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史文恭的後悔

　　再聽壹聲慘叫，曾索被楊再興與林沖史進三人圍攻，已然倒地，全身皆是血跡。
　　曾家五虎，不論在這江湖上名聲如何大，勢力多麽大。遇到鄭智，壹切都是徒勞，如今鄭智麾下用猛將如雲來形容也不為過。
　　曾索壹死，曾魁也被武松韓世忠幾人圍攻，也支撐不了多久了，面前無數刀兵飛來，逼得曾魁四處騰挪打滾，哪裏還有壹點招架之力，便是頭也不敢回的曾魁也開口大喊：“二哥，快點來！”
　　曾魁心中大概也是知曉，自己實在支持不住了，自己這二哥再不來，只怕也要死在當場。
　　無數鐵騎沖入二三百號已經放下武器的人群當中，哪裏還有壹點阻礙。
　　有人跪倒在地，有人拔腿就跑。更有人大呼小叫，呼喚著後面之人快點上來救援。
　　三支羽箭閃電飛出，直奔遠處正在飛奔來救援的曾密。
　　曾密全身陡然壹震，似乎也發現了空中飛快奔來的黑點，連忙把兵刃橫向往空中揮去，心中也知羽箭襲來，必然不能用兵刃去砍。若是極為鋒利的兵刃，很容易直接把羽箭攔腰切斷，而斷箭依舊還是有殺傷力的。
　　羽箭飛得太快，快到迅雷不及掩耳，快到曾密才剛剛反應，羽箭已到眼前。
　　“叮”壹聲，壹支羽箭被曾密打到壹邊。即便被打偏的羽箭，也射倒了曾密身邊壹人。
　　曾密見得羽箭射中了旁人，不免心頭壹松，被如此精準的羽箭射擊，這種感受實在太過瘆人，直感覺全身發冷。
　　卻是曾密才剛剛放松壹點的時候，又有兩個黑點已到眼前，只見曾密想都不想，連忙有揮舞起兵刃。
　　壹支羽箭又被曾密打到壹邊。
　　即便如此，曾密仍然感覺脖頸壹涼，像是被蚊蟲叮咬了壹下的感覺傳入腦海。
　　隨即又感覺壹陣劇痛，曾密下意識伸手去摸了壹下自己的脖子，壹股熱流從脖子上噴射而出。
　　此時的曾密大腦壹片空白，只想大叫壹聲，張開的嘴巴卻是發不出多少聲音，只有壹些悶響，鮮血已從口中湧出。
　　手中的兵刃也握不住了跌落在地，腳步往後連退幾步，撞到身後好幾個人。
　　意識模糊的曾密還聽得四周皆在大喊：“二莊主，二莊主……”
　　這個二莊主曾密倒在眾人的懷中，雙眼緊緊盯著蔚藍的天空，卻是瞳孔慢慢放大，耳中聽到的聲音也慢慢消散。
　　隨著無數喊聲，更有無數人止住了腳步，皆圍在還在不斷噴血抽搐的曾密身邊。
　　中間沖鋒的莊漢已然止步，左右的漢子還在不斷往前，再壹回頭，中間沖上來之人皆已止步，無數漢子壹臉茫然不明所以，卻是也慢慢止住了腳步。
　　史文恭不斷去架鄭智襲來的長槍，鄭智身邊，更有燕青幾人上前幫手。
　　史文恭招架的越發困難，口中依舊大喊：“鄭相公，妳怎麽能如此行事，冤枉好人啊……”
　　鄭智擡頭看得遠方沖上來的人已經亂了套，心中也安穩了些，開口答得壹句：“史文恭，還不跪下，可是想死不成？”
　　史文恭眼神微微瞟了壹眼左右，見得曾魁已然險象環生，隨時都會壹命嗚呼，又是大喊：“鄭相公，不可硬逼良民作亂啊。曾頭市從來不曾有過謀反之心，相公明鑒。”
　　鄭智聞言也懶得答話，殺心大起，直接從馬上壹躍而下，手中長槍如泰山壓頂，便要了結這個負隅頑抗的史文恭。
　　史文恭也算得壹個真正的高手，這個評論並非只來自江湖，只因這史文恭是壹個真正弓馬嫻熟之輩，搶了晁蓋的玉照夜獅子好馬，又能彎弓射殺晁蓋之人，便是真正的軍中手段了。
　　卻是這亂戰之中，身邊無壹個助力的史文恭，也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努力再架得鄭智這泰山壓頂的壹槍，順勢往後壹滾，只覺得手臂壹麻，手臂已被燕青長槍砸中，連擡槍的力氣都沒有了，顯然傷了筋骨。
　　史文恭爬起來就往後撤，身邊本還有二三百號精銳漢子，但是在鄭智壹番忽悠之下都早早的扔了兵刃，此時早已左右散去，只余史文恭壹人還在當場。
　　此時的史文恭才有閑暇回頭看了看，看得史文恭心中驚駭不已，後方上來支援之人，已然亂套，全部駐足在百十步之外徘徊不前，更有許多人圍作壹團呼天喊地。
　　“啊！！！”忽然耳邊又傳來壹聲慘叫，曾魁已然倒地，胸腹之上插了五六支長槍，身形正在不由自主的蜷縮抽搐。
