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壹百二十五章 卷末－最後的大戲

　　林躍怎麽想的？
　　林躍想的很簡單，老婆娶了，孩子生了，和陳江河駱玉珠王旭壹家人的遊戲玩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推進主線任務了。
　　主線任務的要求是無錢勝有錢，那他肯定得先把雙烏集團敗了，起碼得名下沒錢吧，楊雪偷偷摸摸給他還了壹部分抵押貸款，好心是好心，可是好心辦壞事啊，那能怪他發火嘛。
　　“不能說。”
　　邱巖有點生氣，撅著嘴不說話。
　　“我是壹個堅定的無產主義戰士，本著取之社會，奉獻社會的原則……”
　　“都什麽時候了妳還貧嘴。”
　　“這怎麽是貧嘴呢？我就是這麽做的啊，錢都補貼給大大小小的出口企業了，我可沒像不賺最後壹個銅板的李老板那樣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如果我不是壹個高尚的人，壹個純粹的人，壹個有道德的人，壹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壹個有益於人民的人，那誰是？”
　　邱巖快走幾步將他攔住，幽幽地看著他：“我想要壹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好吧，我說實話。”
　　只有這件事，林躍不得不認慫。
　　“孩子們壹天壹天大了，我不想有個雙烏集團給他們惦記，以後不管留給誰都會被埋怨，可是如果雙烏集團倒了，是為了救義烏的經濟倒的，他們只會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壹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人，至於生而不養的事，也是形勢所迫，關系所逼，不得已而為之。”
　　邱巖看了壹眼林菲，躲著她問道：“孩子們？妳說孩子們？除了林菲，不就楊雪那個……”
　　“過幾天妳就知道了。”
　　“妳究竟……妳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就這壹件，真的，都是年輕時不懂事。”
　　“那婷婷姐知道嗎？”
　　“我想……她應該早就察覺到了。”
　　“那她為什麽不說？”
　　“說了事情就大條了。”
　　“大條？妳也有怕的時候？”
　　“以前我是雙烏集團董事長，那當然得收斂壹點，現在我不是了，顧慮也就沒有了。”
　　“好啊，妳都算計好了！”
　　“小聲點。”他指指後面。
　　邱巖看看面帶不解望著自己的小女孩兒，把追問的心思強壓下去，停頓兩步握住她的手：“邱巖阿姨帶妳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林菲搖頭：“媽媽說爸爸要變窮光蛋了，以後沒錢買肯德基吃，回家做飯最省。”
　　邱巖很無語，陳婷婷為了讓她少吃外面的垃圾食品，連這種嚇唬小孩子的招兒都用出來，雙烏集團是要破產了，可是再怎麽樣，林家也不至於淪落到肯德基都吃不起的地步啊。
　　“好，咱們回家做飯吃。”
　　她壹面說，壹面去接林菲的書包，然後覺得裏面裝的書忒多，擔心背得時間長了不長個兒。
　　“福嬸兒，這麽晚了才去接妳的富二代孫子？”
　　隨著林躍的問話，邱巖看到壹個60歲多壹點的婦女拎著菜籃子匆匆向前，應該是買菜的時候沒有註意時間，耽誤了接孩子。
　　“啊……哦，林躍啊，妳回來了，我……我……走了。”
　　福嬸兒臉色有點怪，說話磕磕巴巴的。
　　“她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妳猜她為什麽晚點了？”
　　“買菜耽誤了吧？”
　　“不是，她跟人聊我的事呢，說常言道富不過三代，我這連壹代都沒富了。”
　　“妳怎麽知道她說什麽？”
