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五章 二姑開口就是誇她侄兒！

　　“去年的日子可是真好過……”
　　大年初三，輪到陸子堅的大姑二姑回門了，陸子堅還是選擇了去接，八點來鐘出門，九點出頭，兩家人就都接過來了，離做中午飯還早，大家就都不忙，小孩子們在院子裏玩，大人們就坐在堂屋閑聊。
　　男人們抽著煙，弄得屋子裏煙霧滾滾。
　　二姑在那裏說著他們去年壹年的好日子，“開春我就抓了四頭豬，俺子堅說他廠子裏壹天殺壹頭豬都不夠吃，叫我放心餵，我就放心餵，後來還又跟俺帥帥他爺爺奶奶商量了，叫他倆搬俺家來住，他那老屋子空出來，我又抓了十二頭，俺圈在院子裏餵，他爺爺不放心，怕人偷，天黑了過去睡，給俺看著！”
　　“我這壹天天，除了俺帥帥他爹放個假回來，伺候他吃飯，就是跟俺帥帥他爺爺他奶奶壹塊兒，拌豬食、清豬圈，弄完了他爺爺不舍得閑著，還下地給割草回來餵豬！俺莊上幾戶近門子，都知道咱家這關系，也都跟著我餵豬，這不，年底都賣給俺子堅他廠裏了，我那壹共十六個豬，我餵得都肥，壹共稱出來4400多斤，還不用俺給殺了，廠子裏食堂殺，這還結給了9800多塊錢，快壹萬了！”
　　“俺帥帥他爹去年壹年從廠子裏拿回來了也快六千，這加壹塊兒，不算地裏的糧食，去年壹年俺家就收入了快壹萬六，豬那東西，它吃點糧食能吃多些？我餵這十六個豬，沒用買糧食，俺家裏收的棒子，就夠了！棒子面才四毛來錢壹斤，摻著餵就行，豬可是兩塊多！就這樣，早些年俺家欠下來的賬，壹年就全都還完了，不欠賬了，手裏還有剩余，這日子還能不好過？”
　　二姑壹向為人質樸、踏實認幹，說出話來也透著股子實在，她這樣明明白白的曬收入，向親人們分享她去年壹年的收獲與喜悅，大家都能感知到她那種發自內心的成就感，也都替她高興，就都笑起來。
　　這時候大姑說：“玉鳳現在只要說話，沒別的，就是誇她侄兒！”
　　於是大家都笑出了聲來。
　　二姑也不反駁，就只是坐在那裏笑。
　　大家都很適應大姑在最後來壹句犀利的“辣評”，過去很多時候都是教訓、諷刺，大家尚且不敢還嘴，更何況現在是開玩笑？
　　然而事實上，二姑剛才說得歡欣且喜悅，要是沒有農村生活經歷、沒餵過豬的人聽了，只會感到高興，但陸子堅可是正經的農村孩子，所以他知道，養豬，還是養十幾頭豬，可真不是像二姑說得那般輕松的。
　　只不過這年代的農村人，大多都像二姑這樣，愁只愁沒地方、沒路子去賣力氣掙錢去，但凡有路子，其實都不嬌貴自己，不心疼那點子力氣。
　　力氣沒了，吃點飯睡壹覺就又有了，手凍裂了，壹開春自然就又長好了，這些事情，有啥可怕的？
　　家裏房子老破不堪卻無錢翻蓋，孩子該開學了，那八十塊錢的學費卻沒地方借去，家裏老人生病了要住院，手頭上卻連壹百塊錢都拿不出來……那才可怕！
　　等大家都笑過，二姑卻又說：“我就是誇俺侄兒，俺姐姐說的沒錯，沒俺子堅，俺哪敢想今天這日子？這呢，有俺子堅在呢，我這兩天過完年，就再抓豬去，今年我打算抓二十個，餵唄，五個八個，還是十五個二十個，不都壹樣餵？”
　　但陸子堅忽然開口了，說：“二姑，妳要真想多餵點兒，就別在家餵了，靠大路，註冊個養殖公司，找咱鄉裏給妳批幾畝地，妳壘上院墻蓋上豬棚，正兒八經餵！餵它個二三百頭，甚至更多也沒問題，找人來給妳餵！”
　　二姑楞了壹下，“呦，那可不行！弄不動孩兒！壹來是那可得不少錢，壹個豬秧子四五十呢！還圈地，還壘院墻蓋豬棚，恁姑可弄不動！二來養那麽些，也怕得豬瘟，餵成之後賣也是個事兒，恁廠裏壹天吃壹個豬倆豬行，壹個月才吃多些？要是二三百頭豬壹下子出欄了，咋賣？”
　　陸子堅笑，“沒事兒二姑，妳放心餵！錢不夠妳找我拿，不願意找我借，其實妳找信用社貸也沒問題，肯定貸給妳！至於賣，妳更不用操心，我給妳賣！我有這方面的路子，妳別說二三百頭，兩三千頭我也能給妳賣出去！”
　　反正今年又是農業公司又是運輸公司的，要往首都拉菜嘛，菜能拉，豬當然就能拉，哪怕只是現在的首都，也好幾百萬人呢，壹年吃肉、吃菜，那都得是十億斤起，搞不好能吃掉二三十億斤——而這個市場，在未來二十年都是不虞萎縮，反而是飛速地發展壯大的。
　　再說了，首都不行還有津門，津門不行還有泉城、清島等等，既然準備幫本地人往外賣東西了，當然優先可著自家人來，哪至於幾百頭豬賣不掉？
　　六米八的大車加上護欄，能裝兩三層豬，壹車就能拉壹百多頭出去，二姑餵個兩百三百頭豬，都不夠兩輛車拉的，事雖多，卻不繁，在首都找家肉聯廠聯系聯系，壹年給那邊供上幾十車豬，輕輕松松。
　　對於現在的陸子堅來說，純粹順手的事情。
　　現在的首都市的官府層面，他其實玩得要遠比在平成縣、在曹州地區本地還要溜——上到好幾位副市長，下到各個市局，各個區，他酒友很多。
　　過去五個來月，壹百五六十天，喝了六七十頓酒，不是白喝的。
　　“呦，妳有這路子？”
　　二姑又驚又喜。
　　壹時間，大家倒是圍繞著這個話題，認真地討論起來。
　　這個時候，劉桂萍進來了，捂在手心裏壹個東西，見陸子堅身邊有個小凳子，就過去她身邊坐下，見陸子堅看過來，她就張開手，原來是個精致的小發夾！
　　她很高興的樣子，小聲說：“幼安送給我的！”
　　陸子堅楞了壹下，失笑——好家夥，柏幼安是真鬼，記得好像是去年夏天，這丫頭也送過趙美琴小發夾！
　　價雖廉，心意卻在，惠而不費。
　　這種事兒柏幼安似乎總是能無師自通——只要她瞧得上這個人。
　　不過這個時候，大家正討論著養幾百頭豬的可行性，忽然就見壹直沒說話的爺爺忽然開口了，卻是看著劉桂萍，“桂萍！”
　　劉桂萍擡頭，大家的討論也都下意識地跟著停下。
　　就見爺爺笑瞇瞇的，沖劉桂萍招手，“妳過來妮兒！”
　　劉桂萍有些詫異，但還是起身快步走過去，“爺爺。”
　　爺爺笑著，臉上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說：“爺爺跟妳商量個事兒……妳看，這大過年的，恁倆姑也都來了……是啥，跟恁奶奶俺倆吧，也是稀罕小孩兒，現在妳也過門了，妳看看，這大過年的，能叫俺見見俺子堅在外頭那個孩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