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生來孤獨

　　老丈人君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也許天然二的洞察能力就是從這個老爹的身上遺傳而來。他能很輕易地看出壹些藏在深處的東西，不需要多久，壹眼就好。
　　比如他壹眼就看出了大偉是個典型的富二代，還看出梁歡歡是個軍人出身。不過幸好，今天這幫妖魔都沒怎麽給王堅添堵，唯獨蕭逸雯因為晚上的菜不合口味而鬧了壹會兒，不過最後還是讓王堅親自下廚弄了個雞蛋餅給忽悠過去了。
　　今天這場晚餐，大概是王堅搬來這之後最沈默的壹次了，就連小金都因為沒睡好而沈默不語。
　　“妳們很拘束。”老丈人君吃飯時的儀態顯得很有風度，小口小口地吃，細嚼慢咽的，就像壹個中世紀的貴族，哪怕是要說話，都壹定會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之後再擦擦嘴才肯發出聲音：“其實妳們中大部分人，我早就認識，名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啊。”
　　王堅擡起頭：“啊？”
　　“若林和我經常會用電郵聯系，她早已經把自己周圍的事情都說了壹遍，雖然沒說妳們都是什麽樣的人，但是從她說的字裏行間和妳們的行為準則來看，妳們的出身和性格呼之欲出。”老丈人瞇著眼睛在那笑：“其實我很感謝妳們對若林的照顧，謝謝妳們保護她的天真無邪。”
　　說完他起身，把旁邊的箱子拿了起來，笑呵呵地說道：“我給妳們帶了禮物。”
　　壹聽有禮物，梁歡歡的本來因為悶悶不樂而垂下去的耳朵壹瞬間就支起來了，眼巴巴地盯著人家手上的箱子，著實壹點家教都沒有。
　　接著，老丈人君給每個人都分發了禮物，從四十五種口味的巧克力套裝壹直到鍍金的等比歐洲鎧甲模型，每壹樣都價值不菲而且很切合所贈人的口味，哪怕就算是蕭逸雯都有自己喜歡的禮物——壹個有英女王親手用醜陋中文寫著“贈與蕭逸雯”的禮盒，禮盒裏是壹個等比例仿造的女王王冠。
　　“我的呢？”小金皺著眉頭：“他們都有啊……我不依啊。”
　　“呵呵。”老丈人君還是那麽壹副和藹可親的笑容：“當然有。”
　　說完，他從箱子的最底層掏出壹個大大的魔方，流光溢彩的，看上去漂亮極了，根本不像魔方，反倒像個工藝品。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小金瞪大了眼睛，歡欣鼓舞地接過這個魔方：“鉆石刀具做的絕版魔方！有錢都買不到的……”
　　“我只是個窮作者，沒錢。”
　　王堅聽完他的話就傻了，沒錢？沒錢這些東西都是搶來的麽？那盒巧克力看上去最便宜，可上頭的金箔和金粉可是貨真價實，而且盒子上頭那神采奕奕的DeLafee也是聲望象征，估計這麽碩大的壹盒，恐怕不光是有錢就能辦到。
　　這還不用說那個女皇簽名的禮物盒了，人家可是皇室……雖然大偉家也許也能做到，但是人家女皇恐怕不會專門為壹個不認識的小女生特意用中文寫寄語吧？
　　每壹樣東西拿出去可以說都是價值連城，別的都可以不說，送給梁歡歡那個金色的鎧甲模型上的那個“俾斯麥”的簽名，這都足夠成國寶了。
　　“這都是別人給我的禮物而已。”老丈人君擺擺手：“壹分錢都沒有花。”
　　王堅看了看周圍那幫心滿意足的家夥，再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
　　“我已經把最最寶貴的給妳了。”
　　“哦……”王堅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大概過了十秒，他突然站起身：“啊！”
