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們

　　天外神劍四個字，在任何壹個九州人心中都有著堪稱神聖的地位，然而正因為其地位之尊貴，所以自稱天外神劍的人沒有壹千也有八百，九州時代就屢見不鮮了。
　　“嘖，又是哪來的冒牌貨。”趙沈露迅速露出極端不悅的表情，那堪稱傾國傾城的面容上，覆蓋上了壹層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霜，“越是在危急存亡的時候，越是有些跳梁小醜喜歡攪局……不過，老頭，在這個場合，鄭重其事地把這個消息拿出來說，妳如果不是老糊塗了，就是看到了什麽重要的證據吧？”
　　“嗯，壹開始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也以為是有人冒名頂替，動機其實也很好理解——在絕望的時候，借傳奇英雄之名來提振士氣，這也是常見的激勵手段。但是假借他人之名行事，字裏行間必然會有含糊其辭的地方，不然被拆穿的話就適得其反了。”宗主說道，“然而這個明文，字裏行間都透著壹股毋庸置疑的自信，仿佛根本不怕自己被人拆穿，這已經很不正常了。而他還呼籲所有收到消息的人盡快和他們取得聯系，仿佛是在邀請人們前來驗證真偽壹樣。”
　　趙沈露嗤笑壹聲。
　　“妳這麽說才更像是騙局，最高明的騙術，從來都是堂而皇之地公布在眾人面前，甚至會迫不及待邀請別人去驗證真偽，因為只要能在這個環節也把人騙過去，那麽所有人就都會對他們的謊言深信不疑了。”
　　宗主沈吟了壹陣，也認可趙沈露的觀點。
　　“妳的推論不無道理，所以，就請妳來驗證壹下這段密文吧。”
　　“密文？”
　　“附在明文最後的壹段文字，我辨識不出來，總感覺信息量異乎尋常的大。”
　　之後，宗主將他收到的壹段形狀詭異扭曲的文字復制給了趙沈露。
　　趙沈露只看了壹眼，整個人就如同石化壹般僵住了，過了好壹會兒，她才吞咽了壹下，將那段文字轉給了王九。
　　“親愛的，妳來看看吧。”
　　王九只看了壹眼，就驚訝不已道：“這不是劍語嗎？”
　　“是啊，妳嫌棄九州通用語效率低下，不足以承載高深的劍理，所以獨創的壹門語言，而壹直到戰爭末期，都沒有人能完整地理解這門語言……”
　　王九點了點頭：“最後進行的壹次隨堂小測驗，只有妳和商斕妃拿到了61分的及格分。”
　　趙沈露遲疑了壹下，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妳知道了，那次考試我是想辦法抄了商斕妃的答卷才及格的。”
　　“我早就知道了。”
　　“……妳早就知道？我，我作弊的手法應該很高明啊。”
　　“但是那次考試其實是分為甲乙卷的。”
　　“居然還有這種設計！？”趙沈露簡直驚了，“不對，既然分甲乙卷，為什麽我還能拿到及格分？我抄的答案應該全錯掉了啊！”
　　“因為商斕妃給妳抄的答卷是她故意偽造寫錯的。”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我看還是讓她在第三魔將手下受盡苦楚而死算了！”
　　趙沈露壹邊咬牙切齒，壹邊卻更為那段劍文感到驚心。
　　劍文是王九獨創的文字，自始至終也只有他壹個人能完整理解其中精髓，其余哪怕是天縱奇才如商斕妃，也不可能理解劍文的全貌。
　　而附在明文之後的這段劍文，毋庸置疑是整個文字系統之中最為精華的部分。趙沈露只能勉強看懂開頭的第壹個字符，之後就不能再細看下去了。
　　劍乃兇器，而承載著至高劍理的文字同樣有著強大的破壞力，強行去理解劍文，就如同用赤手去把握劍鋒壹樣。
　　“所以……那上面到底在說什麽？”
　　王九說道：“是我寫給自己的留言，看到這段文字就盡快來找我。”
　　“這是什麽意思？”趙沈露皺起眉頭，“這麽壹段密集的劍文，只寫了這壹段話？”
　　劍文之所以難以理解，除了本身蘊含的殺傷力外，最重要的壹點就是承載的信息密度實在太強，壹個簡單的字符，若是解析成通用語都可能長達萬字，而字符越多，彼此之間就會生出更多的變化，復雜度迅速激增。宗主轉來的那壹段文字，已經足以擴展成壹個大圖書館了。
　　“絕大部分內容都是為了防止他人理解的壁壘。”王九解釋道，“這是壹段冗余的密文，實際上是為了確保接受者的身份獨壹無二，簡單來說，這是寫給我的密文。”
　　“寫給妳……”趙沈露更加驚訝，“誰寫給妳？”
