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生来就是富贵命
盛唐血刃 by tx程志
2019-5-25 20:54
疏勒河河畔,唐军大营。陈应下令犒赏三军,只他心里高兴。即使酒也敞开的供应,陈应走到阿史那思摩身边,拿起一坛酒,仰头猛灌一通。
看着众人开心的模样,陈应哑然失笑:“怎么我有了儿子,你们都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阿史那思摩道:“大都护为了儿子,而且是朝廷承认的嫡子,只要满百岁,朝廷礼部肯定会册封他为梁国公世子,将士们,包括我也可以安心了!”
“安心……”陈应听到这话,这才想起,这个时侯不是后世,而且封建时代,讲究世袭,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哪怕主人亡故,他们的子子孙孙也是陈应儿子的仆从,就像郭洛、周成栋、孙敬初、虞庆他们一样,他们的父辈,效忠侯莫陈氏,他们也会效忠侯莫陈氏,将来他们的子孙也同亲如此。
一个家族,只要有传承,那么就算真正开始崛起了。
罗士信喝得醉醺醺的来到陈应身边笑道:“陈兄弟,看样子咱们暂时没有回金满的打算了?”
说着,罗士信指指疏勒河河畔,用泥土夯实而成的营墙,这是建造的一座永固式军营,一座永固式军营,可比普通的战营费力多了,一座战营,通常在一个半时辰或者两个时辰内可以建造完毕,可是一座永固式的军营,恐怕一个月未必可以建造得完。
陈应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地图,如今,陈应位于甘州境内,这个地点处于三角地带,距离大非川一千六百余里,距离伊吾一千八百余里,距离金满则两千七百余里,距离凉州则有六百余里。
陈应一边画着地图,一边解释道:“西域即将迎来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而我们这支军队就显得非常重要,一旦我们返回西域,吐蕃人势必会对凉州展开攻击,可是凉州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当然更重要的是,西域的布局,还差点火侯!”
罗士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事实上,他并不非常清楚陈应的布局。
打下来西域不难,因为西域各族都是一群墙头草,可是要想治理西域就非常困难,因为这些部族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桀骜不驯,不甘心被律法约束。如果不根治这些隐患,陈应根本就没有办法向西域继续进攻。
所以,陈应要借慕容伏允的手,将西域那些敌对势,一网打尽。只要消灭这些敌对势力,陈应才可能大胆的经营西域,将西域经营成为他西征的跳板。
只要是后世之人,绝对会发现西域其实是一块宝地。无论是农耕,还是自然资源,在后世新疆地区仅仅昌吉、伊犁、以及乌鲁木齐地区的粮食产量就突破一千万吨。
哪怕这个时代的粮食只有后世的五分之一,如果开垦后世沙漠化严重情况下的土地,陈应至少可以在西域一隅之地,收获至少三千万石粮食,供应五十万大军都绰绰有余。
率先感觉到腥风血雨到来的反而是西域各族百姓,以及在刀尖上跳舞的西域汉人。在西域汉人其实是少数民族,当然只是相对而言。这些对战争非常敏感的百姓,很快就嗅到了反常的味道。
段志感发布了命令,全军抢收粮食。于是,三万余河北新军全部加入了抢收粮食的行列之中。
西域的特点就是大,成片一望无际的粮田,这种景象在中原是不多见的。无数男女老幼一齐动手。将麦子割掉,然后直接放入一个庞大的木桶里。高大的木制滚筒装置通过一个奇怪的机械连接在一个转轴上面,两三匹驴子拉着转轴不停转动着,滚筒也随之转动着,内里传来一阵阵金属摩擦内壁的刮蹭声,木桶的转轴是一根关键部位包裹着铁页子的木棍,滚筒转动时这根轴并不随之转动。
这是从修里的畜力搅拌机发展出来的脱粒机。这样的以来,收割下来的粮食可以直接在田地里脱粒,不用像以往那样用石滚反复辗压,石滚反复辗压脱粒,效率太慢。就算是一匹马,一天不停,事实上也不过可以将一两千斤的粮食脱粒,可是采取脱粒机,三头牲口,一天可以脱粒上万斤。
对于劳动或许每一个民族耐力不一样,可是对于收获,哪一个民族都一样的卖力。
陈应给段志感下达的命令非常严厉,如果让一粒麦子留在田里,或者被吐谷浑人抢走,他就等肥地吧!
