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告白告到鐵板

　　“王九先生，請妳務必聽我解釋，這壹切都是個誤會，我真的完全沒有對妳不敬的意思，在我心中，妳永遠是那個在劍窟中用嚴厲而精準的教鞭對我進行愛的……哦不對合乎天道的鞭笞的導師。”
　　森林區，李朝露滿臉是汗，面頰緋紅地走在王九身邊，情真意切地辯解道：“而且他們所謂的肉汶，也不是妳想的那個樣子，是指內容豐富，人物飽滿，仿佛霜降牛肉壹般的上乘佳作，當然我不敢說自己的作品真有多好，只是閑來無事的寥寥幾筆而已……”
　　沈輕茗毫不客氣地打斷道：“別解釋了，妳這番鬼話連我都騙不過，還指望能糊弄阿九？哼哼，妳真當我們不知道什麽叫肉汶？”
　　王九問道：“什麽叫肉汶？”
　　“……”沈輕茗楞了壹下，耷拉下來肩膀，“算了，妳就當成是霜降牛肉壹樣的上乘佳作好了。”
　　“是嗎，那麽利用修行之余的時間進行文學創作，並得到遠在沈城的書友會成員的好評，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啊。”王九認真地贊許道，“朝露，妳在修行上的天賦不算絕佳，哪怕在九州時代，也大概率是止步天崩境之前，以如今的相州環境，妳怕是終其壹生也走不到人間境的盡頭。所以與其糾結什麽天道飛升，不如利用妳的筆和文字，留下刻印在人類文明史上的藝術瑰寶。”
　　王九這番語重心長的勸慰簡直讓李朝露當場花露泉湧。
　　“王九先生，妳，妳真的是太溫柔了……”
　　“為學生進行恰當的指導，因材施教，是身為導師的基本職責。”王九謙虛道，“雖然我對人類的文學了解不多，就連字都寫不太好，但如果以後在寫作上遇到什麽問題，歡迎妳隨時找我咨詢。”
　　“壹定會的！事實上我目前正在構思壹篇同人作品，其中有個主要角色打算以王九先生妳為藍本，所以有些關於妳的細節問題想要請教壹下，請務必不要誤會，我只是為了文學創作，並不是為了窺探他人隱私。”
　　“可以啊。”王九非常配合。
　　“請問妳對跨種族之戀是否持支持態度……”
　　話沒說完，就被沈輕茗壹肘打在腰間。
　　“妳不要因為阿九不諳世事就太過分啊！我還在這兒呢！”
　　“切，早晚把妳……”
　　壹行人說話間，已經跟隨著那個女仆，穿過了壹處場景交融通道，來到了新的場景內。
　　比起先前的亭臺水榭、參天古木，這個場景就要狹小仄仄些，約莫只有十丈見方的壹個茶室，幾十個蒲團被擺成幾圈，簇擁著居中的壹個演講臺，此時已經有十來人已經落座，見到幾人進來，還有人伸手打招呼。
　　女仆介紹道：“這是屬於三生石同人作品愛好者的私密空間，每次書友會，我們都會分享壹些優秀的同人作品，並請創作者到臺上分享創作心得，並朗讀精彩段落。”
　　“……朗讀精彩段落？”李朝露當時就感到冷汗又開始冒。
　　“是的，就是趙璐在刑房與王酒第壹次親密接觸的段落啊，我們希望由妳親口朗讀出來，將文字中沈浸的作者的感情真切地爆發出來。”
　　“這，這就不用了吧，我就是隨便寫寫，沒有什麽感情的啦哈哈……”
　　“怎麽會沒有，妳就不要謙虛了。我們同人區的愛好者，平日不知看過多少優質的同人文，胃口都已挑剔的很，若要壹篇得到過半人贊許就很不容易，然而妳的文章，明明是今日會傷我才拿到，簡單讀過後發到各位書友手裏，大家卻在讀過壹遍後就被妳的文字深深俘虜。妳在文中寫到，趙璐在痛苦中感受愉悅，折磨中產生快感的文字非常富有感染力，明明趙璐被人用各種酷刑折磨，偏偏肉體的痛快卻帶來心靈的享受，這種不可思議的矛盾，卻被妳用優美而真摯的文字表達出來，讓我們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議，所以就想請妳分享壹下創作經驗。”
　　女仆真摯的贊美，卻讓李朝露越發恨不得當場自殺，尤其是被沈輕茗用審視變態的眼神看著，更是羞憤欲絕。
　　“不愧是兄妹呢。”
　　“不許提那個死胖子！我跟他沒關系！”
　　沈輕茗冷笑：“有沒有關系，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到。”
　　另壹邊，女仆則起哄壹般，不斷鼓勵李朝露勇敢上臺，還發動壹眾書友為其齊聲吶喊助威。
　　被同人區這幾十雙誠意十足的眼睛看著，李朝露真是進退兩難。
　　好在小姑娘畢竟智力指數不止3.3，靈光壹閃，又有了主意。