　　“我耳朵好使。”講完這句話，他指指前方。
　　邱巖順勢看去，註意到村口站著兩個和福嬸兒相當年紀的婦女，應該發現倆人往這邊走，低聲說了幾句話，扭頭進了胡同，看來林躍的話不是空穴來風。
　　“她們可真八卦。”
　　“農村這種人很多，壹天起來沒事做，就剩攀比和嚼舌根了，對他們來講也算是枯燥生活裏的調劑品了吧。”
　　“要不要我去勸勸媽，讓她搬到市區住？”
　　三人在壹起十壹年了，壹起過春節，壹起過中秋，如果見面還跟小時候壹樣喊陳玉蓮阿婆，那就不好了，最後還是老太太找她談心，要她跟著陳婷婷壹起喊媽，這才解決了稱呼難題，也算是在親朋好友這個層面承認了她的身份，開始兩三年多多少少有點不自在，尤其是跟陳婷婷壹起喊的時候，後來嘛，也就習慣了。
　　她之所以自告奮勇去做老太太的工作，是因為她的身體不太好，周圍的人習慣讓著她，老太太也壹樣，另外還有壹絲覺得虧欠她的心理，畢竟沒有登記結婚，即使網友們都接受了，從法律上講，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所以只要她去說，這件事十有八九能成。
　　“不用，別看媽都七十了，心理素質好著呢，而且她也在等……”
　　“等什麽？”陳婷婷不懂。
　　“妳猜。”
　　“我猜不出來。”
　　林躍沒有正面回應她的疑問，壹面走壹面說道：“二十年前陳江河跪求媽放過駱玉珠，她答應了，結果後面惹出壹堆亂子，尤其是林語堂的出現，她最後悔的就是這件事……她太看重親戚關系了，很多時候妳對別人寬容，換來的十有八九不是感恩，而是等著看妳的笑話。”
　　邱巖覺得他話裏有話，卻又叫人參悟不透，似乎駱玉珠的事還沒完？
　　算算時間的話，這個曾經的幹媽再過兩天就要刑滿釋放了。
　　說幹媽，來幹爸。
　　“雞毛，回來！”
　　只聽得前方胡同傳來壹道蒼老的喊聲，壹個瘦削的身影竄出來。
　　“妳別攔我，別攔我，我要找小珠，找小珠，找小珠……”
　　“回家，給我回家。”
　　在他後面是顫巍巍的陳金水，如今都快80歲了，還要分神照顧這個精神時好時壞的養子，叫人不知道說他可憐呢，還是活該呢。
　　自從駱玉珠進去，陳江河的病就壹天比壹天厲害，陳路小，王旭要上班，駱天寶八年前也成了家，誰來照看壹個精神病？保姆嗎？
　　王旭到底是養子，正常情況的贍養或許能堅持到最後，可是攤上這麽壹個精神病養父，久了也煩，便想把他送到精神病院，陳金水知道後心有不舍，把他接回了陳家村，壹開始兩口子輪流看守也還行，後來老婆子死了，就剩老頭兒壹個，再照看他就有點吃力了，這也是為什麽巧姑搬回陳家村的原因之壹。
　　她照顧親爹，親爹照顧養子。
　　“陳江河！”
　　林躍喊了壹嗓子，給對面的男人鎮住了。
　　陳金水趁機走過去把人抓住，看了壹眼林躍，沒說什麽，只不斷地把人往胡同裏拉：“回家，給我回家。”
　　用了十幾年的紫檀木拐杖在地面點出壹個個凹陷，可見老頭子還蠻有力氣的。
　　“小珠呢？小珠呢？我要找小珠，我要找小珠，小珠說她去劈甘蔗了，天快黑了人還沒回來，妳們看到她沒有？”
　　陳江河就像忘了駱玉珠正是林躍送進監獄的壹樣，頂著壹頭亂糟糟的頭發，好幾天沒洗的臉，滿眼期待看著他。
　　“妳看這太陽，三次升，三次落，她就回來了。”
　　陳江河看看西邊的紅日與流雲，掰著手指頭數到三，樂了。
　　“妳說的，三升，三落，她就回來了……”
　　“對，我說的。”
　　陳金水趁機拉著陳江河進了胡同。
　　邱巖重重地嘆了口氣，很難接受那個開明，有遠見，對她不錯的男人變成這幅模樣。
　　不過想想曾經的自己，漫無目的走在都柏林的街區，行屍走肉般的自己……又有些理解了，不過她是真不明白，駱玉珠究竟有什麽好。
　　“想不通？”林躍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王旭也想不通，為什麽妳寧願不求名分地跟著我，也不選擇他。”
　　提起王旭，邱巖有點不爽。
　　“陳江河把他養大，他就把他丟在陳家村，讓壹個80歲的老人照看？”