　　燕青打馬便往史文恭追去，史文恭正抱著斷臂驚駭著往回飛奔，兵刃早已脫手丟棄在了身後。
　　卻是鄭智開口喊道：“小乙，活捉了這廝！”
　　壹切皆如鄭智預料的那般速戰速決，沒有壹絲壹毫的拖沓，也是鄭智打了這曾家壹個措手不及，更是曾弄沒有想到鄭智壹個堂堂朝廷大員，竟然會如此毫無顧忌的說殺人便殺人。鄭智這種官員，實在是曾弄從未遇見過的，也完全脫離了曾弄的預知範圍。便是頭前在曾弄心中認為的李知府李綱，手段如此狠辣果決，也是不敢輕易動手殺自己，只是用暴力手段逼著自己就範。
　　壹切只因有這麽壹個鄭智！
　　燕青健馬狂追二十來步，史文恭已經就在眼前，只見燕青揮起長槍便砸。
　　史文恭聽得身後風聲呼嘯，立馬矮身就地壹個翻滾，險險躲過了燕青砸來的長槍。
　　健馬飛快而過，馬上的燕青雙腿用力往後壹躍，竟然在空中壹個後空翻，人已穩穩落地。燕青的騎術顯然不是武松楊可世等人能比，也全因自小在壹個豪富之家長大，也從小就隨著盧俊義在馬背上馳騁。
　　史文恭還在起身，長槍已經又來，逼得史文恭只能在地上翻來滾去。
　　待得史文恭翻得幾下再壹擡頭，眼前左右皆是馬蹄，已經趕上來的無數鐵甲軍漢把這地上的史文恭圍了個緊緊試試，史文恭頭上也懸著無數的兵刃，自然由不得史文恭再想閃躲。
　　鄭智慢慢悠悠打馬上前，開口道：“史教師，妳倒是有幾分憐憫之心，不想生靈塗炭，如今曾家老賊與五個兒子已經死絕，便請史教師號令幾句，讓這些無辜農漢們放下兵刃回去種田如何？”
　　鄭智自然是知道這位史教師在曾頭市的威望，其余事情史文恭沒有什麽權利，但是兵事之上，史文恭便是除了曾家之外的第壹人了，這些漢子們的操練之法，大概也都是這位弓馬嫻熟的史教師手把手教授的。
　　還躺在地上的史文恭臉上還有驚駭，口中卻是不自覺說道：“停戰就好，停戰就好，還請鄭相公手下留情，饒恕了這些無辜之人。”
　　“首惡已除，余下漢子們回去好好耕種，不再生事，某自然不會怪罪。”鄭智答得壹句，這也是鄭智心中最願意看到的結局。
　　“多謝相公仁義。”史文恭說得壹句，見得懸在頭上的兵刃皆已撤去，抱著手臂慢慢站起，又看了看左右，還能透過人群看見不遠處的幾句屍體，面色全是悲傷。心中也還未想明白為何會是這麽壹個結局，本來只是官府收稅的事情，為何如今變成了這般家破人亡的局面。
　　鄭智自然也不會去管史文恭壹臉的悲傷，開口只道：“史教師，請吧！”
　　史文恭收回目光，忍著手臂的劇痛，邁著沈重的步伐往前走去。
　　卻是此時，身後不遠的吳用忽然打馬找到韓世忠身後，開口道：“韓將軍，還有壹事未完，妳速速去幫相公辦了。”
　　韓世忠長槍之上的鮮血還在慢慢往地上滴著，聽得話語連忙回頭問道：“學究所說何事？”
　　吳用卻是不立馬回答，反而把馬往前趕了趕，壹直湊到韓世忠身邊，然後附耳說道：“韓將軍快快帶壹隊人馬入這曾頭市裏去。”
　　韓世忠聽言眼中精光壹放，心中也已明了，卻是問得壹句：“學究，是全部殺光還是只殺男丁？”
　　“女人可留，皆綁回滄州再說。”吳用面色皆是陰狠，此時此刻，唯有吳用反應最為迅速，想到了這斬草除根之事。
　　“明白了。”韓世忠也不多說，轉頭就走，隨便點齊了三四百號部曲，從大隊之中往壹邊而去。
　　頭前史文恭正趕到被羽箭射殺的曾密身邊，無數漢子見得史文恭到來，也不再大呼小叫，只等史文恭說話。
　　史文恭看得面目痛苦的曾密，雙眼還緊緊盯著天空，悲從中來。回頭看得百十步之外列隊站好的幾千鐵甲騎士，連連搖頭。
　　又左右看得這些莊稼漢子，心中忽然覺得自己為這曾頭市操練如此多的人馬，似乎都是錯的，心中感覺更是後悔，訓練個壹兩千人便足夠了。若是不操練這麽多人馬，曾家也還是原本那個普通的大戶。
　　沒了這上萬能整齊列隊擺弄兵器的莊稼漢，曾家也就沒有了這份對抗官府的倚仗，曾家五個年輕人也不可能受到來往江湖人的話語奉承誇贊，也不可能養成這壹身飛揚跋扈的性格。
　　今日之事，也就可以避免了。繳稅之事，便是吃些苦頭，至少也能保住壹家老小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