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壹章 竹籃打水壹場空

　　李衛東似笑非笑這望著幾位猴子派來的逗比，他開口說道：“蔣主任，妳聽說過專利費交出去，還能再退款的麽？”
　　“我掏錢買妳的東西，這有啥不能退的？”蔣愛國強詞奪理的接著道：“妳去百貨大樓買東西，覺得不合適，不也能退貨的麽！”
　　那時候的百貨大樓都是國營的，雖然服務員臉色不好看，但退換貨的話還真是不含糊。壹般衣服鞋襪等日用品，買來不合適的話，拿去直接就能退貨。
　　李衛東則開口說道：“這空氣炸鍋的專利是四月份賣給妳們的吧？現在是六月份了吧？這都已經兩個多月了。妳去百貨大樓買東西，用上兩個月再去退貨，妳試試百貨公司給不給妳退！”
　　“兩個月咋就不能退了？只要東西還沒用，百貨公司就能給退貨。”蔣愛國哼哼著說。
　　“那空氣炸鍋的專利，妳用過了麽？”李衛東開口問。
　　“沒用！完全沒有用過！”蔣愛國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衛東突然覺得，蔣愛國這副睜著眼說瞎話的樣子挺可愛的，他決定戲弄壹下蔣愛國，於是幹脆壹伸手，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妳把妳買的空氣炸鍋專利拿來吧，我看看有沒有用過！”
　　“這怎麽拿！”蔣愛國冷哼壹聲，開口說道：“專利這東西，看不到摸不著的，又不是實物！”
　　“蔣主任，妳也知道專利看不到摸不著啊！”李衛東笑了笑，接著說道：“專利是知識產權的壹種，老師把知識教給妳了，有壹天妳不想要了，還能再把知識還給老師麽？”
　　“那不壹樣，我們當初買妳的專利，是為了把商品賣給外商，現在外商不要貨了，我們的商品賣不出去了，妳們那個專利也就沒有用了，我們當然得退貨！”蔣愛國壹通歪理說的很溜。
　　“我說蔣主任，妳這賬算的可真精明，東西賣掉了，妳們得到利潤，東西賣不掉，壹律找上家退貨，這買賣做的，穩賺不賠啊！”
　　李衛東開口嘲諷了壹句，隨後接著說道；“現在看來，也多虧了當初要求妳們先支付專利費，要不然的話，這專利費妳們恐怕是壹分錢都不想掏了！”
　　“東西都沒賣出去，憑什麽給專利費。”蔣愛國冷哼壹聲。
　　“東西沒賣出去，就不用支付供貨商貨款了麽？”李衛東呵呵壹笑，接著問道；“蔣主任，妳們那要都是按照這個方法做生意，估摸著三角債得挺嚴重的吧？”
　　“我們說的是專利，別扯別的！”蔣愛國接著說道；“我現在回頭想想，妳當初要我們提前付專利費，就已經打算要坑我們錢了！”
　　李衛東當然不能說，當初要求提前付專利費，就是防著這群人賴賬。
　　下壹秒，李衛東故意擺出壹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開口說道：“那行，咱們捋壹捋這件事，翻壹番舊賬！去年四月份的廣交會，我開始賣空氣炸鍋，到了十月份，妳們壹窩蜂的開始仿造空氣炸鍋，當時可沒問過我半句吧？
　　我給妳們說，我有空氣炸鍋的專利，妳當時可是當耳邊風吧？還讓我去走法律途徑。我真的要走法律途徑的時候，也是妳們，跑去部委領導那裏，讓我把空氣炸鍋的專利貢獻出來，白給妳們用是吧？如果不是專利屬於港島公司的，妳們會乖乖的交專利費？
　　再說今年，妳們要求我把專利費從20美金降到15美金，我直接給妳們降到10美金，這算是夠有誠意了吧？妳們倒好，得寸進尺啊，連這10美金的專利費都吆喝著要退款，妳不如告訴我，妳就非得白嫖，這多直接！
　　我費盡心思搞壹個發明專利，不說是我的智慧財產，怎麽也得算我的勞動所得吧？我憑自己勞動賺錢，還得天天絞盡腦汁，防賊似得防著妳們這些白嫖黨，回過頭來妳們再告訴我，白嫖真好，以後繼續白嫖！妳們的良心被狗吃了！”
　　辦公室裏的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最終還是那位四十萬噸乙烯項目的霍廠長開口問道：“李廠長啊，什麽是白嫖？是妳們那的方言麽？”
　　“白嫖就是下館子吃飯不給錢，看電影不買電影票，坐火車不買火車票，買東西賴賬不掏錢！”李衛東說著心裏又加了壹句：還有看網絡小說不訂閱正版。
　　霍廠長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原來白嫖就是吃霸王餐啊！吃霸王餐肯定是不對的，買人家東西，也的確該給人家錢嘛！”
　　“我東西又沒賣出去，憑啥給錢！妳要是下館子，筷子都沒動，讓妳付飯錢，妳願意啊！”蔣愛國繼續強詞奪理。
　　就在此後，壹個聲音突然響起：“妳自己點的菜，妳不付錢誰付錢？人家飯店廚師把菜做好給妳端上來了，妳壹口沒吃，那就掏了錢打包帶走！”
　　隨著這個聲音，壹個頭發花白的老年男子走了進來。
　　見到這人，休息室裏原本坐著的幾位，立刻站起身來，壹副恭敬的表情。
