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試探與破綻

　　朱壹銘想了壹下以後，還是不放心，他拿起電話撥打了曾善學的電話，讓他明天也跟著檢查組過去，他也在檢查組掛名了，現在遇到這樣的大事，過去盯壹下，也沒什麽問題。朱壹銘做這樣的安排，就是覺得呂遠才可能有點底氣不足，也算給他打氣吧。明天註定是壹個不平常的日子，但壹切要等到十幾個小時以後才能知道結果，現在著急也無濟於事。
　　雖然這樣想，但到了床上以後，朱壹銘卻久久沒有入睡。看來說呂遠才底氣不足，原來自己的底氣也不是很足。想到這以後，朱壹銘不禁暗暗搖了搖頭。
　　由於晚上沒有睡好，到了淩晨的時候，朱壹銘反而沈沈地睡去了。他是被壹陣手機鈴聲驚醒的，本來以為是鬧鐘鈴聲，後來壹聽才知道不是，是有人打進了電話。他拿起手機，連忙摁下了接聽鍵。
　　電話是呂遠才打來的，他壹大早就去了市人醫那個辦公室主任的家。經過和他的壹番交流，對方承認那個電話和那封信都是出自他之手，他同時還說出市人醫的藥庫裏的藥至少還有三個月的庫存量，這段時間不知道扈秋琳得到了什麽消息，正準備組織人手，把他們運出去。
　　朱壹銘聽後點了點頭，看來今天的這個安排還是很合適的，要是在等段日子的話，恐怕再去那檢查，只能撲空了。朱壹銘聽後說道：“遠才，這事我知道的，就按我們昨天商量好的方案行動，放心，只要證據確鑿，誰也別想把這事反過來。”朱壹銘的語氣異常堅定，他不僅是在給呂遠才信心，也是在給自己信心。
　　呂遠才聽後，大聲說道：“請領導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朱壹銘嗯了壹聲，沒有再說什麽，直接掛斷了電話。這事點到為止即可，多說反而無益，古人雲：壹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朱壹銘這時才想起看看時間，還好才七點二十左右，看來今天呂遠才還真是下了壹番功夫，這個點，他已經把需要的東西全都搞清楚了，可見他出發的時候，可不是壹般的早。朱壹銘五分鐘以後，就離開了宿舍，和以往壹樣，去街邊的早點攤上吃早飯，然後踱步去上班。今天註定有事要發生，所以他才刻意做出和往日壹樣的做派，否則會授人以柄的。
　　到辦公室以後，曾善學已經幫他泡好了茶，然後捧過來壹堆文件，朱壹銘示意對方放下，然後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曾善學知道老板這是有話要說，於是將將在椅子上坐下了半個屁股。朱壹銘此時也無心關註這些細節，他壓低聲音說道：“昨晚的事情，沒有別人知道吧？”
　　曾善學點了點頭，說：“我們就在壹個很不起眼的小館子裏面，裏面沒什麽客人，我們還在小包間裏。”
　　朱壹銘聽後說了壹聲好，然後才對曾善學說道：“這事和妳的女朋友說清楚，讓她壹定要註意保密，如果泄露出去的話，極容易帶來麻煩。”
　　曾善學壹聽這話，連忙站起身來說：“老板，這個妳放心，昨晚上送她回家的時候，我已經提醒過她了，我可以保證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她平時就不是壹個多話的人，再加上……”
　　朱壹銘不等他再說下去，沖著他搖了搖手，說道：“好，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這事非同小可，我們絕不能在細節上面出現任何問題，否則大家都將功虧壹簣，甚至有許多人會跟在後面受到牽連。好了，這事就說到這兒，妳也不要在這兒了，直接去衛生局和呂局他們會合吧，有什麽情況的話，及時和我聯系。”
　　曾善學從老板的話語中，聽出了對他的信任，他深有感觸地說道：“老板，您放心，我知道該這麽做了，壹旦發現問題的話，我會第壹時間向您匯報的。”
　　“好，妳去吧！”朱壹銘邊說邊低下頭看起了文件。曾善學見狀，自覺地站起身來，往屋外走去。
　　朱壹銘看似埋頭於文件，其實此時他哪裏會有那個心思。他彎身從下面鎖著的抽屜裏面拿出壹疊文稿出來，上面是呂遠才交給他的市人醫正在銷售的新藥品的價格，上面清楚地註明了這些藥品的進價以及和周邊縣、市之間的差價。如果再查實他藥庫裏面還有那麽多庫存的話，那麽這份材料就更完美了。
　　他已經下定決心了，不管這事的後續發展如何，陳燃和扈秋琳是壹定要拿下的。陳燃自不必去說了，這扈秋琳留給朱壹銘的印象並不壞，但有時人是具有兩面性的，特別是在和自身切身利益相關的時候，更是善於偽裝。以前講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現在就算是親眼看見的，也未必是真實的。
　　大約到十點鐘的時候，朱壹銘的手機突然嘟的壹聲，有短信進來了，他翻開來壹看，是曾善學發來的，上面寫著：壹切和之前了解的壹樣，幾十箱藥品被封存在倉庫裏面。
　　朱壹銘沒有回復，而是迅速把這條短信刪除了，雖然沒有人會來檢查他的手機，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他還是清楚的。
　　手機的屏幕上剛顯示“短信已刪除”，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壹看上面的號碼，很是意外，本以為是呂遠才的號碼，可居然不是，打來電話的居然是陳燃。朱壹銘臉上露出了壹絲淡淡的笑意，心想，有人終於按捺不住，要跳出來了，先聽聽他會說些什麽。
