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生日

　　喬蕎到底還是回學校上學了，那天秦老師趾高氣昂的冷嘲熱諷了喬默大半個小時，而喬默也從來沒有像那天那樣低聲下氣過，陪著笑臉任由秦老師奚落諷刺，不住的點頭哈腰的道歉，這景象如果讓川軍他們看到肯定會驚得眼珠子都掉地上。喬默壹直都是個很傲氣的人，或許是因為生活的淒苦，逼迫他用這樣的傲氣包裹起自卑畸形的內心，可他卻願意為了喬蕎放下自己的自尊，那天喬蕎壹直拉著他的手站在壹邊靜靜的看著他，嘴唇緊緊的抿著，沒有哭也沒有說什麽，可從那以後熟悉喬蕎的小同學都感覺出她的變化，以前笑得最甜的她很少跟小夥伴們嬉鬧了，對於秦思思那樣的惡語中傷她也不予回應，更多的時候是靜靜的坐在位子上看書，為此逄小虎很不滿的指責喬蕎的同桌古亦霄，說是他把喬蕎帶“壞”了，喬蕎對於要好的小夥伴的關心只是抱以微笑，沒有人知道這個小小的女孩子藏著多重的心思，直到在學年結束她把校長親手頒發給她的榮譽證書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撕碎扔到垃圾桶裏……
　　放寒假了，喬蕎把期末考試成績單拿給喬默，喬默簡單的掃了壹眼，便把成績單丟到壹邊去了，顯得頗不在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意！很在意！看到那幾個醒目的100分，他有的不是驕傲或高興，而是心底那壹抹揮之不去的慌亂，她愈是聰明、可愛、乖巧、懂事，他就愈感覺到她在壹點點的脫離自己那清貧的懷抱。
　　不過放假是讓人開心的事，白天喬蕎跟著喬默去車行，說不上幫忙，可她就是喜歡成日裏粘著他，而喬默更喜歡忙碌中擡頭便看到那甜甜的小酒窩，晚上他們壹起去菜市場買菜，嬉鬧著走路回家，他在沙發上看球休息，她便跑到廚房開心的準備兩人的晚飯，不經意的擡頭總是能夠捕捉到對方的視線，然後他抱著她壹起吃晚飯，時不時的像小時候那樣親密無比的餵著懷裏的女孩子，而她總會去奪下他手裏的酒杯，然後大口大口的往他嘴裏塞著飯菜，浴室裏兩個人會壹起沒入水下比憋氣，他會把她全身塗滿厚厚的泡沫，而她會仔細認真的為他搓背，偶爾會問壹些讓他無從回答的尷尬問題，她陪著他看歐洲聯賽，他抱著她看貓和老鼠，睡前故事每每讓他抓狂，可她總會在窩在他的懷裏靜靜的聽著那枯燥乏味又毫無情節的故事美美的睡去……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方式，自然而然的生活方式，他們太過親密，親密的不像是兄妹，可他們本來就不是兄妹，不只是兄妹，那種感情太重太濃，他們說不清楚，也不想去把它理清理順，只想沈溺其中，繼續下去……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喬默的生日，同時也是喬蕎的生日，其實今天並不是喬蕎的生日，沒有人知道她的生日，今天也不是喬默撿到她的日子，或許應該把那天作為她的生日，可喬默卻固執的把她的生日定在跟他同壹天。淩海的天氣就是這樣，前兩天才剛剛轉暖，可昨天夜裏又突如其來壹場大雪，直下了壹夜，到早上都沒停，院子裏積了厚厚的壹層雪，沒有人踩過，雪松樹上的雪簌簌的往下落，枝椏像要被壓斷，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是因為那棵青松沒生長在淩海。
　　喬默的兄弟數來數去就是那麽四個，李泱、川軍、阿奈和方城，阿奈壹直跟著喬默在車行安心幹活，川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李泱最近又不知道在忙什麽，很久沒露面，方城倒是經常到喬默家裏來蹭吃蹭喝打打秋風。今天這兄弟幾個壹大清早都不約而同的到了喬默家裏，院門沒開直接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壹章繼續閱讀!)
