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朱醫師未必對！

　　臥房裏。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壹聲聲痛苦到了極致的嘶吼，終於慢慢停歇下來。
　　齊漢山站在壹邊，顫抖著嘴唇望著那已在剛才的折磨中，徹底虛脫昏迷過去的父親，眼裏滿是痛苦與自責。
　　這不是他第壹次見父親發作時的模樣，但卻從來沒有哪壹次，讓他如此難以忍受。
　　他微微閉了閉雙眸，再次睜開。
　　眼神卻已望向了那靜靜坐在床前，面色始終那麽鎮定的少年郎中。
　　良久，才見那少年身形微動，緩緩收回了診脈的手。
　　齊漢山連忙問道：“大夫，我爹他……”
　　墨白慢慢站起身來，轉過頭來看向他，眸光依然那麽清澈，輕聲道：“準備壹盆鹽水，讓人為老先生清洗壹下身體。”
　　“阿福，立刻按大夫說的去辦。”齊漢山毫不猶豫，立刻朝著壹邊隨時伺候的下人道，說完又看向墨白道：“還需要什麽，您只管吩咐。”
　　墨白點點頭，又在房間裏打量了壹下，然後指著那緊閉的門窗道：“待會梳洗過後，將門窗全部打開通風。”
　　“好……嗯？”齊漢山下意識的便點頭，但隨即卻是壹頓，眉頭皺起道：“白大夫，先前朱醫師曾專門交代過，說我爹這病是萬萬不能見風的，務必緊閉門窗。”
　　墨白聞言，面色卻絲毫不變，只是輕聲問道：“那老先生所犯何病？”
　　齊漢山嘴唇壹動，卻是啞然，他怎麽知道這是什麽病？
　　“既然不知所犯何病，又為何不能見風？”見他不答，墨白又輕聲問道。
　　“……”
　　齊漢山啞口無言，眉頭緊緊皺起，眼中有陰沈掩飾不住。
　　但很明顯，這份陰沈，卻並非針對墨白。
　　而是墨白這兩句話，無疑清楚明白的向他揭示了壹個道理，連是什麽病都不知道，所吩咐的東西能是對的嗎？
　　而且這又讓他想起先前他爹親自承認，那外用藥根本無效的事實，頓時眼裏的陰沈化作了火焰，望著墨白，聲音低沈道：“大夫，這門窗壹直緊閉，可是會令我爹的病越發嚴重？”
　　對這壹問，墨白卻是並不說其他，而是目光壹掃那壹邊端著鹽水，正準備給老先生梳洗的下人。
　　目光著重在他眼角眉梢，以及脖子上細細看了看之後沈聲問道：“這位小哥，不知怎麽稱呼？”
　　端水的大哥，微微壹楞，隨即連忙躬身緊張道：“我……我叫阿福！”
　　“白大夫，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對？”齊漢山見他突然轉移了話題，也將目光看向了阿福，皺眉打量。
　　墨白微微搖頭，表示無礙，又對著齊漢山輕聲問道：“齊先生，這位小哥，可是壹直照顧在老爺左右？”
　　齊漢山又看了壹眼滿是緊張的阿福之後，才對著墨白點頭道：“正是！”
　　墨白點點頭，看向阿福，問道：“不知妳這幾日，照顧在老先生身邊，身上可曾感覺不適？”
　　“呃？”阿福微頓，卻隨即連忙搖頭道：“小的並未有什麽不適！”
　　齊漢山又看向墨白，顯然不解，他到底什麽意思。
　　墨白卻依然面不改色，目光下垂看向他的手臂道：“不知能否將妳袖子擼起，讓在下看壹看。”
　　“啊？”阿福錯愕。
　　“阿福，按大夫說的做！”齊漢山卻開口了。
　　“是，大爺！”阿福不過壹下人，自是不敢違抗，便放下盆子，將兩只袖子擼的老高。
　　墨白並未再出聲，而齊漢山卻目光驟然壹緊，但見那阿福手臂上，有著數道紅痕。
　　壹眼便知，此乃是抓撓所致。
　　“這是……”齊漢山的目光瞬間收緊，豁然擡起頭來盯著墨白。
　　墨白知道他擔心什麽，微微搖頭道：“並非傳染！”
　　齊漢山頓時心下壹松，若當真是傳染，那問題之大，他可不敢想象。
　　要知道杜先生都曾進來陪伴父親身邊……
　　“您可聞到這屋內腥臭無比，便乃老先生體內排出的汗毒侵染所致。若不通風盡散之，就算是咱們常人，若是長時間待在這種環境裏，也會受這毒氣所染。這位小哥之所以身上會稍有不適，便是如此。而老先生本身病體，自然就對這毒氣更無抵抗能力，內外交困之下，實在於身體無益。”墨白繼續道。
　　這番道理，清晰明白，不通病理的齊漢山也能理解，甚至那壹邊的阿福都聽懂了，低頭看向自己手臂上的抓痕。
　　說到這，也不管那齊漢山越發憤怒的眸子，而是對著阿福道：“小哥，在老先生病還沒好之前，妳也要每日用鹽水清洗身體，便不會癢了。”
　　說完，又看向齊漢山道：“具體情況咱們出去再說吧，先讓小哥為老先生清洗身體。”
　　到得此時，墨白說的話，自然不得不被重視了。
　　齊漢山看了壹眼床上依然在昏睡的父親，點點頭，對著阿福交代了幾句之後，便陪著墨白出去。
　　…… 兩人行至偏廳。
　　墨白壹眼便望見，正靜立在偏廳，目光正看向他們的女子，以及她身邊那兩個貼身女護衛，和那青年小刀。
　　“杜先生！”齊漢山快走幾步，來到杜先生面前，躬身行禮道。
　　墨白本來也正準備拱手招呼，卻突然聽到這稱呼，剎那壹楞。
　　自從來到這府上，他臉上第壹次露出了異色。
　　杜先生？
　　即便是他，來到明珠才不過幾日時間，卻也對這個稱呼不能不記在心頭。
　　青年社龍頭，杜先生！
　　“大哥，叔父怎麽樣？”杜先生又恢復了她的清雅姿態，目光望了壹眼墨白那稍顯錯愕的姿態之後，並沒有奇怪，看向齊漢山道。
　　“總算是熬過去了這壹陣！”齊漢山聲音又低沈下來，苦澀道，說完，又看了壹眼墨白，沖著杜先生道：“杜先生，白大夫，請，咱們坐下說吧！”
　　杜先生點了點頭，又看向墨白，卻見墨白已經回過神來，剛才臉上的錯愕已經消失，再次恢復了他那平淡的姿態。
　　這倒是令杜先生眼中微微閃過壹抹波動，這青年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誰，居然還能這麽快便淡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