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壹條河流

　　季寥朝神主笑了笑，說道：“聽說神道修行到高深處，凡是心念其名，便能感應，如今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婧衣”微笑道：“這方時空的格局變動很大，所以我向本尊借了壹部分神通過來，才能做到這種事。倒是妳，明明沒覺醒，也能取得飛躍的進步，讓我頗有些意外。”
　　季寥淡淡壹笑，並不解釋，繼續註目少年宗主和女冠的惡鬥。
　　他知道神主和黃泉宗主怕是達成了某種協議，否則這個家夥不會出現在這裏。
　　季寥、神主、黃泉宗主三者間，不知不覺形成某種微妙的平衡。
　　不過神主如今顯然是最弱的壹方，所以她既要跟季寥合作，也得跟黃泉宗主私下做些交易，絕不能使季寥和黃泉宗主壹家獨大。
　　還有壹直沒有現出行蹤的蓮花生大士，亦是壹個極大的變數。
　　可季寥並不在乎這些，如今的局，對他而言，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經歷。
　　何為虛妄，何謂真實，並非是壹個結果能弄清楚的。
　　他眼眸微微瞇著，女冠和黃泉宗主的交手到了尾聲。
　　只見黃泉宗主踏著奇異步伐，每踏出壹步，力量便增幅壹層，到了第七步，黃泉宗主身上的紅光璀璨到無以復加，毀滅壹切。
　　如同鏡子破碎，百花齊放的景象化歸虛無。
　　季寥心頭無比意外，因為黃泉宗主最後用出的步伐，分明是無生的北鬥七殺劍術。
　　那可是無生的絕學，為何黃泉宗主會使用。
　　而且現在是過去，難道無生和黃泉宗主有某種神秘不可測的聯系，如此壹來，季寥對黃泉宗主真實身份的判斷，又有了偏差。
　　無生、黃泉宗主，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確實有共通處，那就是都樣貌十分年輕，而且來歷神秘。
　　女冠從空中飄然落下，怔了證，隨後往百花谷走去。
　　她身影消失在百花中，連同壹切氣息都泯滅在裏面。
　　季寥很清楚，今後她便是百花谷的壹部分了。
　　少年宗主看了看季寥，隨後轉身離去。
　　季寥很清楚，此刻他出手，壹定能重傷這位他在世間的對手，可是他更清楚，趙真人此時更渴望這個對手。
　　直到黃泉宗主徹底遠去，“婧衣”道：“過了今日，這人的可怕程度又要上壹分，妳真要放任他繼續積累威勢下去？”
　　季寥道：“他未必能過得今日。”
　　“婧衣”淡淡笑道：“妳真以為太上道宗那小丫頭能把他如何？”
　　季寥道：“妳很高高在上，但妳也不要忽略壹些事。要知道，即便是微末凡塵，也有可能抵達天空的。”
　　……
　　……
　　大河滔滔，將無垠大地分成兩截。如果從天空往下看去，分明會覺得，這條河像是壹條深刻至極的劍痕。
　　黃泉宗主走到了岸邊。
　　這條河叫做通天河，傳說是壹道劍氣所化。
　　此是無可考究的事，但黃泉宗主卻知道這是真事。
　　趙真人便在河水上，腳下是壹葉無底扁舟。
　　純陽道宮也有這樣的扁舟，只是比趙真人腳下的扁舟少了壹些道味。
　　少年宗主看向趙真人道：“妳說人可以兩次踏入同壹條河流麽？”
　　趙真人道：“萬物皆是不斷變化的，不同時間，不但河流不同，連人也是不同的。所以人不可以兩次踏入同壹條河流。”
　　她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往常的趙真人是隨性的，今日卻截然不同，她露出執著剛烈的壹面。
　　過去的隨性，是生活的表象。如今的剛烈，是為了捍衛自己的道，那是她生活的本質。
　　少年宗主道：“妳跟我預料的差不多。”
　　趙真人悠悠道：“黃泉宗主，妳不必對我用什麽攻心法，論道也沒有什麽意義，所以咱們不要費口舌之爭。”
　　鏗然聲響，趙真人背後飛出壹柄神劍。
　　神劍刺破虛空，點殺黃泉宗主。
　　黃泉宗主身子壹晃，霎時間，面前的大河湧起滔天巨浪。
　　崩的壹聲，浪花散為無窮水滴，每壹滴都是可以穿山透石的劍氣。
　　密密麻麻的水滴，襲殺趙真人。
　　剎那不到，趙真人身遭的空間，千瘡百孔，無數奇異恐怖的能量迸發，那都是不同空間的地火水風泄露到此界。
　　黃泉宗主這壹招，將他的空間之道，展示得淋漓盡致。
　　神劍爆射出無量金光，化作壹道金橋，將暴動的地火水風鎮壓住。
　　空間亦壹同凝固。
　　趙真人仍舊可以來去自如，她並指為劍，朝著黃泉宗主的眉心絕刺過去。
　　這壹指劍，儼然返璞歸真。
　　可謂大巧若拙，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完完整整詮釋出太上道宗之法的精微奧妙。
　　眨眼不到的功夫，指劍離少年宗主的眉心不過咫尺。
　　但趙真人再不能前進壹步，因為她和黃泉宗主有了壹剎那的時間差。
　　她可以跨過空間，卻不能跨越時間。
　　如同人不能兩次踏進同壹條河流！
　　錯了，這條定理對趙真人有用，對黃泉宗主沒有用。
　　他伸出手，往趙真人的腦袋抓去。
　　只要這壹抓落實，可以想象，趙真人便會遭受不可想象的傷害。
　　黃泉宗主的壹抓是不可逆，不可抗的，如同自然規律。
　　可當趙真人被抓住時，黃泉宗主反而蹙眉。
　　“趙真人”的身體化為粉末。
　　這不是她。
　　虎嘯龍吟聲自黃泉宗主腦後響起。
　　壹龍壹虎兩道氣勁互相糾纏著，朝黃泉宗主絞殺過去。
　　黃泉宗主心知，這是趙真人事先用了李代桃僵術，用假身代替真身，破解了他的神通。
　　畢竟當他發動攻擊的那壹剎那，自己的時間神通便會失去效用。
　　此刻隱匿在壹旁的趙真人，正好發動攻擊。
　　計謀說來簡單，前提是得瞞過他的預感。
　　少年宗主廣袖壹招，身上響起壹聲激越的清鳴。
　　他憑空變為壹只金翅大鵬，張開羽翼，幾乎遮天蔽日。將鳥喙輕輕壹點，那龍虎氣勁，立時被啄破。
　　……
　　……
　　季寥眼中生出更多的疑色，因為這個家夥居然連金翅大鵬變化都學會了。
　　……
　　……
　　戰況沒有因為季寥的疑惑停止下來。
　　神劍所化的金橋，變成壹張陰陽太極圖，擋在趙真人面前，這是壹層屏障，給人感覺，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穿過它。
　　而那只黃泉宗主變化的金翅大鵬卻悍然對太極圖發動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