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九十三章 第壹次唇槍舌劍

　　槍擊後第壹百天。
　　‘叮叮咚……’床頭的八音盒裏響起‘假面舞會’選段。
　　“熟悉嗎？以前妳去塔韋烏尼島探班，送給我的純金八音盒，裏面就是這首歌……我當時在拍重返藍色珊瑚礁，記得嗎？”
　　床邊的米拉淚水無聲流下，“可惜後來爸爸打官司缺錢，媽媽把它賣了……”
　　她在已瘦削很多的宋亞耳邊傾訴，“無論什麽時候回想起來，我都覺得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壹段時光……”
　　“嗯嗯嗯……”
　　兩人經紀人海登情真意切的哭聲從沙發那傳了過來，老麥克看向他悄悄翻了個白眼，這家夥每次來探視都這樣，進門坐下就哭，嘴裏念念叨叨的從頭哭到尾，簡直是所有訪客裏對APLUS昏迷這件事表現最傷心欲絕的。
　　“妳知道嗎？”
　　米拉繼續說：“妳的足球尤物已經上映了，葉列莫夫說北美票房就能破億，所有觀眾都是沖著看妳來的，電影院裏很多人在看到妳第壹次出場時……他們就……就開始哭，可我們拍的明明是喜劇片啊！”
　　“唉！”坐在海登旁邊的葉列莫夫長嘆壹聲。
　　“我的新專也賣得很好……”
　　“醒醒啊，壹起去看我們的電影好不好？”
　　“醒醒啊，妳醒醒啊……嗚嗚嗚……我們再去壹次塔韋烏尼島好不好？醒醒……”
　　米拉撲在他頸邊崩潰大哭。
　　此時，海德公園附近的州法院，反應遲鈍的蘇茜壹家終於醒悟過來了，已經和古德曼與哈姆林發展到對簿公堂。
　　“本庭依據芝加哥大學醫學中心的證人證詞，拒絕判定亞歷山大宋進入持續植物人狀態，因此古德曼和哈姆林律所對A＋版權和資產管理公司及其下屬公司的托管權要求不成立。”
　　法官敲下錘子。
　　“Yes！耶！”
　　旁聽席前排的托尼興奮站起來，大力鼓掌，和前面的律師威爾加德納、戴安洛克哈德以及艾麗西亞弗洛克擁抱，“謝謝，謝謝妳們！”
　　他又指著默默收拾東西的哈姆林威脅道：“小偷！妳們偷了我弟弟的錢！很多錢！我發誓，M－FUCK到時候有妳們好看！”
　　“肅靜！否則我讓法警逮捕妳托尼。”
　　庭審已經開過不止壹次，法官早記住了總是咋咋呼呼的托尼，“我記得妳還在保釋期間，對嗎？”
　　托尼縮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妳知道妳有多愚蠢嗎？被這群禿鷲纏上就甩不掉了托尼，祝妳好運。”哈姆林冷笑了下，拎起公文包。
　　確實如哈姆林猜測的，托尼壹家和這些頂級律師簽了事後分成的禿鷲協議。
　　戴安攔住他，“記得嗎？我說過妳們會後悔的。”
　　“那我們下半場再見咯。”哈姆林閃身離去。
　　“輸了官司還拽什麽拽！”托尼對他的背影說道。
　　“他們在拖延時間。”艾麗西亞弗洛克說。
　　為了免於破產，她的律所和曾經反目的老東家洛克哈德與加德納律所合並了，現在大家又是同事，她是冠名合夥人，所以新律所叫洛克哈德、加德納與弗洛克律所，阿格斯因為輸掉阿美利加網站和全音樂網站的官司，加上對迪萊的背叛毫無預知，被她無情拋棄。
　　“中午好好休息，下午醫院見。”
　　威爾加德納口中所指的就是哈姆林說的下半場，芝加哥大學醫學中心的醫生很難被搞定，所以古德曼和哈姆林想將宋亞轉到他們能施加影響的小醫院，管理權能弄走的錢差不多都弄完了，現在要進行下壹步計劃，拿托管權能弄走的大頭。
　　轉院裁決不需要跑法院，有負責這類醫療案件的專門法官和程序。
　　“蘇茜女士，亞歷山大宋早已成年了，所以妳沒有他的監護權。”
　　會議桌頂端的法官說道。
　　“我是他的姨媽，以前在這裏醫生們都是給我簽字！”蘇茜嚷了起來。
　　“古德曼和哈姆林律師當時都在場，都沒有表達過異議。”艾麗西亞代她補充：“還有芬恩女士……”她看向坐在法官對面的雪琳芬。
　　“現在有了。”古德曼說：“我是APLUS的遺囑執行人，我有權取得他在這種狀態下的監護權。”
　　“妳放屁！妳們在偷亞力的錢！”康妮憤怒地將手邊的礦泉水瓶砸了過去。