　　“……”王九出奇地沈默了好壹會兒，然後才回答道，“當然是我自己，能夠如此熟練地運用劍文倒也罷了，在這段密文中，有幾個全新的劍符，是我在與魔皇決戰的過程中才領悟到的，不應該有其他人知道。”
　　王九這番話，讓場內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趙沈露聲音顯得有些幹澀：“親愛的，能否再……解釋得清楚壹點？”
　　王九卻沒有立即回應，因為他的註意力已經完全被這段簡短的密文所吸引，這不僅僅是發信人的身份認證，更是壹個強烈的對話邀約。
　　發信的人，在邀請收信的壹方與他對話，並且給出了壹個對話的“契機”。
　　既是契機，也是奇跡，因為發信人無疑位於無盡遙遠的混沌虛空以外，在這樣的距離之下，任何信息的傳遞都會花費很長很長的時間，所謂“對話”也就很難實現，然而在密文中，對方卻附帶了壹個特殊的“頻段”，只要將元神浸入這個頻段，就能與對方形成無延時的即時通話。
　　這種跨越混沌虛空的即時通話技術，哪怕在九州時代也是不折不扣的夢幻仙法，所以這個對話的邀請，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已經淩駕於九州時代之上。
　　又或者，這是整個混沌萬界之中，也只有獨壹無二的雙方才能形成的獨特對話……
　　想到此處，王九才想起回應趙沈露的問題。
　　“發信的人，是天外神劍的劍世界。”
　　“啊？”趙沈露楞了壹下，有些不知所措，“什麽劍世界？”
　　“就是那個我以為已經被魔皇掃蕩殆盡的劍世界。”
　　“那個東西也能人格化獨立的嘛？！”
　　“當然可以，大千世界化身為壹，這本就是天外神劍的存在本質，神劍本體只是劍世界的載體，劍靈則是人格化的體現之壹，這三者無分高下，也不存在壹加壹大於壹的關系，而是可以互相轉化完善的獨立存在，就如同我可以重建劍世界壹般，如果當初的劍世界並沒有被消滅，而是被打散後落入混沌虛空，那麽它們同樣有機會獲得載體和人格化。”
　　“……還，還有這種事？”趙沈露簡直要三觀崩裂，“也就是說，親愛的不止壹個！？”
　　說話間，趙沈露簡直雙目放光。
　　旁邊宗主聞言也是壹怔：“就是說，妳和商斕妃的競爭關系可以不復存在了？”
　　“笑話，就算親愛的分成壹千個壹萬個也都是我壹個人的！”趙沈露毫不客氣，“商斕妃壹個也別想占有！”
　　王九則沒再理會趙沈露的獨占宣言，而是將自己的心神浸入到了對方指定的頻段之中。
　　幾乎是瞬間，他就聽到了壹個無比熟悉的聲音。
　　“好久不見了，我就知道妳還活著。”
　　那是獨壹無二的，屬於天外神劍自己的聲音。
　　王九沈默了壹下，聽到這個聲音，劍世界復蘇的推論就立刻被印證下來。
　　而後，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推敲了壹遍，不由沈聲感嘆道：“我倒是沒想到妳還在。”
　　“哦？沒想到？難道妳失憶了？”
　　對面的聲音顯得異常驚詫。
　　王九沈默了壹下，說道：“沒錯，與魔皇的決戰，大部分我都記不得了。”
　　“難怪，不然妳怎麽可能忘記我，或者說我們？”對方笑了笑，又說道，“講講妳的故事吧，總感覺妳這邊的發展才更出乎意料，時隔這麽久，妳卻仿佛比以前更虛弱了。”
　　王九也很坦然：“我沈睡萬年，剛剛蘇醒壹年多壹點。”
　　“沈睡萬年？！怎麽會有這種事……”對面的驚訝來得更多了，“對了，畢竟妳是本體，承受的傷害最多，但妳接受九州大地的反哺也應該最多，對了，中州後來怎麽樣了？為什麽我感覺妳那邊的氣息特別虛弱？”
　　王九同樣沒有隱瞞，將中州大陸的殘片經歷的冰河時代，黑暗時代等歷史簡單道出。
　　“原來如此，居然繞了這麽大的彎路，難怪妳會這麽虛弱……不過這麽壹來，情況就不太妙了。”對面的聲音有些苦笑的意味，“我還以為妳會是我們幾個裏最強的那壹個呢，所以發這份戰書的時候是信心十足，但現在看來有點麻煩了。”
　　“對手太強？”
　　“不，不是對手的問題……這次不過是幾個自以為是的魔族余孽在鬧事罷了，商斕妃那個笨蛋運氣太差蘇醒在壹個孱弱的大陸上，所以才被搞得焦頭爛額，實際上以我們的力量要平復魔族之亂並不會太難，畢竟我們贏過壹次，就可以贏第二次。”
　　頓了頓，對面說道：“現在的問題在於，我們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