修路时使用的搅拌机经过改装,变成了粮食脱力机,反而段志感手里最不缺的就是战马或骡子、驴和牛,看着一片田地,一片田地被收割干净,段志感心中就松了口气。
除乎段志感的意料,吐谷浑人并没有捣乱,高昌国的余孽们也没有捣乱,这让段志感感觉非常意外。
整个西域正处在火山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暴发出来。
不过,最先爆发出来的反而不是西域,而是河东。
李世民兵分三路,分别杀向长城之外。
然而出了长城之后,李世民就感觉不对劲了。他居然连一个突厥部落都没有看到,除了零星的突厥斥侯,根本就没有遇到敌人。
“无忌,你说突厥人怎么突然间消失了?”李世民眼睛却一直盯着地图,眉头拧成个大疙瘩。
长孙无忌笑了笑,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我军锐气正盛,兵甲精利,这些都不是秘密,突厥人也不是蠢货,他们肯定不会正面迎敌的。”
侯君集道:“如果让我来指挥,肯定是将主力隐藏在也阴山的山区,等你们远道来攻,同时派出大批精锐游骑不断骚扰,疲惫你们,等到你们体力和补给都耗得差不多了再倾巢出动,将你们团团围住!”
李世民点点头,咂了咂嘴,道:“坚壁清野、游骑袭扰、以逸待劳,这些套路突厥人都熟得很,不知道多少名将就栽在了这三板斧上。”
就在这时,房玄龄沉默半晌,突然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是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我总有一种感觉,突厥人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出塞征讨他们了,他们早有准备!”
长孙无忌吓了一跳,惊叫道:“玄龄,这玩笑可不能开,会死人的!”
杜如晦摇头道:“玄龄还真不是开玩笑,在前方隐藏着绝大的危机,如果我们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粉身碎骨!”
李世民回想出塞以来所遇到的种种情形,不得不承认房玄龄说得有道理。他恨得牙痒痒的,说:“是哪个王八蛋如此丧心病狂,竟向突厥人泄露这等机密?老子劈了他!”
长孙无忌冷笑:“除了那一拨人,还能有谁?”
李世民摇摇头道:“无忌,话不可以乱说,无凭无据,说这话要担责任的。”
房玄龄道:“无忌说错了,不可能是他们。要知道这一仗不仅仅是我们秦王府,还有东宫四卫率,这四卫可是太子殿下的嫡系人马,我们玄甲铁骑就算打不过,还可以跑,四卫率大都是步卒,他们如果一旦被围,连跑的机会都没有。泄露这个情报,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好处。”
李世民皱起眉头:“那到底是谁呢?”
房玄龄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却又摇摇头。
李世民看到房玄龄的神色,就猜测到他想到了什么。李世民追问道:“是谁?”
房玄龄苦笑道:“秦王殿下最后的布局和部队调动,知道的人非常有限,即使秦将军、程将军他们也是在出兵前才知道的消息,可是如今突厥人撤退得非常干净,肯定是很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长孙无忌眼睛瞪得浑圆:“你是说我们其中有叛徒?”
侯君集的刀子瞬间就拔了出来:“是谁?”
房玄龄道:“秦王殿下还记不记得一个月前,王仁表曾来找秦王殿下为同安公主的事情求情?”
李世民依稀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在房中的沙盘并没有盖起来,直到王仁表进入房间,李世民才盖起来。如果记忆力好的话,一眼足以将所有的布置,尽收眼底。
李世民咬牙切齿的道:“无论是谁,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杜如晦眉头稍展,道:“账肯定是要算的,但是,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就已经陷入泥沼中去了,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陷越深,找不到应对之策的话,这片草原就是我们的坟墓!”
侯君集挠着头道:“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突厥人的战术太无赖了!”
房玄龄的眼睛一亮,笑道:“无赖?对付这种无赖的战术,就只能用更无赖的战术了!”