　　“老話講久病床前無孝子，壹樣的道理，何況他還不是陳江河的親生兒子。”
　　“那陳路呢？陳路總是了吧。”
　　“他？十壹年了，這十壹年是駱天寶和王旭供他吃穿，供他上大學，對親爹能有多少感情呢？”
　　邱巖想了想，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道聲走吧，牽著壹臉妳們大人的世界真復雜的表情的林菲，朝陳玉蓮住的胡同走去。
　　……
　　日升日落。
　　日升又日落。
　　日升還日落。
　　三次日升日落後，駱玉珠刑滿釋放了。
　　十壹年過去，她的面容沒有太多改變，就是皮膚粗糙了些，黑了些，頭發白了不少，看起來在裏面沒有受太多的罪。
　　與進去的時候不同，進去的時候她是被警車帶走的，出來的時候是被勞斯萊斯幻影接走的。
　　車當然不是王旭的，是陳大光的。
　　“玉珠姐，這車怎麽樣，豪華吧？”
　　十壹年前他恨不能掐死駱玉珠，現在嘛，對她就跟自己的親嫂子壹樣。
　　當然，臉上的笑容和這份殷勤是不是發自肺腑，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大光，這些年……混得不錯啊。”
　　駱玉珠看著車裏堪稱頂級的內飾說道。
　　陳大光說道：“那都是托妳和雞毛哥的福，留給我的底子好。”
　　“江河呢？他怎麽沒來接我？”
　　王旭和陳路為了避免刺激駱玉珠，把陳江河得精神病的事隱瞞了十壹年，所以她不知道男人的現狀，不過多多少少也能察覺出壹些不妥，所以才會壹出來就問他的下落。
　　“雞毛哥……呵呵，雞毛哥在家裏等妳呢。”
　　“大光，我問妳，他到底出了什麽事？這麽多年也不去看我。”
　　“呃，咳，這個……”陳大光看了駱玉珠身邊坐的王旭壹眼，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玉珠姐，妳知道嗎？雙烏集團馬上破產，林躍要變成窮光蛋了。”
　　眼見駱玉珠的大兒子不幫他解圍，只能轉移話題，將駱玉珠的註意力引到仇人身上。
　　這個法子果然靈，壹聽林躍落難，她把陳江河拋到腦後，滿帶恨意連連冷笑。
　　“該！”
　　林躍整垮了玉珠集團，又把她送進監獄，險些搞得陳家家破人亡，她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變成窮光蛋，還是便宜他了。”
　　監獄能改造掉她的傲氣，改造不掉她的仇恨。
　　劈裏啪啦～
　　劈裏啪啦～
　　咚咚鏘，咚咚鏘，咚咚鏘鏘，咚咚鏘。
　　嗚嗚～
　　嗚嗚嗚嗚～
　　駱玉珠出獄要見的第壹個人自然是陳江河，勞斯萊斯幻影壹到村口就聽到劈啪作響的鞭炮聲，成卷的電光炮在地面攤開，快速膨脹的火焰把外包裝扯碎，紅紙在地上漫了壹層。
　　後面還有壹排紮著紅飄帶的龍頭禮炮，斜沖天空，發出咚咚咚悶響。
　　在更遠的地方，穿著禮服，披著綬帶，手持小號，長號，圓號，軍鼓和單簧管的軍樂隊合著節拍奏響手裏的樂器。
　　場面很火爆，氣勢很足。
　　陳家村的人圍了壹圈，有的在拍手，有的在交頭接耳，不知道說著什麽，總之非常熱鬧。
　　“玉珠姐，怎麽樣？這場面還可以吧？”
　　駱玉珠沒有給予回應，目光穿過擋風玻璃和蒙蒙的硝煙，落在圍觀人群中間。
　　70多歲的陳金土像是煥發了第二春，不斷地穿行在樂隊間，手壹下壹下往上揚，告訴樂手再加把勁兒。
　　對她來講，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樂隊後面被陳路拽著的陳江河，可以看出他很激動，眼巴巴地望著村口，不斷搓手跺腳，嶄新的西裝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輕微變形。
　　十壹年了，終於要見面了。
　　很快，車子停在鞭炮燃放區前面，幾個人從上面下來。
　　硝煙還沒有散，味道十分刺鼻，樂聲很響，兩個人隔著三五米說話都聽不清。
　　王旭往側面瞥了壹眼，表情微變，因為他發現旁邊就是陳玉蓮住的胡同。
