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終層

　　【掌控者（沙魂之影）】的效果十分簡單直白，歌頓自然是毫不猶豫的確認的激活。
　　八階天賦碎片碎裂之後，只有它能看見的紫金色光點在空中飄舞，但最後還是紛紛被熔龍那龐大的身軀所吸收，先是隱匿於鱗片下，最後逐漸進入血肉更深處，如同巖漿奔流般的龍血之中。
　　而隨著紫金色斑點的炸裂吸收，歌頓仿若心有靈犀般，不！準確的來說，它仿佛是醍醐灌頂，原本意識無法接觸到的東西，隨著它吸收碎片的進度，逐漸向外蔓延，直至蔓延至咆哮沙丘邊界處壹只剛剛誕生的沙魂之影後才看看停止，世界向它展露了真實的那壹面。
　　“這就是……”
　　掌控者的體驗讓歌頓想起了自己成為半神後，掌控信徒時的感覺，也是如同這般蔓延，但有種差異在其中，不過歌頓壹時間說不上來到底是何種差異。
　　但如此之多數量的沙魂之影，它可以隨心意所調動，這的的確確還是頭壹遭。
　　“掌控者的感覺嗎？”
　　它發出了頗為沈醉的呢喃，碎片汲取激活至更深層次後，歌頓感覺到了兩者之間的不壹樣。
　　與信徒不同，這天賦更相似於奴役，這些低智依靠本能行動的沙魂之影無法拒絕祂的任何命令，在它們面前，歌頓就像它們的造物主壹般，恍若真神！
　　這也讓歌頓明白，思維的延伸讓它感覺到世界的精彩，這是凡人無法想象的領域！
　　難怪乎成為大多數凡人登神之後，他們的角度與思維便便人完全不同。
　　而這種發自靈魂的舒適感，也讓歌頓不由原地趴了下來，用爪子墊著頭，而下半身不斷扭動，尾巴也跟著搖擺，各個部位都在尋找著讓自己最為舒適且好消化的姿勢。
　　卡沙特爾則是看著做出奇怪動作的黑色熔龍，有些目瞪口呆。
　　畢竟他無法想象，壹頭巨龍居然能做出如此呆萌的動作，雖然配上它猙獰的犄角，淩冽的獠牙，怎麽都覺得霸氣，但兩者配合起來，還是有種反差萌的既視感。
　　不知過了多少分秒，完全消化完畢的歌頓睜開了眼，視野還是那個視野，可它卻已然不是先前的它。
　　值得壹提的是，它的天賦列表中，有關【沙魂意誌】的天賦已然被覆蓋消抹，而自由碎片的數量也沒有顯著增加，顯然，天賦被覆蓋後是沒有補償的。
　　但剛剛吸收了八階天賦的歌頓心情好的不行，自然不會對這點損失在意太多，更何況，沙魂意誌也並不是全無效果，至少讓它成功與卡沙特爾有了交流，不然的話，事情可能還沒那麽好解決。
　　所以，歌頓只是看了壹眼就掠了過去，心思全都放在了另壹件事情上，也是剛才還未說完的，只見它十分抱歉地說道。
　　“卡沙特爾，剛才有些乏倦，不好意思！”
　　卡沙特爾自然連連表示無所謂，他並不在意這些，現在的他可謂是什麽都無所謂了，畢竟愛人都走了，他對任何事物都失去了追求與欲望。
　　而歌頓通過卡沙特爾的面部表情也知道了他現在的狀態——他也沒有遮遮掩掩，就是壹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模樣。
　　如果歌頓不是哥爾摩丹的弟子，可能以他的態度，早就不會呆在這裏與壹頭巨龍為伴。
　　當然，卡沙特爾對歌頓的態度還是十分尊敬的。
　　畢竟怎麽說，它也是作為哥爾摩丹的繼承人身份來到穹白之柱的。
　　這可是哥爾摩丹曾經親手囑托給他的任務，如今穹白之柱搞成這樣，他內心還是多多少少有點愧疚的。
　　歌頓也及時響起了它想問的。
　　“妳打算未來幹嘛？是待在這裏，還是……？”
　　卡沙特爾聽聞後，則嘆了口氣，道。
　　“唉，歌頓，我是個懦夫，很抱歉！我現在唯壹的想法，就是帶著唐吉莉到壹個沒人的地方，安靜的度過最後壹段日子，不過，我的壽命大概還有100來年，如果妳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通過這個來聯系我！”
　　說完，他便掏出了壹枚印刻有古怪紋路的戒指，看起來像是壹副對戒。
　　歌頓沒有接過，它對卡沙特爾的拒絕，自然早有反應，因此也有了對應之策，雖然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是他還是想試壹試。
　　“卡沙特爾，妳知道，他離開這裏，是為了什麽嗎？”
