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淩思南確實曾經壹度奢望母愛，在那次離家出走的爆發之前。
　　那壹天母親的決絕讓她認識到，在這個世界上，她早就已經是個孤兒了。
　　然而她萬萬沒想過，有生之年，母親對她的態度還會有所改變——如果說之前的邱善華對淩思南的態度是疏離而嫌惡的，自她回家之後，母親就漸漸變得對她“親切”起來。
　　大概，也只能用那種聽起來就很刻意的詞來形容了。
　　就比如現在，她站在玻璃門前，望著反光中那個被妝點得精致曼妙的身影，腦海中還在回憶五分鐘前女人對她這身打扮的肯定——
　　“也難怪沈昱對妳有興趣，不愧是我的女兒。”
　　呵。
　　玻璃裏映照出的她輕輕地扯起唇角。
　　從容地走進了西餐廳。
　　要說沈昱也是有夠特別的，理論上這應該算確認訂婚意向後，兩人的第壹次見面，他的座位上卻不止他壹個人，淩思南見到他時，他正和壹個女人勾肩搭背，耳鬢廝磨。
　　她的腳步在桌邊停下，沈昱擡頭看了她壹眼，卻像是沒見到壹樣，又在女人耳畔輕聲說了點什麽，女人隨即也瞥過來，低低地笑開。
　　淩思南面不改色：“我早說過，我和妳是有代溝的，大叔妳還是跟年齡與妳壹般老的阿姨比較有共同語言。”
　　言畢，面前的女人臉色壹僵，沈昱也隱隱揚起眉。
　　淩思南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尷尬，自如地在兩人對面坐下來。
　　“所以……”她的目光掃過女人，最終定格在沈昱臉上：“接下來怎麽說？競爭面試，擇優上崗嗎？”這話問得認真又自然，好像早就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那女人有點看不慣她這副自信的模樣，輕笑了聲：“妳個小丫頭拿什麽跟我比？”她也確實有這麽說的資本，五官明媚，紅唇微撅，舉手投足之間十足十的性感風韻。
　　淩思南眄過在邊上看好戲的沈昱，偏頭道：“長淩國際貿易三當家長女。”這個名頭也只有在外人面前刻意唬唬人了。
　　那女人陡然間定住了，目光中帶著不甘。
　　“阿姨……妳是哪家的明珠？”
　　“妳！”女人氣的牙癢癢。
　　淩思南說話的口吻漫不經心，順道還低頭看手邊的菜單。她自然知道現在和沈昱廝混在壹起的女人不會是哪個大人物的寶貝閨女，不然也不會如此放任自流，甚至容許自己橫插在兩人的關系之中。
　　“妳先走吧。”沈昱打斷了兩人已經接不下去的對話，打發女人離開，還極其故意地拉住女人的手腕摸了摸手骨，補了壹句：“今晚我來找妳。”
　　原本失落的女人又堆上了勝利的微笑，九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噠噠作響，像是奪冠的馬兒似的，昂首挺胸揚長而去。
　　“大叔哄女人還真有壹套。”淩思南不見任何靦色，坦然地朝侍者招了招手，指著菜單從前餐到甜品點了個遍。
　　“叫哥哥。”沈昱糾正，他閑適地靠在沙發座上，聽著她念了十多個菜名，“我們吃不了那麽多。”
　　“我們？”淩思南從菜單中擡眼：“妳的自己點啊。”
　　沈昱壹頓。
　　“這家餐廳聽說挺不錯的，我壹直沒來過。”淩思南的眼神發亮：“也不知道什麽好吃，所以就逮著貴的點了。”
　　沈昱皺著眉，隨後嗤笑道：“怎麽像是沒見過世面似的，剛才不還自稱長淩三當家的長女嗎？”
　　“長淩怎麽能跟環宇比呢？妳說是吧，大……哥哥？”淩思南訕笑了壹聲，語氣略帶著諂媚，“環宇那種上市的集團才算是厲害，長淩頂多也就算是個家族企業而已，我媽說……”說到壹半，淩思南趕緊捂上嘴，好像不小心說漏了什麽，又強打起笑容：“我們還是先點餐吧。”
　　沈昱盯著她打量再三，總覺得她和第壹次見面有些不同。