房玄龄伸出手,手指飞快的在地图上比划着,喃喃自语:“还不到中秋气温就快速下降了,今年的冬季肯定比去年还要难熬,那帮突厥人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集结大军,试图破边而入,抢到足够的粮食好过冬……没错,他们的目的就是抢粮!而我军大举出塞,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不得不把原本打算用于破边抢粮的兵力用来对付我们!他们坚壁清野,让我们找不到他们,只能在草原上白白消耗给养,固然是令人恼火,但是他们也让我们给拖住了,在消灭我们之前是万万不敢轻易攻击边塞的,因为他们一旦对边塞发动攻击,就等于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目标,我们就可以咬住他们了!”
李世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又如何?这帮该死的无赖完全可以一直躲着,不去攻击边塞,继续跟我们耗的!”
长孙无忌笑道:“殿下,您还怕跟突厥人耗不起吗?别忘了今年河东的粮食比去年多了三倍都不止,咱们就跟突厥耗着,看谁先耗不下去。”
李世民重重点点头道:“那就耗着,通知秦琼和程知节,让他们收缩兵力,背靠长城,跟他们耗到底!”
……
李秀宁接到陈应的信的时候,已经到了武德四年的九月中旬。当然,陈应最终还是没有剽窃四句诗来代替家书。他知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道理,与是用大白话,跟李秀宁写了足足一万字的长信。
通篇的感谢,浓浓的爱意。这让李秀宁足足看了十数遍,李秀宁从陈应的信中,感受着陈应的爱意。还有陈应的负罪感。
为了表达对李秀宁的愧疚,陈应决定儿子的取名权交给了李秀宁。李秀宁放下这封信,抱着儿子,亲昵的道:“你爹爹来信了,让我给你取个名字,叫你什么好呢?”
小胖娃看着李秀宁,只会格格的笑着。
李秀宁一边逗着儿子,一边思考着儿子应该取什么名字。李秀宁拍拍自己的额头,说道:“你以后就叫威武吧?”
就在这时,李建成从门外而来,好奇的问道:“什么威武?”
李建成进入陈家堡自然不用通传,他们兄妹关系挺好,就直接进来了。
李秀宁抬起头,笑道:“我儿子的名字,叫威武怎么样?”
李建成哭笑不得的道:“这个名字太俗气!”
李秀宁拍拍额头,为难道:“叫什么好呢?”
李建成想了想,一边伸手接过小胖娃。
外甥向娘舅,这话一点不错。李建成抱着李秀宁的儿子的时候,小胖娃望着李建成格格直笑,甚至伸手去扯李建成的胡子。
小胖的力气不小,把李建成疼直咧嘴,然而李建成却依旧不带任何怒色,他笑呵呵的望着李秀宁道:“力气不小,将来又是一条好汉!”
“这是当然,这是我儿子,肯定是好汉!”李秀宁非常得意的笑道:“他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母亲是大唐公主,将来肯定会大福大贵。大哥,你看叫他荣儿怎么样?”
李建成摇摇头道:“不好,不好!”
李秀宁道:“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取什么名字好呢?”
李建成想了想道:“谦谦君子,用涉大川,不如就取一个字名,谦,谦者逊让也,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又,谦者,德之柄也……”
李秀宁一边逗着小胖娃,一边笑道:“听到了吗?你舅舅给你取了一个名字,谦儿,谦儿,你以后就叫侯莫陈谦了!”
说到这里,李秀宁突然转身,望着李建成道:“大哥,且说好了,我的儿子一定是大唐世袭罔替的国公,与国同休!”
按照大唐的规矩,国公以下,爵位次代递减。儿子承继就是郡公,孙子继承就县公,再后来就会降为侯爵。
李建成笑道:“这是自然,我还能亏待我的亲外甥不成,放心吧,我将来镇国大将军的位置,还给他留着。这是你的功劳,也是他的命运!”
