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蒙塵的聖光火炬

　　走進這條舊物市場的巷子，蘇爾達克就感覺被暗處的幾雙眼睛盯住。毫無疑問，擁有那種貪婪目光的應該是這兒的小偷，而偏偏舊貨市場離不開這些小偷，因為他們手裏的贓物是舊貨市場上最為暢銷的壹部分商品之壹。
　　蘇爾達克環視四周，發現除了入口處的地攤攤主之外，只有在街邊的向陽地方躺著幾名流浪漢，他們身下面的木板已經被蹭得黝黑，紋理當中充滿了油漬。
　　巷子兩側擺著壹些地攤，上面的東西倒是顯得琳瑯滿目，鐵鍋、燭臺、舊衣物、皮包、靴子等等，除此之外還有些蘇爾達克完全認不出來的東西，當然也不完全是舊貨，壹些土陶罐堆在壹起看上去就很新，不過很多攤主看上去都顯得壹臉菜色，他們盡量將攤位擺在巷子北側，這樣靠著墻坐下來就可以享受到溫暖的陽光。
　　來往在這個狹窄巷子裏面的多半是面黃肌瘦的貧民，壹些穿著亞麻布秋衣，又在身上披著壹片破麻片勉強可以抵禦寒風。
　　有些人肋下還夾著壹些舊貨，看起來倒像是想要將這些東西賣出去，以便換點生活物資。
　　“騎士大人，您想要壹只煙鬥嗎？”壹個臟兮兮地大孩子湊近蘇爾達克，手裏捧著壹只破帽子，裏面擺在幾個雕刻得有些粗糙的橡木煙鬥，不光沒有雕刻精美花紋和玉石煙嘴，煙鬥上的刀痕都沒有完全打磨掉，看起來粗劣不堪。
　　蘇爾達克微微搖了搖頭。
　　大孩子壹臉失望地準備物色下壹位買家。他捧著破帽子的雙背上長滿了凍瘡，穿著壹件不太合身的衣服，褲子明顯的短了壹截兒，雙腳的腳踝裸露在外面。
　　娜塔莎伸手從破帽子裏拿出壹只橡木煙鬥來，輕柔地問那大孩子：“這只煙鬥多少錢？”
　　大孩子偷偷看了壹眼巷子口的面包店，咬著嘴唇低著頭，小聲說：“五個銅板。”
　　娜塔莎仔細地在帽子裏面翻出壹只看起來最像樣的，然後貼身的錢袋裏摸出壹把銅幣，從裏面數出來五枚，放在大孩子的手心裏，微微壹笑說道：“去吧！”
　　大孩子拿到了銅板，壹溜煙兒跑向那間看起來並不大的面包店，沒壹會拎著壹只布口袋從面包店裏走出來，布口袋看上鼓鼓囊囊的，並向外散著熱氣，大孩子興高采烈地走出舊貨市場，腳步看起來是那麽的張揚。
　　蘇爾達克站在壹個賣木畫框的攤位前，小聲對娜塔莎說道：“五個銅板怎麽能買到那麽多面包？”
　　娜塔莎將剩下的幾個銅幣小心地放回錢袋裏，瞇著眼睛開心地說：“也許是他只差五個銅板，也許口袋裏面是栗米雜糧餅，誰知道呢……”
　　她挽著蘇爾達克的胳膊，甚至都沒有回頭看那大孩子壹眼，眼裏的笑意更甚。
　　兩人沿著狹長的巷子往前走，顯然在這條巷子裏，娜塔莎顯得放松得多，經過壹間看起來像是雜貨店的舊貨鋪子，看到店鋪外面屋檐上掛著幾個五顏六色的皮球，她伸手在皮球上捏了捏，停下來對蘇爾達克笑道：“記得我小時候就很想有壹個這樣的皮球，我想給小彼得買個皮球好不好？”
　　“好啊！”蘇爾達克指了指染成朱紅色的皮球，對娜塔莎說：“這只就很不錯。”
　　娜塔莎欣然將那個皮球從網兜裏取出來，兩個人站在店鋪門口這麽久，居然也沒有店主走出來，兩人走進這間舊貨商店裏，商店裏的光線有些暗，蘇爾達克看到坐在門口櫃臺前的店主正在高腳凳上打瞌睡，沒有立刻吵醒他，他在舊貨商店裏隨便看了兩眼，發現裏面的貨物遠較擺在外面的要好很多。
　　店裏面居然還掛著壹些舊鎧甲和盾牌，雖然經過翻新，但是明顯上面塗著壹層動物油脂，而且做了很細致的防銹處理，蘇爾達克從墻壁上的壹排盾牌中，看到壹塊看起來像是瓦片壹樣的盾牌，在盾牌的表面印有山丘浮雕，蘇爾達克伸手在上面摸了摸，浮雕圖案像是鍛造盾牌的時候直接沖壓成型的。
　　他輕咳了壹聲，那位坐在高腳凳上打瞌睡的店主渾身壹抖，從睡夢中驚醒，張開眼睛看到店裏站著兩位客人，這才伸手用力在臉上搓了兩把。
　　蘇爾達克轉過身，指著墻上那面厚重的盾牌，對店主問道：“這是什麽？”
　　店主拿起櫃臺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才不緊不慢地對蘇爾達克說：“矮人塔盾，我當年跟隨商隊去了壹次矮人國度，背回來的幾種武器，現在只剩下來這面盾牌！”
　　店主看到蘇爾達克壹幅很感興趣的樣子，有些愛理不理地說：“騎士，它很重，就算是重盾戰士想要拿起它也很吃力，顯然他並不適合妳，妳不僅要有足夠的力氣，還得有匹好馬！”