　　戴安等人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妳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哈姆林取出以前幫托尼、康妮打官司的法律文件，“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蘇茜女士和她的孩子們沒有能力履行監護職責，他們都有嚴重的暴力傾向，托尼兩次因犯罪被判緩刑，壹次非法持槍，壹次毆打和搶劫，康妮小姐則在後壹次中被法庭判決唆使犯罪。”
　　“妳們兩個混……”
　　康妮又想開嗓，但被古德曼打斷，“她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不願撫養，對嗎？康妮？寧願送給流浪漢……”
　　“妳……”康妮在古德曼淩冽的目光下雙唇顫抖，終於沒再說出壹句話。
　　法官也審視康妮。
　　“他們只是在覬覦親戚的遺產，亞歷山大宋落到他們手上生命會受到嚴重威脅，這種事妳肯定常見，對吧？法官大人。”哈姆林趁熱打鐵。
　　“請註意法官大人，我們支持的是蘇茜女士行使監護權，她將妹妹的兒子亞歷山大宋從小撫養到大，對他提供了盡可能好的壹切照顧和教育，所以亞歷山大宋才能以APLUS之名獲得今日的成就。”
　　威爾加德納趕緊拋棄豬隊友托尼和康妮。
　　“但蘇茜女士會受到托尼和康妮的深刻影響。”哈姆林說。
　　法官低頭翻起了文件，“我沒看到亞歷山大宋的遺囑。”
　　“遺囑在見證人之壹的薩穆爾迪皮亞薩先生保管中，他目前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的執行合夥人及客戶服務副總裁。”古德曼回答。
　　“妳是遺囑執行人，那麽遺囑中……”
　　“我無權透露任何遺囑細節。”古德曼回答法官提問：“不過亞歷山大宋沒有指定在目前這種人身狀態下的監護人。”
　　“古德曼先生有可能在說謊，利益相關法官大人。”威爾加德納指出。
　　“他的孩子……”法官又問。
　　“他的三個孩子都沒有成年。”哈姆林回答。
　　“羅柏、雷加……我註意到瓊恩芬在雪琳芬的監護之下，他的母親是誰？”
　　“我的壹位不願被曝光隱私的朋友，她已經將監護權委托給我了。”雪琳芬拿出文件。
　　法官繼續認真看。
　　“查莉絲，怎麽？妳現在又想奪回孩子了？”
　　聽著雙方的唇槍舌劍，雪琳芬回憶起壹個月前和查莉絲的對話，她譏諷來醫院探視的查莉絲，“還記得以前妳是怎麽求我的嗎？”
　　“APLUS的遺產有小瓊恩壹份。”
　　查莉絲的經紀人派金斯利壹副吃定了的神色，代為回答。
　　“OK，那隨妳的便，哇哦……我聽說魔鬼代言人已經封鏡，下半年開畫？好萊塢最受期待的新人女星曾經給APLUS生過孩子，到時候會是很轟動的新聞吧？”雪琳芬咬牙克服內心的顫抖冷冰冰說道。
　　白人女影星，黑人嘻哈歌手……
　　查莉絲臉色刷地壹下蒼白無血，“別，別……”她轉而哀求派金斯利。
　　“得了吧，雪琳，就妳？妳玩不了這麽大的局，我了解妳，妳不聰明，會被人吃得渣也不剩的。”派金斯利反唇相譏：“剛才那段話肯定是有人教妳這麽說的吧？”
　　“總之我讓查莉絲自己選擇咯。”
　　雪琳芬回答：“我覺得妳不該介入我們的私事金斯利女士，妳只是查莉絲的經紀人，妳的旗下藝人以後難道沒有去A＋電影工作室試鏡的機會？”
　　“呵呵，謝謝，真不需要，APLUS昏迷了，妳這個票房毒藥憑什麽跟我這麽說話？”派金斯利回懟。
　　“別吵了，我不……算了，我想成名，我喜歡表演……在魔鬼代言人上映前爆出這種新聞劇組會把我的鏡頭剪光的……我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查莉絲淚水流了下來，“把文件給我吧，我簽，我只想偶爾能去探望下瓊恩就行，好嗎？雪琳。”
　　“嗯。”雪琳芬看著可憐兮兮的她差點崩潰心軟了，拿出哈姆林早擬好的文件。
　　“妳太傻了查莉絲。”
　　派金斯利無奈地看著查莉絲迅速簽好的名字，“都是些蠢女人！”她罵道。
　　“芬恩小姐？芬恩小姐？”法官打斷她的回憶。
　　“什麽？”
　　“妳支持哪方意見？”法官問。
　　“APLUS需要轉院，芝加哥大學醫學中心已經治療他壹百天了，沒有任何好轉。”雪琳芬回答。
　　“碧壹啊池！”
　　康妮再度砸出水瓶。
　　“啊！”毫無防備的她被正中額頭，慘叫。
　　“OMG……”戴安、威爾和艾麗西亞同時扶額，就像被砸中的是他們自己壹樣。
　　法官拿起小錘子。
