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家人聚會

　　東都，集仙殿內。
　　壹張絲毫不符合時代背景的大圓桌擺放在中間，壹身便裝的武則天坐在主位上，笑瞇瞇的端著手裏的酒杯，跟敬酒的孩子們輕輕碰了壹下。
　　今天武則天心情不錯，於是將孩子們叫來吃飯了，三個兒子坐在左邊，兩個女兒和裴清婉坐在右邊，顯得倒是挺整齊的。
　　雖然說長子李弘已經離世，但武則天對裴清婉還是相當不錯的，平時給的各種賞賜也都不少，儼然壹副將對長子的愛都轉移到了兒媳身上的感覺。
　　兩個女兒雖然並非親生，但她說到做到，如今對她們的態度跟李月辰沒什麽區別。
　　武則天輕輕抿了壹口醇香的白酒，微微笑道：“今日難得壹家人聚在壹起，理當多喝幾杯，不過妳們幾個，還是註意壹下分量！”
　　畢竟幾個兒子都是結了婚的人，李賢還好點，老婆在軍區家屬院裏面，幾乎不會接觸到外人。
　　李顯和李旦就不壹樣了，這倆人壹旦喝多了，萬壹將這裏的事情說出去，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幾個兒子都壹臉明白的點點頭答應下來：“阿娘放心，我等曉得！”
　　“嗯……”武則天點點頭，隨後突然擡頭道：“婉兒，今日妳也坐下壹起吧！”
　　上官婉兒壹楞，沒想到居然會叫自己壹同上桌吃飯，連忙拒絕：“此乃陛下家宴，奴婢怎能同桌？此事萬萬不可啊！”
　　“無礙！”武則天輕輕壹擺手，“妳與辰兒自幼壹同長大，我這做母親的也不能太苛刻了不是？”
　　此時她的語氣之中雖然仍然就皇帝的威嚴，但卻顯得有些和藹可親：“況且義陽她們，也為將妳當奴婢來看，同桌亦無不可。”
　　上官婉兒還想拒絕，卻見義陽公主笑了笑：“既然阿娘叫妳坐，那便坐下吧！”
　　“對啊，無礙的！”宣城公主也笑嘻嘻的符合。
　　李賢對上官婉兒不太熟，不過知道自己妹妹和她關系好，倒是也點頭表示贊同。
　　至於李顯和李旦就更別說了，每次李月辰跟他們玩，只要有機會，都會帶著上官婉兒，互相之間也早已熟悉了。
　　再加上這些年在宮裏，很多時候都是上官婉兒做他們兄弟和母親之間的傳聲筒，彼此也是相當熟悉了，兩人自然也沒有意見。
　　於是上官婉兒行禮道：“那……多謝陛下！”
　　見武則天點頭之後，她才在桌子的最下方，也就是宣城公主和李旦中間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這麽壹坐，實際上是有著不同的意義的，這就代表了武則天承認了她不是壹般的奴婢，而是真正成為了類似下屬壹樣的角色。
　　負責旁邊端菜的上來的張成鑫進來看到之後，心中默默的提醒自己，以後見了這位可要更加恭敬壹些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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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邊吃邊聊，因為不長見面，所以每次相聚總是會說壹說這段時間的經歷。
　　李顯和李旦兩人每天都待在自己的府邸裏，沒什麽可說的，基本上都是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其實原本李顯是住在皇宮裏的，但壹來武則天是皇帝，他這個前任皇帝不適合繼續住在宮裏。
　　二來韋蓮兒又是個閑不住的，繼續住在宮裏生怕有暴露的風險，所以就跟老媽說了壹聲，直接搬出去住了。
　　武則天覺得搬出去也不錯，而且還安排了不少內衛去保護他的安全，防止有人打算挾持他。
　　當然了，她雖然實話實說了，是派人保護他。但滿朝文武沒壹個相信的，都覺得這純粹就是為了監視他，就跟李旦壹樣。
　　所以說，有些時候說實話同樣能夠騙到人，只要讓對方不相信就行了。
　　這種心理戰的技巧武則天壹向玩的很好，壹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相比下來，還是李賢訴說自己在軍中的趣事的時候更有意思，包括武則天在內的所有人都耐心聽著。
　　“阿兄，實際上有件事情我困擾很久了。”李旦突然出聲問道，“為何這手雷的制作還需要雞蛋？”
　　李賢想了想：“據辰兒所說，幹火藥容易被靜電點著。妳可知靜電是何物？對，就是那個！辰兒說用雞蛋清將火藥浸透之後就不容易被靜電點著了，而且做出來的火藥是顆粒的，燃燒更充分……”
