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正文 14：留香之別
　　吃過早餐，海伯帶人離開了。脫身後他有很多事要處理。
　　“多住些日子，養好傷。”
　　顧長風叮囑郭子豪說：“魏千山老賊勢力龐大，不是妳能碰的，以後別再輕易去招惹他，保重！好好生活就是，告辭！”
　　他大步跟隨海伯出門。
　　別墅裏又只剩下柔柔和郭子豪。
　　“上床！”
　　美妞笑盈盈，“顧叔的話就是命令，妳得臥床好好休息。”
　　郭子豪呻吟壹聲。
　　柔柔蠻橫地將他拉上樓。
　　隨後些天，郭子豪過上了豬壹樣的生活。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沒事聽聽音樂看看書，醫生隔三差五來為他換藥、檢查身體。郭子豪體質好，傷口愈合很快。
　　海伯和顧長風沒再來別墅，壹大棟房子只有柔柔陪著他，為他洗衣做飯，伺候到無微不至。美妞沒再刁難郭子豪，收起潑辣，盡情展示溫柔的壹面，夜晚也不跟他擠壹張床了，獨自去隔壁房間睡，讓他好好養身。
　　有佳人陪伴的溫柔鄉固然誘人，但郭子豪清醒意識到這並不是屬於自己的生活，他生性獨立自強，從不屑於賴著別人混吃等死。
　　何況他們的世界和自己格格不入，這種大家族內鬥他也插不上手。
　　得設法找工作生存下去。
　　“我要走了。”
　　這天，醫生最後壹次檢查離開後，郭子豪迫不及待跟柔柔說，“多謝妳辛苦照顧，以後我……哎！以後有機會見面再說。”
　　柔柔眨動大眼睛，剝了甜橙遞給他問：“去哪裏？”
　　郭子豪沈吟壹下，說：“沒想好，先找份工，總得養活自己。”
　　柔柔笑問：“然後呢？”
　　郭子豪隨口回答：“攢錢買車、買房，討個老婆安個家，嘿！”
　　要離開了，他心頭有壹絲不舍。之前柔柔給他的難堪，早拋到九霄雲外了，只惦記著她的好。
　　“這裏就是妳的家。”
　　柔柔咬著嘴唇，嗤嗤笑說：“妳走狗屎運，顧叔送妳這棟別墅。”
　　“送我別墅？”
　　郭子豪大吃壹驚。為了答謝他救出海伯？這禮物也太重了，出手闊綽。
　　柔柔嬌嗔說：“車庫裏停著壹部英菲尼迪，也歸妳了，要不帶我出門去海邊兜風？”
　　郭子豪額頭冒汗，急忙擺手說：“不不……不合適。”
　　柔柔說：“不喜歡日本車，那就重新換壹部。”
　　郭子豪大窘說：“不是車子的問題，無功不受祿啊。”
　　柔柔撇嘴說：“海伯至尊在上，叫顧叔派送妳些小禮物，微不足道，除了……”
　　她低頭忽然做出害羞姿態，“除了我。”
　　“妳？”
　　郭子豪壹時沒轉過念。
　　“顧叔要我以後陪著妳……”
　　柔柔臉上緋紅，聲音越說越小。
　　郭子豪驚奇問：“陪我？妳……”
　　柔柔輕聲說：“是呀，我要伺候妳，只要妳高興，拿我做老婆。”
　　郭子豪壹下懵了。
　　獲贈別墅已經讓他承受不起，做夢都想不到，竟然連柔柔也“送”女人又不是物品，這……這也太誇張了。
　　柔柔見他半天不吭聲，擡眼熱辣辣望過來，問：“妳願不願意嘛？”
　　“我，我……”
　　郭子豪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哈哈……”
　　柔柔忽然捂嘴大笑。
　　郭子豪幡然醒悟，笑說：“妳逗我啊？”
　　柔柔湊過嘴，閃電壹樣快速吧噠親了他壹下，得意說：“大笨熊，難得遇到妳這種超級純潔悶騷男，不逗妳，太可惜了。”
　　郭子豪松了口氣，心下隱隱卻有點小失望。
　　柔柔笑說：“別傷心，車子房子真是送妳的，他老人家壹片心意，妳就笑納吧。”
　　“我可養不起。”
　　郭子豪自嘲說：“加油錢都沒有。”
　　他被囚禁前，所有隨身物品都被清空，現在是壹貧如洗了。
　　“拿著。”
　　柔柔掏出壹張銀行卡遞過來，說：“密碼是妳身份證尾數，金額不多，應該夠妳零用。”
　　郭子豪自尊心受挫，猛地站起來，搖頭說：“麻煩妳轉告顧叔。救海伯，我只是舉手之勞，這些天我在這裏養傷，活蹦亂跳又能活過來，謝謝妳們照顧，咱們也扯平了，好意我心領，這些東西我真不能要。告辭了！”