　　老丈人君最寶貴的……總不可能是貞操吧，那只能是天然二這個人了。也就是說，他說這個話的意思是他承認王堅跟他女兒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了。
　　王堅反應過來之後，心都要跳出來了，看著老丈人君，嘴皮子哆嗦著不知該說什麽好。
　　“我想告訴妳的是，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要用錢來概括。”老丈人君拍著王堅的肩膀：“其實我根本沒有打算為難妳，妳從頭到尾的緊張都是因為自己的臆想。還有，當妳把妳自己做到極致之後，錢只是附屬品。”
　　而這時，當場就把雖然仿造但仍然是真金白銀的皇冠戴在頭上的蕭逸雯突然出聲問道：“這個阿伯是誰？”
　　“妳要不要這麽天然呆？”大偉用胳膊頂了頂姐姐：“王堅女朋友的爸爸。”
　　“哦……”蕭逸雯扭頭看向林亞萱：“妳爸爸啊？”
　　林亞萱差點壹口飯把自己給噎死，她總算體會到大偉那種欲仙欲死的感覺了。這好家夥……純粹是來攪局的。這智商絕對低於人類的平均水平線，讓人無言以對……
　　站在那的王堅也被她這句話給弄得石化掉了，像尊雕塑似的戳在那壹動不動，這邊剛通過審查，末了還出這麽點小風波，這人生的起起落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而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壹陣重重的腳步聲。壹聽這聲，王堅就知道是誰來了。果然，沒出幾秒，大聖嘎吱壹聲推開門，看到門裏的場景也是楞了壹楞，但是旋即恢復，走進屋，壹拍王堅的肩膀，然後指著梁歡歡和大偉：“妳，妳，來壹下。”
　　王堅扭頭剛想跟老丈人告罪，沒想到老丈人君只是笑著擺擺手：“正事要緊。”
　　“怎麽來得這麽突然？”
　　站在壹樓的角落，王堅皺著眉頭問著大聖，從他的面部表情來看，他壹定是遭遇了什麽不順心的事，而且這事是讓他不吐不快的那種。
　　大聖也沒說話，只是從衣服兜裏掏出壹疊打印的紙：“妳自己看看。”
　　“這啥？”
　　“是妳在樹林裏逮住的那三個人的口供，還有樹林裏的那具骸骨的調查結果。”大聖的煙壹根接著壹根地抽：“那小女娃就是這三個王八蛋弄死的，他們開始還嘴硬，還是我調了組裏的催眠專家來才套出的口供。”
　　“妳現在也管刑偵了？”梁歡歡在旁邊問道：“這不是歸刑事的管麽？”
　　“我想管，誰敢拿我怎麽樣？”
　　王堅也不說話，只是拿起那份口供看了起來，這壹看之下，他的血液壹下就沖上了腦袋，頭發在十秒鐘內就豎了起來，古人說的怒發沖冠在他身上得以完美體現。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絕對不會相信，同為人類，還有人會這麽殘忍地對待同類。口供上顯示，那三個人對蔣靜，也就是姜鵬也就是秧子女兒的行為簡直是讓人發指。如果單純是奸殺也就罷了，可他們幾個簡直用壹種非人類的手段折磨了這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女孩半個月。
　　輪流強暴、石頭砸手腳、細針刺眼球、用打火機燒耳朵鼻子、用樹枝捅進生殖器和排泄器官等等壹系列的行為，簡直是對人類的壹種侮辱，看到後頭王堅甚至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好了，別看了。”大聖深呼吸壹口：“他們該死不該死？”
