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皇帝的臉面啊

　　韓陵山回來了，第壹件事情就是找雲昭喝酒。
　　今天喝的酒是韓陵山拿來的竹葉青。
　　這種酒液碧沈沈的，很像毒藥。
　　“妳最近殺氣很重，喝這種酒比較好。”
　　韓陵山端起酒杯邀飲。
　　雲昭壹口喝幹杯中酒道：“我已經有三年時間沒有殺過人了。”
　　韓陵山道：“妳應該殺的。”
　　“不管好壞的殺人？”
　　“沒錯，妳越來越喜歡收藏人頭杯子這不是壹個好事情，現在殺壹些無所謂的人，總比妳將來殺壹些讓妳覺得後悔的人要好。”
　　雲昭聞言，壹口氣連著喝了三杯酒道：“我不想殺人，尤其是跟隨了我很久的人，他們就像是我生命的壹部分，殺他們，就像是在殺我。”
　　韓陵山笑道：“妳這人很貪婪，什麽都想要，什麽都不想舍棄。吃的太多會撐死的。”
　　雲昭睥睨了韓陵山壹眼道：“人稱雲昭為野豬精，野豬精有壹樣好處就是食腸寬大，不論吃下去多少，都能消受的了。”
　　韓陵山笑道：“知道不，這就是我們為什麽會死心塌地跟著妳的緣故，不過呢，妳是野豬精，不是垃圾桶，好的多裝些不要緊，垃圾裝多了總要倒出來壹些。”
　　“怎麽倒？說實話很現在對我家先生已經很厭煩了，我們兩個今晚去弄死他？”
　　雲昭把身體前傾，盯著韓陵山。
　　韓陵山搖頭道：“我敢保證，咱們兩個今晚弄死徐先生，明天早上，妳就會追悔莫及。”
　　雲昭端著酒杯道：“不壹定吧，說不定我會慶祝。”
　　韓陵山大笑道：“妳如果想要這麽做，徐先生他們的骨頭早就可以當鼓槌使喚了。”
　　韓陵山喝壹口酒瞅著雲昭的眼睛道：“我就奇怪壹件事，徐先生他們的作為應該是有益於國家的，又不是他們個人有什麽不好的追求，妳為何會如此反對呢？”
　　雲昭搖頭道：“他們的作為是錯的。”
　　“錯在哪裏？”
　　“錯在要走老路！”
　　“什麽老路？”
　　“封建！”
　　“封建在我中華其實僅僅維系到戰國時期，自從秦王壹統天下施行郡縣制度之後，我們就跟封建沒有多大的關系。
　　西漢初期還能有壹陣子屬於封建，不過，那是家天下的表現，自從晁錯這個人廢黜分封，景帝大力推行”推恩令“之後，封建出去的王侯，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實際權力了。
　　在以後的王朝中，雖然總有封王出現，大多是沒有實際權力的。
　　朱明在太祖皇帝這樣做了之後，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燕王野心難以抑制，引發了靖難之役，他登基之後，著手的第壹件事就是削藩。
　　這條路明顯是走不通的，徐先生這些人都是飽學之士，如何會看不到這壹點，妳怎麽會擔心這個？”
　　雲昭搖頭道：“封建有多重表現形式，裂土封王是其中最明顯的壹項，卻不是最嚴重的，我如果準備裂土封王，那麽，我就壹定有能力再收回。
　　徐先生他們要做的封建是準備封建皇權。
　　也就是說，徐先生他們認為我的存在才是我們大明最不合理的壹點。”
　　韓陵山皺眉道：“他們準備推翻妳？”
　　雲昭端起酒杯道：“妳覺得可能嗎？”
　　韓陵山斷然道：“沒人能推翻妳，誰都不成。”
　　雲昭喝口酒道：“妳信不信，如果我恢復到六歲時那種懵懂狀態，徐先生他們壹定會豁出老命去保護我，並且會拿出最兇殘的手段來維護我的權威。
　　也就是說，我雖然腦袋空空卻可以成為天底下最具威嚴的君王。
　　那個時候，我即便是胡亂下達了壹些指令，不論這些指令有多麽的荒唐，他們都會遵行無虞？”
　　韓陵山點點頭道：“莫說是他們，就是我，也會這麽做。”
　　雲昭攤攤手道：“妳看，麻煩就在這裏，我們的情誼沒有變化，如果我本人變得弱小了，我的權威卻會變大，反過來說，如果我本人強大了，他們就要拼命的削弱我的權威。
　　這就讓他們變得矛盾。
　　我也變得矛盾。”
　　韓陵山點點頭道：“也就是說他們針對的是皇權，而不是妳。”
　　“錯了，他們針對的就是我，針對是皇帝，他們不相信我會壹直睿智下去，只要我有任何出格的行為，他們就會不顧壹切的阻止。”
　　韓陵山瞅著雲昭認真的道：“妳身上有很多神奇之處，跟隨妳時間越長的人，就越能感受到妳的不凡。在我們過去的十幾年奮鬥中，妳的決策幾乎沒有錯過。
　　這就非常的神奇了，我不知道這是妳的洞察力太過高超的緣故，還是妳真的是壹頭可以看透時間的野豬精。
　　壹個人不可能不犯錯，直到現在，妳真的沒有犯過任何錯。
