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流寇

傲骨鐵心

歷史軍事

明崇禎十六年,淮安府鹽城縣上岡鎮。
上岡此地東臨黃海,秦漢時已興漁鹽之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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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號角吹響

大流寇 by 傲骨鐵心

2022-4-15 22:02

  阿瑪被漢人從地裏刨起的噩耗,成了壓垮老病纏身的阿拜最後壹根稻草,也動搖了沈陽城內不少八旗將領與城共存亡,替大清守護最後壹座城池的念頭。
  三等鎮國將軍府上傳出的哭聲猶如哀歌,在沈陽內城的六部衙門、在當年熱鬧無比的汗王宮、在高大的城墻上無聲傳遞著。
  高傑又命人向沈陽城中射進壹道勸降書,勸降書說沈陽城中軍民不論滿、漢、蒙古,只要有人打開城門迎大順天軍入城,不僅赦免從前罪過,並可立升三級,賞千金。反之,大軍破城之後,城中不論男女老少,盡誅無遺。
  這封勸降書從沈陽外城不同方向射入城中,搞的沈陽城中是人心惶惶。因為他們知道順軍不是在恐嚇威嚇他們,遼陽那裏就是最好的證明。
  憂心的何洛會召集城中八旗將校,這位從前肅親王豪格的親信,後來搖身壹變成了攝政王心腹的盛京總管儼然成了滿洲壹族最後的希望。
  當真是世事弄人。
  總管衙門的大堂中雖然坐滿了人,但卻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絕望二字。
  沒有人對守住盛京這座孤城有什麽信心,即便他們真的守住了順軍的這次攻勢,下壹次他們也守不住。
  這是事實。
  順軍屠城的威脅更是讓這些八旗將校為之恐懼,他們太清楚屠城的可怕了,因為,他們幹過很多。
  然而就此投降,這些八旗將校也有所不甘,畢竟他們占著天利,而且天氣對守軍也是越來越有利。
  壹種很奇怪的心理。
  明知道守不住,也不可能贏,偏偏又不想就這麽投降。
  如同壹個輸得只剩最後壹枚銅子的賭徒,紅著眼睛將這枚銅子押了上去,贏了,依舊改變不了他輸光的結局。但就是這麽押了上去,以為自己將有逆天的運氣,會用壹枚銅板贏到上百兩銀子。
  何洛會是不願意就此投降的,因為按照禮親王代善、鄭親王濟爾哈朗的要求,他必須同關內壹樣向順軍交出武器,並出戰馬,並出所有年輕的女人。
  這是奇恥,是奇恥大辱!
  何洛會不明白禮親王同鄭親王他們是怎麽接受這恥辱的,不明白關內那些八旗將校是怎麽能夠咬牙將妻女交出去的,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沈默的總管衙門大堂短短幾句話後,八旗將校們達成了壹致。
  那就是現在還不能投降,他們必須打起精神堅守。
  因為,他們需要讓順軍意識盛京城內反抗的意誌之強,讓順軍明白他們想要通過強攻占領盛京就必須付出巨大的傷亡,這個傷亡大到順軍自身不能接受,如此,他們才能迫使順軍做出退讓,從而給城中這幾萬軍民壹個不算太悲涼的下場。
  何洛會知道盛京肯定是保不住,順軍也壹定會進入這座從前的前明重鎮,他只希望順軍方面能夠在這遼東之地劃壹塊地方給他們,讓他們滿洲自己管理自己,如同以前的建州壹樣。
  將來,這大順朝也壹定會同明朝壹樣步入衰弱,那時,滿洲的後代子孫們未必不能替先祖報今日之仇。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何洛會起身掃視壹眾八旗將校。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八旗將校們知道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會議中,沒有人提到被順軍挖掘的太祖陵墓,便是席特庫這個黃帶子也對爺爺的頭骨落在順軍手中只字不提。
  事已至此,提了又有何意義?
  他們現在關心的是能不能迫使順軍給他們壹條生路,而不是去關心死去的人。
  統壹了八旗將校意誌後,何洛會要解決另壹件大事,那就是必須阻止城中的漢人受順軍重賞誘惑內應開城。
  沈陽城內情形並不樂觀,由於大清的敗亡及順軍的兵臨城下,旗漢之間的猜忌肯定是難以避免的。
  旗人怕漢人這些奴才會有翻身做主人的愚蠢想法,進而鋌而走險暴亂內應順軍。而漢人則怕旗人可能在滅亡之前將怒火發泄到他們這些奴才身上。
  所以,必須在大戰即將爆發前將城內旗漢軍民安撫住,使之共同對外。
  對此,何洛會的部署是將所有八旗家眷全部遷入內城,這樣使外城旗漢之間的矛盾因為旗人的撤走而得到暫時壓制。
  光是撤走外城的旗人肯定是不行的,因為這個舉動也可能會讓壹部分漢人以為旗人軟弱,反而讓他們變得膽大。
  因此,何洛會外松內緊,撤走城外旗人家眷同時,卻將內城大量八旗兵全部調到外城駐守,這樣即便漢人生亂,八旗兵也能第壹時間予以鎮壓,且不必擔心鎮壓過程中會傷及旗人。
  然而讓何洛會慶幸的是,他擔心發生的漢人作亂竟然沒有發生。
  或許是城外的漢人在滿洲治下奴才當得太久已然沒有了血性,或許是仍對滿洲大兵的威風感到害怕,竟是沒有人趁機生亂。
  而讓何洛會等人更為驚訝的是,就在他們撤走城外旗人時,那些旗人名下的包衣奴才和阿哈們卻自發的組織起來監視他們認為不夠忠心的漢人鄰居,甚至是親戚,更有許多包衣協助八旗兵備戰。
  何洛會無法理解這壹現象。
  滿章京達爾什尼克則說了壹句:“他們,是真滿洲。”
  是啊,三十多年下來,即便老壹代的漢人包衣和阿哈尚知道自己是怎麽成為滿洲人的奴才,知道他們從前是不留辮子的,但那些年輕人又哪裏知道呢?
  他們只知道他們壹出生就是奴才,他們只知道他們只要隨主子出征就能改善家裏的條件,他們只知道只要他們勇敢,他們甚至能被主子恩賞入旗。
  他們只知道,當他們牽著主子戰馬出現在關內那些尼堪漢人面前時,對方是多麽的敬畏他們,將他們視作真滿洲大兵。
  長期形成的固有印象以及對尼堪漢人高高在上的自豪感,讓沈陽城內大部分的包衣阿哈們成了心理上的“真滿洲”。
  而當大部分決意做主子的好奴才時,那些少得可憐的尚知祖宗的漢人,就成了這些人眼中的異類。
  不需要滿洲人動手,這些好奴才就會將那些異類殺死,甚至罵死。
  外城的真實壹面讓何洛會徹底放下心來,於是他派筆貼式安得瑚出城與順軍商談,希望對方能夠給予盛京城內滿洲軍民體面的下場。
  “什麽盛京,此乃中國沈陽!”
  殺人如麻的高傑哪裏會將沈陽城內的可憐韃子放在眼裏,毫不猶豫的拒絕安得瑚的任何請求,表示除了無條件投降沒有任何出路。
  談判破裂便是號角吹響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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