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新君入套
天下第壹醫館 by 貴族醜醜
2020-1-16 19:32
只見壹個老臣,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然後也不顧禮節,直接越眾出班,踉踉蹌蹌的走到德王前面,死死盯著德王,渾身顫抖的問出了壹句:“王爺,妳,妳,妳說瞿國公,被,被,被……殺了?”
他的聲音不大,戰戰兢兢、結結巴巴,表明著他此刻的惶恐與不安。
德王深吸口氣,對著這位老臣點頭,聲音低沈道:“是,瞿國公確實已經遇害,死於京郊血案!”
“這不可能!”德王話到這裏,又是壹聲憤怒而惶恐的聲音響起:“絕不可能,昨日不是說了,瞿國公遇害是謠言嗎?怎麽今日,就,就……”
這位大臣說不下去了,也無需他再說下去了。
方才聽聞明王謀刺君主、逼宮犯上,如此駭然之事,都始終沒有立刻跳出來表態的群臣。
在這壹刻,徹底沸騰了,數不清有多少朝臣,再也顧不上禮節,直接從地上騰的壹下爬起身來,就沖著最前面跑去。
還沒待老九回過神來,金殿就徹底亂了。
朝臣們呲目欲裂,將德王、胡慶言、張邦立全給圍了起來,壹聲聲憤怒的咆哮充斥整間殿宇。
“昨日不是說瞿國公只是病重休養,怎麽可能今日就被殺了,德王,此事妳必須給我們個交代。”
“閣老,昨日您可親自當眾保證瞿國公並未遇害,並未遇害啊!”
“京郊血案,是不是京郊血案……”
“謠言,閣老保證過,那只是謠言,還有於大人……”
“對,於大人、於大人呢,他和陸大人,昨日還親自去見過國公府……”
“於大人、陸大人,到底怎麽回事……”
“妳們好大的膽子,如此大事妳們竟敢隱瞞不報,妳們就是明王的同黨……”
亂了,金殿徹底亂了!
瞿系壹派的官員,壹個個如喪考妣,呲目欲裂。
他們沒有先找上明王,反而沖著張邦立、胡慶言、甚至是德王發難。
胡慶言三人手下的官員,本也處於震驚之中,壹時也是沸沸揚揚,沒有第壹時間上去護住三人。
直到看見他們被圍住了,甚至德王和張邦立都直接被人拎住了衣領。
他們三人手下的官員反應過來,連忙沖上去,對著壹眾瞿系官員連拉帶拽,要將胡慶言三人護住。
“讓開,都讓開!”
“別亂來,壹切自有陛下做主!”
“妳敢打本官?”
“保護閣老!”
質問變成了推搡,推搡變成了打鬥,很快便是壹片狼藉。
胡慶言他們三人這邊還好,雖然憤怒,卻都還有分寸。
可於正和陸裕同這兩位曾去過瞿國公府,聲稱見過瞿國公的大人,就沒那麽幸運了。
根本容不得他們解釋,不管什麽理由,他們就是叛徒,瞿系的叛徒。
憤怒的瞿系官員早已將他們打倒在地,壹陣群毆。
壹個瞿國公的死,所帶來的混亂是超乎想象的。
就仿佛壹個瞿國公的生死,比此刻站在龍椅前,還有些發懵的老九,在群臣心中還要更重。
這時候似乎沒人還記得這裏是金鑾寶殿,沒人在乎皇帝就在他們眼前。
瞿國公的死,對瞿系官員帶來的震動是難以想象的,能亂到如此地步,絕不僅僅只是悲傷,還有著難以想象的恐懼與不甘。
靠山倒了,所有瞿系官員都清楚,很快朝堂上就會迎來新壹輪的洗牌。
不能平靜,不能漠視,否則等待他們的是被清洗。
他們必須鬧,必須團結往大了鬧,這是為瞿國公抗爭,也是為他們自己抗爭。
站在最後面的楚若才,滿眼震驚的看著於正和陸裕同二人,頃刻間就已鼻青臉腫,口鼻冒血,也看著就出氣多,進氣少了。
楚若才不由自主的渾身壹個寒顫,他猛然意識到,今日他若敢玩花樣,不配合老九,將兇手鎖死在明王身上。
那麽恐怕都不用老九出面,他就會直接被面前這群猶如瘋了壹樣的臣子,給撕成碎片。
想到這裏,楚若才面色難看,不由滿是忌憚的擡頭看了壹眼那站在龍椅前面,親手導演了這壹切的新君。
原本他還想著玩點花樣,讓新君先和明王鬥個妳死我活,等新君吃點虧之後,再出面幫忙。
但現在,他心底卻是不由自主的發寒,哪裏還敢有半分玩花樣的心思。
壹直以來,無論是林華耀還是楚若才,都有些瞧不上這新君。
