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天子死了未？

　　三皇子姬重查案的風格很另類。
　　本來李季這種出身世家的世家子，牽扯勢力盤根錯節，任誰來查也要小心翼翼，但是這位趙王殿下乃是天潢貴胄，絲毫不去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妳不老實，我就揍妳。
　　在這種快刀斬亂麻的手段下，李季很快就堅持不住了。
　　倒不是因為他沒有骨氣，本來他這種世家子，為了不牽連家族，分分鐘可以自殺，但是這位趙王殿下，把李季在京城的家眷，統統綁在了他的面前。
　　李季妻妾不少，子嗣也很多，共有四子二女，年紀最大的才剛滿十八歲，年紀最小的壹個小女兒，今年才四五歲的樣子，眼下這些人都被壹股腦的綁在了李季面前。
　　三皇子面色猙獰。
　　“妳再不說話，本王就把他們全宰了！”
　　李季這會兒渾身都是傷口，看到這副景象之後，心裏忍不住的發苦。
　　這哪裏像是壹個刑部尚書該有的行徑，這分明就是壹個綁票的土匪！
　　大晉，就沒有王法了麽？
　　李季掙紮著坐了起來，嘶聲道：“殿下，大晉哪壹條國法，是叫妳這麽審案的？”
　　三皇子姬重面無表情，直接拿起壹把刀捅在了李季壹個兒子的胸腹上，這個兒子不過十五六歲，連慘叫也沒有叫出來，便壹命嗚呼。
　　其他李家的家人，都是縮在壹邊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去妳娘的國法！”
　　這位三皇子，從小喜歡在軍營裏頭廝混，因此跟那些丘八學了不少臟話。
　　他狠狠地看向李季，“嗬嗬”冷笑。
　　“妳知道現在是個什麽狀況麽？本王的父皇，我大晉的聖天子，因為妳們這群亂臣賊子此時在宮裏，生死不知！”
　　“老子現在，把妳們整個趙郡李氏給抄家了，都不需要任何理由，朝廷上下也沒有壹個人敢說本王半句不是，妳這個孽畜，還敢與本王提什麽國法！”
　　姬重又是壹刀，捅死了壹個李家的家人。
　　“在大晉，我姬家便是國法！”
　　李季眼皮子抖了抖，整個人陷入了極端的痛苦之中。
　　沒有哪個父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女遭遇這種劫難。
　　他嘴皮子抖了抖，顫聲道：“我不知道他要謀反，他只是問我在羽林衛裏有沒有死忠……”
　　“我真的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姬重眼睛壹亮，壹把捉住李季的衣領，冷聲道：“他是誰？”
　　李季身子顫抖，擡頭看了壹眼姬重。
　　“殿下，我把他說出來，妳能放過我家裏人麽？”
　　“不能。”
　　三皇子面色冷漠：“妳們這壹家人是死定了的，誰也救不了妳們，不過只要妳把指使妳的那個人說出來，這件事或許可以到妳為止，不會牽涉到趙郡李氏。”
　　李季痛苦的低下了頭。
　　沒有辦法，這件事情鬧得太大了，已經捅破了天，鬧到這個地步，不死上壹大批人，是沒有辦法平息下去的。
　　“我，我說……”
　　舍小家，保大家，是李季現在唯壹的出路了，否則這件事必然會被牽扯到趙郡李氏的頭上，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趙郡李氏勢力太過龐大，這個大家族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被抄家了。
　　“是……兵部侍郎李延，跟我要了周大年等人的名字，但是具體他用來做了什麽，事後又發生了什麽，我真的壹概不知了……”
　　早知道會是現在這個結果，當初李延就是說破大天，李季也不可能配合他。
　　此時，這位前任的羽林右郎將，心中滿是悔恨。
　　“李延……”
　　三皇子呵呵冷笑了幾聲，揮了揮手說道：“把李季壹家人押進刑部大牢，聽候發落，其余人與本王壹起。”
