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港島電影人

再來壹盤菇涼

都市生活

1986年8月18日,下午18時28分風雨交加。 香江銅鑼灣懲教所。 烏雲壓頂,暴雨傾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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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壹章 人生結交在終始,莫為升沈中路分

我本港島電影人 by 再來壹盤菇涼

2019-5-7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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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龍塘,《靚妹正傳》片場,現場壹片忙碌。
  導演邱立濤穿著墨綠色多功能馬甲,頭戴米色遮陽防曬帽,這帽子造型很詭異,好比“鬼子帽”,但實際上這帽子不但可以保暖、遮陽,同時看看監視器時還能遮光。除了造型醜爆了,沒什麽缺點。
  第壹次做導演,邱立濤裝扮很齊全。整個人意氣風發,嗓門都比以前高了不少。遠遠就聽到他高亢怒吼聲。小小身體蘊含~著巨大的能量。
  亂哄哄的劇組,嘈雜的眾人,怒吼的邱立濤,壹切的壹起都仿若昨日,就在眼前。
  壹名新導演的第壹堂課就叫做:確立威信,掌控劇組。
  電影涉及無數分工,而導演就是掌控這壹切的總瓢把子,需要有能力、有手段把片場各個部門結合在壹起的那個人。壹名基本合格的導演,可以不懂講故事的節奏,色彩美術,但壹定要會調節分配各個部門的工作。
  很多好萊塢的電影導演沒有故事創作權、改動權、後期剪輯權,但壹樣能根據流水線的工業步驟完成壹部合格線以上的爆米花電影,這就是導演的基本功。
  “讓壹讓、讓壹讓——”
  肥成氣喘籲籲的抱著壹摞膠片盒,頭被膠片遮住,哈著八字步顫顫巍巍的走過。
  “自己搬,得唔得?”
  “冇事。謝……”
  膠片盒放在鐵箱上休息壹下,肥成拎起掛在脖梗上的濕毛巾擦了擦汗,前胸後背已經印透,胸前大燈突兀的豎起凸點,格外明顯。
  “很累的?”肥成詫異的轉過頭,正見到吳孝祖笑容滿面的抱起半摞膠片,努努嘴,“看什麽?攝像膠片不能耽擱,還不前邊帶路……”
  肥成原本堅強豪氣的臉瞬間塌方,哭喪著望向吳孝祖,“大佬,睇唔睇到?”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我珍藏版的瞎***都豎起凸點,妳講是不是很累?現在把洋妞擺在我面前,我都無法槍出如龍……”壹邊說壹邊撈起剩下的半摞膠片,前邊領路。
  聽著肥成的抱怨,吳孝祖笑容不減,拍了拍懷中的膠片盒,“點樣,已經坐上膠片員的座次了?”
  肥成壹臉自得的揚了揚雙下巴,“傻強講我鍛煉壹陣但助理攝像學徒都沒問題。最近正同阿奇學盲換膠片,人人誇我天賦異稟!”
  聽著肥成的絮叨,再看看他臉上閃過的得意。吳孝祖百感交錯,化作鼻酸與欣慰。
  這兩日吳孝祖忙作壹團,寫劇本、編臺詞,他要快速的趕出來,絞盡腦汁,亂作壹團。此刻,看到兄弟們踏實的忙碌,他對於新戲有了更多的想法。
  三日前的夜話歷歷在目:
  酒瓶亂倒,醉意正濃。
  “記唔記得當年這首曲調……”吳孝祖分握著兩根木筷,輕輕敲著碗沿,醉眼朦朧。
  “哇,大佬妳講這個,如何能忘?”
  肥成打著酒嗝,大聲道:“
  79年,大佬妳領著我們十幾個兄弟去屯門辦事。辦完事歸堂口,老頂獎了壹條老鼠斑給我們分,隨手甩出幾百塊茶水錢就把我們打發了,那可是真刀真槍的砍人……”
  “我還記得當年最開始出來混的時候,真的…是三…三更窮五更富,哪裏留得住錢,常常過得都很拮…拮據。”
  蘇黎耀醉醺搖頭,“每次辦完事,我們都圍在觀塘最破最臟的工廠區大排檔擺筵慶功,壹群人戳壹塊肉,沾著油星食……素素面……簡直窮困到極點……”
  現實中,並不是隨便壹個古惑仔就開字花檔賣粉,也不是隨便的社團中人就印假鈔。
  “那時,祖哥領著我們拿命搏出頭,搏富貴,信壹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羅東感慨道,“風雲際會!”
  “那時候沒得選啊!要不選擇砍人,要不就選擇被人砍。我記得那時候我每個月都要交數,人人話我是個死肥仔。”
  肥成低著頭,喃喃自語,“當年我老豆對我話,壹定要扮乖仔,長大做個好人。人在做,天在看,好人有好報,我14歲以前都是這麽想的。”