直到此刻,楚若才方才知道,他們恐怕小看了新君,從開始到現在,新君連他的面都沒見,到了金殿之後,也未與他對過壹個眼神,給他半點暗示,就已經能讓他不得不聽話。
新君的這種自信和籌謀,讓楚若才心中忽然開始後悔,或許他幫助新君除掉明王,是錯的,可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反悔的余地。
楚若才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移到明王身上,當即便是皺眉。
只見明王依舊古井無波的站在殿前,平靜的看著殿中亂局,沒有半分動靜。
“都這種局面了,他莫非還有底牌翻盤?”楚若才有些驚疑不定。
卻就在這時,只見明王忽然回頭看向了他,眼神明顯已經有了凝重和驚疑不定,還有著深沈的警告與威脅。
楚若才頓時壹楞,隨即心中壹動,反應過來:“原來他也知道危機已近,現在只是故作平靜啊。也對,聽了張邦立的指證,他肯定已經開始懷疑是我們出賣了他,所以現在才想著威脅我不要亂來。”
也對,或許在明王看來,只要我們南軍站出來,否認瞿國公之死與明王府有關。
那張邦立的指責,就是根本沒有證據的栽贓陷害。
相對明王來說,德王指責的串通禁衛謀逆,遠遠比不上殺瞿國公嚴重。
之前金殿上群臣的表現已經很清楚了,德王指證明王謀逆逼宮,群臣的反應遠不如瞿國公被殺那麽大。
楚若才也能理解,百官們在意的不是瞿國公的命,而是他們自己的命,若瞿國公被殺不大肆追究,那今後他們自己的安全也將無法保證。
只要明王府不背上殺瞿國公的罪名,那殿中群臣就不可能同仇敵愾,所謂的謀逆逼宮,明王也不會認,就算國朝準備好了證據,明王也不是省油的燈。
有南軍,和胡劉張三位大帥,再加上道門站在明王這邊,國朝也不得不顧忌三分,不是說栽贓他就能栽贓他的。
所以對明王真正致命的是,殺瞿國公的罪名。
其實在楚若才看來,明王真是想多了。
也或許是明王橫行霸道慣了,太過自大,直到現在都還沒看清形勢。
新帝擺明了是鐵了心,今日無論如何也要除了他的。
有罪要除,無罪也要除,明王還以為能憑借制衡之術保命,甚至到現在還將指望放在他們南軍身上……
楚若才內心壹陣古怪,且不說本就沒準備幫明王,就只憑現在這些瞿系官員的瘋狂,他也不可能再將瞿國公被殺的黑鍋背在南軍身上。
不過楚若才臉上自然不動聲色,還悄悄對明王點了點頭。
果然,墨白見他暗示之後,神色明顯又鎮定了壹些。
收到楚若才的點頭暗示之後,墨白同樣不露聲色,目光瞥了壹眼玉清幾人。
此刻幾個人顯然越發難以鎮定了,目光不住往明王身上瞅,墨白也無需對他們說什麽,只是鎮定自若的和他們對視壹眼,便移開了目光。
幾人感覺到明王的鎮定,不由得面面相覷,最後,也只能默然無語。
明王沒有任何動靜之前,他們唯壹能做的就是保持沈默,任憑心頭發慌,面上還是強自鎮定。
金殿上,不可能壹直亂下去。
“夠了!”伴隨著已經反應過來的老九壹聲清喝,鬧的瘋狂的金殿就此平靜下來。
可緊接著,所有官員便再次跪地,瞿系官員就好像是排練過的,伴隨著老九的聲音,直接壹起跪地,異口同聲,滿臉悲憤道:“陛下,瞿國公身為當朝壹品輔政大臣,如今卻遭亂臣賊子謀殺,臣等叩請陛下嚴懲兇手,以正朝綱。”
老九卻是不管其他人,只盯著德王,目光已重新化為冰冷。
他不是傻子,瞿國公怎麽死的,他清楚,德王清楚,最關鍵的是明王也清楚,德王先是站在自己這邊,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自己的人,現在忽然反戈壹擊,瞿國公之死的真相揭開,必然會讓所有人都認為是自己在栽贓明王。
他並不在乎什麽栽張不栽贓,也不在乎德王這種手段,反正無論如何他都要殺明王。
他只是憤怒,憤怒德王在這種時候還敢耍他。
可德王此時擡頭與他對視,眼神卻似乎是在讓他放心。
老九是真的怒了,就在這時,他卻看見胡慶言和張邦立兩人,同樣盯著德王發楞。
老九心中壹動,轉眸壹掃明王,果然只見明王也是臉色壹征,壹直沒開口的他,此刻竟看向德王問道:“妳剛才說什麽?說我殺了誰?”