　　“那蛋黃呢？”李旦開口問道，“扔了？”
　　“妳若是嫌錢太多，不如分給為兄壹些如何？”李賢斜著眼睛問道。
　　李旦頓時抽了抽嘴角：“阿兄想多了，愚弟也沒多少錢啊……”
　　他雖然食封三千戶，但這是虛封，實封的話大概只有壹千五百戶。雖然對普通人來說這已經是壹筆巨款了，但偌大壹個相王府，要養的不止是他壹個人，所以能用的流動資金實際上也沒有多到壹個很高的程度。
　　“蛋黃怎可能扔掉？”李賢這才解釋起來，“壹部分作為飼料餵養戰馬，另外壹部分做成蛋黃餅給人吃！”
　　說到這個，騎馬最少的李顯表示不太明白：“平日裏戰馬也要餵精飼料？”
　　“等上戰場之前再餵就來不及了。”李賢回答道，“戰馬平時也要參加訓練，跟人壹樣，自然也要吃好才行！”
　　李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平時很少出門運動，活脫脫壹個古代宅男，每天在家除了練字的愛好之外，剩下的就是彈琴喝酒玩女人。勉強也算會騎馬，喜歡看打馬球，但對戰馬可就完全壹竅不通了。
　　諸如此類，李賢總是講壹些軍隊裏的各種事情，雖然在他看來都屬於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但在其他人看來，就感覺很有意思了。
　　相比起來，李賢反而更喜歡公主府裏的事情。
　　別的不說，那各種設施真的是讓他實名表示羨慕。
　　軍營裏到現在都沒有汗蒸房，冬天的時候他也很想汗蒸壹下。
　　這個李月辰其實考慮過，覺得沒必要。
　　將士們冬天的訓練強度也很高，下大雪的天氣都能出壹身汗，這麽大的訓練量如果再弄個汗蒸房，弄不好會虛脫的。
　　不過她已經承諾了，將來有機會了可以讓家屬院裏面的房子都弄上汗蒸房，他們想要嘗試可以回家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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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著聊著話題又到了李月辰的身上，李旦嘆了口氣：“月辰到底何時才能回來啊？這都兩年多了。”
　　“妳是等著她趕緊回來好讓妳從兵部回家是吧？”李賢教訓了壹句，“身為兄長，難道不該心疼壹下妹妹？多替她分擔壹些？”
　　李旦壹臉委屈：“若是其他事情，分擔壹下自無不可。但兵部尚書壹職，實在有些勞累啊！”
　　聽到這句話，武則天笑了起來：“還不是因為妳從小不學無術，若是多讀些兵書，也不至於成這般。”
　　壹看老媽開始教訓人了，李旦連忙轉移話題：“嗯……說起來月辰最近又在研究何物？”
　　“婉兒妳說吧。”武則天笑了笑。
　　“是！”上官婉兒答應壹聲，“回相王，近日殿下並未研究新奇物件，只是在忙些……”
　　李旦擺擺手：“那還是不必說了，不然可能又要我去代勞什麽了……”
　　壹邊說著還壹邊松了口氣，為自己打斷了上官婉兒的語言感到非常正確。
　　這副擺爛的模樣讓武則天這個當母親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過也沒繼續教訓，而是扭過頭道：“宣城，戶部尚書請求致仕，我答應了。日後，妳便升任戶部尚書吧！”
　　宣城公主壹楞：“我？這……”
　　“怎麽？”武則天端起酒杯輕笑壹下，“有何疑問就說！”
　　“是……辰兒做兵部尚書倒是無所謂，無論實力還是資歷甚至威望都足夠。但兒臣若是做了戶部尚書，恐怕會引起諸多不滿。”宣城公主有些擔心的說道。
　　武則天點點頭，親自點名了她不敢說出來的話：“如今皇帝是女人已經讓不少人不滿了，若再多個戶部尚書，怕是會鬧起來，是這個意思吧？”
　　雖然這話是直白了壹點，不過宣城公主覺得沒毛病，微微點頭道：“正是，兵部畢竟不壹樣，只要有軍功和威望，是男是女區別並不大。然而戶部終究是……”
　　宣城公主的擔憂不無道理，然而武則天只是絲毫不在意的點了點頭。
　　“嗯……為何不反過來想想？”武則天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端著酒杯反問道：“既然皇帝都已經能是女人了，為何戶部尚書就不行？”
　　語氣不重，聲音也不大，但卻透露著只屬於帝王的無上威嚴。