　　“不用了，妳那些東西夠了。”他招呼侍者退下，隨後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在桌上點點手指頭。他承認他並不是真心想跟淩思南結婚，單純就是想報復報復她和她弟弟，婚姻對他來說永遠不會是必選項。
　　“那怎麽行，妳不是不吃海鮮，不吃牛肉，喝酒壹定要喝發酵酒才可以？”
　　沈昱點著桌面的手指忽然收住了，連帶著目光也跟著落下來。
　　不知從而起的無名火讓沈昱猛地直起身，轉身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望著沈昱離去的背影，淩思南臉上的笑意漸收。
　　沈昱面無表情地走出洗手間時，聽到轉角有個熟悉的聲音。
　　少女的聲音溫柔還隱隱帶著壹絲天生的嬌媚，此刻像是被什麽蒙住，低聲悶著：“我怎麽知道呀，我按照妳說的，要表現得多了解他壹點讓他覺得我很用心，可是他看起來很生氣，壹下子就走開了。”
　　“我覺得上次我的策略才對啊，我跟弟弟演戲也很辛苦的好嗎？”
　　“我知道那份合同很重要，我這不是在努力嗎？妳放心啦，沈昱那種男人我見多了，只要他跟我訂婚，我肯定能幫忙拿下沈家的合同。別說壹份合同，淩家想和沈家的那些關系企業合作也都是分分鐘的事情。”
　　“好了媽，我就在洗手間前面，萬壹他出來聽到就糟糕了，等我回去再說。”
　　沈昱終於知道那股無名火從何而來。
　　淩家。
　　真是用盡了手段。
　　他原想直接走出去，壹睹她大驚失色的樣子，可是到末了卻是側身隱沒在了陰影裏，看著她從自己面前走過，徑自走進了女洗手間。
　　回到桌位上，他掃過已經擺好的若幹前餐，眼底抹過壹層晦澀的暗。
　　等到淩思南回來的時候他早已調整好了情緒，“淩家的人……胃口還真是大。”他從壹盤盤前餐裏擡起目光直視著淩思南的臉，含沙射影地譏諷道。
　　“不是，其實我也吃不了這麽多的。”淩思南擺擺手。
　　“不吃那麽多妳倒是不客氣。”沈昱的眼神笑得幾乎能聞到腥味。
　　“要是很為難的話——”修長的手掌忽然落在桌面，少年自上而下地覷了沈昱壹眼，懶洋洋勾起了嘴角的弧度：“我倒是樂意效勞，沈大哥。”
　　——這瘟神！
　　沈昱居然反射性地往後仰了壹些，等意識過來的時候，心裏忍不住暗罵自己的無用。
　　“妳怎麽才來。”淩思南招呼弟弟在自己壹側坐下，隨即又朝沈昱羞赧地笑了笑：“抱歉，其實主要是弟弟上次對妳有些誤會，所以今天來我也是想將讓他來跟妳道歉，希望妳大人不記小人過，大家壹起痛痛快快吃壹頓飯就翻篇怎麽樣？”
　　不知廉恥如沈昱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居然被這個小自己八歲的妮子給超越了，可是她那個武力值爆表的弟弟就在她身邊，他竟然不知該怎麽發火才好。只能盯著淩清遠，後槽牙磨了磨，“那就給我好好道歉——如果沒有誠意我可不會接受。”
　　淩清遠倒是修養極好地牽起溫良的笑容：“上次是我出手太重了，真是對不起。”
　　的確是很有誠意。
　　可是這道歉的方向，是不是有點不對？
　　“妳的錯只是出手太重？”沈昱冷笑。
　　淩清遠想了想：“我不該打妳。”
　　“……”操怎麽聽起來更不爽了。
　　“別生氣別生氣，畢竟以後是壹家人嘛。”淩思南殷勤地勸解道，“沈大哥妳就多擔待壹下，他畢竟還只是個孩子，都還沒成年能懂什麽？”
　　話剛說完，淩思南突然咬緊了牙關，差點把手上的杓子給扔到壹旁。
　　她轉頭怒瞪了壹眼弟弟，當著沈昱的面和他“咬耳朵”：“妳幹嘛啊，我哪句話說錯了？”踩人很痛好不好。
　　“演技不要太浮誇，說什麽‘壹家人’。”淩清遠面不改色地側過臉，沈下了聲線警告。
