壹座大學，這裏更像是壹座城堡，但並沒有森嚴的階級和嚴防死守的戒備。這裏的學生富有熱情，和北美的其它大學的學生壹樣會在晚上開派對喝道很晚，但碰到很酷的問題時，也會拿出百分之兩百的熱情鉆研進去……
　　至於更多的地方，只是驚鴻壹瞥的他，暫時還沒看到。
　　沿著公園壹般的草坪繼續走著，陸舟忽然偶遇了壹個熟人。
　　就在陸舟看向他的時候，他明顯也註意到了陸舟這邊，伸手打了個招呼，向這邊走了過來。
　　“妳這幾天怎麽了？我正準備去找妳。”
　　“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羅師兄古怪地打量了陸舟兩眼，尤其是在他的眼袋上停留了好壹會兒，“妳不會碰了些不該碰的東西吧……”
　　“確實，”陸舟嘆了口氣，“碰到了壹道難題。”
　　疑慮瞬間打消了，羅師兄松了口氣，問道。
　　“什麽難題？”
　　“關於孿生素數的無限性。”
　　羅師兄搖頭說道：“抱歉，這個我幫不了妳，我們的研究領域不在壹個頻道上。”
　　陸舟隨口問道：“妳的研究進展如何？”
　　羅師兄嘆了口氣：“上帝扔下的六面骰子在希爾伯特空間中出現了第七種結果，這既是數學問題，也是量子力學問題，同時也是我們研究所面臨的困境。”
　　陸舟深表同情道：“那可真是傷腦筋了……”
　　“是啊，簡直是地獄。”羅師兄嘆了口氣，“昨天我和王熹平教授討論了很久，探討如何從數學角度解決這個物理學上的問題，但依舊毫無頭緒。”
　　“六面骰子的第七種可能性嗎……”反復默念著這句話，陸舟臉上的表情陷入了沈思。
　　兩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回到了帕爾默廣場。
　　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刻，這裏總是那麽熱鬧，勾肩搭背的人們走向酒吧，就仿佛這裏有慶祝不完的勝利壹樣……
　　見陸舟不說話了，羅師兄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在帕爾默廣場旁停下腳步，陸舟忽然擡起頭，瞳孔漸漸發亮，語氣中帶上了興奮，“看到那只白鴿了嗎？”
　　羅師兄楞楞地看著他：“什麽？”
　　“我說那只鴿子！”
　　“在哪兒？”
　　順著陸舟看去的視線，羅文軒四處尋找那只白鴿。
　　當他搜尋無果，回過頭來時，陸舟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