　　“我說，可不可以換壹段來念，熟人面前念那些段子，我有點不好意思。”
　　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女仆沈吟了壹下，和其他幾位書友商量壹番便同意了。
　　李朝露立刻如釋重負，輕松地吐了口氣，然後站到了臺上。
　　她選擇朗誦的，是她的文章裏趙璐被她的老師王酒用異常嚴厲的手段折磨修行的時候，心中的矛盾獨白。
　　“……王酒先生的確是個冷酷無情的人，縱然無數次因痛苦而昏厥，他也絲毫不肯停下手中的教鞭。然而這份冰冷卻讓我的內心越發火熱，我相信終有壹日，我會用自己的真情融化他的堅冰，今日的苦痛折磨，也必將成為來日的情趣日常。所以我不會逃避也不會治療我的傷疤，我身上的每壹道疤痕，都是王酒先生賜予我的勛章。”
　　好長壹段獨白之後，臺下響起壹陣熱烈的掌聲，形貌各異的同人愛好者們共同獻上自己的贊美。而臺上的李朝露則情深款款地註視著王九，仿佛剛才自己的朗誦是在直訴心聲。
　　將壹場可能引起不快的霜降牛肉汶變成公開表白，李朝露簡直為自己的機智而驕傲。
　　而後，少女略帶嬌羞，邁動壹雙豐滿修長的腿從臺上款步而下，來到王九面前，膩聲問道：“先生，您覺得，怎麽樣……？”
　　沈輕茗壹臉鐵青：“惡心，出乎意料的惡心！”
　　李朝露毫不客氣地把她撥拉開：“沒妳事，吃妳的蘿蔔去。”
　　另壹邊，王九手裏拿著壹份女仆復印分發的文字稿，卻是面無表情。
　　李朝露有些忐忑：“先生，妳……不喜歡？”
　　王九說道：“從妳這同人文裏，我想起了以前認識的壹些人。”
　　李朝露心中怦然壹動：“以前的……紅顏知己嗎？”
　　王九說道：“魔族剛剛降臨九州的時候，兇威滔天，摧枯拉朽地橫掃九州。淪陷區生靈塗炭，人類在他們手中宛如牲畜……然而，就是這個時候，卻有部分人，非但沒有反抗，反而將自己遭受的痛苦合理化乃至愉悅化。他們認為能被魔族折磨是壹種榮耀，甘願作魔族侵略人類的先鋒隊，對同胞倒戈相向。”
　　李朝露目瞪口呆。
　　“妳文中的趙璐，似乎就有相同的特質，明明被人折磨得痛不欲生，卻反而對那個王酒心懷好感，這種行為不符合趨利避害的常識，讓人沒法不想起以前的那些魔族先鋒炮灰隊。”
　　“……其實，趙璐是為了愛情……”李朝露嘗試辯解。
　　王九說道：“是的，當年那些人也是用了大愛無疆之類的理由為自己辯解。老實說，我不太理解這種超越自身立場的愛情，天外神劍本質上與大魔神皇類似，都沒有繁衍後代的概念。但我卻知道，愛情或許可以超越種族和壹切界限，我的劍卻只會為人類而動。所以，他們可以盡壹切去愛，可以站在任何人任何種族壹邊，但是我，會殺光壹切對面的生物。”
　　這番話，說來輕描淡寫，卻讓兩名聽眾都有些不寒而栗。
　　李朝露更是面色鐵青，微微發抖：“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王九笑了笑：“沒關系，現在魔族已經滅絕了。”
　　“是，是啊，魔族已經滅絕了。”李朝露松了口氣，勉強壹笑。
　　“所以理論上只要把那些沈迷魔族文化，試圖為魔族翻案的精神魔族殺光斬盡，就功德圓滿了。”
　　“……”李朝露再次面色鐵青，微微發抖。
　　幾個人私下討論的時候，臺上的朗讀還在繼續。繼李朝露後，女仆又組織了兩三人上臺，或是朗讀自己的文章，或是分享自己對三生石作品的感想，壹時間氣氛熱絡，掌聲不斷。那名女仆顯然是同人圈的帶頭人，不斷引領著現場的節奏，讓活動有條不紊地繼續進行。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所有的環節就都告壹段落，除了心不在焉的李朝露外，其余人都笑容洋溢，對活動頗為好評。
　　“那麽，今天時候也不早，咱們同人區的活動就告壹段落，很高興能在這裏和大家見面，還認識了新的朋友，希望下次見面時，大家又能有新的故事來分享。”
　　說完，女仆便在臺上宣布活動結束，大家解散，余下時間可以在其他場景內自由活動。
　　而後，她還特意到李朝露面前和她寒暄了幾句，才轉身離開。
　　場內，就只剩下李家三人。
　　沈輕茗感覺氣氛有些尷尬，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忽然耳邊響起壹個略熟悉的聲音。
　　“我感覺那個女仆有些眼熟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