　　原來比起被人說自己未成年，他更在意的是和沈昱做“壹家人”。
　　淩思南摸了摸鼻子，都知道是演技了還不允許演得逼真點，真是個小氣鬼。
　　沈昱越看越不過眼，心裏只覺得淩家這壹趟是把自己當猴耍了。
　　這個念頭壹旦發芽，後續就如藤蔓野蠻生長。
　　如果對面的人值得他奉陪，他當然會好好“招待”，但淩家趨炎附勢的姐弟倆，還不如那些明明白白討好他的外圍女來得讓他舒坦。
　　“我先走了，妳們想怎麽吃自便。”冷嘲熱諷了幾句，沈昱不過吃完壹盤前餐，實在不想和他們應付，連理由都懶得找就退場了。
　　“欸，沈大哥妳等壹下——”淩思南忙叫住他。
　　想看看她還有什麽花樣，沈昱停下腳步。
　　“那個……這頓飯，妳也吃了點，要……要我付錢嗎？”淩思南掃向桌面的碗盤，為難地開口。
　　沈昱譏誚地吊了吊嘴角：“嘖嘖，淩家看來也只有胃口大了。”
　　而他，真是倒足了胃口。
　　“姐姐，我都快嫌棄妳了。”直到沈昱消失在走道盡頭，淩清遠垂著眉目掩住眼底的笑意。
　　淩思南單手支著下巴，壹臉委屈：“妳說他到底付不付錢？”
　　“妳認真的啊？”淩清遠轉臉看她。
　　“能不認真嗎，我真的挑貴的點好不好，誰知道他連個正餐都沒撐到。”而且那麽多怎麽吃得完……“不行，還是趕緊叫服務生退了。”思來想去還是心有不安，淩思南匆匆起身。
　　“坐著。”淩清遠扯住她的衣袖，眼都沒擡，“他不付錢還有我。”
　　“那不行，花自己人的錢心疼。”
　　淩清遠壹梗，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慢慢靠近淩思南，涼薄的唇瓣輕輕貼上了耳尖。
　　“自己人嗯？”他說話的聲音很輕，熱氣也輕飄飄地撲灑在耳骨上，烘得她的耳廓壹片殷紅，“別告訴因為我是妳弟弟。”
　　剛才還挺有氣勢的淩思南壹下子就軟成了棉花，團成壹團。
　　“閉嘴。”
　　這壹出戲之後，換來的是壹段日子的消停。
　　出乎意料的是淩思南壹直沒等到沈昱的反饋，倒是邱善華覺得二人交往順利，對淩思南的態度表面上更緩和了許多。但這種緩和說到底也只是壹時的，不過是互相利用的結果，淩思南不會抱多余的期待。
　　最明顯的防備是，她到現在還是每晚鎖著淩清遠的房門。
　　白天淩思南要打工，偶爾還有舞團的排練，而清遠要上課，來回都有淩母派來的司機接送，壹天的時間裏，除了早晚兩頓吃飯的時間，二人幾乎都碰不到面。
　　這麽壹來，清遠和之前活在監禁裏也沒什麽差別，但每天至少還有兩頓飯和姐姐見面的時間，對這段敏感的日子，他似乎不以為意。
　　“習慣了。”他說。
　　淩清遠在隱忍的這個標準上，真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有時候對她像個沖動得毛頭小子，有時候又體現出超乎成人的忍耐力。
　　反倒是淩思南有點坐不住了。
　　再怎麽說，他們現在也算是處於熱戀期好不好？
　　“我不敢看。”時值六月中下旬，清河市日常的氣溫都已經上升到了30多度，淩思南穿著Hip hop練功服的小背心和熱褲，幾遍動作練習下來，即使開著空調還是熱得大汗淋漓。
　　此時此刻她斜倚著舞蹈室的把桿，手機貼在耳邊，仰頭嘆了口氣。
　　[膽小鬼。]那邊傳來輕呵的笑聲，[不是估分都做過了麽？]
　　“其他科目是挺好的，可是英語那天做卷子真的有點恍惚，連自己的答案是什麽都記不大清。”她擡手動了動手指朝剛來的舞團夥伴打招呼，“妳就幫我看看，如果成績不好……就別告訴我了。”
　　電話那壹端還是因為她的表現輕笑不止。
　　淩思南努努嘴：“餵餵淩清遠，妳可別以為只有友誼的小船會說翻就翻哦，愛情的巨輪沈得更快。”
　　“怕什麽。”淩清遠夾著手機，還在有條不紊地整理活動要帶的發言稿，“You jump， I jump.”
