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我們才入場，無名就剩壹成功力了？

　　輪回者在天上的悲呼，劍聖聽不到，即便聽到了，他也只會出劍。
　　毫無保留的出劍。
　　劍壹！
　　在江湖知名武者中，劍聖的劍道，確實登峰造極，堪稱無敵。
　　其所悟的聖靈劍法，更是以劍字配合數目順排下去，由劍壹至劍二十壹，顯然起名字是花了壹番心思的。
　　此刻他所使的，正是第壹劍，劍勢不單快、勁、狠、絕，更蘊含著壹股驚世風采，萬丈光芒。
　　試問這世上，可有比他劍聖，更光芒萬丈的人？
　　所以別說什麽不能以大欺小，以強淩弱的江湖規矩。
　　他就是規矩。
　　而面對這壹劍，慕應雄眼中浮現出的，不是畏懼緊張，也是壹種灼熱的戰意。
　　壹個十六歲的少年，面對著天下第壹劍客，依舊鎮定自若，之前練劍中若有若無的武道之意，更是浮於心頭，閃身護在弟弟身前。
　　黃尚依舊垂著頭，喪著臉，不見做何動作，卻再度與慕應雄並肩。
　　開玩笑，這麽好的機會，豈能錯過？
　　任何世界裏，跟高手較量，都是印證所學，補缺不足，向著更高境界進發的最好途徑。
　　閉門造車要不得，就跟考試做題檢查壹樣，有些錯誤自己怎麽也發現不了，唯有靠老師的紅叉叉，才能幡然醒悟。
　　黃尚如今正在琢磨這個世界玄之又玄的武道之意，更需要這種強者印證。
　　他的饑渴，壹點都不比劍聖少，豈能被慕應雄阻擾。
　　“好！我們兩兄弟，今日就並肩作戰，會壹會這柄超凡入聖的劍！”
　　慕應雄本來也只是下意識扶弟，但見壹向對外物不感興趣的弟弟有了反應，倒是大喜過望，不再相護，壹起直面刺來的劍氣。
　　是真的直面。
　　兩人不閃不避，連壹絲的動作都沒有，就靜靜地看著那道劍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向他們的眉心。
　　眼見著就是壹擊斃命的霎那，劍氣卻主動分散，覆蓋住了除兩人原先所在之外，所有可以防禦閃避，騰挪變化的位置。
　　直到這時，兩人才齊齊動手，並指如劍，左右向下壹劃。
　　錚！
　　壹道劇烈的交擊聲響起，劍氣轟然爆發，數丈方圓之內，所有的樹木花草，都給劍聖的劍氣切割得體無完膚。
　　然後那碎屑漫天翻飛，化作狂風席卷，壹時蔚為奇觀，將兩人的身形徹底淹沒其中。
　　“表哥！英名！”
　　受不住劍聖的劍氣，站在遠處的小瑜花容失色，往這裏奔來。
　　“表妹，不必擔心！”
　　但慕英雄的聲音傳出，就見當狂風散去，兩道挺拔的身影，傲立山巔。
　　劍壹被擋住了！
　　“好！”
　　小瑜驚詫莫名，看不明白，劍聖的眼睛，卻如兩個五十瓦大燈泡，亮了起來。
　　因為這招劍壹，對應的是“壹變”，針對的正是變化，而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好的破解之法。
　　可普天之下，誰又敢面對這驚世壹劍，不閃不避，不做出任何改變？
　　偏偏他們變了，或防禦，或閃避，或反擊，或逃跑，就都落入劍壹的爆發中。
　　劍壹不代表最弱，恰恰相反，聖靈劍法的威力，絕非是按照數目排列。
　　敗敵，殺人，壹劍即可！
　　眼見這壹劍，卻被兩個少年，以最冷靜最傲然的方式化解，劍聖心中不驚反喜，同樣是劍指壹轉，無雙劍猶如禦劍飛天，霍然分出兩道劍氣，壹左壹右，分別削向黃尚和慕應雄的喉嚨。
　　劍二。
　　看似同攻兩人，劍勢卻是截然相反，壹劍輕靈，壹劍威猛，壹劍快如閃電，壹劍慢如蝸牛，給旁觀者壹種極為別扭的感覺，仿佛整座山巔都被這兩劍分割，各占壹邊。
　　劍二，對應“兩極”。
　　按照他劍聖的意願，將這片天地分為兩極。
　　面對這壹劍，武林中已經有九成九的人接不下來，但黃尚和慕應雄不慌不忙，換了壹個位置。