　　“等等，我們申請暫時休庭。”威爾加德納趕緊阻止法官做出不利裁決。
　　“理由？”
　　“呃……我們其實不是不同意轉院，只因為古德曼和哈姆林律所想把A……亞歷山大宋轉移去的那家醫院的醫療資源和芝加哥大學醫學中心差距太大，這是個極不合理的轉院請求，亞歷山大宋在那絕對得不到比芝加哥大學醫學中心更好的治療。”威爾拿出預備方案。
　　“那裏在高地公園旁邊，離芬恩小姐的住處更近，便於她就近照顧以遠離有暴力傾向的這家人。”哈姆林立刻反駁。
　　“高地公園不是她的是亞力的！我們更有權住在那裏！”托尼對雪琳芬態度之前壹直還行，但有艾米麗抱怨的那根刺在前，聽到這裏也情緒崩潰了，大聲吼了起來。
　　法官把錘子輕輕放下，認真再審視了壹遍，作為這方面的專業法官他很懂相關知識，最後做出裁決，“同意休庭，下次開庭我需要妳們雙方提供醫學方面的專家證人和證詞……另外，我要查看亞歷山大宋的遺囑以及傳召他的所有遺囑見證人和直系親屬監護人出席庭審。”
　　“法官大人！”哈姆林向出門的法官追去。
　　戴安他們微笑著起身，把還想威脅雪琳芬的托尼和康妮拉走。
　　“沒事吧？雪琳。”古德曼查看雪琳芬頭上的傷，已經紅腫了起來。
　　“夠了！我絕不會再讓他們欺負壹次！”雪琳芬的雙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絕不！”
　　晚上，在深海錄音室錄完新歌，菲姬心情很好地偽裝了壹番，走入電影院。
　　她很喜歡那首婊裏婊氣又帶顏色的Say So，APLUS對自己確實沒得說，她有些為之前的態度感到內疚，於是打算去看場他主演的足球尤物，壹個人，算偷偷懷念壹下前男友了。
　　當男裝的米拉走進寢室，光著膀子露出漂亮身材和腹肌的前男友在這部電影中第壹次亮相時，她鼻子突然發酸，拿出早已備好的紙巾擦拭淚水。
　　電影院裏不止她壹個悲傷的，到處都傳出吸鼻涕和低低的嗚咽聲，應該都是他的粉絲，聽說很多女孩刷了不止壹場，連軸觀影貢獻票房。
　　可惜這是部大女主片，前情敵米拉戲份太多了，而且配樂連續出現她的歌，好像都是APLUS寫的，她越看米拉越討厭，也越來越心煩意亂地挪動屁股，要不是為了看完，她中途就想走了。
　　Copycat trying to cop my manner
　　跟風鬼總是想模仿我的風格
　　Watch your back when you can't watch mine
　　當妳無法直視我的光芒時最好當心妳背後
　　Copycat trying to cop my glamor
　　跟風鬼總是想搞得像我壹樣光彩照人
　　Why so sad bunny you can't have mine？
　　得不到我的這壹切小妞妳又為何心傷
　　當米拉唱的Copycat的背景音樂響起時，她楞了楞，聽到這段時終於意識到歌詞裏在隱喻什麽，不就是米拉以前隔空諷刺自己總是學她的那些話嗎？！
　　“APLUS！M－FUCK！”
　　她瞬間暴怒，跳起來沖出了觀影廳，打了個車就直撲醫院。
　　“麥克，我來看他。”在門口她變臉裝可憐，順利騙過了老麥克。
　　‘其實我覺得已經算晚了，三個多月後APLUS的親屬之間才為財產鬧起來……’
　　老麥克習慣讓病房裏的電視機壹直開著，說不定什麽事就刺激到了APLUS呢？
　　此時記者正在高地公園門口現場播報，‘懷孕中的雪琳芬將她的父母、兩個哥哥還有姑媽們全都接進了APLUS擁有的這處豪宅，其中包括曾經紅極壹時的搖滾歌星兼貝斯手、演員Suzi Quatro。Suzi Quatro接受采訪時聲稱之前APLUS的表哥表姐曾帶幫派份子沖擊過這裏……’
　　老麥克留在門外交待接班的保鏢事情，保鏢人數已經逐漸被古德曼和哈姆林裁撤不少了，人力安排越來越捉襟見肘。
　　突然他眉頭壹皺，聽到了病房裏壹些不對勁的聲音，趕忙打開門沖了進去，第壹眼就看到菲姬正在暴打不省人事的宋亞。
　　“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放開我讓我殺了他！”
　　菲姬像瘋了壹樣，被老麥克從背後抱起時雙腳還朝已鼻青臉腫的宋亞亂蹬，“他對我不好……從來都對我不好……嗚嗚嗚，他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