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南宮分家，人鱬再現

　　皇宮太清殿上，除了這群垂垂老矣但精力旺盛的老臣之外，當然還有壹道亮麗的倩影。
　　壹襲奢華宮廷長裙的慶陽殿下笑盈盈地看著被群臣包圍著的李諾。
　　面對眾人的恭維和討好，李諾胡亂搪塞幾句就擠開了人群。
　　他才沒閑功夫和這群老家夥虛與委蛇呢，有這時間，陪慶陽談談情說說愛不好嗎？
　　“還是妳想的周到，今日若無妳從太廟請出【人皇劍】，後果真不堪設想。”
　　李諾將【人皇劍】交還到慶陽手上。
　　其實慶陽能做出這樣的抉擇，也是相當的困難。
　　畢竟文宗再怎麽修煉邪魔之法，但說到底也還是她的皇祖父！
　　她卻請出【人皇劍】將之斬殺，說好聽點那是大義滅親，說難聽點，那就是不肖子孫。
　　“大胤大長公主李憐月請【人皇劍】歸位。”
　　慶陽公主雙手托著【人皇劍】，口中吐出壹道真龍之氣。
　　便見【人皇劍】輕輕顫鳴，隨即“嗖”的壹聲便自行飛出大殿，朝著太廟的方向落去。
　　“其實我也不知【人皇劍】有沒有用，也只是姑且壹試。”
　　慶陽唏噓道。
　　今日壹事，必將很快傳揚開來。
　　這也算是皇家醜聞了，只怕大胤的老百姓對皇室又會失望幾分。
　　她也不知該如何挽回皇室聲譽。
　　而崔無悔見狀，心中的警惕也是隨之消散。
　　是他多心了。
　　李子安，即便位極人臣，也不可能擁有壹成以上的中原氣運，怎麽可能驅使得了【人皇劍】。這應該是慶陽殿下從中牽橋搭線的結果。
　　“子安，今日辛苦妳了，妳這幾日就好好歇息吧。等大軍凱旋，朝廷定會為妳封賞。”
　　崔無悔走到李諾面前，向他示好。
　　李諾可知這老狐貍沒那麽好心，不過好在他手中捏著崔雲雲這張牌，想必這老狐貍這段時間裏會安分壹些。
　　而收尾的事情，自然是交給這些除了相互彈劾之外就無所事事的大臣們來做。
　　回長安的路上，李諾壹頭鉆進了慶陽的鳳輦，惹得慶陽連翻白眼。
　　侍衛們，自然是眼觀鼻，鼻觀心，什麽都沒看見。
　　“只要秦王醒來，以我今日之救駕之功，換取妳的自由應該沒問題。”
　　李諾看著慶陽，好不害臊道。
　　慶陽眼睫毛微顫，心中如吃蜜餞壹般甜，但可不能任由情郎隨意擺布，她可是公主呢！便故意擺著公主的威儀，說道：“要娶本宮，妳那間宅子還是小了點。”
　　娶公主，可沒那麽簡單。
　　即便能將繁瑣復雜的三禮六聘簡單化了，但公主的安身之所，卻不能真像尋常人家那樣隨便弄個小宅院就打發了。
　　“城西那宅子確實小了些，但是長安好地段上的好房子，都是有主了，這壹時半會的即便加價也不見得有人願意售出，除非我動用權勢逼迫人家。”
　　李諾皺眉凝思。
　　慶陽，還真是給他出了壹道難題。
　　他之前也沒想到這壹點上。
　　畢竟當初迎娶葉箐雨的時候，也只是渝州安和坊的壹間普通老宅。
　　慶陽鳳眸壹瞥，沒好氣道：“誰要妳用權勢逼人了？妳難道不會去求天子賜妳壹座府邸嗎？堂堂武安公、太子太師，卻連壹座像樣的府邸都沒有，成何體統？”
　　李諾恍然大悟。
　　隨即微微懊惱，自己這是什麽腦子，怎麽就沒想到這壹點呢！
　　不管是長安還是洛陽，皇家手頭可是有不少好府邸。比如當初的晉王府、信王府等等……
　　這些被收為國有後，可還都是壹直空置著的呢。
　　這些府邸，壹般都是用來賞賜給有功之臣的。
　　而李諾，降服魔教，平定南疆，恰恰附和這壹條件。
　　而且慶陽也是尋了壹個小心思，讓天子賜下府邸，這便代表了天子的態度，同意這門親事！
　　李諾也是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壹點，如此壹來，他和慶陽就是名正言順的在壹起了，外人若還說三道四，那他抽刀砍人也就理所當然了。
　　還是慶陽考慮的周到！
　　這事兒，李諾也是覺得很有把握。只要那個真正的秦王回來了的話……
　　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了吧？
　　至於重新清洗壹遍宮廷這等小事兒，也就不需要他壹個外臣來提醒了吧？
　　“不愧是我的女諸葛，來，親妳壹口以示獎勵。”
　　李諾興奮地就靠了過去獎勵慶陽壹個香吻。