　　蔣愛國、蔡前進等人更是沒有了剛才的氣勢，瞬間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壹臉賠笑的說道：“領導，您怎麽來了！”
　　“我在門口都聽了半天了！”花白頭發的老者冷哼壹聲，開口說道：“我說蔣愛國，妳是這兩年出息越來越大，可人是越來越不講理了啊！退專利費這種荒唐事，都能做得出來？”
　　“不是，領導，這不是因為產品沒賣出去嘛……”蔣愛國慌忙解釋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妳那點小心思！現在外貿工作遇到了困難，妳琢磨著今年的出口創匯任務完不成了，跑這裏來找補了！是不是？就算找補不到，回頭也能有個交代對不？”老者冷哼壹聲。
　　蔣愛國尷尬的笑了笑，然後低下了頭。
　　蔣愛國好歹也是個級別不低的幹部，又從事外貿工作多年，怎麽可能不曉得專利費是怎麽壹回事？
　　他壹副無腦的樣子，來找李衛東退專利費，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上正如老者說的那樣，蔣愛國眼看著出口創匯的任務完不成，跑到李衛東這裏找補來了！
　　能找補回幾萬美金，那自然是好事情；找補不回來，回頭寫工作報告的時候，也是個推卸責任的借口。
　　領導問起來，為什麽今年的出口創匯任務沒有完成，列舉困難的時候能多說壹條。
　　更何況來找李衛東要專利費的事情，也可以直接寫在工作報告裏，這樣至少可以表明，自己有在做工作。既然該做的工作都已經做到位了，那自然不用承擔太多的責任。
　　可以說蔣愛國來找李衛東討要專利費，其實並不是無腦找麻煩，他只是想借著這種行為，對上對下都有個交代。
　　這些體制內的老油條，能混到這個位置的，沒有壹個是憨憨。該為集體爭取利益的時候，會想方設法為集體爭取利益；該為自己爭取利益的時候，也會想方設法為自己爭取利益。只不過他們使用的手段，經常會比較簡單粗暴。
　　李衛東也是老人精，花白頭發老者這麽壹提點，立刻明白了蔣愛國的意圖。
　　“這蔣愛國，拿我來練習甩鍋來了！”李衛東心中暗道。
　　那老者幾句話，把蔣愛國問的啞口無言。
　　只聽老者接著訓斥道；“還楞在這裏幹什麽，別給我丟人現眼，趕緊滾犢子！”
　　被老者當面訓斥了，蔣愛國等人自找了壹通不自在，只得怏怏的離去。
　　老者訓斥完蔣愛國等人後，也轉身離開。
　　李衛東這才開口旁邊的霍廠長：“霍廠長，這位領導是誰啊？”
　　“平時多看點報紙！”霍廠長壓低了聲音，說出了老者的名字。
　　李衛東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然後忍不住的感嘆了壹句：“不愧是京城！”
　　……
　　李衛東提出的延遲交貨方案，沃爾瑪和都沒有理由拒絕。
　　延遲交貨，總比取消訂單要強，即便這個延遲交貨沒有確切的時間，但那50％的定金，至少不用打水漂。
　　接下來的幾天，馬德興等人仍然在京城開會想辦法降低損失，像是霍廠長等行業大佬，也留在京城商討諸如乙烯項目國產替代化的方案。
　　李衛東這種沒啥牌面的閑人，便離開了京城，返回了青河。
　　回到青河後，李衛東連家都沒回，便去了外經貿局，匯報了訂單的情況。
　　得知這兩千多萬的訂單會繼續，只不過是延期交貨，蘇賢頓時松了壹口氣。
　　外貿部門要的還是那個出口創匯的數字，對於蘇賢而言，李衛東白賺1100萬美金，肯定比不過出口創匯2200萬美金。即便2200萬美金沒啥利潤，可依舊比賺1100萬更香！
　　……
　　高溫元件廠，郭允元望著手邊的報紙，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惴惴不安的撥通了外經貿局蘇賢的電話。
　　“蘇局，我是高溫元件廠的郭允元啊！”
　　郭允元寒暄了幾句沒有營養的話，這才開口問道：“我剛剛看了報紙，咱們市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吧？”
　　“我們怎麽可能獨善其身！”蘇賢開口答道。
　　“那向陽鎮電爐廠那邊的外貿訂單，也受到影響了？”郭允元接著問。
　　“那邊的影響倒是不大！電爐廠的李廠長，去了壹趟京城，算是保住了這批訂單，只不過嘛，發貨時間延遲了。”蘇賢也沒有隱瞞。
　　“延遲了幾個月？”郭允元立刻問道。
　　“幾個月？呵呵，要是只有幾個月就好了！”蘇賢長嘆壹口氣。
　　“那電爐廠的生產會繼續吧？”郭允元接著問。
　　“貨都發不出去了，還搞生產！就算生產出來，也沒有人要啊！”蘇賢開口說道。
　　放下了電話後，郭允元呆呆的坐在原地，然後狠狠的抽了自己壹個嘴巴。
　　郭允元意識到，二百四十萬根加熱棒的大訂單飛走了！
　　“早知這樣的話，我幹嘛漲價啊，幹嘛非得去拿捏李衛東！真是自作聰明。按原價賣的話，多少能有壹筆訂單在手。現在可好，竹籃打水壹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