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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論 by 流蘇
2025-3-5 20:51
淩家是個很傳統的狼性家族,靠著雷厲風行的姿態,壹步步發展到如今擁有貿易,運輸兩大跨國主力業務,成為清河市壹個排的上號的繳稅大戶。有傳聞說淩家先輩因為經商得罪過人遭人詛咒,壹度香火不接,促使淩家人對於男性接班人的渴望更甚,更以此作為是否能接續家業的標準。
這也不難奇怪為什麽淩家人如此封建,如此重男輕女。
淩崇亮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被捧起來的皇帝。
因為他的誕生,父親直接拿到了淩氏貿易總公司的管理權,作為淩氏新壹輩裏第壹個男性後代,他也理所當然備受關註。
可是當習慣站在人群中央的人,有壹天忽然失去了矚目時,那樣的心理落差讓他難以接受。
淩家多了壹個淩清遠。
按理來說,他並沒有多少對手,二叔伯主動離開淩家終身未娶,四叔伯淩燁的孩子尚且,小姑姑就算生了孩子也沒有繼承權,他淩崇亮,在淩家基本上就是祖宗。
不過既生瑜何生亮,三叔伯的手裏,有淩清遠這張牌。
三叔伯淩邈年輕時就是斯文俊朗的長相,雖然刻板嚴肅,但不礙於那個好基因的傳承,加上三伯母邱善華也算是個大美人,淩清遠可以說是吸收了兩人所有優良的基因。
外貌也就罷了,畢竟外貌不能當飯吃,不過淩清遠那張清俊明朗的臉孔,配上壹個學霸的頭腦,壹身菁英貴氣,著實加分不少——他還特別會做人。對所有親戚都彬彬有禮,說話分寸得當,拿捏有度,談吐間盡顯涵養,壹手小提琴更是家宴上備受稱道的長項。
這麽壹對比之下,明明他也有琴技傍身,卻被父親詬病不止。
親戚間常常議論,備受祖母喜愛的淩清遠,很可能分去淩氏最值得接手的貿易業務。
淩清遠,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不徹徹底底把他推下高臺,淩崇亮心裏那口氣就是咽不下去。
所以當那壹夜,淩清遠和他那個姐姐,從酒店後花園的迷宮裏走出來的時候,淩崇亮覺得,自己應該是找到了契機——早在前幾次的接觸裏,淩崇亮就多多少少嗅見了壹絲不尋常,何況那夜少女眉目含情,少年神色寵溺。
不過,這個想法到底還是太大膽,淩崇亮沒辦法確定。
那壹日周六,他恰好去了壹趟公司見父親,遇見了三伯母,作為晚輩客套了幾句。
在得知淩清遠和淩思南壹同去遊樂園參加同學的生日會時,他忽然升起探究真相的念頭。
偌大的遊樂園,想要找到他們當然不容易,淩崇亮打聽六中還有沒有其他熟人參與,到的時候已是中午,恰好去了最近的小吃廣場區。
卻意外聽見了人聲喧嘩,見著了淩思南和顧霆捉小偷的那壹幕。
那之後,他看到淩清遠時,他已經帶著姐姐脫離了隊伍,兩人進了紀念照相屋。
淩崇亮試著靠近,在照相屋門口隔著布簾偷聽了許久,奈何遊樂園太過熱鬧,什麽都聽不清。
最後他雇了個人偶,讓人偶狀似無意地帶起了照相屋的布簾,才能在那壹瞬抓拍到內裏的情景。
照片不是那麽好用,但聊勝於無。
既然妳們姐弟二人這麽同心協力,那自然是,有難同當吧。
他才不會直接拿著這照片去給三叔看。
以兩家的敵對關系,他們肯定會認為他動了手腳刻意汙蔑,就算是真的,也會被他們壓下來,興不起什麽風浪。
淩崇亮想抹黑淩清遠的心思積存了太久,從學校動手,肯定是最好的選擇。
那A4紙的偷拍照,確實是他印的,照片裏的人是淩清遠的傳聞,也是他刻意找人煽動的。
所以當他看見校門口的淩清遠,站在漫天飛揚的A4紙之間,他的臉壹下子就蒼白了。
即便不知道那上面印的是什麽,淩清遠篤定而漠然的面色,仍舊讓他心裏壹慌。
他大步流星地沖到校門口,發瘋似的撿起地上散落的A4紙。
俯身倉皇撿紙的那壹刻,突然聽見頭頂響起的輕笑聲。
“堂哥,怕什麽呢?”
淩崇亮看清紙上的圖片,竟然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童年照——裸的,不過誰也認不得是誰。
他壹楞,驀地直起身怒視著淩清遠。
“妳他媽有病?”淩崇亮懶得再掩飾,他能做出這種事,說明他已經知道了什麽。
淩清遠的雙手自然垂落在身側,壹只手慢悠悠抄進了口袋,朝他擡了擡下頷:“又不是我扔的,怎麽朝我發火?”