　　跳墻進去，有早起掃雪的鄰裏沒看仔細來人，直感慨世風日下，大清早的竟然就敢爬墻入院，還指不定幹什麽勾當呢，其實幾個人是故意的，都有喬默家裏的鑰匙，可用川軍的話說就是“有窗戶幹嘛要走門？？”
　　川軍溜到窗戶下，很猥瑣的往臥室裏瞅，窗簾拉著，玻璃上有厚厚的窗花什麽也看不見，臥室裏的兩人還沒睡醒，喬蕎枕著喬默的臂膀躺在他的懷裏睡的很安穩，喬默半個臂膀露出棉被，小麥色的肌肉看起來很是健碩，似乎是感覺到壹絲冷意，他閉著眼把懷裏的小身子更緊的抱到懷裏，拉了拉棉被，下巴抵住喬蕎額頭頂便想繼續睡過去，誰知卻被壹陣劇烈的敲門聲吵醒，眉頭使勁皺起，閉著眼咬牙低咒“這幾個混蛋！！”
　　“蕎兒，快開門，快凍死妳川軍哥……”川軍吊兒郎當的倚在房門口，手裏搖晃著鑰匙高喊。
　　其他幾個人笑嘻嘻的看著他，時不時拿話損他，
　　“川軍妳怎麽這麽欠啊，壹會兒看喬哥怎麽收拾妳……”
　　“妳小子快點開門，哥幾個凍得腳都麻了！”
　　“……”
　　幾個人在窗戶下扯著嗓子謾罵打趣，喬默有心跳起來把幾個人壹頓拳打腳踢，可喬蕎在他懷裏睡的正香，只好咬牙切齒的詛咒那群沒正形的玩意兒。喬蕎似乎被外面的吵鬧打擾了，小嘴巴不滿的壹癟，皺著小小的眉頭睜開惺忪的睡眼，卻正好對上喬默的眼睛，嘴角壹彎，甜甜的笑著湊到喬默的下巴處落下壹記早安吻，“哥……”
　　“嗬嗬……寶貝，要起床嗎？”喬默輕輕壹笑，也在她的額頭輕輕壹吻，看到她那慵懶的小模樣只覺得可愛至極。
　　“困……”喬蕎閉著眼睛搖搖頭，又趴在喬默的胸膛上昏昏欲睡。
　　“蕎兒，妳再不起床我可要去掀被子了……”窗戶下響起川軍那帶著奸笑的嗓音。
　　喬蕎閉著眼氣呼呼的從被窩裏坐起來，不滿的嘟著嘴巴“討厭……”
　　喬默笑著揉了揉她那早就淩亂不堪的頭發，也坐起身，伸手拿過衣服遞給她“壹會兒哥哥幫妳收拾他。”
　　喬蕎點點頭，便閉著眼睛往身上套衣服，喬默看她那副沒睡醒的模樣，搖著頭幫她脫下穿反的衣服重新穿上，捏著她嬌俏的小鼻子，笑道“昨晚讓妳早點睡覺，就是不睡，現在困了吧……”
　　兩個人穿戴完畢，兄弟四人早就開門進屋，川軍守在臥室門口，看到兩人出來笑的壹臉深意，喬默出門就打了他後腦勺壹巴掌，咬著牙恨道，
　　“妳小子怎麽這麽下作啊，閑得難受給我把院子裏的雪掃幹凈。”
　　“我這也是鬧著玩嘛……”川軍摸著被打疼的後腦勺，又涎著臉往喬蕎跟前湊，“是吧，蕎兒？”
　　喬蕎迷迷瞪瞪的伸出小巴掌把他那張討厭的臭臉推到壹邊，厭煩的嘀咕“妳起開……討厭！”
　　川軍的臉皮比城墻的拐角還厚，像只大尾巴狼似的跟在喬蕎後面亦步亦趨，“蕎兒，快洗把臉，川軍哥帶妳堆雪人去……”
　　“川軍，妳離我寶貝遠點！”喬默回頭狠狠瞪了川軍壹眼，又掃了壹眼攤坐在沙發上發懶的哥仨兒，不耐煩的吼道“都給我掃雪去，別在這兒礙眼。”說罷拉著喬蕎就去洗漱了。
　　哥幾個也不急著起身，嘻嘻哈哈的刺撓川軍，“說妳呢，川軍，讓妳幹活，沒聽見嗎？”
　　“麻利點，沒看到院子裏雪都壹尺厚了嗎？再不打掃，哥幾個怎麽走路啊？”
　　“主動點好好進行勞動改造，我們家喬蕎可能考慮給妳個寬大處理。”
　　川軍懶洋洋的往屋外走，回頭皺眉看看那幫不仗義的哥們兒，竟然連方城那混蛋小子都敢調侃自己，“方城，哥們不待見妳，不愛聽妳說話。”
