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敏！妳出來好嗎？”房門後傳來媽的聲音，我趕緊拉上窗簾。
　　“媽，幹嗎？”
　　“我們有些事跟妳商量，妳出來好嗎？”
　　商量？我隨著媽走到客廳，畢特對我笑得春風滿面的。
　　“What’s up？”我已估計到將要聽到甚麼了。
　　“Rhys，come sit here！”
　　畢特右手拍拍沙發，我坐了下來。媽也坐在我身旁，把我隔在他們中間。
　　“Mmm…Rhys，I think you know I love your mom，and…she accepted my proposal……”
　　聽到這裏我已經忍不住扭身看向媽。
　　“Burt，let me…”
　　“敏！我對不起妳……我已經答應Burt的求婚，我……想看看妳的意見……”
　　媽已經有點不好意思，眼神像做錯了事般。
　　“Mom，you don’t need to apologize。I told you already I didn’t mind you marry Burt…but…I…I want to stand on my own…”
　　這時我想起剛哥，又想起傑，我怎能離開？我才初嘗愛的滋味。
　　“What？Rhys。We want you too，we want you to go with us。”
　　媽突然壹臉不相信的說。我緊張得站了起來，面向他們。
　　“Mom，I really want to stay and finish my studies here…mom，you know my aim for years，right？I want to study in a university here…”
　　“Rhys，you can study there as well…I mean in the States…why here？”
　　媽有點摸不著腦，為何我不願意跟他們往美國。
　　“Rhys，are you sure you want to stay here？”
　　畢特看到事情有點鬧僵了，便向我問起來。
　　“Yeah，Burt。No，Pa！”
　　“it’s ok，Rhys，call me Burt。”
　　畢特有點高興我改口叫他爸，隨著又跟媽說。
　　“Minnie，it seems you don’t really understand Rhys。I can feel he’s the strength to stand on his own feet。When I was his age，I never thought of this。Minnie，we can always come back and see Rhys。”
　　“Burt，I need him，he’s my only son…and I need to take care of him…”
　　媽差點忍不住流出淚來。
　　“Mom，I grew up…I don’t want to lose my chance here，I want to study here…”
　　“Minnie，why not？Sooner or later he’ll be a man on his own？I like Rhys very much。”
　　畢特突然這樣說，讓我好像有個支持者。
　　“Come on，Minnie。We can see our son as often as we wish。”
　　畢特看著媽哀傷的表情，向我使個眼色。我走回睡房坐在床邊，也不曉得自己的命運會怎樣？但看畢特的目光很有把握似的，我唯有等待答案。
　　隔了好壹會兒，好像聽到媽的哭泣聲。我很久沒聽過媽哭了，記憶中孩提時聽過媽不知道是因為想念爸還是別的，獨個兒在房中哭泣起來，不過這次是為我而哭。呆在房中好壹會兒，聽到媽的腳步聲，我打開房門，媽便摟著我說：“敏兒，我舍不得妳啊！”又再哭了起來。畢特走了進來，雙手按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媽忍著哭，緊的瞪著我想說話，卻被我搶著說：“媽，我不是不想跟妳們壹起啊，我想在這兒完成學業後才到美國。”
　　“敏兒，妳真長大了。敏，聽著。我要跟妳新爸爸到美國幾個月，先打點婚禮的事，再回來……妳繼續住在這兒，媽會留下這個房子讓妳住，妳上大學就不用住宿舍了……敏……對不起，妳快會考了，我也不能陪在妳身邊……”
　　“媽……我會照顧自己的，我不是壹直都很獨立麼？”
　　“我們會在妳考完會考，才正式結婚，到時妳也要到美國走壹趟，好嗎？”
　　“媽，當然啊，妳們結婚，我怎能不在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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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後，媽差不多要跟畢特到美國，我也知道畢特是個頗富有的商家，還留下壹筆可觀的款項，作我的開支。媽仍是擔心我獨個兒在香港的情況。