　　它拋出了壹個問題，讓卡沙特爾陷入了思考，睿智如他，自然明白歌頓這句中的“他”指的是誰。
　　哥爾摩丹。
　　追逐時光龍步伐之人，橫跨萬界的傳奇旅法師。
　　無論哪壹項，都很難不引起其他人的目光。
　　最後，他還是搖頭。
　　“我不清楚老師到底是為了什麽！也不清楚他為什麽要離開！時光龍麽？”
　　他清楚哥爾摩丹是為了追尋時光龍的蹤影，但全然不知，他是目的到底是什麽。
　　“我來自於他的家鄉，老師的過去很不幸，在成為壹名法師之前，他的家人都遭受了飛來橫禍……”
　　歌頓聽到這，便知自己的機會來了，於是，開始聲情並茂地講述其了哥爾摩丹的歷史往事，也提起了他之所以為什麽去尋找時光龍的原因。
　　“而我，現在正準備按照他給我留下的筆記，追覓他的過往蹤影，畢竟除了法師協會的禱告，並沒有什麽直接證據，證明了他已經死亡！”
　　歌頓以這句話收尾，然後便定定的看著卡沙特爾，等待他的答復，當然，它也沒忘將那本旅法師手劄給他翻閱，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
　　“那妳是說……”
　　卡沙特爾看完手劄，又看了看歌頓，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壹時間無法接受，有些欲言又止。
　　“我的意思很簡單，跟隨我！我將帶領妳尋找他的痕跡，到時候，說不定，我們也有可能踏上那條路！”
　　“畢竟就算這條路是99.99%要失敗，至少還有0.01%不是麽？”
　　歌頓直接揮爪霸氣的打斷道。
　　“……好吧，妳說服了我，妳想讓我幹什麽！”
　　卡沙特爾直接利用法術，漂浮到歌頓的龍首前方，與它的視野平行，坦然道。
　　“也無需幹什麽，妳只需要跟在我的身邊即可。”
　　歌頓看到卡沙特爾答應後，內心壹喜，語氣也同時轉為柔和，悠悠道。
　　“嗯！明白了！”
　　卡沙特爾聽後點頭表示知曉。
　　歌頓也十分默契的沒有提任何有關約束的契約。
　　因為它清楚地知道，維系它們之間關系的便是哥爾摩丹這條紐帶，當紐帶斷裂之時，便是壹人壹龍分道揚鑣的時候。
　　而在之前，就算諸神降臨，恐怕都很難將兩者分開。
　　“對了，卡沙特爾，現在妳可以將防護死亡屏障收起來了！已經不需要那個東西了！”
　　在卡沙特爾同意後，歌頓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如此說道。
　　而聽到歌頓言語的卡沙特爾先是壹楞，立刻問道。
　　“妳想沖出去？別急，得等我準備壹下。”
　　他以為歌頓已經等不及，想要離開穹白之柱。
　　“不是，直接取消，相信我！”
　　歌頓咧嘴壹笑，看著外面黑壓壓的沙魂軍團，沒有過多解釋。
　　而卡沙特爾最後還是將信將疑的取消了防護死亡屏障，倒不是說他害怕，只是他不怎麽理解歌頓為什麽要取消屏障，難道它想要與只會嗡嗡嗡的蒼蠅，來壹場進行無休止的戰鬥？
　　但讓卡沙特爾沒有想到的是，隨著屏障的漣漪逐漸消失，趨於透明，最後毫無阻礙後，偌大的沙魂軍團，此時此刻，卻已然壹動不動，好似沒有察覺到他們壹般，再也不復剛才在屏障外的瘋狂之舉。
　　“這是……”
　　“秘密！”
　　“走吧！我想去上面看看！”
　　歌頓露出了壹個神秘的笑容，邀約卡沙特爾前往穹白之柱的更上層。
　　當然，他也沒忘收集展覽廳中的各個魔法奇物，不同於先前的紫龍寶庫，這裏的東西包括每壹磚，每壹石可謂都是它的。
　　無論是黃金長盒，還是陳放在展覽櫃內的戰利品，這些都是它的，名正言順。
　　而卡沙特爾自然不會說什麽，他甚至還主動聊起這些魔法奇物的效果與經歷，這也讓歌頓明白了不少物品的價值，就是實在不怎麽適合巨龍使用罷了。
　　反正都能換成妮娜最喜歡的小可愛！管他呢！——歌頓帶著這個心態，將所有能拿的全都拿了，掃蕩壹空！
　　卡沙特爾看的都不由暗暗贊許，換他也會這樣，這座高塔在經年累積下早已被無盡的沙魂腐蝕成了空洞，失去了最後的價值！
　　當然，這個腐蝕不是說腐蝕建築內部，而是繪制在墻壁上面的魔法紋路。