　　“誰稀罕妳待見啊！！”方城站起身，斜眼瞅著川軍，兩個人很久沒見面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碰到壹塊，不幹壹架實在是太浪費了。
　　“妳倆要動手另找時間，我可不想今天被喬哥趕出去！”李泱站起身拉著方城往外走，阿奈也去拉住川軍“走走走，都是兄弟，別壹見面就吵，幹活去幹活去……”
　　川軍堆了幾個小雪人就把喬蕎收的服服帖帖，拉著小家夥在院子裏打鬧，不壹會兒喬蕎就跑的滿頭大汗，頭發都濕透了，被喬默嗬斥著拉進屋。哥幾個生日聚會也不會客套什麽，就是幾個人聚在壹起吃吃喝喝、侃天說地。幾個人壹起做了壹大桌菜，擺了個大大的蛋糕在中間，小屋裏很暖和，六個人圍桌而坐，喬蕎不讓大家多喝酒，哥兒幾個就小口抿著胡諏亂侃，
　　川軍狀如無意的拍拍喬蕎的小臉蛋，順手把白皙的奶油抹到她嬌俏的小鼻子上，壹本正經的說道“蕎兒，妳過了今天可就十二歲了，都這麽大了，晚上睡覺就不能再讓妳哥摟著了，知道嗎？”
　　喬蕎註意力都在川軍的話上，沒感覺到臉上的異樣，瞪著漂亮的大眼睛仰頭看他“為什麽？”
　　“妳是女孩子嘛，長大了可是要嫁人的，哪能整天跟哥哥膩在壹起？還有妳哥也該娶媳婦了，改天給妳拐個嫂子回來……”川軍壹本正經的教育著，手還不時在她臉上招呼壹下，聽到他的話，喬默劍眉壹揚，打掉川軍那只作威作福的大手，冷喝到“胡扯什麽？？”
　　方城跟阿奈都低著頭悶笑，每次談到這個問題，喬默的都會發火，幾個人都習以為常，可還是心下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私底下哥幾個在壹塊的時候就偷偷議論，然後攛掇著川軍去問，川軍就去招惹喬蕎，每每被喬默訓斥，卻還是屢教不改，“不是啊，喬哥……妳到底是怎麽想的？過了今天可就二十四了，也該談婚論嫁了，我認識幾個妞挺不錯的，改天介紹……”
　　還沒等喬默發飆，哥幾個就不同意了，阿奈站起身給大家倒酒，到川軍面前直接放下酒瓶不伺候他“川軍，不是我說妳，就妳認識的那幾個妞，連我都看不上眼，還到喬哥面前獻寶呢，妳也好意思。”
　　“就是，川軍，看看妳我就知道跟妳混的妞什麽德行，提醒妳壹句，最近我們局裏可正在掃黃，別改天掃到妳頭上，可別說哥們給妳難堪……”
　　“妳他媽才是皮條客呢，我說方城，妳孫子能不能別這麽損啊，牛哄哄的跟什麽似的，也就是喬哥，要是妳我才懶得管，打壹輩子光棍最好！”
　　“管好妳自己就行，用不著妳替我操心！”喬默把喬蕎拉到懷裏細細的幫她擦著臉上的奶油，冷冷的截斷川軍的話語，喬蕎乖乖的仰著頭讓喬默幫她擦臉，大眼睛骨碌碌壹轉瞥到川軍不服氣的模樣，嘴巴壹撅，清清脆脆的說道“等我長大了嫁給哥哥！”
　　壹句話驚住了壹屋人，方城跟川軍直接把酒噴到對方臉上，川軍跳起來指著喬蕎大叫，
　　“喬哥，這丫頭可太驚人了，該不會是妳教的吧？”說著拿眼不懷好意的瞄著喬默，喬默端起托盤裏的蛋糕直接拍他臉上“妳孫子說什麽呢？我會教我寶貝說這話？？”
　　可喬默臉上並不見多少憤怒，聽到喬蕎那句話時，他心裏有股隱隱的喜悅，好吧！他承認不是隱隱的喜悅，而是那種撞擊心臟的喜悅。他知道童言無忌，可他願意當真，這起碼說明喬蕎願意跟他過壹輩子，這正是他想要的。