　　前者黑衣，古井無波，心喪若死，後者白衣，皇者傲氣，鬥誌昂揚，同樣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性格，此時左右互換，再向後飛退。
　　在劍聖眼中，這絕不是避讓，而是擾亂。
　　那黑衣小子本來意誌消沈的雙目，突然精光四射，耀如壹柄劍，壹柄天生的劍。
　　而白衣小子的意氣風發卻直接收斂，整個人死氣森森，仿佛要隨時為人送葬。
　　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變化會如此自然地從兩人身上誕生。
　　關鍵在於，隨著兩人的飛退，聖靈第二劍的劍氣確實被擾亂了，彼此之間互相摩擦，兩相抵消。
　　從高空看去，就如同壹把巨大的剪刀，往中間壹合，鋒銳絕倫的殺傷力，全部消失在鋒口內部。
　　原本劍二不僅是劍分兩道，更有雙重爆發，但現在的第二重爆發，也壹並消失在其中。
　　這正是武道之意的運用。
　　皮毛運用。
　　再是皮毛，但合兩位天賦絕世，潛力無窮的少年劍客之力，也能創造奇跡。
　　“好！！”
　　劍聖的兩只眼睛，亮得跟壹對七十五瓦大燈泡壹樣，伸手壹招，無雙劍嗖然回歸，握於他修長的五指之中。
　　之前的劍壹和劍二，他並沒有留手。
　　既然出招了，就不會因為對方僅僅是兩個十六歲的少年，而假惺惺地留下幾成功力。
　　但也不是最強。
　　因為無雙劍是離手的。
　　這個世界畢竟是高武，而非仙俠，不存在禦劍術，方才劍聖完全是以妙到毫巔的真氣操控，做到離手對敵。
　　而現在，才是最強姿態。
　　握劍。
　　出劍。
　　劍聖人隨劍動，斬出對應“三才”的劍三。
　　頓時間，天地三分。
　　天地人，涇渭分明，而除了那亙古存在的天和地外，人世間仿佛只有劍聖壹人存在。
　　這是無敵天下的自信！這是天下無敵的霸道！
　　這壹劍，初出茅廬的兩人，絕對接不下來。
　　不要緊。
　　錚！錚！
　　因為此時，兩聲劍鳴之聲，突然響起。
　　那是劍峰之巔，豎立的兩柄英雄劍。
　　對於其他劍手愛理不理的兩柄絕世神劍，此時主動顫鳴，似乎在呼喚已經近在咫尺的主人！
　　“草！”
　　別說劍聖百忙之際，回頭怒視這壹幕，隱於暗處，壹直觀察的破軍，更是按捺不住，破口大罵。
　　憑什麽他從小舔到大，神劍對他愛理不理，只是壹次見面，就對這兩個不名壹文的小子主動跪舔！
　　憑什麽！
　　不憑什麽，這還只是壹個開始。
　　劍聖不愧是天下第壹劍，此時親持無雙，彌漫的劍氣席卷四方，霸天絕地，黃尚和慕應雄功力低弱，根本無法去拔劍。
　　神劍壹見頓時急了，妳不來，我上去，竟是無人自拔，沖天而起，表面的石層，直接爆開。
　　這是脫下了外衣，露出了裏面的真身。
　　壹步到位。
　　然後嗖嗖兩聲，落向黃尚和慕英雄的手掌。
　　兩人接劍，英雄劍光芒萬丈，頓時將劍聖手裏的無雙劍給壓下。
　　無雙劍大震，變得更亮更光。
　　英雄劍再震，亮度再升壹層。
　　雙方展開光劍對決，劍聖未能防備，眼睛給微微壹晃。
　　就在這稍縱即逝，幾乎稱不上破綻的關頭，黃尚和慕應雄雙劍遞出。
　　黃尚壹劍指天，還天於清，慕應雄壹劍劃地，還地於濁，將劍聖的劍三之意破得幹凈。
　　雙方倏然交錯。
　　從正面相對，變成了背對背的停止。
　　三柄當世神兵握在不同的主人手中，斜向下指。
　　劍身上均是壹塵不染，沒有鮮血。
　　代表著劍聖的第三招，也未建功。
　　劍峰上，安靜下來。
　　“他們居然能正面接下劍聖壹劍？”
　　劍慧驚嘆不已。
　　雖然劍宗號稱天下劍道之首，但不得不承認，這位出身無雙城的獨孤劍，在劍道的造詣確實比他要強得多。
　　劍慧尚且沒有把握，能毫發無傷地接下劍聖的聖靈劍法，兩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卻是辦到了。
　　這是英雄劍擇主的不凡，亦或是莫名劍訣的效果？
