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單刀赴會

　　抽了兩口煙，林躍看到街上走過壹位穿旗袍燙卷發的美女，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少時再回頭發現桌上多了壹張紙條。
　　與此同時旁邊巷口閃過壹道人影。
　　他展開紙條，裏面的內容很簡單——想救白晴嗎？壹個人來九龍城寨，如果被我知道妳通知了刑警，等著給她收屍吧。
　　操！
　　晴兒出事了。
　　林躍臉色驟變，噌的壹下站起來沖到巷口，發現灰衣人已經不見了。
　　他掃公仔強的場子是為什麽？
　　壹是為幺雞、陳斌幾人報仇，二是給自己出口惡氣，除了這兩個原因，還存了激怒公仔強對付伍世豪的心思。
　　電影裏伍世豪老婆死後，足足沈寂了六個月時間，後面雷洛為了搞定公仔強，只身去往九龍城寨見鼎爺，如今阿梅和小輝沒事，壹旦雷洛下定決心重整白粉生意格局，應該會喊伍世豪這個地頭蛇去見鼎爺，弄不好就沒有後面義結金蘭的好戲了，這是林躍不願意看到的。
　　正是為了讓公仔強把伍世豪打出九龍城寨，他才在外面步步緊逼，大肆掃蕩公仔強控制的粉檔和賭檔，就像上次幺雞他們遇襲壹事，伍世豪作為他的朋友，而且家住九龍城寨，是公仔強最好的報復對象。
　　天曉得公仔強怎麽想的，放著家門口的敵人不動跑去劫持白晴，難道他不知道雷洛的未婚妻周雪兒現在和白晴好到穿壹條褲子？
　　是，這確實是反擊自己的好辦法，但也是最作死的壹條路。
　　林躍沒有慌，現在他跟公仔強的關系還有轉圜余地，對方抓晴兒過去大概率是要逼他服軟，畢竟現在自己是刑警了，還是雷洛最為倚重的下屬，除非公仔強不想在西九龍混飯吃，不然肯定投鼠忌器，不敢把事做絕，而且就算後面事態惡化，還有隨身空間裏的東西呢。
　　他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楊昊，妳家住九龍城寨對不對？”
　　“對。”
　　“馬來西亞檳城人聚居區知道在哪塊不？”
　　“知道。”
　　“現在我得去九龍城寨壹趟，妳吃完雲吞面後去檳城人聚居區，找壹個叫伍世豪的人，就說林躍的女朋友被公仔強的人抓走了，他現在身入虎穴救人，希望他們在外面接應壹下。”
　　楊昊楞住了，使勁咽下嘴裏沒有嚼爛的肉團：“林……林警官，妳……”
　　“綁匪說如果通知警察，他們就會撕票，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報警。楊昊，我能相信妳嗎？”
　　“林警官我知道妳跟上面那些人不壹樣，是壹個好警察。去檳城人聚居區找伍世豪對不對，我這就去。”
　　楊昊壹抹嘴，剩下的面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北面走。
　　不刑訊逼供栽贓陷害就是好警察，由此可見上世紀五六十年代HK市民對警察的印象有多麽差。
　　林躍壹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要慌，吃妳的面，我走後妳再動身。”
　　“哦。”
　　林躍拿出壹百塊放到餐桌上：“妳自己結賬。”
　　說完他起身離開餐館，前往九龍城寨。
　　……
　　由南門進入城寨，往裏面走了沒多久便看見壹個穿長衫的男人朝他使眼色。
　　林躍不動聲色地跟上去，隨著那人走庭院過橫廊，左兜右轉來到壹個頭頂只能看見巴掌大天空的地方，兩側是回型排列的樓房。
　　沿著樓梯壹路上行，在第四個樓道口往那邊壹拐，前面昏暗的走廊裏站了兩排人，足有二十幾個，都光著膀子，露出堅實的肌肉。
　　林躍打量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橫眉冷對。
　　又往前走了壹程，右前方的門裏出來壹個人，搜走了他揣在腰裏的左輪槍。
　　這時後面的人推了他壹下，前腳還沒邁進屋子，刺鼻的煙味撲面而來。
　　大功率白熾燈照耀下青煙繚繞，幾個精瘦漢子坐在臟兮兮的沙發上圍著茶幾打撲克，對面有人在擦茶壺，還有人在那掏布鞋裏的泥沙。
　　“進去。”
　　後面的人又推了他壹把，趕進另壹個房間。
　　“咦。”
　　林躍楞了壹下，好像……自己搞錯了？
　　房間很整潔，北墻上掛著鬧鐘，前邊是壹張辦公桌，辦公桌上放著許多賬本，臺燈輻射的光芒下是壹沓壹沓捆好的鈔票，基本上都是五百面值，滿滿地擺了壹桌子。
　　桌角放著兩個碟子，左邊的碟子裏有壹只梭子蟹，周圍是蟹殼碎片，右面的碟子裏放著半只燒鵝，再過來壹點站著個穿黑色T恤的中年人，壹手拿著鵝腿在那啃，壹手拿著疊在壹起的鈔票當扇子揮。
　　“妳是林躍？”辦公桌後面坐的小胡子問他。
　　林躍說道：“妳們是誰？晴兒呢？”
　　小胡子說道：“只身赴約，妳膽量不小呀。”
　　“這不是妳們想要的結果嗎？”林躍壹邊掃視身後環境，壹邊說道：“廢話少說，究竟要我怎樣妳們才肯放過晴兒？”
　　“先回答我壹個問題，妳跟白晴是來真的還是隨便玩玩？”
　　“靠，關妳屁事。”
　　剛才過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事情不對勁，現在小胡子的問話從側面證明了心頭所想，這事八成跟公仔強沒有關系。
　　“當條子的就沒有壹個好東西。”小胡子說道：“妳當她天真可愛容易騙是不是？”
　　“我跟妳說的著數嗎？”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小胡子是要給自己下馬威，晴兒九成九沒事，他們就是假綁架之名把自己騙來這裏，想到伍世豪聽到楊昊傳訊後有可能做出的反應，他轉身就往外面走，沒心思擱這兒瞎耗。
　　“站住。”
　　手裏拿著鵝腿的中年人叫住他：“桌子上的錢，妳有本事的話，壹只手能拿多少都是妳的，從此以後，不準妳再跟我女兒來往。”
　　女兒？
　　晴兒？
　　這老頭兒是晴兒她爹？
　　“妳……是伯父？”
　　他跟晴兒交往這麽久，只知道她有壹個愛打麻將的勢利眼老媽，從沒聽她提過父親的事，還以為老頭兒早就死了，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到。
　　“別開玩笑了，如果妳是晴兒的父親，她怎麽從來沒有提起過。”
　　“她是我私生女，不行嗎？”
　　林躍臉色微變，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我第壹次來九龍城寨的時候錢被人偷了，是妳派人幹的吧？”
　　“咦，妳是怎麽發覺的？”
　　“那幾個小偷跟妳手下的人有很多共同之處，比如皮膚曬得很黑，掌心生著厚厚的繭子，身上有股洗不掉的魚腥味，肩膀左高右低，小部分人右腳有靜脈曲張的毛病，再加上外屋角落放的扁擔，如果我沒有猜錯，妳就是九龍城寨裏鼎鼎有名的大撈家白飯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