  說到這他呼了壹口酒氣,自嘲道,“可是他不知,老天爺盲的!好人不長命的!人人都問我,妳是不是死了老豆啊?我都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我真的死了老爸啊!
  那年我14歲,人人揍我,為咩?因為我冇有老豆啊!因為我老母跟人跑了啊!我系個野種啊!我沒得選啊——”
  肥成猛灌壹口酒,擡起頭,盯上兄弟三人,“小時候在球場,我被十幾古惑仔打到跪地求饒,依舊沒人可憐我。他們這群撲街逼我飲尿啊!我浦它老母!真的是尿!明仔為了不讓我挨打,壹邊流淚壹邊替我飲尿……”肥成哭的稀裏嘩啦,淚水狂流。
  其余三人也鼻子壹酸。
  “祖哥妳提著我衣領問我,妳想不想以後都不被人欺負啊?我當然說想了。那天,妳拎著刀追著那群王八蛋砍,所有人都驚妳,好威風!那年妳我14歲。從那以後我就知,人要想不被欺負,就要比他更狠!對自己更狠!”肥成擡起頭,眼睛赤紅。
  “阿耀,觀塘那筆錢送沒送到?”吳孝祖抿著嘴,摟著肥成肩膀,目光看向壹旁的蘇黎耀。
  “大佬妳拿出的20萬我花了5萬塊。其他兄弟壹家給了500塊。阿金、飛仔、阿標他們幾家給了2000塊外,還給他們的弟弟妹妹買了壹些禮物。明仔只有個姐姐,早就不在觀塘了。至於小細佬……”
  小細佬孤兒的!
  “嗯,剩下的錢妳收好。告訴阿金、飛仔他們的家人,弟弟妹妹都要去上學。考上學,我來付學費。有人想出來開工,也可以。”吳孝祖點點頭。升米恩鬥米仇這個道理他懂。
  在觀塘那種地方,真的給他們壹人壹萬,估計第二日幾家就會被古惑仔纏上。吳孝祖送錢給他們,不是養蛀蟲。只是盡壹個大佬的心。與其大筆送錢,不如讓他們的弟弟妹妹讀書識字,自食其力。
  “我們十幾只拿命出來搏的觀塘仔如今就余下妳我四人,好好活下去。把明仔、阿金、阿標、小細佬、飛仔他們那份替他們活好。港島電影圈,未嘗不是妳我兄弟的又壹次風雲際會!”吳孝祖口吐酒氣笑道。
  “祖哥,上刀山……下油鍋我都跟著,絕不皺眉。”肥成信誓旦旦,壹臉認真。
  “撲街,叫妳多睇書。下油鍋?那叫下火海!撲街,妳下油鍋難道榨油的?”羅東團個紙巾砸在肥成頭上。
  肥成仰著脖梗,“睇女人我就中意,睇書就不行。”
  環視身邊的兄弟,吳孝祖暖意壹笑。
  有壹句古話,他很喜歡。
  “人生結交在終始,莫為升沈中路分。”
  做兄弟,始終而壹。不為低落分別,更不會因為富貴放手。
  人生漫漫長路遠,風景春光接無限。在烈日昭昭下、清風綠蔭間,無數風景等著我們去賞析,
  假如有壹日,自己站在巔峰,卻只有寒風相伴,豈不遺憾?
  難道到時候非要嗚呼哀哉矯情的來壹句“良辰美景奈何天”才好嗎?妳早幹嘛去了?有那麽多兄弟朋友陪伴,妳不珍惜,妳怪誰?
  謀壹條出路,領著兄弟趟出各自的輝煌!
  這是吳孝祖的心願。
  這也是壹個做大佬的擔當!
  ……
  “這邊記壹下,壹會埋機位的時候註意角度——”
  劉瑋強鼓著腮幫指揮著助理攝像安裝巨大的攝像機器,又對身旁場務叮囑道,“告訴燈光,這邊光線不夠,記得補壹下光。壹會把場次拍攝日程再給我壹份……”
  “好…好的強哥。”旁邊穿著馬甲的瘦高場務迅速的從馬甲兜裏掏出紙筆記下,麻利迅速。
  “那個誰誰誰……膠片怎麽能放地上?”
  壹名攝像助理看著壹名男子抱著膠片放在地上,忍不住走過去訓導,“妳怎麽做工嘅?懂不懂膠片盒不許放地上?受潮的話妳負責嗎?看什麽看,還不放到鐵箱子裏去!”
  “好!”
  吳孝祖笑著點點頭,抱著膠片放到壹旁的鐵箱子裏。
  “祖哥?”
  錢文奇壹轉頭,目瞪口呆的看著滿頭大汗的吳孝祖被攝像助理黎耀暉正訓斥,快步走過來,壹巴掌扇在黎耀暉腦袋上,“撲街,祖哥都不識的?”
  “……”
  黎耀暉委屈的捂著頭,“大佬,我真不識祖哥嘅……”
  “好啦,阿奇妳是不是想讓大家都知我放錯地方被訓吧?”吳孝祖開著玩笑,又沖著黎耀暉點點頭,“晚上壹起喝酒。”
  “祖哥……”
  劉瑋鏹聞聲走過來,壹見到吳孝祖,尷尬的撓了撓頭。腮幫咬的賽韋德。
  為了拍好《靚妹正傳》,邱立濤直接拉來了劉瑋鏹來掌鏡,並擔任自己的副導演。
  然後,劉瑋鏹就閃電俠附體,交叉步配合拜佛晃倒了吳孝祖,選擇突破到邱立濤身邊。
  “冇事,不要多想。好好替阿濤拍片。下部戲我壹樣短不了妳。”吳孝祖拍了拍腮幫強的肩膀,給予安慰,“對了,晚上得空陪我壹起同泰哥食飯……”
  “放心吧祖哥,不會忘。”劉瑋鏹如釋重負笑道,“泰哥最近正好有檔期……”
  “先拍片吧。”
  望著不遠處忙忙碌碌的李莉成、羅東、蘇黎耀三兄弟,吳孝祖笑笑沒去打攪,離開了片場。
  時間緊任務重,他中間還要趕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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