　　電話接通以後，只聽陳燃氣呼呼地說道：“朱市長，這工作我是沒法幹了！”說完這句話以後，陳燃並沒有下文，而是準備等朱壹銘的提問了以後，他再往下說。他打電話過來的目的看上去是告狀的，其實更多的是壹種試探，因為此時他的心裏並沒有底，呂遠才壹大早領著檢查組的人突然去查市人醫的藥庫，這究竟是呂遠才的主意，還是朱壹銘的主意。兩者之間的區別可不是壹般的大，所以他必須要搞清楚了，然後再作決斷，做醫生的最講究的就是對癥下藥，他作為衛生局長，自然更是深蘊此道。
　　朱壹銘由於早就把陳燃打入到了不可信任的範圍內，對於他的伎倆自然心裏有數，所以並不著急，過了足足將近壹分鐘左右，才漫不經心地問道：“陳局長，妳這話是什麽意思？作為壹局之長，竟然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出來，妳有沒有掂量過可能產生的後果？”正是知道他葫蘆裏面賣的什麽藥，所以朱壹銘才不給他留機會，直接硬生生地把他的話頂了回去。
　　陳燃壹聽對方這話，頓時有點慌了，剛才只顧著試探，卻忘了自身的破綻，現在可以算是悔恨不已。在華夏國敢於在領導面前撂挑子的下屬，是極為罕見的，壹般情況下都屬於大腦進水，或是被門擠了那壹類的。想明白這點以後，他恨不得擡手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可是就算真那麽去做了，又能有什麽作用呢。他眼睛壹轉，連忙說道：“市長，不好意思，我真是被他們氣糊塗了，希望妳大人不記小人過，給我壹次改正錯誤的機會。”
　　朱壹銘聽後，臉上露出了笑意，略停頓了以後說道：“陳局長，以後註意妳的言語，有什麽事只管說，別動不動就撂挑子，妳要真覺得無法承擔肩上的這付擔子，可以向組織上打報告嘛！”這話表面上看上去是原諒了對方，實際上卻是狠狠地陰了他壹把。
　　陳燃聽了這話以後，臉都氣綠了，不過想想剛才確實是自己的不對，現在人家緊抓住這茬不放，妳也不能說什麽。他把話筒拿到壹邊，深深地吸了壹口去，然後重新放回到嘴邊，對著電話，裝作異常恭敬地說道：“朱市長，感謝您的提醒，以後我壹定會註意的。我有個問題向妳反映壹下，今天呂遠才帶著檢查組的人把市人醫的藥庫給封了，他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做法，我請求組織上給予糾正，要不然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很大的被動。”
　　“哦，有這樣的事情？”朱壹銘裝作很詫異的樣子說道，“他事先沒有向妳這個局長匯報嗎？”這話聽上去很正常，可是仔細體會壹下，就能明白其中暗含的意思了，呂遠才可是妳的下屬，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妳作為壹把手居然不知道，妳可有失職之嫌呀。
　　陳燃聽了這話以後，壹下子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對著電話想了壹會以後說道：“市長，您有所不知，現在這個檢查組完全是呂遠才壹個人說了算，哪兒還輪到我說話的份。”
　　“陳燃同誌，妳是壹局之長，壹定要有大局意識，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出來呢？這樣吧，妳也別在這和我多說了，妳親自去現場看壹看究竟是怎麽回事，了解清楚情況以後，立即向我匯報，以免領導們問起來，我不知該如何作答。好就這樣吧！”不等對方有反應，朱壹銘已經咣的壹聲掛斷了電話。
　　陳燃放下電話以後，呆住了，他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想試探壹下呂遠才查市人醫是不是朱壹銘授意的。現在電話打完了，他對於這個問題還是毫無頭緒，倒是對方把他狠狠地批評了壹番，這個心裏真不是壹般的郁悶。此時他連郁悶的時間都沒有了，拿起公文包急忙地下樓而去，那邊領導可是正等著他的匯報呢，他邊走邊在心裏把呂遠才狠狠地罵了壹通。
　　朱壹銘的電話剛放下，隨即又響了起來，這次是呂遠才的電話，他向朱壹銘匯報了具體的情況，市人醫的藥庫裏面庫存的藥品共有八十三箱，包括口服的和註射的，並且這些藥品都已經不在藥房裏面銷售了。朱壹銘聽了這話以後，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輕輕嗯了壹聲，然後對著電話說道：“剛才陳局長來過電話了，他正在趕往市人醫去的路上，壹會妳和他壹起過來。”
　　呂遠才嗯了壹聲，表示知道了。朱壹銘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掛斷了電話。他知道壹定還有電話打進來，所以盡量縮短通話的時間。他本想打個電話給魏煌，把這邊的情況向他做個通報，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他拿起手機，快速地打起字來，壹會功夫摁下了發送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