　　慶陽嗔了壹眼，急忙將這個不正經的情郎推開，面紅耳赤地說起了春闈的事情：“光天化日的別鬧了。對了，妳說的那件事兒，我已放出消息了，大部分人都絕對退出，但有壹人，我卻能為力。”
　　原本定在二月末三月初開春闈取士的，結果景泰帝壹直躲在後宮搗鼓他的【英靈召喚大法】，得不到皇帝的批文，此事也就壹拖再拖了。
　　可現在眼看就要四月了，若再不開考，只怕考生們就要有怨言了。
　　畢竟，進京趕考衣食住行就是壹筆很大的開銷。
　　世家子弟們自然是無所謂，但於寒門士子而言，盤纏有限，多壹日，便要苦壹日。
　　“誰還敢跟我搶？國子監的老臣？”
　　李諾很好奇。
　　慶陽輕搖螓首：“妳再猜。”
　　“自己人？那更不可能了。到底是誰？”
　　李諾實在想不出除了國子監那群老頑固外，誰還不給他面子？
　　慶陽鳳眸壹瞇，斂著殺意道：“南宮擒虎！”
　　“怎會是他？”
　　李諾大感驚訝。
　　南宮世家當代家主名叫南宮屈，其子名叫南宮擒虎，也正是南宮射虎的堂兄，而今高居禮部右侍郎壹職。
　　李諾對這人並不太熟悉，也沒多少交際。
　　平日裏，這個南宮擒虎壹向低調的很，甚至在禮部，就像個隱形人壹樣。
　　畢竟，禮部尚書乃是大名鼎鼎的太子太傅杜晏，哪怕而今杜晏基本上都窩在家裏為《儒典》註疏了，但禮部卻還有壹個左侍郎，這位“陳老實”可是兢兢業業，將禮部打理得井井有條，確實沒有南宮擒虎發熱的余地。
　　故而李諾真沒料到，南宮擒虎竟然會出來爭搶這個主考官的位置。
　　不過這事兒，南宮射虎估計也幫不上什麽忙。
　　南宮射虎雖然官居江南水師提督，自身又是四品兵法大家，但他的身份著實有些尷尬，他只是旁系……
　　而南宮擒虎才是正兒八經的嫡系，待南宮屈百年之後，他便要繼任家主之位。
　　那個在灞橋被李諾打臉，跪著念《折柳亭餞別恩師》的南宮子爍，便是南宮擒虎的兒子。
　　不過去年秋闈高中第二，倒也是有些出人意料，不知是厚積薄發，還是做了弊。
　　當然，也正是結了仇，南宮子爍才不停地慫恿家族吞並李諾在渝州的仙人醉酒坊。
　　得到此消息的陸翊鴻也是親自向李諾匯報過。李諾做出的應對之舉是將白酒配方直接拍賣掉。
　　算算日子，這拍賣場也是籌備的差不多了，就是拍品的精品數量還是稍微少了些。所以李諾也並不急，畢竟這拍賣行，壹定要壹炮打響！
　　回到長安也已是日落時分了，不過李諾並未跟隨慶陽回宮，而是回了他的城西宅院。
　　葉箐雨和綺羅也是早壹步回了長安。至於大軍班師回朝的事宜則是全權交給了陳校尉等人負責。
　　“夫君安然歸來，可喜可賀。”
　　身穿壹襲淺藍色長裙的葉箐雨壹搖壹曳般迎了上去，嘴角間掛著淺淺的笑容。
　　而綺羅則是立刻將早已備好的火盆點上，俏皮道：“姑爺，快跨火盆，去壹去晦氣。”
　　“怎麽就晦氣了？”
　　望著都已竄起壹丈高的猛火，李諾苦笑不得。
　　“這還不晦氣嗎？妳可是弒帝呢！保不準有壹批老頑固會跳出來，用禮法指責妳目無君父，無法無天。”
　　綺羅催促道，“姑爺妳就快點跳火盆吧。”
　　李諾無奈只能照辦。
　　跨過火盆後，又被綺羅用柳枝灑了壹些清水，看著兩女露出滿意的笑容後，李諾這才說道：“娘子，哪天有空，我給妳約個時間？”
　　“見慶陽？”
　　葉箐雨笑盈盈道。
　　李諾尷尬道：“在出征之前我就答應過她，等平定南疆後，壹定會給她壹個答復。”
　　“夫君，奴家又不是妒婦，慶陽為妳做出這麽多犧牲，早就該給她壹個名分了。奴家現在空閑的很，妳看著安排吧。”
　　葉箐雨落落大方道，“對了，夕瑤姐姐的事情，我也已經吩咐【清風樓】了，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這對母子，妳就安心忙朝堂上的事情吧。家裏的事情，奴家會幫妳打理好的。”
　　“娘子，委屈妳了。”
　　李諾緊緊抓住葉箐雨的手，無比感動。
　　綺羅忽然想到了什麽，便急忙跑去屋內拿出了壹份拜帖，遞給李諾：“姑爺，今早有人送來了拜帖。”
　　“誰啊？”
　　“他放下就走了，我也沒問，妳自己看吧。”
　　李諾打開壹看，微微訝異：“紅娘子？”
　　“紅娘子？就是妳說的任師兄喜歡的那個寡婦？”
　　葉箐雨眸中也是綻起壹絲驚訝。
　　“嗯，她其實是南宮射虎的親妹妹，不久前才認祖歸宗。不過她來長安作甚？難道是……”