　　說完，店主走到了蘇爾達克身邊，蘇爾達克這時才發現店主足足比他高出壹頭，而且身體足可以裝下他，店主在他胸口看了壹眼，直接說道：“警衛營的制式武器質地精良，妳完全沒有必要再另購盾牌，如果只是隨便看看，想了解哪件防具可以問我。”
　　蘇爾達克看到墻上掛著壹只帶著面罩的騎士頭盔，不過頭盔頭頂上立著壹束如狗尾巴草壹樣的白色羽毛，前額上刻有天平壹樣的花紋，顯然這是壹頂很精致的騎士頭盔，沒有褪色的地方還能看到銀質的鍍層。
　　“這是神廟裏戰鬥神官們戴的頭盔，如今他們離開了海蘭薩城，這些東西就留了下來……”店主隨口說道。
　　蘇爾達克能夠想象得到，壹定是城裏的某位小偷將這頂頭盔送到這裏，想不到這裏還是小偷們銷贓的地方，他的目光落在櫃臺桌布上，這塊桌布竟然是絲綢質地，只是磨得有些起毛，看著上面用銀線刺繡而成的十字條紋，蘇爾達克終於想起來這樣的圖案，在城裏那座關閉許久的神廟外面墻壁上看到過。
　　“這是壹面旗幟？”蘇爾達克問道。
　　店主走回櫃臺邊，垂下眼皮盯著櫃臺上的桌布，冷冷壹笑說：“它現在只是壹塊沒人要的桌布，神廟裏的東西現在幾乎都變得壹文不值！”
　　蘇爾達克發現櫃臺上擺著的燭臺和銀杯看上去都像是神廟裏才有的東西，店主輕咳了壹聲，繼續說道：“自由女神也許去了其他位面，去解救其他世界苦難者，她現在不在照顧我們了，我們要靠自己！”
　　“現在城裏的神廟只剩下壹位看守祭司，我記得最鼎盛的時期，神廟裏壹共有七位神官、二十多名祭司，我們海蘭薩城的每支軍隊出征都有祭司跟隨，每個受傷的戰士在戰場上都會得到及時救治，而不是現在這樣，受了傷就只能躺在擔架上等死，這樣的軍隊，打仗的時候誰還敢沖到最前面……”
　　蘇爾達克沒有在戰場上見過祭司，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壹種情形。
　　“哎呦！”旁邊傳來娜塔莎壹聲嬌呼，好像是磕在什麽東西上了，插在墻壁上的壹把火炬掉下來並砸在地上。
　　蘇爾達克連忙走過去，對娜塔莎問道：“有沒有受傷？”
　　娜塔莎拍著飽滿胸脯，像是壹只受到驚嚇的小鹿，對蘇爾達克小聲說：“沒，是我不小心碰到了這個火把，沒想到會這麽重。”
　　她吃力地將掉在地上的火炬撿起來，看到插火炬手柄的支撐座已經裂開了，知道自己惹了麻煩，有些慌亂的看了蘇爾達克壹眼。
　　蘇爾達克拍了拍娜塔莎柔軟的肩膀，對她遞了個‘壹切有我’的眼神，然後才對走過來的店主說：“抱歉，將您擺在這兒的火炬和支座弄壞了，需要多少錢我會賠付給您！”
　　店主看了看支座上的裂痕，滿臉無所謂地說：“沒關系，這支火炬的確太重了，插在這裏還真是有些不適合，我應該將它放回倉庫裏的。”
　　“這只火炬是純銅的？”看到娜塔莎十分吃力地拿起那只火炬，連忙伸手接了過來，只是火炬入手沈甸甸的，險些脫手，這才吃驚地問道。
　　店主哈哈壹笑，他準備將那只損壞的支座從墻壁上拔出來，壹邊說道：“表面大概是鍍了壹層魔法赤銅，神廟裏的東西都這樣，華而不實，當初就覺得它是銅制品，看起來又非常重，還以為能值幾個錢，沒想到丟在這裏幾年了也無人問津，看來應該找機會丟進鐵匠鋪的熔爐裏融成銅錠，應該還能值幾個錢！”
　　從火炬上傳來莫名的吸力，就和手握閃耀軍刀的感覺差不多，蘇爾達克看著火炬表面的花紋在註入神聖氣息後竟然亮起壹道道聖光來，覆蓋在火炬上的灰塵根本掩蓋不住，蘇爾達克連忙收回神聖氣息，讓這只火炬花紋透出的亮光熄滅。
　　蘇爾達克對店主說：“您這把火炬要賣多少錢？”
　　店主看到蘇爾達克真心想要將火炬買走，立刻擺出壹副商人樣子，對蘇爾達克說道：“也許火炬熔煉之後，我估計還能收集到壹些魔法赤銅，所以沒有三個……哦……五個金幣我是肯定不會賣掉的。”
　　娜塔莎沒想到壹根火把竟然會那麽貴，嚇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這金幣算是我賠給您的，火炬我買下了！”蘇爾達克爽快地從錢袋裏摸出五枚金幣，擺在櫃臺上。
　　拉著娜塔莎大步走出舊貨商店。
　　“……”
　　娜塔莎猶豫著要不要把手裏還沒有付錢的皮球放回網兜裏。
　　店主站在門口，壹臉開心地對著娜塔莎大聲喊道：“這只皮球就算免費贈送給妳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