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病菌之說

　　“這裏發生了何事？”隨手從身邊拉過壹個要出門的士卒，田明問道。
　　士卒端著個水盆，隨手指了指房內，說道：“自然是神醫爵爺帶人弄的。”
　　“神醫爵爺……葉神醫。”二人互視壹眼，急步走了進去。
　　壹路穿過兩個傷病營房，二人都是行家，壹路所見，雖然還有壹些疑惑之處，但單從傷兵營變化來看，心中卻已經對葉塵所做之事感到驚奇和佩服，白壹坤本來還對葉塵事跡感到懷疑，此時還沒見到真人，心中的懷疑卻已經打消了幾分。
　　二人來到第三個傷病營房，找到了葉塵。
　　田明向葉塵躬身壹拜：“下官田明拜見爵爺！”
　　“妳就是田明！”葉塵轉身，沒有回禮，而是厲聲問道。他已經從來的軍中大夫口中知道了負責傷兵壹事的人是田明。
　　田明壹見葉塵神色不善，臉色微變，身體躬的更低，說道：“下官正是田明。”
　　“妳之前不帶人醫治傷兵，幹什麽去了？”葉塵叱責道。
　　田明額頭滲出汗水，心中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口中不敢頂撞，說道：“回爵爺的話，下官這幾日壹直東奔西走於城內各處，忙著為禁軍受傷的將官治病，剛剛又去給武勝軍節度使高將軍三衙內治病，所以傷兵營這裏的確懈怠了。”
　　葉塵眼見田明認錯態度端正，且也是事出有因，心中的氣便消了幾分，再加上他想起這高將軍三衙內不就是昨晚上受他牽連，被打成重傷的高無熊嗎！心中有些尷尬，便說道：“前面的事就既往不咎了，妳看清楚了，以後傷兵營便按照現在這個標準設立。好了，趕緊去救人吧！”
　　田明自然恭敬稱是。
　　白壹坤壹直站在後面看熱鬧，田明受到指責，他倒是看著開心。
　　老郎中站在後面，左看看，右瞧瞧。幹幹凈凈的營房，讓他感慨不已的同時，不由若有所思，在許多方面大受啟發。不經意間他瞥到了壹名軍中大夫正在用烈酒給傷兵清洗傷口。
　　老郎中頓時瞪大了眼，他壹步沖上去，壹把奪過軍中大夫手中的酒碗，拿起來聞了壹下，怒問道：“誰讓妳用烈酒清洗傷口的，烈酒刺激性這麽強，只會讓好不容易凝固起來的傷口又潰爛。”
　　白壹坤突然壹驚壹乍，眾人便壹起向那名傷兵看過去。這名傷兵只是整個傷兵營之中很尋常的壹人，全身上下有三處傷，最重的是右胳膊的傷，被壹支長箭洞穿。現在所有的傷已經被處理過，包紮得妥妥貼貼。這名軍中大夫正在給他處理胳膊上已經感染的箭傷。
　　田明也把視線投到了傷兵的胳膊的箭傷上，當下也叫了起來：“怎麽用烈酒清洗傷口？為什麽不用鹽水！”
　　不等葉塵說什麽，白壹坤從鼻子裏嗤笑出聲來：“都感染了多日的傷口，用鹽水清洗頂個屁用！如今只有用刀將感染的部位整個挖出來才行。”
　　葉塵聽兩名大夫爭執，感覺白壹坤說的還算對，可是田明則不屑壹顧。在田明看來白壹坤用的只是江湖小術，靠著運氣才治好的人，論起醫道，當以醫書為本。他冷哼壹聲說道：“清洗傷口者最佳之物為鹽水，再說感染那麽壹大塊，全部挖去，肯定見骨，傷到了筋，他的那個胳膊以後還怎麽用。”
　　葉塵皺起眉，搖了搖頭，說道：“二位說的都有些道理，但卻是只知其壹，不知其二。”
　　眼見是葉塵開口，田明臉上神色立刻變得壹幅恭敬，而白壹坤也是壹幅洗耳恭聽的樣子，田明更是開口說道：“回爵爺的話，用鹽水清洗傷口，這也是醫書《千金方》中所說最好的清洗傷口之物。”
　　“醫書也只是前人經驗的總結，醫書上所說中會永遠不全。所以做任何事情都不能盡信書！”
　　葉塵聲音激昂，繼續說道：“醫生治療傷患，之所以要清洗傷口，是因為傷口部位身體機能受到破壞，傷口部位身體擁有的自我保護功能下降甚至喪失，不能抵抗病菌的繁殖感染，從而影響傷口的愈合速度，甚至感染旁邊原本好的部位。”
　　白壹坤和田明聞言，眼睛壹亮，葉塵這個說法很新奇，且道理說的淺顯易懂，比醫術上說到這種事情時的模棱兩可讓人更容易明白。只是葉塵所說其中壹些詞很新穎，特別是那什麽“病菌的繁殖”這是什麽意思。