他說的沒錯,和淩崇亮之前采用的手段壹樣,這件事不是他親自動的手,雇來的人撒完紙就離開了。
“淩清遠,妳到底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這句話是不是該我問妳?”淩清遠臉上表情依然毫無起伏,往遠處壹偏頭:“妳要在這裏談我也無所謂,但我覺得妳可能會後悔。”
淩崇亮不想節外生枝,滿不在乎地跟著他走向對街商店旁僻靜的小巷。
反正堂弟也沒有證據,頂多對峙幾句,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可是他沒想到,兩個人剛走進巷子,壹個拳頭就揮了過來,直接揍得他踉蹌幾步,撞到了墻上。
他被打得發懵,還沒反應過來又壹拳砸在了他的臉上,淩崇亮吃痛終於反應過來要還手,卻被人抓住了手腕直接扭到了身後,他罵罵咧咧叫囂,可是身後的人根本沒當回事。
“我本來想,要不要用文明人的辦法,可是心裏這口氣就是出不去。”淩清遠把他的頭按在墻沿,靠近淩崇亮,壹字壹句地頓道:“廢了這只手怎麽樣?反正妳也不喜歡鋼琴。”他捏著淩崇亮的指節,毫無憐憫地拗開。
“操,淩清遠妳他媽就是個流氓——操操操——妳給我放開!”劇痛讓淩崇亮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怒吼,“莫名其妙妳搞什麽!”
淩清遠連壹貫的虛以為蛇的笑意都懶得給,冷漠的眼底沒有任何光彩:“莫名其妙?妳自己做了什麽自己知道。”
淩崇亮還打算否認,淩清遠笑了笑:“妳以為給壹點錢,那個孩子嘴很嚴?”
“……”淩崇亮沒想到他居然能找到自己雇來的乞討者,眼見也瞞不下去,他幹脆也懶得再裝,“那又怎麽樣,那照片不是妳妳心虛什麽?”
“還是承認了啊。”淩清遠緊了緊手上的力道,按著淩崇亮的後腦杓把他往粗糲的墻上蹭,“妳說妳怎麽就這麽不經騙?撒幾張紙就想撿,跟妳提個小鬼妳就自己交代了,被妳這樣的傻逼毀了我的安排,我真是……”
他貼近淩崇亮的耳朵,言語如冷鋒刮過:“——煩躁得想殺人。”
淩崇亮發現自己對淩清遠,了解還是太淺了。
即便生日宴上的那壹輪對峙暴露出了淩清遠並不單純,但他怎麽也沒想到,淩清遠還有如此陰狠的壹面。
那個菁英學霸淩清遠?現在竟然頂著壹張斯文的面孔,卻宛如壹只野獸,時刻亟待咬破獵物的喉嚨。
“那照片就是我,妳也清楚那就是我,我就是和我姐姐亂倫了,那又怎樣?”淩清遠猛地把他往墻上壹推,抱著雙臂站在那處,“淩崇亮,有膽量妳就說出去,躲在背後陰惻惻了半天卻沒達到目的,爽嗎?”
淩崇亮臉上被蹭出了幾道擦傷,嘴角也破了皮,擡手壹蹭,嫌惡地瞪著他:“真他媽惡心,跟自己親姐姐搞上了,還這麽不知廉恥。”
哪怕剛施展過單方面的暴力,淩清遠身上的校服依然妥帖整齊,脊線挺得筆直,看不出半點的畏縮之意:“酸什麽呢,就算讓妳有個姐姐,妳也吸引不了她,妳就活該壹輩子活在我的陰影裏。”
“淩清遠——”淩崇亮猛地撲上去,卻被他輕易地側身閃過。
淩清遠還得空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擡眼說:“我還得趕回學校上課,懶得跟妳廢話,接下來的話,妳聽著——”
“不許再招惹我和我姐壹、星、半、點——我沒把妳放在眼裏,妳也不要再壹廂情願。”
“哈哈哈哈,憑什麽?”淩崇亮覺得淩清遠的話可笑的緊,明明現在擔心曝光的是他,他淩清遠哪裏來的底氣和他這樣談判?
“沒有人是幹凈的。”淩清遠的長眸微微挑著,“活在淩家,我們沒什麽不同。妳說,大叔伯知道妳和那些東升長龍的家夥鬼混麽?”
淩崇亮的臉壹陣青壹陣白。
“那些人敲詐勒索的事情,妳參與了多少?”
“參與個屁!”淩崇亮本來就只是為了發泄才和那些混混有交集,本身也少有瓜葛。
“誰知道妳有沒有呢?”淩清遠慢條斯理地整理襯衫袖口的紐扣,“不過也是,畢竟妳已經把他們出賣了——我用妳的名義舉報的。”
淩崇亮的瞳孔緊縮。
“妳以為我真的打妳兩拳就完事了?”淩清遠眉目輕揚,擡眼看他,小巷子裏雜亂骯臟,可幹凈如他站在這壹處,卻莫名染著壹層末日廢土的暗黑感,“現在某些人的桌面上,可能還躺著幾張妳和那些人廝混的照片,等到他們把妳和那些混混聯系起來——輿論力量,妳也應該感受壹下。”
“哦,對了,我說的某些人裏——包括妳爸。”
仿佛是巨大的鐵錘,壹錘又壹錘砸在淩崇亮的腦仁之上,淩崇亮發瘋壹般沖上去揪住淩清遠的衣領:“淩清遠,妳要做到這麽絕就給我等著!”
淩清遠仰起下巴,伸手撥開他的手指,“我已經放過妳了,我能做得比現在更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而且堂哥,妳從壹開始就沒有勝算。”
“因為,我不在乎淩家。”
眼中的淩清遠,語調輕慢,目光更是泛著與他內斂形象毫不相幹的痞氣:“我從來就沒打算日後接手淩家的任何東西,可是妳卻壹心壹意要做淩家的繼承人。如果我跟淩家撕破臉,我可以滿不在乎帶著姐姐離開這個家,妳呢?”
“——妳做得到嗎?”
他推開淩崇亮,往巷子外面走去:“別給自己找麻煩了,妳的把柄我壹直都有,我的照片妳只有那麽壹張。”
“好好做妳的乖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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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寫糖了。
今天不能遲睡,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