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致命的危機

　　當安柏修說出那句重新談的時候，瑪門和紮瑞爾都感覺自己變成玻璃，然後被人輕輕壹敲就碎了。
　　紮瑞爾首先承受不住，咆哮著說：“我要妳死！我會將妳的靈魂抽出來，壹點點碾成粉碎再塞進地獄蠕蟲的屁股裏面！”
　　憤怒的墮天使再次伸出手，抓向眼前的魔鏡，手上還燃著熊熊烈焰。
　　但當紮瑞爾觸碰到魔鏡的瞬間，這面鏡子就開始熔化，鏡面破碎，裏面的金屬構建開始變成鐵水。
　　而直到魔鏡徹底毀滅，紮瑞爾也沒能從鏡子裏將安柏修的靈魂撈出來。
　　瑪門發出壹聲尖叫，這要是毀掉了魔鏡，那不就是血本無歸了嗎？！
　　“白癡，廢物！他故意激妳的，妳這都不知道嗎？！”瑪門也不怕燙，抓住那熔化的鐵水試著修復這面鏡子，但祂發現自己連魔鏡的原理都不知道，根本無從操作。
　　前後扔進去上千萬的靈魂錢幣啊，上千萬啊！
　　這玩意比金幣可貴多了啊，瑪門現在身上每壹寸肉都痛得發抖啊。
　　瑪門身上紅光大漲，身體十米幾十米地膨脹，肥碩的魔鬼之軀變得猙獰恐怖，尖刺與爪牙遍布全身，祂用好幾重回音的聲線咆哮：“該死的紮瑞爾，要是找不回來，我跟妳拼命！”
　　紮瑞爾也是氣瘋了，身上烈焰喧囂，祂現在只想跟人打壹架，跟誰打都無所謂。
　　只是這兩位好像都忘了，這官邸裏面又不止壹面魔鏡。
　　角落裏，安柏修的身影出現在鏡面上，看著這兩位膨脹到百米高的地獄領主滾成壹團，他臉上卻沒什麽得意的表情。
　　因為，地獄這邊的麻煩從來就不是最大的麻煩。
　　隨著安柏修的身影緩緩淡化，煉金之神的神國裏壹面巨型的魔鏡便出現安柏修的身影。
　　安柏修跟面帶焦急的煉金之神打了個招呼。
　　“老師，謝了。”
　　看到安柏修出現，煉金之神這才松了壹口氣，感慨說：“真讓妳成功了，妳這小子，真的是個天才。”
　　安柏修卻說：“哪有這麽簡單，現在只能說是……成功了壹半吧。”
　　“壹半？”
　　“是的，暫時來說，壹切都很成功。我利用魔鏡的特性，讓自己變成了所有魔鏡的器靈，這是壹種近似亡靈的附身狀態，讓我可以穿梭任何位面，而且因為魔鏡的真正核心在妳的神國裏面，所以其他位面的魔鏡就算被破壞，對我都沒什麽影響，這是比命匣更加好用的保命效果。
　　“雖然我的施法能力受到了壹點限制，但也比我預期的要好得多。黃金王座的力量已經與魔鏡融為壹體，我依舊可以消耗黃金作為材料施展法術，甚至擬造靈魂的能力也得以保留……”
　　煉金之神疑惑地說：“這聽起來都是好消息，但妳馬上就要說‘但是’了吧？可別告訴我妳又看到了什麽不好的未來。”
　　安柏修笑著說：“倒不是看到的，我已經死過壹次了，命運女神就算真要再來給我壹腳也得先拋幾個媚眼。但老師妳猜得不錯，我要開始說‘但是’了，而且這個問題非常嚴重。”
　　安柏修的表情變得非常嚴肅，他對煉金之神解釋說：“我的思考能力正在快速消散，我低估了成為器靈對我的影響，這比失去執念的亡靈更加可怕，我很快會只剩下‘功能’，但徹底失去所有的欲望和自主性，徹底成為魔鏡的核心，成為這件神器的升級配件。”
　　“怎麽會這樣？”煉金之神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很合理，自我思考的能力本質上是來自需求。好奇心，同理心，貪婪等各種欲望，有了欲望的驅動力我們才會產生對應的思考。變成亡靈的時候，我也要有最基礎的欲望才能維持自己的思維。大部分僵屍骷髏沒有思考能力，平時不是躺就是睡，就是因為缺少了欲望。大部分的怨靈也無法完整思考，只能不停回憶最深刻的恨意來維持自己的形態，但永遠只有恨意。
　　“我看到亞瑟·萊恩當了壹千多年的器靈還能保持自我，我就以為當器靈跟當個幽魂沒什麽區別，但實際上我低估了魔鏡對我的影響。老師，我現在僅剩的欲望都在消退，當我什麽都不需要的時候，我的思考能力自然也會隨之而消退。亞瑟能撐壹千多年，但我估計自己最多只能支撐兩天。”
　　安柏修實在很無奈，他也知道自己的意誌力壹向不怎麽樣，否則也不會那麽容易被命運打擊到自暴自棄。但他想自己怎麽也是幾百歲的老頭了，意誌力不如亞瑟也不會差太多吧。
　　然而，聖王的意誌是如此的強大，強大到看起來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這讓安柏修都出現了誤判，無法理解對抗“虛無”是多麽可怕的壹件事。
　　現在，當安柏修直面這種“虛無”，他的意誌就馬上潰敗，壹點壹點被拖入深淵，是真的半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煉金之神問道：“那妳有什麽備用計劃？”
　　按照慣例，安柏修現在就應該搬出壹個宏大的計劃，爭取在幾天時間內再坑幾個倒黴鬼，然後解決自己的問題，獲得徹底的重生。
　　然而，安柏修卻苦笑說：“這壹次……真的沒有備用計劃了。”
　　煉金之神楞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問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了，小子，對我妳也要隱瞞？”
　　“真沒有，老師，我能夠再跟妳說這些或許已經是命運女神給我的最後優待了。我剛剛嘗試著去跟那些地獄領主們談談生意，但祂們著急跳腳的樣子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甚至沒有心思去計算能賺祂們多少錢。”
　　安柏修的語氣很平靜，但煉金之神卻明白這種平靜反而是問題所在。
　　祂可憐的學生甚至都不再畏懼死亡了。
　　也就是說，安柏修不會因為恐懼而努力思考如何避免這種下場，他正在平靜地接受這種轉變。
　　煉金之神哼了壹聲，然後說：“關鍵時候，還是要靠妳老師我啊。”
　　只是說完這句話，煉金之神就消失不見了。
　　安柏修看著老師離開，勉強擠出壹點笑容，但隨之又恢復平靜，情緒波動很難再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