　　川軍抹了壹把臉上厚厚的奶油，露出兩只眼睛，還處在剛才的震撼中，“蕎兒，等妳長大了，妳哥都老了，妳想啊，妳壹個水靈靈的鋥光瓦亮的大姑娘，跟妳哥壹糟老頭是不是有點虧啊？”
　　幾個人聽到川軍的話都噴笑出聲，擡頭看喬蕎怎麽回答，喬蕎伸手摟住喬默的脖子，很是驕傲的說“妳才是糟老頭呢，我哥最好看了！”
　　“那不成啊……”方城整整衣領，站起身，在喬蕎面前打個立正，站得筆直，看起來實在是非常的玉樹臨風、儀表堂堂，“丫頭，妳看看城哥哥是不是要比妳哥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年輕氣盛……”
　　“行了，方城妳也別顯擺了，咱家蕎兒眼裏就他哥最好、最帥，無人能及，是不是啊，蕎兒？”川軍很不給面子的打斷方城的自我欣賞，沖著喬蕎挑挑眉毛，語氣有些酸溜溜的，喬蕎看著那張滿是奶油的臉，覺得滑稽的可愛，沖他做個鬼臉就躲到喬默懷裏偷笑。◤思◤兔◤在◤線◤閱◤讀◤
　　幾個人打打鬧鬧，桌子上杯盤狼藉，奶油、酒水到處都是，沒辦法只好把桌子重新收拾出來，喬蕎又簡單做了些飯菜，大家才正兒八經的準備吃午飯，今天的李泱顯得很沈默，沒說幾句話，最近也壹直不露面，哥幾個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泱子，最近妳閉關修煉呢，整天不見人影。”川軍話最多，可他對兄弟也是最關心最仗義的壹個，沒有他恐怕大家也會覺得冷清不少。
　　“沒什麽，有點事忙。”李泱淡淡的應了壹聲，也不說自己到底在忙些什麽。
　　“忙什麽忙！”川軍不滿的壹撇嘴，皺著眉說道“我說妳別這麽喪氣行不行，今天喬哥跟蕎兒生日，妳擺壹張冷臉給誰看呢？”
　　“川軍，妳能不能客氣點啊，誰聽妳說話都得上火！”阿奈在壹邊提醒他，川軍總是這樣說起話來，心直口快，也不會看人臉色，為此也沒少得罪人，兄弟們在壹起親厚，不太計較，可他這樣跟外人可相處不來，所以也沒什麽好人緣。
　　喬默擡頭看了看有些沈默的李泱，開口問道“泱子最近忙什麽？”
　　李泱擡起頭看看眾人，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開口，“我……我最近在看書，想考大學……”
　　喬默壹楞，手下意識的摟緊了喬蕎，卻還是輕笑著說道“這是好事啊，像我們這樣整天混著也不是事，反正妳年齡又不大，以前上學的時候成績又好，使使勁肯定沒問題。”
　　“泱哥哥要考大學嗎？”喬蕎有些好奇，也有些欣喜，“那考淩海大學好不好，以後我們壹起去上學？”
　　李泱伸手點點她的小鼻子，笑著說道“好啊，聽喬蕎的，等泱哥哥考上……”
　　“寶貝，餓不餓？快吃飯吧……”喬默笑著打斷他們的對話，往喬蕎的碗裏夾著菜，李泱有些尷尬的收回手，沒再說什麽便埋頭吃飯。
　　阿奈和方城都看出些什麽，卻又不確定是什麽，川軍壹個人不滿的嘟囔讀書有什麽用，上大學誰稀罕，老子不讀書壹樣輕松快活之類的。現在的他們還在壹張桌子上嬉笑怒罵著吃飯喝酒，可幾個人的命運已經開始朝著不同的方向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