　　飯桌上的眾人忍不住都紛紛擡起頭，壹臉驚訝的看著她，這壹刻的武則天，身上似乎有光芒閃爍，隱約間似乎還能聽到高亢的龍吟鳳鳴之聲。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宣布皇權的進壹步集中！
　　我讓誰做，誰就能做，與是男是女沒有壹點關系！她想要透露的就是這個意思。
　　同樣這也代表著，皇帝打算對朝臣宣示主權了，壹旦成功，日後大臣們的地位便會更低壹籌，相對的，皇帝的龍椅也會變得更高。
　　這話雖然說的平靜，但這種平靜反而讓人覺得有些熱血沸騰的。
　　宣城公主的點頭答應：“既然阿娘有令，兒臣自然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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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的這個決定並非沖動之舉，而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如今皇室手中力量大增，要是不趁勢秀壹下肌肉，有點說不過去。
　　尤其是現在盧氏很有可能心懷不軌，此舉也算是借機敲打壹下某些人不要自尋死路。
　　更別說宣城公主能力不錯，如今作為戶部侍郎，基本上將各種事情都搭理的緊緊有條，能力也非常過關。
　　最關鍵的是，武則天也知道自己畢竟年齡不小了，還是要考慮壹下繼承人的問題。
　　如今自己已經證明了，女人也做得了皇帝，所以她心中的第壹人選當然還是自己的女兒。
　　要說唯壹的麻煩就是這個繼承人的問題，她不喜歡男人，所以將來如何挑選繼承人就成了壹個很大的問題。
　　不過好在這個事情不用自己去擔心，到時候讓女兒去自己解決吧，她肯定會有辦法的。
　　況且這個女兒未必會願意繼承皇位，大概率還是會讓李顯的長子來繼承。
　　到時候具體怎麽做，讓她自己去慢慢想吧，相信她能解決這個事情的。
　　如果是以前，武則天或許會因為這些事情而煩躁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但現在嘛……根本沒什麽需要擔心的，皇室手裏有足夠的力量就是好，皇帝想怎麽幹就怎麽幹，根本不需要去看別人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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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到李月辰，就不得不提近年來研究出來的精鹽。
　　如今青島和海南兩處鹽場，已經完全能夠供應全國的使用，甚至還有壹些空余。
　　雖然價格低到了壹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但銷量每個月都在增加，反而讓國庫逐漸變得充盈起來。
　　再加上宣城公主盯著賬目，有作假的地方壹眼就能看得出來，也沒人敢在這方面伸手。
　　如今有不少外國商人甚至找到了官鹽販賣點的人，想要大量收購壹些賣到國外去。
　　宣城公主知道李月辰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但現在的鹽才僅僅夠供應全國，想要賣給外國商人，還需要多等壹段時間。
　　“說起這鹽……”李顯突然假期壹塊紅燒肉看了看，“感覺今日這菜味道平日好了不少啊，難不成是月辰又弄出更好的鹽了？”
　　他這麽壹說，其他人才反應過來，確實啊，今天這菜確實比平時口感更好了。
　　於是齊刷刷的扭頭看向上官婉兒，皇宮裏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擡頭看向武則天，見她點頭，才回答道：“各位殿下有所不知，此乃殿下前些時日送回來的海腸粉之功效……”
　　因為第壹批海腸粉做了不多，李月辰這當女兒的肯定是先盡孝給老媽嘗嘗試試，所以並沒有給公主府裏的姐姐以及幾個哥哥準備。
　　她是想著等以後養殖發展起來了再考慮給其他人，另外也能給千牛衛用上，但這壹切都需要慢慢來才行。
　　聽完了解釋，宣城公主笑了笑：“難怪近日婉兒都不回來用膳了呢……原來是宮裏的味道更好啊！”
　　義陽公主和裴清婉也笑了起來，搞的上官婉兒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