李秀宁骄傲的抬着头:“既然是命运,为娘的也要为他拼上一拼。”
以前李秀宁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利益,比如俸禄、永业田。按照陈应的爵位,他是一等梁国公,应该有四千亩永业,李秀宁则享受一品亲王,有一万亩的永业田。事实上,这些赏赐只是一个空头支票。
事实上,生得好,比努力更重要。陈谦出生下来,就是一等公爵世子,而且独享父母的恩崇,仅仅田地一巷就多达一万四千亩。
第一零七年火马烈焰大非川
第一零七年火马烈焰大非川
疏勒河开始出现冰渣子,九月的天气,在甘州已经极寒了。虽然没有温度计,看着河水开始出现冰渣子,陈应知道气温已经降至零度以下。
夜晚,疏勒河河面结上了薄薄的冰层,深深沉沉的反射着清冷的月光。陈应站在河边,张士贵一脸担忧的道:“大都护这里越来越冷,只怕将士们没办法承受了,如今营地得了风寒的士兵已经多达上千人……”
“不用担心,本大都护自有计较!”陈应望着远方,一脸淡然的道:“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到了!”
张士贵还以为陈应让人从西域运来羽绒被服,毕竟他们出来的时候是夏天,穿着单衣还会出汗,自然没有必要携带冬装。张士贵道:“咱们骁骑军将士还好说,还有一个羽绒服装和睡袋,可是越骑军的将士,他们……”
“他们都是我们大唐的军队,自然不会冻着他们!”陈应笑着道。
张士贵好奇的道:“整个西域养鸭子和鹅的人家不多,恐怕还不足以……也对,有羊皮可以给他们御寒,倒也可以将就。”
“不是羊皮,我给他们带来了一件好东西!”陈应笑着道。
事实上,这件事情是陈应交给高车王办理的。如今高车王给自己取了一外汉姓,名金满元。
虽然陈应想把西域改成中原一般无二的郡县,虽然也设立了庭州,连金满轮台、莆类、交河四县。然而,朝廷并没有按照陈应的请求,委派官吏,事实上,李唐初立,而且还没有开设科举,官员数量不足,很多州县官员,大都是原本投降时的旧官复任。更别说偏远的西域了。来所谓的庭州担任刺史、几乎等于流发,反而直接同意让高车王金满元担任交河令。
金满元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他和高昌王是两个极端,他知道陈应可以决定他的生死荣辱,所以非常听话。陈应让他搜集白叠子的种子,他就不遗余力的收集,在去年冬天,他搜集了四百余斤棉花种子,陈应也没有舍得榨油,今年开春以后,金满元又高价从西域胡商手中购买了一千多斤。
摇身一变,成为大唐交河令的金满元,几乎是拿着鞭子让全县百姓种植棉花,强压之下,总算种植了一万余亩棉花。不过,由于种子不好,两万余亩棉花,收成大约也就三四十万斤。连后世的一成产量都没有。
这些棉花自然是弹完之后,加工成棉衣、棉裤或被褥,送到甘州。
算算时间,陈应感觉这个时候棉衣应该到了,可是陈应在河边等到子时,实在抗不住了,这才回去睡觉。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一个庞大的骆驼队抵达疏勒河畔唐军大营,金满元本是高车王,他们的高车数量不足,又征调了足足三千余头骆驼,用来运输这些棉花和各种补给物资。
看着补给物资到来,原本因为天气寒冷,冻得士气低落的将士们顿时欢呼起来。苏定方和郭孝恪一大早就围在辎重营,准备领用御寒物资。
终于可以不用受冻了,众将士等待着御寒衣物的发放。
然而,当一车车棉衣和一驮驮棉衣发下来的时候,众将士都傻眼了。
不是羽绒服,不是羽绒被。
不是羊皮袄,也不是羊皮袍子。
苏定方疑惑的道:“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金满元亲自押送,他点点头道:“绝对错不了,这就是大都护让下官送来的物资!”
“就这?没有羽绒服俺被忍了,羊皮袍子也没有,你想冻死我们吗?”郭孝恪流着鼻涕吼道:“走,跟俺去找大都护评评礼!”
“不用找了,我已经来了!”陈应从骆驼上拿下一件棉衣,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感觉有些沉。
一看到陈应到来,金满元赶紧上前解释道:“大都护,按您的吩咐,棉衣、棉裤分为两种,分别是一斤半装和三斤装。棉被则是六斤装与十斤装。”
苏定方满腹怨言,一看是陈应吩咐的,他就不再说话了。
陈应望着苏定方气鼓鼓的样子道:“怎么你不满意?”