　　李諾想到了南宮擒虎和他爭搶主考官壹事。
　　這事兒，說實在的，是南宮世家做的不地道。
　　難道南宮射虎派這個妹妹來是求情的？
　　這讓李諾心情有些不爽起來了。
　　在應天府，他除掉了趙權，好歹也是給南宮家送去了壹份超級大禮呀。
　　隨著趙家的倒臺，這空缺出來的權力、財富可是讓人垂涎三尺，那麽誰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必然是南宮世家！
　　葉箐雨詢問道：“不知她是代表南宮世家來的，還只是以她私人的名義？”
　　“落款是‘紅娘子’……但我想，也應該是為了主考官壹事。”
　　李諾點了點拜帖上的落款。
　　葉箐雨疑惑道：“夫君為何這麽在意這個主考官？以妳的身份地位，應該沒必要當這個主考官吧？”
　　“娘子有所不知，這是屬於我的文道。若無法當壹次主考官，我的文道就會有不完美。”
　　李諾指了指自己的文心。
　　“姑爺放心！我手中的劍也不是吃素的，南宮家若是不知好歹，我就滅了他們。”
　　綺羅瞪起眼睛，戰意大作！
　　“妳這小丫頭，別整日喊打喊殺的，多養養花，修身養性。好了，天色不早了，我這就去赴約。”
　　和兩女道別，李諾便迅速去了狀元樓。
　　進了約定的包間。
　　紅娘子急忙站起來迎接：“我還以為妳不來了呢。”
　　李諾關上門，嬉皮笑臉道：“妳那拜帖落款的是‘紅娘子’，這便是以我大嫂的身份邀請我，我哪敢不來？”
　　“德行……那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紅娘子翻了個白眼，雖已認祖歸宗，但畢竟走南闖北十數年，她的直腸性子可沒那麽容易改變。
　　“如果說是讓我退出主考官競爭的話，那就免談。”
　　李諾把醜話擺在明面上。
　　紅娘子沒好氣壹瞪：“我是那樣恩將仇報的人嗎？”
　　“哈哈，不愧是我任師兄看中的女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生向紅女俠賠罪！”
　　李諾沒心沒肺笑道。
　　紅娘子壹臉無奈道：“是家兄派我來的，主要是和妳解釋壹下，我們只是旁系，哪怕家兄做了大官，但在家族中的話語權也沒多少，這事兒，家兄也是無能為力。”
　　“嗯，了解，世家都是這個樣，哪怕射虎兄是靠自己的實力坐到那個位置上的，但家族嫡系也只會認為，這壹切都是家族的功勞。”
　　李諾點點頭表示理解。
　　紅娘子壓低聲音道：“家兄讓我來，還有壹事想要征詢妳的意見。”
　　“何事？”
　　“分家！”
　　“分家？”
　　李諾很是詫異。
　　在這時代，分家可不是壹件好事，甚至會被世人打上不孝的標簽。
　　紅娘子道：“家兄其實早就有這個心思了。”
　　“壹旦分家，射虎兄的水師提督身份，可不壹定能保得住了。”
　　李諾善意提醒。
　　紅娘子苦笑道：“若是不分家，只怕我們會有殺頭之禍呀。”
　　“何出此言？”
　　李諾詫異。
　　紅娘子謹慎道：“家兄意外看見了伯父的壹封信。”
　　這個伯父指的便是當代家主南宮屈。
　　“何信？”
　　“南蠻王寫給伯父的！”
　　“南蠻？總不會是南宮屈想要勾結南蠻，顛覆中原吧？”李諾搖頭笑道，“妳們多慮了。南宮屈堂堂家主，又不是笨蛋，明知造反不可能成功的，怎還會做出這等傻事？”
　　紅娘子苦笑道：“若真是如此，我倒也敬他是壹條好漢！可惜並非如此。”
　　頓了頓。
　　紅娘子面色微怒道，咬牙切齒道：“家兄私下特意查了下，果然有壹些江南女子神秘失蹤，家兄斷定，定是送去了南蠻！”
　　“沒人報官嗎？”
　　“都是壹些苦命人，使足了銀子，誰願報官？”
　　“不過南蠻要咱們中原女子作甚？”
　　李諾還是有些不太明白此舉到底目的為何？
　　“不清楚，不過都是通過船運，家兄也派人偷偷跟蹤，但都壹去無回。”
　　“射虎兄手下的兒郎，各個都精通水性，竟也失手？”
　　李諾深吸壹口冷氣。
　　紅娘子面色凝重道：“我也不知。但有人說，在那船上，隱約看到了人鱬出沒。可惜等咱們找那人求證時，那人卻死了。”
　　人鱬！
　　聽到這個名字，李諾頓時汗毛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