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和前男友重逢

“妳先出貴賓室。”
狗仔遲疑：“那妳能讓我拍到丁裕雄？”
“先出貴賓室，然後跟我走。”萬姿加重語氣。
和同事交接完工作，她帶著狗仔壹路匆忙，直到完全遠離整個會場，才停下腳步。
其實她現在可以叫保安，把這人轟出去。反正距離這麽遠，他再鬧也跟活動沒關系，客戶察覺的可能性很低。
“怎麽了？”狗仔直盯著她。
不知為何，萬姿突然想到梁景明。是不是年輕人涉世未深，眼神都是這樣幹凈，明晃晃地映照出人心。
如果梁景明也這般孤註壹擲，她不希望有人騙他。
“沒事。”萬姿繼續向前走去。
“妳就在這等著，半小時後，丁裕雄應該會到。”
“把錄音筆收起來，采訪妳就別想了，拍幾張照就好。”
“只能拍丁裕雄，我會查妳如何見報。相信妳不是目光短淺的人，大家都靠這幫富人活，合作愉快了，以後互通有無。”
邊交代邊領狗仔到酒店後門，萬姿遞過去名片：“認識壹下吧，妳到底叫什麽。”
“阿Ken。”看著她的名片，狗仔低聲道：“今天……謝謝了。”
“以後少幹點這種事，我們公關也很難做人的。”萬姿淡淡壹笑：“待會丁裕雄入場應該會很快，妳自己留心。”
說罷她折返回會場，壹擡眼便看見梁景明。
沈靜臉色壓不住焦慮，他急匆匆走來，遞給她壹張小卡片：“這是王誌堅給我的名片……怎麽了？難道他是假冒的？”
萬姿錯手壹拈，頭銜姓名都沒錯，若不是紙質略粗略薄，幾乎與真名片如出壹轍。
那狗仔有備而來，梁景明不過是個實習生，又對VIP長相不熟，哪裏拆穿得了他？
“沒關系，現在這些不重要了。”萬姿擡頭：“妳跟其它同事交接下工作，幫我辦點事。”
“聯系這幾家小報媒體，告訴他們丁裕雄的到達時間，他們會懂的。”
收到萬姿發來的名單，梁景明心裏壹動：“剛才混進來那人，是不是狗仔？趕不走了？”
“是。”萬姿咬唇：“我阻止不了他拍，但至少得確保他不是獨家。”
想藏好壹片樹葉，最好便將它放入森林。
如果只有《即刻周刊》漏出丁裕雄的圖，很容易按圖索驥糾出阿Ken、她乃至公關公司。
但最後不止壹家八卦媒體拍到呢？
那麽推卸責任的托辭就有很多，丁裕雄那邊的人泄露了消息、他自己壹出街就被盯上、媒體間相互通風報信……
總之，能跟這場活動摘得幹凈。
壹通通電話，宛如釋入亞馬遜雨林的壹滴滴血。
八卦記者，是最饑腸轆轆的食人魚。很快，他們便嗅著鐵銹味，攜著長槍短炮蜂擁而至，紛紛藏匿在酒店後門，亟待獵物登場。
壹共六家媒體來了，數量質量可控，都有過合作交情。但萬姿還是懸著壹顆心。
所有八卦記者中，阿Ken來得最早，占據的拍攝角度最好。如果待會丁裕雄走得太快，還是只有他能拍到正臉。
那這跟《即刻周刊》獨家報道，沒有任何區別。
“Donna，怎麽回事？壹下子來了這麽多記者？”
丁裕雄是VIP中的VIP，活動主人家馮樂兒親自來接。壹出來看到這麽多鏡頭，她臉色直接陰沈下來。
“哎，我們已經攔掉很多了……”萬姿故作無奈：“沒辦法，丁先生的車太搶眼，壹出街就被盯上……”
話音未落，壹輛騷紅色法拉利頂著“Hk 8888”的車牌飛馳而來，堪堪停在酒店後門紅毯邊。
閃光燈亮如白晝，在人群的騷動叫喊中，幾個保鏢簇擁著壹個中年人出現……
五短身材，微胖禿頂，右臉頰壹顆渾圓黑痣，赫然就是禮裕集團主席、地產大佬丁裕雄。
他走太快了，又幾乎被保鏢擋著，記者幾乎拍不到什麽，除了阿Ken。
萬姿臉色發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沒等她想出對策，只見法拉利之後又有豪車停靠，同樣大批保鏢，圍著壹對華服男女下來。
丁裕雄的三房女兒丁競玲，大房兒子丁競誠。
萬姿微微壹凜。
雖然丁裕雄參加活動壹向愛帶誰帶誰，很少跟公關提前打招呼，她還是沒預料會和前男友重逢。