　　沒錯，陳大光是故意的。
　　故意用駱玉珠出獄的事惡心陳玉蓮母子，他們又被當了槍使。
　　不過有什麽關系呢？應該感謝陳大光的操作，他等這壹天已經好久了。
　　“哈哈哈哈，雞毛哥，我把玉珠姐接回來了。”
　　陳大光意氣風發地道，踩著壹地紙屑大步向前。
　　他看到了陳金水旁邊壹臉悲哀的巧姑，但是並沒有在意。
　　陳江河瘋掉了，林躍破產了，現在整個陳家村就屬他最牛掰，他笑到了最後。
　　“怎麽樣，爸，我安排的還可以吧？”
　　陳金水：“……”
　　陳大光壹輩子都想得到他的認同，然而……
　　論走正道，這貨比不上陳江河，論奸猾，又差了林躍十萬八千裏，給予認同？人吶，跟貨壹樣，就怕比較。
　　“小珠，小珠……”
　　陳江河好像不敢認自己的老婆，打量好久才醒悟過來，推開陳路朝駱玉珠奔去。
　　陳金土趕緊招呼圍觀村民鼓掌叫好。
　　就在氣氛炒到最熱的時候，右前方胡同傳來壹陣談話聲。
　　“林先生，外面這麽熱鬧，是有人結婚嗎？”
　　“我覺得是有人離婚。”
　　“怎麽可能？雖然我在中國的時間少，但是壹些風俗還是知道的，哪有離婚搞這麽大陣仗的？”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今天我就讓妳開開眼好了。”
　　“……”
　　兩個人從胡同裏走出來。
　　陳家村的人看到左邊男子的面龐，不由壹楞。
　　林躍，林躍出來了！
　　大家還以為他會避開這壹幕，畢竟誰都看得出來，陳大光和王旭是故意惡心他們母子。
　　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不是義烏首富了，這時候出來，除了成為大家議論和調侃的對象，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駱玉珠作為當事人，心情自然極不美麗，她剛出獄，就在壹家人團聚的節骨眼兒上，這小子談離婚的話題，這就是故意拆臺啊。
　　到了她的大兒子王旭這裏，除了憤怒，還有壹絲不解，因為跟林躍壹起走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阮氏集團的阮文雄。
　　“喲，林躍，起得這麽早？我還以為妳會多睡壹會兒呢？”
　　陳大光自然是歡迎他湊上來被惡心，被打臉的，這話說得也挺有藝術的，言外之意是雙烏集團破產了，林總終於有時間窩在被窩裏睡懶覺了。
　　“我是想多睡壹會兒來著，可惜壹出精彩大戲即將上演，錯過了會抱憾終身啊，沒辦法，早起壹會兒就早起壹會兒吧。”
　　“確實。”陳大光回頭看看抱在壹起的駱玉珠和陳江河：“雞毛哥等了她這麽久，終於團聚了，妳是不是應該恭喜壹下他們？”
　　林躍搖搖手指：“剛才不是說了嗎？我不是來看勞改犯和家人團聚的，我是來看人離婚的。”
　　“離婚？誰離婚？妳嗎？”陳金土忍不住噎了他壹句。
　　老家夥等這壹天已經很久了，在他看來，雙烏集團壹倒，林躍變成窮光蛋，陳婷婷還能容下邱巖嗎？鬧離婚也是壹件情理之中的事了。
　　“陳金土，讓我想想，妳的心臟裝了幾個支架了？有5個了吧？妳硬挺著不鉆土，就為了看我落難對嗎？”
　　“沒錯，我就是要看著妳家破人亡，不然我死不瞑目。”陳金土大聲說道。
　　後面看熱鬧的陳金銳媳婦兒、羅素媳婦兒、喬佳媳婦兒等人嘰嘰喳喳議論不休，話題主要圍繞陳金土展開，講這老小子比陳江河還能熬，看著兒子給林躍舔了十壹年屁股，孫子孫女認陳玉蓮做幹外婆，從他出獄算起的話，忍氣吞聲了十五六年，今天終於卸去偽裝，暴露出內心真實想法。
　　“等著看我家破人亡？”林躍壹臉哭笑不得：“抱歉，今天註定是讓妳失望的壹天，另外，家破人亡確實會發生，嗯……發生在妳和妳兒子頭上。”
　　陳金土壹瞪眼：“妳說什麽？”
　　“別激動，別著急，妳要是突然發病嗝屁，那就不好玩兒了。”林躍說道：“時間還早，咱們慢慢來，先從離婚的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