苏定方点点头道:“我知道咱们的羽绒服肯定不足,毕竟多了三万多人,可是没有羽绒服,也应该有羊皮吧?这算什么事?”
“我告诉你们啊,别看这个东西在西域,他们都用来观赏,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东西!”陈应指着棉衣道:“这个东西不仅御寒,而且在棉衣外面披上甲胄,还扛揍!”
在后世的抗日神剧里,棉被浇上水可以挡子弹,事实上这是胡扯。有人专门做过试验,如果棉被要挡子弹,需要七层甚至以上。加上水的重量,根本就不是人可以扛动的。当然,挡子弹有点夸张,挡箭矢却不成问题,而且还可以挡刀子的劈砍。
只是有一定程度的防御能力,关键是棉花不像羽绒,难以获得。大规模养殖家禽,在这个缺乏卫生和医疗条件的时代,很容易引发瘟疫,陈应也认为散养的风险,可远比集中饲养要小很多。
可是棉花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陈应望着苏定方笑道:“你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呢?”
苏定方道:“试试就试试!”
说着,他就脱下铠甲,脱下衣服。光着膀子穿上棉衣。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陈应并没有把棉花纺成线织成棉布,造作这些衣服的面料,以细麻布为主。细麻布有点一好,有点粗燥。当然,对于苏定方来说,稍有不适,根本就不算什么。
苏定方穿上棉衣以后,感受寒风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他心里想着,就这东西居然也……可以?
郭孝恪紧张的问道:“效果……怎么样?”
苏定方没有回答。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穿过棉衣的人而言,棉衣确实是与众不同,首先它的重量要比羽绒自然要重,而且不透风。即使是一斤半装的棉衣,在零下三十度的寒风里,寒风一样吹不透。
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苏定方挥动的拳脚,试试会不会束缚着身体。结果影响是有,不过不大,不影响拿刀劈砍,也不影响马上动作。
在苏定方上下腾挪的时候,郭孝恪也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反正都是大老爷们,谁也不会笑话谁。他穿上棉衣的瞬间,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的神色。
御寒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很暖和!”郭孝恪笑着。
陈应又拿着一个帽子,递到郭孝恪的手里:“试试这个!”
这个帽子与大唐的普通帽子不同,四四方方,带着护耳和护脸,其实这就是后世非常有名的火车头帽子。
罗士信非常奇怪,这个东西居然比羽绒服还好?
事实上,这只是罗士信的错觉。
哪怕陈应的羽绒服不够成熟,御寒效果也比棉衣要好。不过羽绒服有一个先天性的劣势,有一股异味无法除去,陈应试过高温蒸煮,不过效果不大。陈应毕竟不是在后世生产这种羽绒服的,所以不了解行业内幕。
况且,棉衣比羽绒的重量要重。
陈应望着苏定方道:“准备好,试试棉衣的第二项功能!”
“什么功能?”
“扛揍啊!”
说着陈应用力一拳击向苏定方,然而,苏定方微丝不动。
罗士信一看笑道:“我来!”
“砰……”的一拳下去,苏定方倒飞一丈开外,半天没有爬起来。
罗士信歪着脑袋道:“不扛揍啊!”
陈应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谁像你这么禽兽啊,力大无穷。恐怕放眼天下,比罗士信力大的人找不出二十个。
众骁骑军将士和众越骑军将士每人领两件棉衣,一件一斤半重,一件三斤重,还有被褥、帽子,当下迫不及待的将士们换装棉衣之后,大呼暖和。
……
西海西畔,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对于游牧民族而言,能否从农耕区获得额外的补给可谓生死攸关,不管是硬抢还是通过互市获得,总之一定要获取,否则整个族群的处境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吐蕃人重点光顾的地方,就是甘、肃、河、沙、瓜、凉州、还有巴蜀方向的岷州以及剑南道。唐朝与吐蕃的战争,事实上从武德初,一直到唐亡,一直与吐蕃人进行着长期作战。
在历史上,自高宗李治上位以后,唐与吐蕃的战争逐渐增多,规模也日益扩大。因为雪原上实在太冷,而且物资匮乏,他们不抢唐朝,就没有办法生存。
而大唐在与吐蕃的战争中,一直处于被动,即使打败吐蕃人,却无法追击,因为高原气候,所以只能被动防守。
然而此刻,茹綝·臧古发现陈应似乎已经识破了他们的企图,并没有直奔西域回防,而是在甘州的疏勒河河畔驻扎了下来。
这样以来,就让吐蕃军队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按茹綝·臧古的计划,慕容伏允在西域向陈应的老巢发起进攻,陈应应该马上回援。可是陈应不动,他又无法率领军队去劫掠凉州。随着天气的寒冷,留给吐蕃人劫掠的时间就少一天,这对吐蕃人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怎么办?”