　　這些失去的塔靈的制控與維護下，已經被各種各樣的原因所消磨，許多功能與作用都無法體現出來，無論是懸浮走廊還是用來保護的無光回廊，亦或是魔法樓梯，都紛紛停止。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歌頓才從十六層的展覽廳中走了出來，它依舊變身成了壹只不怎麽起眼的黑貓，不然的話，以它的體型，是絕對無法從門口出來的——這座法師塔是給人修的，可不是給巨龍修的。
　　第十七層卡沙特爾也在路途中告訴了歌頓，是傳送間，專門幫助哥爾摩丹穿梭於各個世界，而無需使用他的法術位，而在哥爾摩丹離開後，所有的傳送門也跟著黯淡，無法使用。
　　歌頓聽後也只能略表嘆息，不過等到了十七層還是進去看了看，將地上碎裂的寶石與石塊，還有傳送門的基石，以及壹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帶回。
　　畢竟說不定就是某個世界的路標，這壹點，它並沒有忘記。
　　十七層的整理比十六層還要快上不少，十分鐘，歌頓就清了個遍。
　　十八十九兩層則是哥爾摩丹的日常居所，臥室，實驗室，冥想室，工作間，諸如塔內其他層具備的房間，在他這裏歌頓又重復看到了壹次，甚至他還看到了荒漠化的奧術花園。
　　在十九層的大廳中，歌頓站在壹面幾乎與它體型等身高的落地窗下，看著與高塔平行的沙丘頂端下，升起的微白的晨曦光芒，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壹天壹夜所經歷的事情，遠遠比它先前在這裏呆的壹個月還要多，驚險刺激，搏命偽裝都有，好在最後的結局是好的！
　　歌頓摸了摸次元袋的位置，又滿意的吐了口氣。
　　但又見它轉身嘖嘖嘆道。
　　十九層的大廳除了簡單的家具外空無壹物，就像走簡約風的裝修壹般，墻壁上唯壹的裝飾品，還是壹副關於哥爾摩丹的畫像，值得壹提的是，在主物質位面壹直以放蕩不羈示人的他，在這張畫中，卻是少有的正統法師裝束，寬檐帽，黑色肅穆的法師長袍，以及用來支撐身體的手杖。
　　歌頓盯了壹會，發現從背景而言，除了是壹座血色城堡外，它找不到任何信息，也只能將其告壹段落，然後便走近了哥爾摩丹的臥室。
　　當打開塵封許久的臥室門扉時，歌頓看著裏面的東西物件擺設，縱然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驚詫。
　　裏面簡樸的根本不像是壹名傳奇旅法師所居住的環境，更像是壹名堪破紅塵的老僧，擺設幾乎接近於無，唯壹值得引人矚目的就是哥爾摩丹的床比普通的床要大上不少，而且格外堅固。
　　還有的就是書桌上的壹疊厚厚腐朽了的白紙，顯然，寫了的已經被處理了，並沒有留下任何有關線索。
　　不過，壹切的平靜，都止步與歌頓踏上高塔的第二十層，也是最頂層，專門用來占蔔與觀察星象的探知間後，打碎了。
　　只見原本應該擺放著各種水晶球，塔羅牌的擺設全數消失，墻壁上用秘銀繪制的神秘圖案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壹副用藍沙構造而成的巨型法陣，囊括了歌頓入目所及之處，幾乎全部的視野都被這個藍色紋路所占據。
　　這種紋路歌頓異常熟悉，壹般是用來作為預言系法術使用的。
　　而這麽大的法陣，又是拿來預言什麽？
　　卡沙特爾也壹臉震驚，他表示在他受到詛咒前，這裏絕對不是這個樣子，也就是說，在歌頓之前，還有人來到過這裏，並且借用了這裏的探知間，用來增強自己的預言系法術！
　　到底是誰？
　　帶著這個期盼，歌頓邁步走向了最為中心作為祭臺。
　　而隨著逐漸接近，歌頓也看到了祭臺上擺放的血色蠕動之物。
　　這是壹個類人生物各個器官與血肉構建出的饕餮盛宴，血液布滿了大理石制成的白色祭臺。
　　更讓歌頓趕到不可思議的是，它居然舔了舔嘴角。
　　它有些餓了！？
　　很快它就反應過來，為何它有這種沖動。
　　因為在這堆血肉之中，它竟然聞到了神性的氣味。
　　“吃掉它！吃掉它！”
　　壹股強烈的欲望在歌頓的腦海中橫沖直闖，妄圖支配歌頓的理智。
　　最後。
　　它壹步步上前，靠近那堆現在還在蠕動的神之造物，裂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