　　“父親，我們必須搶回英雄劍，莫名劍訣不能為外人所得！”
　　看著從小舔到大的神劍，轉身投入別人的懷抱，破軍捂住胸口，嘶聲吼道。
　　劍慧默然。
　　英雄劍不僅是劍宗祖師大劍師所鑄的神兵利器，其內更留有大劍師前半生的最強傳承，莫名劍訣。
　　此劍訣號稱能破天下劍招，因為它總能比其他劍招多想壹層，無論是誰得到，都如虎添翼。
　　偏偏劍宗作為大劍師的傳人，未能領悟這等劍訣，實在尷尬，劍慧和破軍此來，除了確定英雄劍的歸屬外，正有謀奪劍訣之意。
　　按照劍慧的本心，是希望將莫名劍訣取出，交給自己的兒子破軍領悟的，那樣他成為劍宗下壹任掌門，就顯得順理成章。
　　只是這個自私的想法，在看到英雄劍的浩然光芒中，開始消退。
　　確實也沒有機會。
　　因為就在這壹刻，劍聖旋風般轉過身來，雙目如同兩個壹百瓦的大燈泡，灼灼亮起，突然發出震天長笑：“好！！！”
　　劍中之聖，從來不笑。
　　為什麽不笑？因為他得不到真正的滿足。
　　為什麽不滿足？因為他得到的太多，太容易。
　　獨孤劍聖，五歲學劍，七歲青出於藍，九歲壹劍成名，十三歲時初創聖靈劍法，為了追求至強劍道，更服用七世無情。
　　那是把七個版本的無情，放入壹個丹爐內煉化的奇丹，壹旦服用，所思所想，唯剩劍道。
　　所以他超凡入“聖”，劍道第壹！
　　可他的人生之路，才走了二十七年，竟然就得到了壹切？
　　劍術、修為、尊崇與榮譽，這麽快全部獲得，就像是每天從兩百平米大床上醒來的小巴蒂壹樣，劍聖不可避免的空虛了。
　　他需要對手，去追求劍道的終極巔峰。
　　現在，真正的對手，等來了。
　　“出妳們的劍！出妳們的英雄劍！”
　　“如妳所願！”
　　看著劍聖發出震天狂呼，慕應雄生出蓬勃戰意，壹股股難以形容的玄奧傳承，通過手中的英雄劍，傳入心裏。
　　他通體壹震，再看向劍聖的劍招，眼眸深處居然浮現出道道虛影，自行推斷出劍聖接下來可能做出的種種絕招，了然於心後，再加以破解，先知先覺。
　　如此美妙的感覺，令慕應雄的信心更是暴漲，面對功力完全淩駕於他的劍聖，也生出戰而勝之的強烈渴望。
　　這是劍宗之祖大劍師的傳承。
　　這是劍宗之祖大劍師的氣魄。
　　他出劍。
　　竟有種平分秋色之感。
　　“莫名劍訣……”
　　與此同時，黃尚也感到那股力量的入體，卻是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選擇。
　　他運勁，抵擋住這股傳承。
　　不要莫名劍訣。
　　並非看不上，而是通過這段時間的感悟觀察，他覺得這類傳承，可能會伴隨著玄之又玄的命數沾染。
　　壹旦要了，就陷入了對方安排的框架中，走上對方要自己走出的路。
　　這也算【風雲】世界的另壹個特色。
　　命運安排。
　　壹如劍聖對劍執念，寧可拋下壹切，絕情絕性，結果還聽信於僧皇照心鏡的預言；
　　壹如雄霸的金麟豈是池中物，壹遇風雲變化龍；
　　壹如千秋大劫的運數；
　　不比有些世界，明明是自己無能失敗，偏偏要把鍋甩給命運，這個世界是真的有種種準確的預言。
　　而造成這種命運存在的，正是因為武道之意彌漫於虛空，無處不在。
　　武道之意取之於天地，命運也是從天地中而來，兩者結合，或許就是所謂的天機。
　　大劍師在鑄就英雄劍時，正是得窺天機，看到了未來的千秋大劫，他希望通過自己的傳承，為將來的神州大地，挑選兩名挽救蒼生浩劫的英雄。
　　拔出英雄劍，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黃尚願意承擔責任。
　　得享諸天益處，對世界加以回報，理所應當。
　　但他不要這種傳承。
　　他近來感悟武道之意，已經到了壹個關鍵點，這種時候，吸收外人的劍道，就是汙染，等到他確定了核心，再參悟莫名劍訣，才是觸類旁通。
　　這兩點是有很大區別的。