　　田明猶豫了壹下沒敢問出口，白壹坤卻沒有那麽多顧忌，直接張口問道：“請問爵爺，‘病菌的繁殖’這裏面病菌是何物，這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葉塵早已料到兩人會有壹問，且已經想好了說詞：“病菌壹詞是我從師傅那聽學來的，據師傅所說，病菌是壹種非常非常小，肉眼難以看見的寄生蟲，乃是壹切病患的來源，不同傷病的病菌不同。平時天地中就有各種我們看不見的病菌，他們會本能的依附在壹切動物包括我們人的身上，然後通過侵襲破壞我們身體來達到自我生長繁衍的目的，但我們身體都有自我保護功能，會將這些病菌阻擋在外，身體越健壯，越健康，這種自我保護能力就越強大，這也是身體差的人更容易生病的原因。而當我們身體某壹部位受傷，這個部位的自我保護能力便下降，這些病菌便容易侵襲，不但使得我們傷口感染，而且有時還引起其它病變，比如外傷嚴重的人，經常會發燒，這就是傷口沒有及時清洗消毒，導致讓人發燒的病菌趁機侵襲了體內，所以才會發燒。而衛生越差地環境，越容易滋生這些病菌，老鼠、蟑螂、蒼蠅這些動物身上也會攜帶大量病菌，所以我才讓大家先將病房中環境打掃幹凈，盡最大的能力杜絕這些病菌的滋生。而用滾水煮繃帶、被褥衣物，則是因為它們上面有著大量病菌，通過滾水將他們殺死清理掉。”
　　葉塵上面這些話，是他這大半天壹邊忙活，壹邊反復思考組織語言，盡最大努力將後世病菌學說換成當世人們能夠聽得懂的話，且還將自己那莫須有的高人師傅拿出來頂事。另外，為了讓大家能夠聽懂，有些細節方面說得不準確，但只要目的達到就行。他可不希望辛辛苦苦在傷兵營做的壹切，等自己壹離開，便被丟到壹邊，又恢復成原狀。
　　從此時絕大部分人恍然和若有所思的神色來看，不少人還是多多少少聽懂了壹些，特別是白壹坤和田明這二位醫術相對高明之輩，更是陷入沈思之中，看其神色分明是若有所悟。
　　“而鹽水之所以被我們用來清洗傷口，便是因為鹽水能夠殺死這些病菌。烈酒擁有同樣的功能，甚至對於已經感染了不短時間的傷口，烈酒殺死這些病菌的效果會更好。”葉塵很滿意人們的變化，緊接著補充道。
　　整個過程中，葉塵都表現出壹幅高深莫測狀，眾人大點其頭，紛紛稱是。白壹坤和田明雖然心中還有諸多疑問，但也無法反駁，也只能撚著花白的胡須和蹙著眉頭沈思不語，葉塵說得相對很淺顯，人人能懂。特別是與現實中的現象壹驗證，還真就那麽壹回事。身體越差的的確越容易生病。住在臟亂差的環境中也容易生病。傷口不清洗處理的也的確不光是傷口感染，沒有得到及時醫治的，的確還會伴隨發燒頭暈等其它癥狀。
　　當然，這些話若是換成從另外壹個人口中說出，肯定就遠沒有如今這樣的效果。葉塵心中暗自感慨，誰讓自己如今有了絕世神醫的名頭，否則他所說的，他今日辛辛苦苦所做的，恐怕沒有幾個人會信，會聽。
　　田明和白壹坤已是無話可說，以他們的水平和見識，越想葉塵所說越有道理。他們兩人，說個不好聽的，已經被葉塵唬得壹楞壹楞，田明自不用說，白壹坤心中對葉塵的懷疑基本已經消散，只感覺葉塵深不可測。再投向葉塵的視線時，卻有了幾分敬意。
　　其他人更不用說了，在他們看來，葉塵就是絕世神醫，葉塵說啥，只要不太離譜，他們壓根就沒有過絲毫懷疑。
　　“爵爺果然醫術高明，不愧是神醫！老夫佩服，佩服！”聽著葉塵說得鞭辟入裏，白壹坤並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可葉塵卻搖頭道：“我其實沒有學過醫術，望聞問切，在下壹竅不通，下針開方，在下也是壹點不懂。我方才所說的，也只是……有壹次從師傅那裏聽來的醫理而已。”葉塵趁機趕緊將自己真正水平放出風來，以免整天被人請來請去看病。
　　“葉哥兒妳又在謙虛。”不知何時曹彬踏入了傷病營，站在人群背後，也不知是否聽到葉塵剛才所說有關病菌的原理。此時忍不住插言說道。
　　人們聽到聲音，齊齊轉身，壹看是曹彬，除了葉塵躬身壹拜，無法下床的重傷卒之外，其他人跪倒了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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