　　王堅靠在墻角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抽煙，而接著，大偉和梁歡歡也把那份東西傳閱了壹遍，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壹口涼氣。
　　“他們被判了嗎？”
　　“判了，兩個無期，壹個死緩。”大聖的語氣裏透著壹股子難以明說的憋屈：“我操他媽的！還有壹個保外就醫！就是因為有人出錢保著。”
　　梁歡歡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這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所以，去他媽的秉公執法，哪來的公？”大聖壹拳擂在墻上：“這忍不下去了！”
　　而大偉蹲在地上：“妳來找我們，是想讓我們幹這件事吧？可妳不給資料細節，這怎麽弄？”
　　大聖殘忍地壹笑：“明天下午兩點十分，他們會出發通過環城公路去往監獄。只有這壹次機會，還有壹個就醫的，在四零三醫院。妳們怎麽看？”
　　王堅不說話，默默地反身走上樓，壹身的殺氣。
　　“我出去有點事。”他留下壹句話之後，什麽也不說，轉身就走：“妳們早點休息。”
　　他的樣子有些反常，雖然他們都很奇怪，但是這並不代表誰去阻攔他，唯獨小金眨巴了壹下眼睛，快步地跑到房間去把王堅的家夥帶上，然後塞進他手裏：“早去早回。”
　　王堅看著同樣十三四歲的小金，然後用力地抱了她壹下，轉身就走。而還得小金跟老丈人君解釋：“我只是個小孩子，抱壹下沒關系的……”
　　而老丈人君則笑著搖頭：“剛才那個擁抱是愛惜的意思。”
　　至於王堅，他拿上家夥之後，壹路走掉，誰也沒搭理，反倒是梁歡歡從背後拽住他皮帶：“妳哪去啊妳？”
　　“就是，好歹換套衣服。”大偉揉揉鼻子：“分頭吧，梁歡歡的家夥不能用，子彈會露餡，要找新家夥。”
　　“可新家夥都有備案，上哪找去？”梁歡歡嘟著嘴：“妳有錢去黑市啊？”
　　“不不不，我們得集成優勢資源。”大偉眼睛瞇了瞇：“比如某個女大佬。”
　　說完，大偉拍了拍王堅的肩膀：“千萬別留痕跡。”
　　王堅還是不說話，只是點點頭就走了出去。
　　而他走後，大偉看看表：“歡歡，妳給寫個清單，我去弄家夥。”
　　梁歡歡嘿嘿壹笑：“在城市環行線上，壹定得用距離遠的，給我來壹把Tac-50，家夥大不是問題，看我給妳兩千五百米之外來個正中靶心，還有給我補配壹把G3SG1。子彈要求比較高，我需要導氣式空氣制動平衡子彈。”
　　大偉拿筆記好之後，比劃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了。”
　　“那我跟大聖去踩點了。”梁歡歡拿出了壹個棒棒糖：“明天我需要壹個觀測手補槍。”
　　大聖嗯了壹聲：“我會把青青分給妳，妳的老搭檔。”
　　“她不是嫁人了麽？這小賤人。”
　　“嫁人也能回來幫忙的。”
　　說完之後，幾個人各自分頭而去，大偉要做的事就是去弄梁歡歡所要求的東西，梁歡歡則是要去給明天做準備，至於王堅……
　　去殺人。
　　其實對於王堅來說，他本身就是個不會考慮太多後果的人，也許他這壹輩子除了在天然二這邊顯得有點軟趴趴之外，其余時間，他表現出來的感覺，就像壹員猛將。他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大聖嘴裏所說的那個醫院，看著燈火通明的醫院，他掏出電話：“大聖，在哪個房間？”
　　王堅並沒急著上手，他在靜靜地觀察，行動路線和撤退路線，以及怎樣才能無聲無息地把事情幹完，並巧妙地躲過所有的攝像頭。
　　現在的他，已經從嶽父大人面前的乖寶寶變成了壹只準備捕獵的鷹，蹲在醫院外頭的草叢裏抽著煙，等著大聖的答復。
