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做壹個交易

　　秋娘攥緊自己夫君的衣襟，臉上布滿恐懼。
　　年輕男子雖然也很慌亂，但在妻兒面前，仍是強自保住鎮定。他輕輕拍著妻子的背，說道：“不怕，有我呢。”
　　而兩個老仆亦只能緊緊抱住放聲哭泣的孩子，可是他們臉上亦布滿懼色。
　　季寥意態閑適，僧人神情平靜，他們似乎都沒有被怪異的蹄聲嚇住。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外面的蹄聲愈發威猛，說話的男子，聲色越來越陰歷，本來旺盛的篝火，變得搖搖欲滅，廟裏明暗不定，影子忽隱忽現，十分可怖。
　　年輕男子的心都快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他終於忍不住大吼。
　　“無論妳是什麽怪物，有本事出來，休要裝神弄鬼了。”
　　年輕男子壹聲大吼過後，外面的蹄聲突然消失，連那男子的語聲壹並消隱，可是風雨之聲也沒有了。
　　廟裏廟外變得無比安靜。
　　寂靜的氣氛，帶來的是更沈重的壓力。
　　年輕男子張開嘴，可是他發不出聲音了，就像是掉進水裏。
　　不，他現在確實窒息了。
　　衣領衣袖衣袂以及頭發到處都冒出水，渾身變得濕漉漉的。他手舞足蹈，越是張開嘴，面容越是扭曲痛苦。
　　他的妻子秋娘忽然脫離年輕男子的懷抱，向僧人不住地磕頭道：“王子，求妳救救我們。”
　　僧人嘆息道：“我只能帶走妳。”
　　秋娘繼續磕頭，道：“還請王子大發慈悲。”
　　僧人搖了搖頭。
　　秋娘眼角流出淚水，向年輕男子看了壹眼。
　　然後她默默往門外走去。
　　僧人淡淡道：“妳走出去，千年功果，便毀於壹旦了。”
　　秋娘聽到後，在銹跡斑斑的鐵門檻前頓了頓，隨即毫不猶豫邁出去。
　　她出去後，身影就消失了，剎那過去，外面忽有琵琶聲響起，先是轉軸撥弦，發出三三兩兩的琴聲。
　　壹陣無形的波動在廟裏散開，年輕男子便不再窒息，只是大口喘氣。
　　他看向門外，毫不猶豫沖出去。
　　頃刻間，他又被壹股雄渾的力道轟了回來，身子重重摔到地上，在篝火旁邊。外面響起急切的琵琶聲，怒吼聲，蹄聲。
　　同時有奇異的光彩泛起，廟裏湧進怪異的勁風，將廟中的雜物掀動。
　　年輕男子只能和老仆抱在壹團，將三個孩子圍住。
　　廟裏的勁風越來越大，梁柱都吱吱作響，搖搖欲墜。顯然用不了多久，這間破廟就會徹底崩塌。
　　而外面的琵琶聲愈發淒厲急切。
　　忽地壹下，壹聲劍吟響起。
　　仿佛銀瓶乍破般，外面那個男子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蹄聲奔起，漸漸遠去。
　　年輕男子的妻子秋娘面色蒼白，憔悴到了極點，扶著門手出現在廟門口。
　　這時那僧人站起來，說道：“跟我離開。”
　　秋娘點了點頭，然後向季寥的方向拜了壹拜，便化作壹道流光鉆入僧人的袖子裏。
　　年輕男子看到後，向僧人撲過去。
　　僧人輕嘆壹聲，揮了揮手，男子暈了過去。兩個老仆慌亂地前去查看主人的情況，而季寥便在此時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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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寥仿若跟風雨融為壹體，無分彼此。在他前面不遠，便是壹團淡淡的佛光。他正在穿山越嶺地追逐那個僧人。
　　天書道：“妳剛才為什麽管閑事？”
　　季寥悠悠道：“有麽，我只是修行無形劍訣時，恰巧沒控制住，發出了壹道劍氣而已。”
　　天書頓時無語。
　　季寥淡淡壹笑，視線投註向前方，始終不離開那個僧人。
　　他是來尋劍的，可是那個人勾起了他的興趣。確切的說，僧人身上的某個物品，讓他興趣濃厚。
　　季寥心想那把不能殺人的劍，未必有僧人身上的那個東西有趣。
　　時至今日，能讓季寥感興趣的東西並不多，所以季寥既然生出好奇，就壹定要去瞧壹瞧。
　　至於剛才發出壹道無形劍氣，傷到了外面那個妖魔，當然是季寥有意為之，誰叫對方吵到了他。
　　嗯，確實是吵到了他。
　　而季寥也無意關心此時，在某個山澗，那個妖魔正發出痛苦的咆哮。
　　雲消雨散，現出天上的淡月。
　　僧人不再繼續前行，立足在壹塊陡峭的巖石上。
　　清風拂過，寬大的僧袖飄然，月光落在他的僧衣上，遠遠望去，便好似壹層月光如水，在他身遭起伏不定。
　　季寥也當過和尚，心想自己當和尚時，風姿好似也不比這個和尚強到哪裏去。
　　有這麽壹副好皮囊，隨便在壹個城池講經說法，都可能造成萬人空巷的盛況。
　　僧人瞧著季寥從月光下走過來，合十道：“施主追著我幹什麽？”
　　季寥道：“法師身上有壹件東西，我很感興趣。”
　　僧人眼睛壹瞇，說道：“施主氣度颯然，當是胸襟不俗的道家全真，何必對外物縈懷。”
　　季寥道：“我若是見不到那東西，便真的可能會縈懷，若是法師有慈悲心，何不讓我壹睹為快。”
　　僧人道：“卻是不能。”
　　他說完之後，神情戒懼，面前這位修士，給他極為危險的感覺。他自離開月陀國，在世間行走以來，首次遇到這樣危險的人物。
　　季寥亦是第壹個發現他身上那東西的人，這人的靈覺，簡直可怖。
　　季寥道：“我並不想要法師身上的東西，只是想看壹看而已。”
　　僧人道：“還請施主不要強人所難。”
　　季寥微笑道：“不如，我跟法師做壹個交易。”
　　僧人道：“什麽交易？”
　　季寥道：“法師應該知道自己離入魔，已然沒有多遠了，對麽？”
　　僧人壹驚，說道：“妳怎麽知道？”
　　季寥心裏壹笑，我若是這點都瞧不出來，那麽多年的天魔經和心魔大法都白修煉了。
　　他道：“法師不必問我如何知道的，若是我有辦法解決妳入魔的問題，那麽法師可否將妳身上的東西給我。”
　　僧人蹙眉道：“施主不是只想看壹看？”
　　季寥道：“我若是看壹眼，便幫妳解決入魔的問題，這交易就不對等了。”
　　僧人猶豫片刻，說道：“若是貧僧入魔，那也是我修行不夠，應有此劫，還請施主不要打它的主意了。”
　　季寥淡然壹笑，道：“何必呢，妳遲早會答應的。”
　　說完之後，季寥居然消失不見。
　　僧人驚疑不定，不知道季寥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