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寒風呼嘯。積雪皚皚的荒原上，壹頭毛色潔白的獵犬正拖著雪橇埋頭飛奔。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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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50章：禮物

2021-10-11 21:33

　　喬安不得不承認，導師剛才揭示的兩個問題，人們皆非自願出生，以及註定難逃壹死，的確都是殘酷的現實。
　　莫裏亞蒂教授不是最先發現這壹殘酷現實的人，事實上，人們之所以崇拜偶像和各種神祇，之所以受到宗教的感召，就是為了對抗這些無可逃避的生存焦慮。
　　對莫裏亞蒂教授和喬安而言，最可悲之處就在於他們都是傑出的奧術施法者，他們的理性遠遠多於感性。
　　根據理性的邏輯，很容易就推導出壹個命題為真：
　　如果壹個所謂的“神”，並不是唯壹全知全能的存在，那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神，不值得人們無條件去崇拜。
　　基於這壹論斷，絕大多數法師，包括喬安和他的導師，寧可崇拜知識而非能力有邊界的神祇。
　　他們無法從宗教信仰當中尋得心靈安慰，那就只能自己另辟出路，嘗試給自己的生命，錨定壹個可堪告慰的意義。
　　喬安不完全同意導師那些虛無悲觀的論調，但是他樂於從導師的思想當中汲取養分，並且嘗試在此基礎上另辟道路，尋求自己的精神歸宿。
　　……
　　第二天下午，如同約定的那樣，約瑟芬夫人再次造訪喬安的實驗室。
　　壹進門，她就從手包裏取出兩只包裝精美的禮品盒，放在喬安的書桌上，還漫不經心的告訴他，只是壹些小禮物，也不知他喜不喜歡。
　　喬安其實不想收什麽禮物，但是盛情難卻，只好連連道謝，順手將包裝盒拆開，結果嚇了他壹跳！
　　他本以為，約瑟芬夫人帶來的禮物，就像昨天的“蘋果派”，只是壹個小小的心意，自己收下也無妨。
　　然而這次的禮物，卻出乎意料的貴重！
　　第壹個禮品盒裏，裝有壹支石楠根煙鬥和極品煙絲，哪怕喬安不吸煙，也看得出價值不菲。
　　另壹個禮品盒更不得了，裏面赫然裝有壹塊金殼懷表，精美的做工，必定出自名匠之手。
　　“約瑟芬夫人，這些禮物太貴重了，我可不敢收！”
　　喬安拿著禮品盒，面露難色。
　　約瑟芬夫人淡淡壹笑，打開白金煙盒，取出細支雪茄，沖他晃了晃。
　　“介不介意，我在這裏吸煙？”
　　“當然不，您隨意就好。”
　　喬安擡手使了個“魔法伎倆”，指尖騰起壹團小小的火焰，替伯爵夫人點燃紙煙。
　　約瑟芬夫人點頭道謝，吸了壹口煙，帶有淡淡芬芳的氤氳，自兩片性感的朱唇間緩緩吐出，艷麗的面龐為煙霧遮掩，使她平添了幾分神秘氣質。
　　“喬安，我送妳小禮物，並不是想收買妳，或者討好妳。”
　　“我不是那個意思——”
　　“聽我說完。”
　　伯爵夫人擡手示意他不要插話。
　　喬安只得保持沈默，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她又呼出壹團煙霧，神態和語調都顯得有些傷感。
　　“我送妳禮物，當然是基於對妳有好感，這毫無疑問，我希望這些小禮物能夠使妳感到愉快，感受到妳的愉快，也會使我自己獲得滿足。”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送妳禮物，並非為了討好妳，反而是在討好我自己，可以說是壹種自私的行為。”
　　“容我細想想。”
　　喬安感覺腦子有點兒暈，得花點時間梳理壹下這裏面的邏輯鏈條。
　　伯爵夫人溫柔壹笑，拉過壹把扶手椅，而後蹬掉小皮鞋，將纖巧的雙足扳到座椅上，曲起膝蓋，以壹種寫意的姿態，半坐半躺在寬大的座椅裏。
　　右手食、中二指夾著紙煙，左手胳膊肘支撐座椅扶手，掌心托腮，時而抽壹口煙，顯得很放松。
　　“夫人，您是不是在表達這樣壹種觀念，利他行為，同時也會使自己獲得無形的好處。”
　　“好比人們做慈善不只是白白復出，也會因受助者的感激，或者僅僅因為幫對方得以擺脫困境這個事實，就覺察到自己正處於壹個高於受恩者的地位，並因此而獲得滿足。”
　　“這種相對更高的地位，可以是財富上的，權力上的，道德上的，情感上的，或者僅僅是壹個幻覺。”
　　“每壹次實行慷慨與仁慈的行為，都是對自身優越地位的壹次確認，那壹剎那，感覺自己就像救世主。”
　　喬安結合自己的經驗，試著描述約瑟芬夫人的心態。
　　“說的挺好啊，喬安，這時候的妳，越看越像妳導師年輕時的樣子。”
　　伯爵夫人接過少年法師遞來的煙灰缸，彈了彈煙灰。
　　“純粹形而上的思辨太過枯燥，我來為妳補充壹個鮮活的例證。”
　　“妳大概不難想象，小姑娘通常都喜歡布娃娃，尤其是那種可以換衣服的布娃娃。”
　　“壹個小女孩，當她為自己喜愛的娃娃精心縫制壹套漂亮的衣服，親手給娃娃換上，對娃娃而言，如果有知覺和情感的話，當然會認為這是壹件很不錯的禮物，值得為此感謝小主人的慷慨。”
　　“然而娃娃的主人，那個小姑娘，這樣做難道是為了取悅娃娃？”
　　“顯而易見，她只是在取悅自己，而那只穿上新衣的娃娃，只不過是她用於取悅自己的載體，實在沒有必要太過感激。”
　　“您的例證的確很生動，很有說服力，但是我覺得……這種思維方式未免太過冷酷，太不近人情。”
　　喬安低聲抗議。
　　約瑟芬夫人嬌俏的白了他壹眼。
　　“妳這個孤僻害羞的小男孩，竟敢批評米德嘉德最當紅的交際花不近人情，大聲告訴我，是誰給妳的勇氣？”
　　喬安臉壹紅，訕訕地沒敢做聲。
　　約瑟芬夫人拿紙煙指了指他，笑著說：“這是給妳壹個教訓。”
　　“傻孩子，與人爭辯要適可而止。”
　　“真理未必越辯越明，感情卻必定越辯越冷，答應我，往後不要再幹這樣的傻事好嗎？”
　　“這……容我回頭再仔細想想。”
　　約瑟芬夫人是壹個很有智慧的人，但是喬安隱隱覺得，她的智慧與自己壹直以來信奉的那種智慧不盡相同，與多數人秉承的觀念不壹樣。
　　這使他感到有些困惑，難道約瑟芬夫人離經叛道的思想，反而比得到社會大眾認同的主流觀念更貼近真理？
　　“好了，我們不聊這些無趣的事，送妳的禮物，當然歸妳處置，如果不喜歡，就丟進垃圾桶吧。”
　　約瑟芬夫人抽了口煙，滿不在乎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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