　　“頂樓，特殊病房，四號房。”大聖很迅速地查到了資料：“有警員在隨行監視，註意繞開他們，他們壹般在十壹點十分左右交班吃飯。”
　　王堅嗯了壹聲，默默地掛上電話，默默地等待時間流逝。
　　在等待的時候，他腦子裏不斷出現那三個人折磨壹個垂死女孩的場景，這直接的後果就是讓他的大腦不斷地升溫，暴躁的情緒在他胸口肆意激蕩，他儼然已經等不下去了。
　　“不等了！”王堅扔下煙，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媽的。”
　　說完，他就繞到了醫院的後門，趁著夜色迷蒙，他輕易地翻上了二樓平臺的晾曬臺，然後從水房而入，避開了人流密集的地方，這樣可以最小限度地減少被人看到和被攝像頭拍下來的風險。
　　雖然警方的偵查並不像電影裏所表現的那麽犀利，但是就像大聖說的，盡量少留尾巴，不然這會成麻煩事，不但自己不好受，還可能連累壹整個團隊。
　　王堅壹路順著黑漆漆、陰風陣陣的幾乎廢棄的安全通道往上爬，這地方陰氣很重，晚上的時候壹般人幾乎不會往這竄，不過這對王堅來說並不是什麽問題，就像大聖說的，王堅這種人絕對是屬於百鬼莫侵的類型，多惡的鬼見著都得退避三舍。
　　來到頂樓之後，除了濃烈的消毒水外，就只剩下夏初潮濕的味道和空氣中隱約的尾氣味，這種味道並不好聞。
　　王堅算好房間位置之後，他扯下壹根晾曬衣服的鋼絲，壹頭綁在樓頂的欄桿上，並用地上壹塊破抹布纏住手，在茫茫的夜色中像蜘蛛人壹樣從距離地面將近壹百米高的地方慢慢垂下去。
　　那個被梁歡歡射了壹槍的人正躺在病床上看著電視，病房裏只有他壹人，床頭擺著不少吃喝的東西。由此看來，這個家夥過得應該比在山裏的時候更滋潤。
　　病房的房門是有觀察窗的，王堅透過那個窗戶看到裏頭有個戴著警帽的人在來回走動，打著電話。
　　“不行，得速戰速決！”
　　王堅皺起眉頭，輕輕地伸出壹只手撥弄著關著的窗戶。因為姿勢的原因，豆大的汗滴已經布滿了他滿頭滿臉。
　　“媽媽……那裏吊著壹個人！”
　　樓底壹個孩子指著上頭的王堅對自己的媽媽說，而那個女人跟著擡起頭壹看，發現真的是有壹個人。不過因為光線和姿勢的原因……王堅就像是淩空站在那似的。可想而知，在晚上的醫院看到壹個人形的物體站在窗口，這放誰那都可以算成是壹種恐怖經歷。所以那個女人趕緊捂住孩子的眼睛：“別看……別看，回去洗柚子葉去，快點快點走！”
　　“可……可那是蜘蛛俠哎！”
　　“快點走！”
　　王堅往下看了看，其實他已經發現有人在擡頭看他了，不過這個距離，他料定不會有人看到他的樣子，所以繼續擺弄起了窗戶。
　　本來這窗戶只要壹腳就能踹開，可如果那樣的話，全世界都知道了，那王堅變身蜘蛛俠也就沒有多大的意義了。所以他只能以極輕的手法在擺弄，也幸好病房裏的人並沒有發現窗戶這邊的異動，窗簾剛好擋住了他的視線，從而給了王堅充足的時間。
　　終於隨著哢嚓壹聲輕響，窗戶被王堅給弄開了，他壹手扣住窗臺，悄悄地打開窗戶，然後慢悠悠地往裏頭擠著。
　　可就在這時，吊著他的鋼絲突然晃動了壹下，接著斷裂的震動豁然傳來，王堅心中壹驚，然後整個身體猛然往下壹沈，眼看就要高空墜落，說時遲那時快，王堅三根手指閃電般的勾住了窗戶，用極為驚人的臂力，硬生生地把自己給拉扯了上去。
　　在經過壹系列的摸索之後，王堅終於進入了病房。可就是他進入之後，屋裏的人卻也已經發現了他這個大活人。
　　“妳……”
　　那人還沒來得及說話，王堅壹拳打在他的脖子上，他當時就因為劇烈的震動而昏迷了過去。
　　而王堅並不著急，只是摸索到床頭，關上了燈，然後自己窩到房間的角落等待著真正的黑暗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