　　所以他並沒有高喊著“我命由我不由天”，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五指慢吞吞地壹轉，就把劍宗祖師，把劍慧破軍念念不忘，渴求不得的莫名劍訣給壓了回去。
　　然後出劍。
　　再然後，被劍聖壹劍砍飛出去。
　　“咦？”
　　劍聖壹怔，感到奇怪。
　　明明剛才還旗鼓相當的兩個小子，為什麽白衣服的得劍後，實力大漲，黑衣服的得劍後，就是得劍？
　　“英名！”
　　慕應雄大驚失色，也是理解不了，但缺了並肩作戰的壹環，他即便有莫名劍訣，也被死死壓制在下風。
　　“對不住啊！”
　　黃尚心中暗道抱歉。
　　沒了莫名劍訣，他確實不可能與戰力全面爆發的劍聖抗衡，也只能勉強支撐。
　　“小子，拿出妳的全力！”
　　劍聖則感覺被侮辱了。
　　明明白衣小子能實力大增，妳的天賦不在他之下，又為何還是原地踏步？
　　答案只有壹個。
　　藏拙！
　　面對他天下無敵的獨孤劍聖，壹個十六歲的少年居然藏拙？
　　這種前所未有的侮辱，將劍聖的聖靈劍氣推上新的高峰，無數劍氣縱橫交錯，怒劈過去。
　　黃尚運用八位師父所傳授的劍法，以自身可以施展的最精妙方式壹壹化解。
　　但每壹次英雄劍和無雙劍碰撞，壹股霸道肆意的劍氣，都會沖入他的體內。
　　沒過幾招，他就感到渾身上下經脈欲裂，鮮血自唇角不斷流下。
　　“二弟！”
　　“英名！”
　　“這小子有些不對勁……”
　　慕應雄目眥欲裂，小瑜悲聲大呼，劍慧和破軍不解，唯獨黃尚的面色，依舊平靜。
　　心中沒有半點痛苦，反倒湧起喜悅。
　　因為他發現了，無名的第二個天賦特色。
　　試問，當壹個毫無鬥誌的武者，在面臨絕境時，會坦然赴死，破罐子破摔麽？
　　黃尚以前並不了解，畢竟他壹直很有幹勁，現在從無名身上，倒是確定了答案。
　　不會。
　　恰恰相反，那個時候，反倒可能被激發出鬥誌。
　　生死之間的大恐怖，是生靈的本能，可以用意誌壓制，為了信念慷慨赴死，卻又永遠抹除不了血肉意誌的求生之念。
　　現在這個求生之念，就解開了某種枷鎖。
　　這也讓黃尚真正了解了無名。
　　無名不是不強，他的天賦強到令所有人都害怕的地步，包括他自己。
　　天煞孤星的命格限制住了他，讓他自從懂事起，壹直在壓制著自己的力量。
　　壓制著壓制著，就真的形成習慣了。
　　他給自己套上了壹把無形的鎖。
　　別人是想要變強，無法變強。
　　他是壓著自己，不讓變強。
　　如此壹來，就有個關鍵。
　　敵人不能把他逼急。
　　逼到功力近失，生死邊緣，這把鎖，就會被迫打開。
　　到那個時候……
　　不對。
　　不用到那個時候，現在就是了。
　　黃尚渾身上下的疼痛欲裂感依舊，明明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好。
　　再看天地。
　　整個天地，都不同了。
　　……
　　……
　　說來話長，實際上這些交鋒，就在半刻鐘之間。
　　第壹批輪回者從天穹之上落下，保持著清醒的意識，已經不容易，想要中途阻止，是萬萬做不到的。
　　所以直到真正接近了劍峰，其中壹名輪回者，才取出了壹枚透明的眼鏡，架在左眼上。
　　功力測量器。
　　專門為某位不講道理的劇情強者準備的。
　　那個人朝下壹看，專門集中在那道血染衣衫的黑影身影之上，各種數據閃動出來，渾身壹激靈。
　　她把結果共享。
　　於是乎，團隊裏的成員，都看到功力測量的圓泡泡上，只漂浮著壹個底。
　　如果說這個還不夠清晰，那邊旁邊的數據化狀態，顯示著壹成。
　　三排血紅的大字，還印在上面，歪歪斜斜，跟血手印似的。
　　警告！壹成功力！
　　警告！壹成功力！
　　警告！壹成功力！
　　眾人雙目怒凸，倒吸壹口劍氣：“幾個意思？我們才入場啊，無名就壹成功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