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三章 神樹根本

　　坎淩。
　　白堪山。
　　神樹之下。
　　這株神樹，來歷不凡，傳聞昔年經受仙家點化，故而孕育成靈，但這神樹盡管經過點化，再非尋常，可卻未有誕生靈智，未有修煉成妖，反而孕生了壹尊神胎。
　　只是到了如今，那生機勃勃的神樹，已是枯萎寂滅。
　　樹幹依然粗壯，樹冠依然遮蓋周邊，宛如壹片林地。
　　只是葉落皆盡，徒有枯枝而已。
　　但見地上滿是落葉。
　　而落葉之間，枯骨遍地。
　　有風吹來，枯葉翻轉，枯骨隱現，頗是令人悸動，仿佛這風也顯得那般森冷滲人。
　　小精靈從蘇庭懷裏飛出來，沒有再幻化青鳥模樣，而是顯化原身，化作壹個尺許高的小女娃兒，容顏精致，皮膚白皙，背後壹對薄翼，輕輕扇動。
　　她看著孕育自身的神樹，看著枯萎的景象，看著與當初全然不同的場面，顯得十分低落。
　　她沒有哭泣，只是黯然。
　　蘇庭沒有開口，也沒有安慰，只是靜靜坐下，運轉功法，陰神出體。
　　……
　　陰神出體，幻化人身，為虛幻之身，非肉眼能見。
　　蘇庭陰神凝就，回頭看了自己本體壹眼，視線掃過，感應周邊。
　　“神樹確實是徹底枯萎了。”
　　蘇庭心中也沈了壹下。
　　就算陰神出體，他也沒有察覺到半點生機。
　　雖然意料之中，卻也難免有些遺憾。
　　枯樹，枯骨，伴隨著枯寂。
　　周邊壹大片地域，都仿佛成了絕地。
　　原本生活在周邊的飛禽走獸，也早已成了樹下的枯骨。
　　他收斂了些心思，陰神探查，將周邊地勢，將神樹構造，盡數映入陰神所見……神樹的根須，神樹的枝幹，諸般形狀，萬千曲線，盡數記在心中，加以推演。
　　神樹天成，這些根須及樹幹的構造，曲線的生長，本就如同天然的符文陣法壹般。
　　若能吃透，便能察覺。
　　“風水的走向，符文的軌跡，均能讓遊離在世間的氣息，得以規劃，從而展現出各種非凡的效用。”
　　蘇庭暗道：“以我現今的道行，也足以改變壹地風水，足以改變壹地的吉兇……我若布下陣法，也足以將周邊的風水靈氣，聚斂在壹處，修行起來，會有些許助益。”
　　他陰神騰空，直至高空，俯視下方。
　　整座白堪山的地勢，風水的走向，壹覽無遺。
　　“這白堪山也算是壹處絕佳的修行之地。”
　　蘇庭稍有幾分感嘆，心道：“山勢的坐落，河流的走向，樹木的生長，也同時影響了山風吹拂的方向及痕跡，這便是壹方風水的體現。”
　　“而神樹所在，雖非此山中央，卻匯聚了山中造化。”
　　“神樹根須，紮根於大地之下，雖是天然生成，但形成的曲線，內中的紋路，卻構成了壹座陣法，汲取地氣，養分，水氣。”
　　“憑借根須的呼應，上邊這諸般變化的樹幹，以及茂密的樹葉，也受得日月普照，聚斂山風，汲取水分。”
　　“有飛禽棲息，產卵孵化，至新生展翅，愈發添得生機得益。”
　　“有走獸至此，經生老病死，歸於根須，助長神樹。”
　　“或許正是因為其樹木的根數枝幹，是這樣生長的軌跡，才能孕育出神靈來，才能是真正的神樹。”
　　“若我能盡數記下，必有極大的得益。”
　　蘇庭眼神閃爍，不斷將眼前所見，事無巨細，盡數映入陰神之中，全數記下。
　　他甚至隱隱覺得，日後自身道行若是高了，可以操縱樹木的生長，那麽將壹株普通的樹木，根據這個生長的趨勢來控制，興許便能化出壹株神樹來。
　　這只是壹種想法，還頗是粗略，也不是他如今的道行，所能辦到的。
　　過了約有小半個時辰，蘇庭總算盡數記下。
　　盡管許多構造，他並不能清晰知曉，但大體上總算記下，日後可以細細揣摩鉆研。
　　而現在，他則是對於神樹枯萎，有了幾分猜測。
　　……
　　陰神回歸。
　　蘇庭睜開雙眼，眼神之中，色彩奇異。
　　小精靈低聲道：“妳看出什麽了？”
　　蘇庭吐出口氣，應道：“我記下了這神樹上下的所有構造，包括樹幹之內的紋路曲線，總算明白這為何是壹株神樹。”
　　小精靈怔怔看著他，盡管自身是神樹孕育出來的，但她對於神樹，壹直視作母親，只是有壹種天生的親近，卻未必比蘇庭了解得更多。
　　“此樹內外的構造，形成壹座繁復的陣法，堪稱神陣。”
　　蘇庭說道：“這陣法沒有雕琢的痕跡，乃是天然生成，故而才有神樹的說法……而妳便是這株神樹，吸收日月精華，汲取大地之氣，聚斂山中風水，以造化玄機而成，方是神胎。”
　　小精靈微微搖頭，道：“我聽得並不怎麽清楚，但這跟那尊惡神害我娘親，有什麽關系麽？”
　　“關系不小。”
　　蘇庭說道：“此樹聚周邊風水，奪天地造化，而孕育妳這神胎……但是妳這神胎孕育出來之後呢？”
　　小精靈怔了下，才道：“妳的意思是，我娘親依然在孕育新的神胎？”
　　蘇庭微微搖頭，道：“神胎獨壹無二，乃是造化玄機而成，這神樹誕生了妳，便不會再有神胎了。並且，孕育出妳來，足足有數百上千年的光景，就算真有另壹尊神胎，怕也在上千年之後了。”
　　小精靈問道：“那妳又是什麽意思？”
　　蘇庭說道：“妳這神胎，從樹中脫胎出來，但神樹的構造不變，依然在聚斂周邊的風水，天地的精華，不斷積蓄在內中，必然在樹中，孕育出了壹場造化。”
　　說完之後，他看著小精靈，道：“妳看不出這場造化，我此前也看不出來，但這壹尊惡神，顯然看出來了。”
　　小精靈頓了壹下，才道：“妳的意思是，這尊惡神為了奪取造化，所以直接害了我娘親？”
　　蘇庭點頭道：“照我現在尋找的線索猜測，大約是這個樣子……這尊惡神，堪稱竭澤而漁，直接毀了神樹，奪了造化。”
　　說到這裏，蘇庭眸光閃爍，道：“神樹畢竟是神樹，不易毀去，不易奪取，故而才要這許多生靈，來用性命填陣，把神樹天然生成的神陣，徹底定住。”
　　小精靈腦海之中，忽然想到了不遠處妖虎洞府，當初和蘇庭結伴入內，途中便有血散人，逼迫其他人用性命去填陣，從而鋪開了道路。
　　這尊惡神，也是這樣的作為？
　　“堂堂天神，好歹也是天庭正職的星官，居然也如此兇惡，肆無忌憚，真是難以想象。”
　　蘇庭看著神樹，忽然想到什麽，看向小精靈，眼神閃動。
　　“妳想到了什麽？”
　　小精靈對上他的眼神，當下問道。
　　蘇庭沈吟道：“妳是神樹孕育而成的神胎，倘如讓妳借助神樹，能否感應到那個從神樹之中孕育出來，不知名狀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