老九原本滿腔憤怒,此時卻是被他們表情搞的有些疑惑不定,看起來,胡慶言、張邦立、甚至明王都壹樣被德王搞懵了。
這不像是提前串通好的。
老九心中起疑,微默後,決定看看德王究竟搞什麽鬼,反正不管他是不是耍手段,也動搖不了老九殺明王的決心。
其實說白了,他最終還是希望德王不是耍他,是真有什麽安排。
看著金殿上群情激奮,同仇敵愾,欲斬明王的場面,他當然是心動的。
畢竟若能有朝堂百官心甘情願的擁護他斬殺明王,總要比壹意孤行強殺明王好的多。
卻只聽德王對著老九壹拱手道:“陛下,前夜京郊發生壹起血案,案發現場發現瞿國公極其身邊內衛共五人屍體,現場抓獲南軍十數人,經南軍供認瞿國公死於明王府之手。臣請傳南軍楚若才上前來對證!“
“南軍”老九眼中壹閃,盯著德王,只見德王微微點頭。
老九擡眸看向最後方站著的楚若才,卻只見楚若才對他躬身壹禮,眼神中似乎有壹種古怪意味。
“這不可能!”這時,壹邊的張邦立忽然怒聲喝道:“瞿國公怎麽可能是明王殺的……”
他話沒說完,卻只聽德王淡淡道:“張總長若不信,可以與南軍對質嘛,又何必如此激動,連話都不讓南軍說?”
“此事根本就是荒謬,還有什麽好說……”張邦立頓時大怒,可說到壹半,他卻忽然面色壹白,陡然轉身死死看向楚若才。
他的反應讓得所有人壹楞,不過隨即,便似乎有人想到了什麽,面色也開始變了。
殿中開始交頭接耳。
隱隱有聲音極低:“明王不妙了,即使南軍指證不了他殺瞿國公,站出來就等於是公開表明了支持陛下殺明王,道門已經退縮了,南軍和軍閥若也不撐明王……”
老九其實也是極聰明的人,見找張邦立反應,再仔細琢磨德王方才那句“讓南軍說話”。
他立馬反應了過來,眼神頓時亮了。
卻在這時,只見壹直平靜的明王,此刻明顯也神色變了。
他跨步而出,目光盯著老九,再盯著德王,最後看向楚若才,陡然間,身上壹股殺氣霍然爆發。
瞬間真人的身影出現在老九面前,目光落在墨白身上。
“妳想幹什麽?”老九的聲音傳來。
真人微微側開身影,然後和明王對視,墨白默然半晌,忽然又恢復平靜,道:“陛下,好手段!只是讓南軍指認我殺了瞿國公,不可笑嗎?什麽時候判出國朝之逆臣,也能登堂入室,挑撥我君臣了?”
“是否挑撥,聽他說完,不就知道了?”老九這時反而淡定下來了。
墨白微微低頭,隨後看向德王道:“也好,本王倒是聽說過指鹿為馬,卻還從未見識過。今日便開開眼,看看妳們究竟能玩出什麽花樣來。可妳記住了,若不能把瞿國公的死栽到本王頭上,那妳的頭顱本王要了。”
“放肆……”老九當然要替德王撐腰,只聽他壹聲怒喝。
卻不想壹直冷靜的明王,卻是陡然殺氣再漲,霍然回頭,沒對著老九,卻是對著玉清六人,喝道:“玉清、太清、連方孟谷,妳們真敢反本王?”
玉清六人陡然身形壹震,六人中谷家主眼角余光掃了壹眼坐在上面面色蒼白的太後,終是牙壹咬,對著明王躬身壹禮:“谷家以明王尊!”
壹見他動靜,方孟也對視壹眼:“連方孟以明王尊!”
四家表態了,玉清和太清還能如何,只能行禮:“玉清山、太清山以明王尊!”
道門壹眾宗師自只能齊聲行禮:“道門以明王尊!”
老九眼中頓時殺機連閃,而滿殿去群臣卻是看著明王心頭狂跳,僅僅壹言而已,就讓道門不得不再次俯首。
墨白轉身冰冷的註視德王,德王臉色已經有點白。
墨白卻只是冷笑壹聲,沒再說,轉而看向已經上前的楚若才,聲音中的威脅也毫不掩飾:“楚若才,本王便再是落魄,也不是妳這麽個東西能欺的,有些事妳最好考慮清楚了。”
到了此時,在他眼裏,明王越是如此,反而說明他是終於怕了,才強撐威風想要震懾諸臣。
老九的目光也同時看向楚若才,深恐他被明王震懾,也連忙道:“在這金殿之上,朕讓妳說話,就沒人能阻止!”
“謝陛下!”楚若才聞言,頓時躬身,然後緩緩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