　　“媽，不要這麼杞人憂天了！我不是壹直獨個兒照顧自己麼？況且我快會考了，只會留在家裏溫書。”
　　“敏兒，我不是怕妳在街上逛啊，反而是妳的安全。我得想想誰可以給妳點照顧。媽不在時，妳就曉得家裏冷清的滋味……唉，妳的小叔、姨媽住得又遠……有甚麼事……我真放心不下……”
　　“媽，我不是經常的獨個兒麼？我從小到大就習慣了。”
　　想不到媽這般疼愛我，雖然有點煩厭，卻是真情流露。我想了想：“媽……我……”
　　“怎麼？”
　　“不知道……這個人……妳會不會……”
　　“誰啊？敏。”
　　我用手指著對面窗戶。
　　“張先生？他……”
　　“媽……他是我們鄰居，我出了甚麼事，我想最會幫我的應該是剛哥哥了。”
　　媽初時起了點疑惑，想了壹會兒：“對啊！敏兒，他剛搬進來，妳就幫了他。我跟他說說，或者有個照應……對！對！”
　　“媽，況且我在這裏替傑補課也很方便啊！傑也很照顧我啊！”
　　“媽想的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要是妳出了甚麼病痛，張先生最好能看看妳……嗯，敏兒，跟我來！”
　　“媽，幹麼？”
　　“跟我到張先生那邊，我要跟他談談。”
　　媽抓著我的手肘，走到剛哥的大門口前，按起了門鈴。防盜門眼孔黑了壹黑，隔了壹會兒，剛哥才打開門來。我看他穿得極隨便，白色背心，紅色短跑褲。每次從窗戶看過去，剛哥總是光著上身，僅穿短褲，看來為著媽才穿背心。
　　“邱太太，甚麼事？”
　　剛哥壹臉驚訝的樣子，俊俊的眉頭鎖著，好像我們的好事被媽翻了出來，要告他跟未成年男生發生粗獷性行為似的。他的表情讓我看著真覺得有點想笑出來。
　　“張先生，打擾妳了！可以坐坐嗎？我有點事想跟妳談談，是關於我的敏兒。”
　　媽極客氣地笑著說。
　　剛哥看到媽的笑容，才有點釋懷：“啊，甭客氣，進來坐坐！”
　　我偷偷瞄了瞄剛哥，他正正經經的說：“邱太太，妳想喝茶還是其他飲料？”
　　“妳跟敏兒那麼熟，叫我伯母得了。”
　　剛哥呆了呆：“都是壹句，伯母喝甚麼？”
　　“茶可以了。謝謝妳！”
　　“敏，妳呢？”剛哥看著我問。
　　“我不要了。”
　　看來我也不用說甚麼，是媽逼著剛哥‘照顧’我，難道剛哥不應承麼？我只是過來看看戲吧了。
　　我心裏有點得意，想不到媽竟然聽了我個鬼主意，剛哥，妳不如叫我媽外母吧！
　　剛哥這時有點拘謹的坐了下來，短褲下露出他結實黝黑的毛大腿。
　　“伯母，有甚麼事要跟我談呀？”
　　“張先生，我開門見山了。我想求妳幫我個忙，暫時替我照顧敏兒。我下星期就到國外幾個月，留下敏要獨個兒在香港，我有點不放心。敏他姨媽、小叔又住得較遠，我……我想過最能給敏點照顧的人，應該是張先生妳了。不知道張先生妳……”
　　媽滔滔不絕的說了壹大堆，看著剛哥臉上的表情，差點想笑了出來。他壹聽到媽說，挑了挑眉毛，就有如媽把我白白送給他，叫他照顧我的壹切起居似的，卻又要裝著鎮靜，抑壓喜悅的心情。
　　“伯母，這是個小幫忙吧了。敏不是在我剛剛搬來就幫我了麼？妳對我這麼信任，我能力做得來的，我答應妳就是了。”
　　剛哥越說越有點掩蓋不了內心的興奮。
　　“那太好了，張先生，我真的要謝謝妳了，那我就把敏兒交給妳暫時照顧，至於酬勞，我們可以商……”
　　“伯母，只是舉手之勞吧了，我不要甚麼酬勞。要敏搬過來住麼？”
　　我楞了楞。剛哥啊，妳怎麼這麼猖狂了，妳嚇著外母，我們就各散東西了。
　　“謝謝妳。敏還是住對面，我留下對面房子給敏，只是怕敏患病或者有甚麼事，好有個人看看他。……嗯，聽敏兒說過，張先生是麻省大學的大學生，有妳這個著名學府的大學生，替我敏兒的學業提點壹下，我真歡喜得不得了……”
　　“伯母，妳過獎了。敏那麼乖巧的壹個少年，有教養、學業又好。這個年頭的少年不是玩玩遊戲機，就是無無聊聊的過日子，敏卻很有目標。伯母有這麼個孩子，我真替妳高興。”
　　我心裏想，剛哥啊，說我很有目標，難道我的目標就是妳胯間的那條？
　　“嘻嘻……張先生把他贊壞了。那我就把敏暫時交給妳照顧了！謝謝妳啊，張先生！”
　　“伯母，叫我剛吧。我也是獨個兒住，跟敏又壹見如故，我們像兄弟般互相照顧就是了，難得伯母妳這麼信任我。”
　　“剛……那我就放下件心事了。謝謝妳啊，不打擾了！謝謝妳。”
　　媽轉頭對著我說：“敏兒，妳還不謝謝剛哥哥？”
　　我楞了楞，他“看顧”我，還要我向他謝謝，天下間怎有這回事啊，況且法子是我想出來的！
　　“快！敏兒！”媽又輕輕向我趕了壹聲。
　　“伯母，甭客氣了！我會盡我所能，妳放心吧！”
　　剛還是滿面笑容地說。
　　“謝謝妳，剛哥！”我垂下頭來。
　　剛哥跟媽就像兩位剛剛完成壹單交易的商人似的，相對笑著，剩下我這時思考剛哥所說“盡我所能”是甚麼壹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