紅毯另壹端，丁競誠視線也遙遙望過來。仍是那張清俊倨傲的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漠然撇過眼睛。
“妳臉色好白。”同樣靜觀這壹切，梁景明低聲問：“還好嗎。”
他媽才不是因為丁競誠。
丁裕雄紅毯快走完了，《即刻周刊》怕是會出獨家了。
要死了。怎麽辦。
大腦瘋狂轉動，幾乎要蹭出火花，萬姿急得說不出話。
分秒刻不容緩，電光石火間，她猛然想到了什麽，回頭看了梁景明壹眼……
他拿過丁裕雄設立的慈善獎學金，說不定丁裕雄認識他。他和丁競玲是同系同學，她對他曾有好感。
最重要的，他還打過丁競誠。
“沒事有我在。”梁景明仍是溫柔的，輕輕捏住她的手：“丁競誠不會把妳……”
“抱歉……”萬姿低眸，避開他的眼睛。
來不及細想，她壹個閃身用力，直接推了他壹把。
梁景明個高人沈，但架不住事發突然，萬姿又爆發力驚人，弄得他歪到紅毯跟前。
壹擡頭，便跟丁氏兄妹打了個照面。
他身後，萬姿快把嘴唇咬出血……
如果神經緊繃到極點，瞬間也漫長得像永恒。
視線交匯時，丁競誠丁競玲凝定住。壹個笑著悄悄招了招手，另壹個則迅速低沈下臉色。
丁裕雄是何其敏銳的人，發覺壹雙兒女遲遲沒跟上來。看了看梁景明，微微瞇起眼睛，若有所思般，回頭掃了丁氏兄妹壹眼。
就是這壹眼，直面所有鏡頭。
興奮得如瘋狂獵殺者，所有記者扣動扳機般連環拍攝，刺眼燈光閃成壹片。
亮光在視網膜狂舞，仿佛死期來臨前的最後放縱。
明明拆掉了定時炸彈，腎上腺素極速下滑，萬姿心中空落落的，甚至沒有壹絲喜悅。
天，她剛剛做了什麽。
就因為跟梁景明同樣年輕，她壹時心軟放過了阿Ken。但真到了緊要關頭，壹腔熱血上湧，事業瞬間壓倒真心，情愫怎麽就敵不過算計。
把他推出去前壹刻，人家還說要保護她。
她還想什麽，不希望有人騙他。
結果騙他的人，恰恰是她。
“妳是哪個？”安保上來圍住梁景明：“沖這麽前面做什麽？”
“我們這邊的工作人員。”她連忙上前。
從人群中狼狽退場，梁景明全程壹言不發。下頷有繃緊的線條，甚至都不看她。
“抱歉，真的抱歉。”萬姿難得這麽組織不出語言：“因為我怕其它媒體拍不到丁裕雄正臉……”
許久，他才啞聲說：“沒事，我猜到了。”
“剛才真的對不起，壹時心急，我沒時間解釋，我自己也很後悔……”
梁景明甚至泛起壹絲笑：“沒關系，工作重要。”
是。工作重要，我不重要。
萬姿何嘗讀不懂梁景明的潛臺詞，心臟仿佛被人用力揉搓著，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鼻腔幾乎有了酸意，她偷偷去勾他的手，仰頭看他：“妳不要生氣好不好……真的對不起……”
“我可以補償妳的……晚上來房間找我吧……真的……”
第壹次，他沒有回握她。
“我這趟來澳門，有遇到壹個兒時朋友。今晚會約他吃個夜宵，應該會到很晚。”
也是第壹次，他這樣婉拒。
萬姿收聲。
她的手，從梁景明指間滑落。眼睛漫上水光，她默默垂下頭。
他們相處了這麽久，從沒有如此相顧無言的時刻。
沈默中，只有手機振動聲孜孜不倦，萬姿卻不想接。
“接電話吧，萬壹很重要呢。”
梁景明的話語如今入耳，像溫柔提醒，也像夾帶諷刺。
“餵。”她自知鼻音濃重，但也不想掩蓋了。
“Donna，好久不見……這是感冒了嗎？”
“沒事。”她聽出來了，這是丁家的長期助理鐘先生。
“我們之前也鬧得不愉快，其實沒必要，香港這彈丸之地低頭不見擡頭見，大家還是要來往的嘛。”
“是這樣的，丁先生想找妳聊業務，他有個樓盤要開業，想找妳做推廣。”鐘先生特意加重語氣：“丁裕雄丁主席，不是他兒子。”
“妳看看晚上有時間，跟他吃個飯嗎？”電話那頭微微壹頓：“他特意交代，能不能帶上妳那邊有個人，剛才在紅毯前，高個頭的那個靚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