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中書左侍郎

　　張立顯得十分激動，甚至想上前來擁抱徐傑，動作做到壹半又停住了，嘿嘿壹笑，說道：“太師可算是回來了，這段時間京城裏暗潮洶湧，事情當真不少。”
　　反倒是徐傑看著張立做到壹半的動作，主動上前擁抱了壹下張立，男人之間，有時候似乎也需要這麽壹個動作來顯示親近，徐傑也能感受到張立有些拘謹，這種拘謹來自徐傑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
　　擁抱之後，徐傑開口問道：“張兄說的是何事？”
　　被擁抱之後的張立，顯得輕松了不少，似乎也回到了往日那種感覺，撇撇嘴巴答道：“想來太師也能猜到，自然是有人作妖，甚至還說要衣冠南渡呢，哈哈……”
　　徐傑聽得“衣冠南渡”四個字，眉頭壹皺，他心中大概猜想了壹下，甚至也能猜想到有人作妖，但是沒有想到這妖能作到這個地步，沈聲問了壹語：“何人？”
　　張立說出了壹個徐傑並未想到的名字：“中書侍郎李直。”
　　徐傑甚至都要把李直這個人忘記了壹般，李直與徐傑的交集只有短暫的兩次，壹次是徐傑拿著歐陽正的奏折初入東京的時候，當初雖然受了壹些氣，但是徐傑往後經歷的事情，壹件比壹件重大，壹件比壹件麻煩，當初拿點小事，徐傑甚至都快想不起來了。另外壹次是歐陽正入京的時候與李直見過壹面，歐陽正都不在乎李直，徐傑就更不去在乎這個李直了。
　　而李直自己在這段時間了，也盡量躲著歐陽正，自然也就躲著徐傑，甚至在朝堂上都像壹個隱形人。再出現就是歐陽正死後，李直見了歐陽文峰壹面，這件事情徐傑也是不清楚的，歐陽文峰也不是那種如怨婦壹般與徐傑抱怨這些事情的人。
　　興許這就是孔子說的“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說的就是歐陽正、徐傑與歐陽文峰三人壓根就沒有把壹些事情真正當回事，因為有太多比這些小事更重要的事情接踵而來。但是李直自己卻惴惴不安、惶恐不安、戰戰兢兢。
　　所以徐傑此時再聽得這個名字，當真有些意外，隨後又點點頭，說道：“衣冠南渡，這個詞也不知是被誰發明出來的，聽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都聽不出壹點毫無骨氣的意思，哼哼……陛下如何說？”
　　徐傑問出的這個問題，卻讓張立心中壹緊，好似崩住了某壹根神經，連忙答道：“陛下豈能聽人胡說八道，陛下壹直盼著太師凱旋呢。”
　　徐傑隨意看了看張立，似有不信。
　　張立馬上又道：“陛下當真如此想，壹心盼著太師凱旋回京。”
　　徐傑自顧自說道：“陛下心中大概是糾結的，又想著我能凱旋而回，又怕著我毫發無損就回來了。”
　　徐傑在張立面前直白壹語，張立面色微微有些尷尬，轉了壹個話題說道：“太師，今夜我去那摘星樓設宴，不醉不歸。”
　　此時傳召的內官匆匆趕來，上前拱手，還未說話，徐傑已然擡手，邁步往宮門而入。按理說如今的徐傑，進個皇宮，並不要什麽通傳這壹類的程序，邁步直入也不會有任何人阻攔，但是徐傑卻並未這麽做，還是等了這麽壹道程序。
　　邁步快走的徐傑，也還回頭答了張立壹語：“今夜就罷了，王樞密西去了，張兄晚上跟我壹起去王樞密府中走壹趟吧。”
　　張立聞言大驚，壹邊快步跟著徐傑，壹邊連連點頭：“應該應該，這是應該。王樞密……唉……實在未曾想到，未曾想到。”
　　夏文早已在禦書房等候，甚至走到禦書房門口遙望。
　　徐傑快步而來，上前禮還未下，夏文就已經迎上來托起徐傑作揖的雙手，面色驚喜說道：“辛苦太師，辛苦太師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朕代天下萬民，感謝太師，感謝太師。”
　　徐傑還是作揖而下，答道：“陛下，這些都是臣應該做的。”
　　話語說完，徐傑的眼神卻到了夏文身後之人，正是中書侍郎李直。
　　李直見得徐傑看向自己，身形忍不住輕輕壹震，卻也連忙換了壹個笑臉，拱手拜道：“恭喜太師凱旋，賀喜太師凱旋。”
　　徐傑並未回應，而是擡手作請，請夏文進房。
　　夏文也還客氣，也作請，請徐傑先行。
　　兩人客氣兩下，夏文方才頭前而入。
　　徐傑頻頻回頭去看李直，進得禦書房內，徐傑已然開口：“陛下，臣近來聽得杭州郡守孫思潮治理有方，為官幾地，頗有政績，想把此人調入京城之中，還請陛下定奪。”
　　夏文聞言有些奇怪，剛剛回來的徐傑，不說邊鎮戰事，卻說起了人事調度，口中問道：“太師說此人治理有方，此人必然是極有才能，著吏部辦理就是，不知太師想讓這個孫思潮入京擔任何職呢？”
　　“中書左侍郎。”徐傑答了壹語。
　　夏文楞了楞，看了壹眼不遠處的中書左侍郎李直，問道：“中書左侍郎，倒是堪用。那李侍郎呢？”
　　“李侍郎年邁，近來有身體不佳，陛下向來仁厚，便讓李侍郎歸鄉頤養天年吧，如此也是皇恩浩蕩。”徐傑對於壹些事情的雷厲風行顯露無遺。
　　卻是夏文聞言，心中沒來由有壹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夏文訓斥過李直許多次，甚至剛才還在訓斥著李直，但是當真讓李直離開朝堂，夏文就是沒來由有壹種舍不得的感覺。
　　這種感覺倒也不是說夏文心中就壹定起了什麽心思，只是這個朝廷之中，唯有李直這麽壹個不壹樣的聲音，夏文雖然很是冷靜，知道李直是在惹是生非，但是當夏文真的聽到徐傑要把李直趕走的時候，沒來由就是舍不得。
　　要說夏文真的就打心底裏面安於現狀嗎？其實不然，夏文心中必然還有壹些其他的念想，這種念想夏文自己都不敢多想，但是就在心底裏若隱若現。
　　興許連夏文自己都沒有認識到自己到底如何在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些想法。
　　所以這些想法，就表現在夏文對李直的態度上，壹邊在訓斥，卻還壹邊在召見。
　　“太師，李侍郎乃是歐陽公昔日同窗，兩人二十多年前就相交甚篤，李侍郎向來也是兢兢業業為公，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依朕之想，不若讓孫思潮領個中書右侍郎，如何？”夏文面色微微有些緊張，話語也是試探的口氣。
　　卻見此時的李直，豆大的汗珠已經密布額頭，壹滴壹滴滑落而下，躬身而立，頭都不擡起來。
　　此時的徐傑，忽然壹臉玩味看向夏文，看得夏文下意識避開了徐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