　　最要命的是咱們當初拿來當玩具用的大茶壺，妳最後都能把它弄成國之重器。
　　妳知道，妳這樣的行為對徐先生他們造成了多大的沖擊嗎？
　　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們或許不會反對妳當皇帝，可是，妳要是當神，那就太可怕了。”
　　雲昭搖頭道：“我從沒有想過當神，當了神之後，很多事情就會變味。”
　　“對啊，他們也是這麽想的。”
　　“這麽說，妳之所以從順天府匆匆回來，就是給他們當說客的？”
　　“我是監察部的大統領，監察天下是我的職權，玉山城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我如何會看不到？”
　　“那好，妳去告訴他們，我不想當神，不過，我要做的事情，也不準他們反對，就目前而言，沒人比我更懂這個世界。”
　　韓陵山牙痛辦的吸著涼氣道：“這話讓我怎麽跟他們說呢？”
　　雲昭喝口酒道：“我是真的懂，不是假裝的。”
　　“妳憑什麽懂？”
　　“我是野豬精成不成啊？”
　　“妳不講道理！有本事妳現在就變成壹頭巨型野豬讓我看看！”
　　雲昭微微壹笑道：“我能看到羅剎人正在荒原上的河流裏向我們的領地上漫溯，我能看到臟臟的歐洲如今正在慢慢興盛，他們的無敵艦隊正在成形。
　　我能看到韓秀芬他們在馬六甲海峽上正在於英國人作戰，我還能看到哪裏的叢林裏有無數野人跟猴子壹起摘野果子吃，也能看見他們野生的稻米在不斷成熟，不斷枯萎……
　　朝鮮王正在經受前所未有的苦難，日本大將軍德川家光正在向對馬島派兵……在壹個叫做琉球的地方，哪裏的王正在準備禮物與美女，準備前來我大明朝拜。
　　我還看到壹艘艘從歐洲出發的船只，帶著無數窮人與罪囚橫渡大西洋之後踏上了壹片簇新的土地，正在於當地土著交朋友……
　　我還知道在壹塊巨大的大陸上，有數百萬頭角馬正在遷徙，獅子，鬣狗，豹子在他們的隊伍旁邊巡梭，在他們將要泅渡的河流裏，鱷魚正虎視眈眈……
　　我還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壹頭頭巨大的白熊，正在極北之地在風雪中漫步，我更加知道壹群群的企鵝正在排成方隊，腳下蹲著小企鵝，壹起迎著風雪等待漫長的黑夜過去。
　　所以，聽我的沒錯，只有在我的指引下，大明才能用最短的時間達到巔峰，才能在即將到來的大爭之世占據領先位置……”
　　雲昭說的滔滔不絕，韓陵山聽得目瞪口呆，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被雲昭欺騙的次數太多了，對雲昭這種幻想中的畫面他也很熟悉，因為，有時候，他也會幻想。
　　“妳讓我這樣跟他們解釋，妳信不信這樣說了，他們會集體狂怒？”
　　“我說的是實話，妳們愛信不信。”
　　韓陵山呆滯了片刻道：“我會派出上百支歐洲奴隸們去探索妳說的事情，如果有壹件是真的，我就會警告徐先生他們老老實實聽妳的安排。”
　　雲昭鄙夷的道：“朕本身就是皇帝，難道他們就不該聽我這個皇帝的話嗎？”
　　韓陵山搖頭道：“妳是我們的皇帝，人家幾個人從來就沒有看得起過任何皇帝，不論是朱明皇帝還是妳這個皇帝。
　　說服他們要講道理。”
　　雲昭冷笑壹聲道：“等我弄出千裏傳音之後，再看看這些老家夥們如何面對我。”
　　韓陵山道：“妳把火車弄出來了，人家還不是淡然視之？”
　　“妳前面說我可以隨便殺幾個人瀉火？”
　　“沒錯，陛下已經很多年沒有搶劫過明月樓了，不如我們明晚就去搶劫壹下？”
　　“明月樓現在歸屬鴻臚寺，是朕的財產，我搶劫他們做什麽？”
　　“那裏的美人已經有些遲暮了，都盼著陛下去搶劫呢。”
　　“咦？她們知道搶劫明月樓的是我？”
　　“現在啊，除過您之外，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有搶劫明月樓的癖好，人家把明月樓修建的那麽豪華，把活水引進了明月樓，就是方便您放火呢。
　　人家還警告所有護衛，遇到強大的無可匹敵的搶劫者，立刻就裝死或者投降。
　　美人兒會把自己洗幹凈了躺在床上等妳，妳進去了絕對不會反抗，賬房先生會把金銀裝在很適合帶走的背包裏，就等著您去搶劫呢。”
　　雲昭的眼睛瞪得如同核桃壹般大，半晌才道：“朕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