　　趙王殿下面色冷漠。
　　“去兵部！”
　　幾位宰相都已經明確表態，這件事牽扯到誰便抓誰，不管是什麽身份，什麽背景，總歸是大不過皇室的背景。
　　三皇子帶著壹眾官差，從刑部浩浩蕩蕩的趕到了兵部。
　　問了兵部的官員之後，得知右侍郎李延這兩天告病，沒有來兵部衙門上班，姬重面色冷然，大手壹揮。
　　“去平南侯府。”
　　平南侯府地處永樂坊，距離皇城很近，只小半個時辰之後，姬重就到了平南侯府門口，此時平南侯府門前沒有任何異樣，兩個巨大的石獅子依舊威猛。
　　姬重揮了揮手：“叫門。”
　　趙王府的家臣點了點頭，走到平南侯府門口，高聲道：“趙王殿下請見兵部侍郎李延。”
　　片刻之後，壹身常服的兵部侍郎李延，從平南侯府走了出來，陪同他壹起出來的，還有平南侯府的主母玉夫人。
　　玉夫人上前幾步，走到三皇子面前，有些惶恐地說道：“殿下，出什麽事情了，怎麽這麽大的陣仗？”
　　三皇子對著玉夫人微微低頭，開口道：“李夫人，父皇秋獵遇刺，想來妳也是知道的，我今奉尚書臺授權，全權查辦此案，貴府兵部侍郎李延，有謀害聖天子之嫌，我們要把他請回刑部問話。”
　　玉夫人面色惶恐，開口道：“殿下是不是弄錯了，我家二叔這麽些年對大晉忠心耿耿，在沙場上也立下了不少功勞，如何會謀害聖天子？”
　　姬重回頭看了李延壹眼，默然道：“那就要問李侍郎本人了。”
　　相比較來說，李延就要平靜許多，他瞇著眼睛，淡然道：“殿下，陛下遇刺，我知妳立功心切，但是妳身為刑部尚書，做事總要講究證據才是，本官身為當朝三品侍郎，就算真有罪過，也要三省的文書還有陛下的手諭，刑部或者大理寺才有權拿人，妳們有麽？”
　　面對李延，三皇子就不能像面對李季那麽不講道理了。
　　這位趙王殿下怒發須張，低喝道：“我父皇還躺在長樂宮裏，單憑為人子這壹條，本王就有資格拿妳！”
　　李延面色依舊平靜。
　　“殿下要拿我，證據何在？”
　　姬重冷笑道：“前羽林衛右郎將李季，已經把妳供了出來，便是妳用李季威脅周大年，又把那些刺客放進了圍場！”
　　“本王有理由懷疑，那些刺客就是李侍郎所豢！”
　　李延瞇了瞇眼睛，淡淡的看了三皇子壹眼。
　　“證據呢？”
　　姬重怒聲道：“李季的供詞，還不是證據？”
　　這位在沙場上征戰了壹輩子的兵部侍郎雙手背負在身後，淡然壹笑：“且不說妳們屈打成招的供詞有沒有用，單說李季的壹面之詞，能夠說明什麽問題？他前番因為壹些齷齪之事下獄，曾經求到本官的頭上，本官礙於國法，沒有理會他，如今他被妳們動刑之後，便開始攀咬本官了。”
　　李延轉頭，淡淡的看向三皇子。
　　“趙王殿下，妳雖然掛著壹個刑部尚書的職位，但是對於我大晉國法的認識，簡直如同孩童壹般，妳去刑部隨便喚壹個文書問壹問，妳問他妳這種做法，合不合規矩？”
　　“妳去問壹問刑部任何壹個人，李季的壹面之詞，夠不夠給本官定罪？”
　　姬重被李延這麽壹說，頓時憤怒不已，他低吼道：“今日不管妳如何巧辨，除非妳們平南侯府造今日就反，否則這刑部大牢，妳是無論如何也要進去的！”
　　李延仍舊壹臉淡然。
　　“我平南侯府從來都不會造反，殿下既然要無理取鬧，本官隨妳去壹趟就是。”
　　李延淡淡的看了三皇子壹眼，開口笑道：“本官與嫂夫人說幾句話，沒有問題吧？”
　　趙王殿下臉色漠然：“請便。”
　　李延把玉夫人拉到壹邊，微微壹笑：“嫂夫人，我跟他們去刑部壹趟，妳好生看家，這幾天時間不要出門，也不要過問京城的任何事情。”
　　玉夫人皺了皺眉頭，有些擔心地說道：“二叔……妳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不壹定。”
　　李延皺了皺眉頭，看向了皇宮的方向，然後緩緩開口：“若是那位聖天子安然無恙，那我多半就要死了。”
　　“若我能從刑部大牢裏安然無恙的走出來，那就是那位聖天子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