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此情可待成追憶

　　勛二府現有三百五十六人，除了幾個妻管嚴，其他人幾乎全部出動。好在陳應還註意點影響，下令全府所有人員不著裝戎服和甲胄，便裝出行。
　　然而三百多號壯漢的大漢剛剛進入懷遠坊正街，懷遠坊的武侯們早已不見了蹤影。當陳應率先進入紅袖招時，卻不見滿堂鶯鶯燕燕，而是三四十名忐忐不安，手持棍棒和刀斧的打手。
　　為首的壹名莫約四十余歲的雄壯大漢硬著頭皮上來問道：“幾位，有什麽指教？”
　　陳應看也不看這些打手，徑直走到壯漢面前，拉了壹張胡床，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面。
　　“妳們這不是青樓嗎？來嫖姑娘還不歡迎啊！”
　　“當然歡迎！”這個時候濃妝艷抹的老鴇迎來，距離陳應三尺，陳應都差點被她身上的脂粉味嗆到。然而老鴇還伸著蘭花指抑揚頓挫的道：“不過，我們的姑娘可是非常貴的……”
　　陳應嘿嘿壹笑：“那句話怎麽說來，窮得只剩下錢了……”
　　老鴇絲毫不為所動：“小店本小利薄，可概不賒欠。”
　　“老子也從來沒有欠債的習慣。”陳應霸氣的道：“兄弟們不用客氣，看對眼就上……”
　　“多謝陳郎君！”
　　“多謝陳郎君！”
　　老鴇壹看眾人壹湧而上，頓時臉色大變。
　　陳應上前壹把拉住老鴇道：“讓妳們帳房算好帳，老子不差錢，但是妳要是敢多算壹文錢，老子就拆了妳的鳥店。”
　　就在陳應說話的空檔，陳府馬夫老周，趕著馬車緩緩而來。陳應嘴巴壹揚，指著馬車上的三個大箱子道：“去幾個人，把箱子擡進來！”
　　老鴇壹揮手，紅袖招的龜公、大茶壺還有小廝都壹擁而上，他們四個人合力的擡著壹個大箱子。等第壹個大箱子擡進大堂，老鴇便迫不及待的去打開箱子。
　　“嘩啦……”
　　堆積得滿滿當當的銅錢，居然流到了地方。
　　陳應道：“夠嗎？”
　　“夠了，夠了！”老鴇臉上的皺紋都笑出來了，連連朝著陳應鞠躬，恨不得撲在陳應身上。陳應道：“好好招待我的這個兄弟們，有好酒好菜，盡管上。”
　　“陳郎君，您就放心吧，來到咱們紅袖袖，比回到家還舒坦！”老鴇喜滋滋的拉住了陳應，還滿臉曖昧的朝壹幫姑娘示意了壹下。
　　陳應立馬哈哈壹笑：“老子餓了，快給老子弄點好酒好菜。”
　　就在這時，樓上下來壹名香汗淋漓的女子，似乎是剛剛進行過上番酣暢淋漓的大戰。散著的頭發有幾縷還貼在腦門上，身上只穿了壹件紅肚兜，下身是條白色的小褻褲。陳應僅僅掃壹眼，就差點把持不住。
　　他娘的，太勾人了。
　　老鴇發現陳應的慌亂，搭著陳應的肩膀，色瞇瞇的打量著陳應道：“小郎君莫不是雛？”
　　“妳才雛，妳們全家都是雛！”陳應氣急敗壞的道：“老子十壹歲就**了。”
　　這牛吹得連陳應心裏都發虛，可憐他兩世為人，理論經驗相當豐富，可以說是閱片無數，非常可惜，壹直沒撈到實戰機會。
　　勛二府全體將士，此時已經全然放開，整個紅袖招開始響起陣陣粗重的喘息之音。
　　大堂裏只剩下陳應自斟自飲，就在陳應已經喝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面前出現年輕的俊俏公子，陳應大雙眼瞬間就瞪的老大，失口叫道：“我靠！妳怎麽會在這？”
　　“這話應我問妳才對，妳為什麽會來這裏？”