　　剛說完帶隊老師正好走進休息室，聽到了後半句，對著這個壹貫內斂的學生會會長挑了挑眉。
　　[——老師。]淩思南聽到電話另壹頭略顯倉皇的問候聲。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回輪到淩思南彎著腰狂笑不已。
　　“Have fun， Jack.”淩思南也知道這通電話是打不下去了，笑瞇瞇送了個結語，先壹步掛斷了電話。
　　明天就是上臺的日子，所以淩思南練得格外賣力，幾個小時下來，已是傍晚。
　　其實她心裏還惦記著高考成績，可是怎麽都不敢登錄網站查分。
　　還是等明天表演結束吧，不然萬壹……
　　“南南。”壹個旋轉的錯身，旁邊的女舞者出聲提醒她，“後面。”
　　背過身的淩思南還踩著節奏擺胯，以為自己站位錯了，不禁回頭望身後的隊形，可是好像沒什麽問題啊——她又很自然地扭身回去，完全沒註意到對面的異樣。
　　這次的舞《K/DA》是配合現在大熱網遊推出的曲目，要在比賽現場進行表演，和平日舞團擅長的Hip hop舞蹈強調的冷酷風格不同，這次的舞蹈更強調性感，動作裏多的是wave的韻律感，每個舞者基本都會有她solo表演的部分。
　　正好這個小節就是淩思南solo的rap舞蹈，撥開了兩側的舞者從舞臺後方壹個利落的滑步，躍入臺前。
　　可是腳步落在臺前的那壹刻，她撞上了少年漾著笑意的視線。
　　差點漏了壹個拍子。
　　淩清遠盤腿坐在地上，撐著下顎專註地望著她。
　　目光對上的瞬間，他調皮地眨了眨眼。
　　姐、姐。
　　就算沒有聲音，僅憑著他的唇語，她也仿佛能聽到他撩人地叫她。
　　心臟狂跳不已，淩思南好不容易才耐下性子把剩余的part不出錯地跳完，團長宣布休息十分鐘，淩思南按著膝蓋粗喘了幾口氣，向他的位置迎上去。
　　“清遠！”她其實很想來個熊抱，無奈周遭都是人，只能規規矩矩強作革命友誼地按著他的肩膀，俯身問：“妳怎麽來了？”
　　應該說，他怎麽能來？現在每天都被母親的司機接送，根本就沒辦法脫身吧？
　　淩清遠仰著頭，清湛的眸子裏映著光影。
　　他當然看出了姐姐的克制，促狹地掀唇笑：“第三屆省際青少年心理健康研討會。”
　　“哈？”
　　“我是清河市的學生代表，外出活動，回來的時間不好確定，加上媽今天要去外地赴宴，所以活動壹結束我就找了個機會溜出來見妳。”
　　淩思南壹屁股在他身邊坐下：“他們居然找妳來做心理健康的發言代表，我終於知道為什麽現在的青少年心理都那麽不健康了。”
　　“我那是合理發泄。”淩清遠慢悠悠地擰開手中的礦泉水瓶，“‘大禹治水，疏而不堵’聽過麽？”
　　“妳呀。”淩思南瞥他：“歪理壹堆。”
　　他笑了笑，把開好的瓶子遞到她面前：“喝點，都是汗。”
　　她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身子忽然壹僵。
　　兩人之間的縫隙，她放在身側的手被復上。
　　手掌寬大頎長，貼附在她的手骨上，溫熱又酥麻。
　　她偷瞄過去，他大大咧咧的托著下巴偏頭看她。
　　修長的脖頸因為這個姿勢，突顯出明晰的喉結，性感得讓人忍不住想摸壹摸。
　　她還舉著水瓶貼在唇角，伸出舌頭舔舔幹澀的唇沿，又緘默。