怎么办?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茹綝·臧古身上,他可是茹,现在是时候站出来了。
茹綝·臧古浓眉一掀,斩钉截铁的说:“既然他们不上当,我们也别在浪费时间了!我们兵分两路,以一路虚张声势,攻打肃州,主力埋伏在大非川,到时候陈应肯定要从大非川经过,然后半路设伏,如果他们来援,我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如果他们不来援,我们便攻破肃州,同样可以大抢一票!”
茹綝·臧古的提议得到所有东本的赞同,众人以东本增仁与东普穷达昂率领本部人马,佯攻肃州。
而茹綝·臧古则带领余下部曲,共计三万人马,向大非川前进!
大非川西北沙钵镇,背嵬军大营。斥侯不时的汇报着吐蕃人的动向。
“吐蕃人距离还有二百四十里!”
“吐蕃人距离还有一百六十里!”
“吐蕃人距离还有一百里!”
“吐蕃人距离还有六十里!”
……
刘统望着空中旗帜飘扬的方向从北风,慢慢转向西北风。刘统兴奋的大吼道:“真是天助我也,准备放火!”
寻相的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什么?”
寻相将一块麻布浸上火油,这可不是原始的火油,而是提炼的后的火油,几乎透明,略带黄色,简直如同水一般。
麻布系在马尾上。
虽然没有点燃,刘统已经明白了寻相的用意:“火马阵?”
一千多匹战马,当然这都是背嵬军缴获的战马,就算是麻布也是缴获的麻布。很快一千多匹战马被系上浸向油的麻布,麻布点燃以后,惊骇的马群乱了朝着四面八方乱跑而去。战马尾上的火油布拖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火海。
一千多匹火马,在大非川上尽情的奔驰着,火光越来越大,火借风势,风借火威,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熊熊大火。
原本想藏匿在大非川浓密的枯草中伏击陈应大军的吐蕃军队突然发现前面猎猎作响。
茹綝·臧古疑惑的道:“什么东西?”
一名耳朵尖的吐蕃士兵,快速俯下身子在地上倾听起来,他一边听一边脸色大变:“有马蹄声,一千余匹战马!”
这个时候,大火已经进入了吐蕃人的视线之内。
“啊……不好,大非川着火了!”
风越来越大,带着火团到处乱窜的马群散布开成千上万的火种,当火烧成了势以后,风也助力了起来,飘洒的干草落到大非川的各个角落。、
很快大火烧到了吐蕃人的近前,先是帐篷点燃了,也有很多吐蕃士兵被大火卷入火海中。
茹綝·臧古脸色吓得变得了土色:“快跑”!
只是不知道吐蕃人的战马能不能跑过大火。几乎三尺有余的野草,火头足足烧出三四米高。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非川不光有野草,还有埋着着火油。
这些经过提炼火油,遇火以后不光会燃烧,还会发生爆炸。
一坛火油轰然炸开,掀起的火油,将上百方圆瞬间形成火海,将十数名吐蕃士兵,烧成火人。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天际,战马的嘶鸣也充斥着耳膜。
茹綝·臧古骑在马背上,惶恐的尖叫:”陈应,你是一个魔鬼,天神是不会放过你的!“
天神会不会放过陈应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场火肯定不会放过陷入大非川的吐蕃人。
很快大非川一股浓郁的肉香开始弥漫开来。这里面不仅仅有马肉,还有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