　　年輕俊俏的公子拉過來壹只胡床，緩緩坐了下來。馬三寶馬上讓酒保拿來壹套新餐具。
　　這位年輕俊俏的公子不是別是人，正是女扮男裝的李秀寧。
　　此時李秀寧身穿壹襲白色圓領深裾儒衫，束起了高鬢發冠，腰間還掛著壹柄鑲著藍寶石劍柄的寶劍。
　　陳應震驚無比的望著李秀寧，難以置信的望著李秀寧道：“這裏是青樓啊，妳怎麽能來這種地方？”
　　李秀寧莞爾壹笑道：“妳能來，為何我不能來？”
　　“我是男人，我自然可以來！”陳應壓低聲音道：“若是讓熟人看見，妳會有大麻煩的。”
　　李秀寧的兩只眼睛微微壹瞇，似笑非笑的望著陳應道：“能有什麽麻煩？誰敢找我的麻煩？”
　　陳應蹭的壹下起身，不由分說拉著李秀寧的胳膊就朝外面走。
　　遠遠的看著老周將銅錢卸下來，空馬車停在門口。陳應壹指馬車，道：“上車說話！”
　　李秀寧本來聽到府裏的丫鬟無意說陳應帶著壹幫士兵去青樓嫖妓，李秀寧當時瞬間就感覺心裏非常不舒服，腦袋中不時的浮現陳應與那些**赤身交合的場景。
　　李秀寧越想越氣，就馬上換了壹件男裝，帶著馬三寶與翠兒壹主二仆來到紅袖招。
　　只是沒有想到，想象中行臟的場景並沒有讓她看見，而是看到陳應壹個人喝悶酒。
　　李秀寧道：“妳還沒有說妳呢，妳為何如此胡鬧，妳知道不知道，明天彈劾妳的奏折會多達數十本。”
　　陳應搖搖頭道：“妳就放心吧，只要我沒有離開長安，這些奏折絕對不會出現在禦前！”
　　“妳……什麽意思？”李秀寧突然臉色壹沈：“妳聽到了什麽？”
　　“沒……沒有！”陳應道：“妳想知道我為什麽帶他們來青樓嗎？”
　　李秀寧道：“不用說，我不想知道！”
　　“好吧，如妳所願！”
　　“哎呦！”
　　“妳擰疼我了！”
　　“活該！”
　　“妳到底說不說？”
　　“不是妳不願意聽嗎？”
　　“廢什麽話！”
　　陳應道：“正是因為他們都是壹幫雛，上了戰場不僅會害怕，還會非常緊張，妳也是知兵的人，肯定也知道，帶著這麽壹幫沒有見過血的戰場新丁上戰場其實是最致命的。我只有帶他們來到青樓，徹底放縱壹下，消除心中的恐懼，只要他們心中沒有了恐懼，在戰場上，十成的戰鬥力，最少也可以發揮子出七八成，會少死很多人！”
　　李秀寧突然道：“壹定要活著回來！”
　　“不用妳說，我也會活著回來。”陳應突然沈默了良久，嘆了口氣道：“本來我想托付馬兄弟給妳壹封信，並且囑咐他，如果我回不來了，再把這封信給妳。我害怕後悔，所以這封親自交給妳！”
　　說著，陳應從懷裏掏出壹封帶著溫熱的信，顫顫的遞到李秀寧手中。
　　“明天我會離開長安，妳不用送我！”陳應丟下這句話，鼾聲已經響起。
　　李秀寧拿著這封連信封都沒有的信，返回平陽公主府。
　　雖然陳應再三囑咐他，要等他回不來的時候再打開，然而李秀寧也非常糾結。到底打開還是不打開。
　　最終好奇心還是戰勝了理智，李秀寧讓翠兒掌著燈，李秀寧將這壹封信打開。陳應曾是蘇護的侍墨書童，壹手書法寫得非常漂亮。這是壹種非常陌生的字體，李秀寧從來沒有見過，感覺非常好看。
　　事實上李秀寧自然不可能看到，這是陳應用宋體字寫出來的。而宋體字的發明人秦檜恐怕連祖宗十八代還沒有出生呢。
　　這信非常短短，只有區區四行，二十八個字。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李秀寧瞬間什麽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