　　不等柔柔反應，踏步走向別墅大門，在門口，回頭見她站著發呆，便微笑揮手說：“再見！希望後會有期！”
　　“等等……”
　　柔柔追過來。
　　郭子豪皺起眉頭，這美妞真難纏。
　　柔柔沈下粉臉說：“大傻冒，世界上竟然還有妳這種款式的傻瓜。”
　　郭子豪聳聳肩滿不在乎說：“可能是吧！”
　　柔柔似乎有些焦急，說：“沒有我同意，妳走不出別墅區壹步。”
　　她冷冷又說：“這附近都是我們的人，妳敢就試試。”
　　要軟禁我？郭子豪怒氣上湧，他不信邪，邁步要出門。
　　就不信他們把我怎麽樣？除非打死他。
　　“站住！”
　　柔柔壹跺腳：“大壞熊……”
　　她的聲音帶點嗚咽。
　　郭子豪遲疑，有點不敢相信，這美妞居然動情了。他返身回去，溫聲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不習慣受人恩惠，得離開去討生活。”
　　柔柔嘆口氣，說：“好吧！不強迫妳了，但能不能等壹會再走？”
　　郭子豪問：“怎麽啦？”
　　柔柔咬著嘴唇，說：“我想為妳洗個澡。”
　　郭子豪壹楞。
　　柔柔輕聲說：“只是個小要求，離別前，為妳最後做點事。”
　　郭子豪心頭壹熱，點點頭。
　　浴缸放滿熱水，撒了花瓣柔柔不再潑辣，也不多說話，沈默著為郭子豪寬衣解帶，讓他躺進浴缸，為他擦背。
　　她坐在浴缸邊上，用壹套修剪工具幫郭子豪刮胡子，剪指甲。
　　熱霧騰騰，花香淡然。
　　郭子豪舒坦異常。
　　柔柔的眼睫毛很長，壹雙明眸低垂，專心為他服務。
　　郭子豪的胸肌健碩，身上傷口累累，反而平添幾分粗曠。
　　柔柔撫摸他的傷問：“還疼不疼？”
　　“好啦……”
　　郭子豪想起海伯的話：“世上沒有不能愈合的傷痛。”
　　“嗯！”
　　柔柔忽然變得傷感，忽然說：“在我的家鄉，男人外出闖蕩，女人要按風俗為他洗澡。換套新衣服，幹幹凈凈再離開，為他帶來平安好運。”
　　郭子豪怔怔發楞。
　　柔柔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做什麽的？
　　他擡眼註視這美妞，心裏不禁疑惑。
　　在壹起相處的日子，柔柔從沒告訴郭子豪半點情況。他難於猜測，壹時火辣壹時溫柔的美妞，是從哪裏來出來的？她跟顧叔、海伯他們有什麽關系？
　　以美妞亦真亦假的個性來推測，也許不是逗他，還真是顧叔要她陪自己的。
　　郭子豪心思亂紛紛，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淡然壹笑。唉……不管了，既然要分別就別多掛念。
　　留香之別！
　　洗了澡，柔柔駕車送郭子豪出門。
　　車子急駛出別墅區。路旁懸崖下海濤拍岸，聲浪陣陣。柔柔把車開得飛快，沈著臉，壹直不理會郭子豪。
　　她又變了個人似的。
　　“請問先生，目的地。”
　　柔柔目不轉睛，冷冷問。
　　郭子豪遲疑壹下，說：“去北市區的車貿中心。”
　　他身無分文，只能先去車行投靠吳斌，混壹段時間。
　　柔柔應了聲。兩人從此沒話，壹路悶著去到車行。
　　她拿出壹部手機遞給郭子豪，冷聲說，“這個總不會拒絕吧，顧叔有空了要找妳喝茶聊天。”
　　“好吧！”
　　郭子豪收下手機，猶疑著想說點什麽。
　　“別婆婆媽媽，妳以後再也見不到我了，除非，妳主動求我。”
　　柔柔咬牙說，“快滾下車。”
　　郭子豪茫然下車，勉強笑著跟柔柔揮手告別。
　　“嘚嘚……”
　　柔柔忽然推開車門，踩著高跟鞋風火沖過來，從身後壹抱摟住他。
　　郭子豪有些不知所措。
　　“狠心鬼！討厭妳……”
　　柔柔咬著他的耳朵說：“多保重自己，這段時間，魏千山到處布眼線找妳和海伯，妳千萬要小心。”
　　郭子豪點點頭，心頭湧出感激。忽然，後腰上傳來壹陣刺痛，疼得他咧嘴大叫。
　　柔柔在他皮肉上重重扭了壹下。
　　“嘚嘚……”
　　她轉身離開，坐上車，戴上墨鏡，頭也不回急馳而去。
　　天！該死的小妖精。
　　郭子豪捂著腰，齜牙咧嘴倒吸冷氣。
　　陽光耀眼，他站在街頭恍若隔世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