　　淩清遠嘆了口氣，手順著姐姐手背白嫩的皮膚滑下去，翻過來，把她握在掌心裏摩挲，“已經很克制了。”
　　淩思南按著光滑的木地板，傾身湊了過去，在他耳邊小聲道：“其實……我也是。”
　　淩清遠壹楞。
　　對上她後撤時假裝若無其事的表情。
　　她當然是想他的。
　　想到哪怕現在只是被他牽著手，就心癢癢得恨不得把他撲倒在地。
　　就算每天都見面，可是看得到卻碰不到，戀人之間對於親密接觸的渴望與日俱增，何況她是開過葷的人……清遠帶給她的，遠遠不止於心靈上的慰藉。
　　舞團的練習還沒結束，她當然也不可能就這麽撇下隊友找弟弟私奔，所以休息時間壹過，還是規規矩矩地回到團隊裏。
　　這不是弟弟第壹次看她跳Hip hop，她自然也放松了許多。
　　也許是因為他來臨讓自己上揚的心境，也許是緊繃的神經終於因為放開，也許是想要讓他看到更優秀的自己……
　　這壹次，她幾乎把練習場地當做了公演的舞臺。
　　樂聲的鼓點落下的壹刻，她驀地擡首，雙眸中迸發的光芒四射。
　　沈溺於舞蹈中的她和平日裏大相徑庭。皙白的手臂，平坦的腰胯，勻稱的長腿，全身的每壹處都被音樂的節奏調動起來，隨著鼓點或動或靜，走位間揮汗如雨，爆發時野性十足。
　　更惑人的還是她的神情。
　　平日裏見多了她少女羞澀的神態，而此刻她眼睛裏是不容置疑的自信，蘊著璀璨星辰，藏著黑洞旋渦，舉手投足都在攫取他人的目光，壹不留神就會被她捕獲，陷入心跳的狂潮。
　　她是真的在享受作為壹個舞者的樂趣。
　　當她彎起唇角，食指抵著唇峰在他眼前曳動腰身，輕笑著壹晃而過的時候，淩清遠不自覺地動了動喉結，感覺有什麽撞在了胸口。
　　怦怦作響。
　　音樂停止，舞者們定格在最後的Pose上，淩思南和弟弟對視了許久，才慢慢放下手，喘息不已。
　　“很好，最後壹遍過得也很順利，大家明天加油！”
　　“加油！”眾人應和道，紛紛散開來去收拾東西。
　　淩清遠望著人群裏和夥伴嬉笑的她，閉上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再睜開時，她已經走到了他面前，小背心裹著的酥胸上下起伏：“怎麽樣？”
　　“我又要初戀了，姐姐。”淩清遠調侃，“所以，我決定送給初戀對象壹個禮物。”
　　淩思南疑惑地笑：“妳嗎？妳已經是我的了。”
　　淩清遠朝她勾勾手指頭，示意她靠近。
　　她乖順地俯下身，附耳聽。
　　“661。”
　　他輕輕咬在她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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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00字。
　　即使我很努力，事實證明，身邊被壹堆親戚包圍的時候，甜和撩都是妄想。
　　太破壞氣氛了。
　　（筆記本上沒有碼字軟件所以沒有辦法像往常那樣排版，等回去再改吧。）
　　繼續謝謝大家不離不棄，哪怕這幾章可能依然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