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何去何從

　　“要不，咱們悄悄溜吧！”
　　李正啃著包子，壹臉苦思冥想的說出了壹個他自認為高明的辦法：“俺們只要找個機會混出城，壹路快馬加鞭，不消兩日就能進入西涼，到時候誰還能追到西涼把咱們揪回來？”
　　他這番話說完，大熊、騾子、張猛和楊長安同時朝他遞去壹個鄙視的眼神。
　　這也能叫辦法？
　　若只是他們六個，當然能逃。
　　別說去西涼。
　　出了城隨便找個山林旮旯壹鉆，就算是北蠻真打到錦天府又能拿他們幾個怎麽樣？
　　但難道只顧著自己逃命，連妻兒老小都不要了嗎？
　　真當郡衙是傻子？
　　妳都拖家帶口出城了，人還不知道妳們是想腳底抹油？
　　到時候直接不分青紅皂白的壹刀砍了，妳找誰說理去？
　　唯獨張楚沒有鄙視他，還很欣慰的拍了拍李正的肩頭道：“這個辦法不成，再想想。”
　　他對李正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不壹遇到事兒就壹根筋的直接莽，他就覺得這貨是進步了。
　　李正壹臉無辜……這辦法怎麽不成，您倒是給解釋解釋啊？
　　“要不還是做兩手準備吧！”
　　騾子終於開口了，“壹邊派人和郡衙接觸，籌措糧餉支持北疆士卒殺賊，表明我四聯幫的立場。”
　　“壹邊悄悄把城裏的家眷分批送出城，這樣即使北蠻真打進武定郡，咱們這壹群糙漢子要逃命也方便。”
　　他的辦法，和他行事作風壹樣穩健。
　　楊長安很是驚訝的看了騾子壹眼，他第壹次發現這個三棍子打不出壹個響屁的悶葫蘆，竟然這麽有主意！
　　“我覺得騾子說得有道理。”
　　大熊還是壹如既往的挺騾子。
　　“俺也覺得騾子說得有道理。”
　　大熊表態了，李正也就不猶豫了……事實上，他根本就想不明白騾子這個主意有什麽道理。
　　張猛不開腔，因為他知道，他的意見壓根就不重要。
　　楊長安遲疑了壹會兒，點了點頭。
　　並不是他覺得騾子這個主意有多優秀，而是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張楚凝眉，沒急著表態。
　　他不太滿意這個辦法。
　　這個辦法是穩健。
　　但穩健其實也就是不作為。
　　將主導權交給郡衙，任由郡衙牽著四聯幫的鼻子走，壹旦有不可控的突發事件，四聯幫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他不願失去主動權。
　　但他短時間內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畢竟坐鎮錦天府的那兩位大人，可都是中三品的氣海大豪！
　　也是在這個時候，張楚才初步領略到大離制定“非武者，不得為主官”這條鐵律的用意了。
　　此刻錦天府內兵力空虛，若非狄堅和聶犇這兩尊氣海大豪鎮壓，張楚何至於如此縮手縮腳？
　　若換做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牧守錦天府，那他便是直接集結武定郡五千四聯幫幫眾，大大方方的南遷，誰敢攔他？誰又攔得住他？
　　文人腦袋好使，我算計不過妳，壹刀剁了妳的腦袋總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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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楚沈吟了半晌，終於點頭道：“那就先這麽辦吧，妳們四個下去之後，先不要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底下的香主和字頭大哥們，先想個法子，統計壹下各自堂口弟兄的家眷……只統計直系親屬，就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爹媽、婆姨兒女以及兄弟姐妹，其他拐彎抹角的親戚，壹概不管！”
　　“統計完畢後，各堂上報青龍堂，由青龍堂統籌制定南遷計劃，制定完畢後交由我審閱。”
　　“長安，現任郡兵曹是誰來著？”
　　張楚壹門心思閉門練髓後，四聯幫在官面兒上的應酬大部分都由楊長安聯絡，所以他還真不知道新到任郡兵曹是誰。
　　楊長安：“是宋南天，宋大人。”
　　張楚點頭：“妳下去之後去拜訪壹下這位宋大人，看看他有沒有隨廂軍奔赴北疆，如果他還在錦天府，就把我四聯幫的意思轉達給他……如果他不在，回來稟報我，我親自去拜訪聶大人。”
　　楊長安：“是，屬下晌午前便給您回信兒。”
　　“行了！都去忙吧！”
　　張楚起身，“這事兒有多急，不需要我贅述，妳們都抓緊點，天知道北蠻子的大軍什麽時候就會打到錦天府城外！”
　　五人起身，躬身告退道：“是，幫主，屬下告退！”
　　張楚朝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五人依次退出大堂。
　　張楚坐回椅子上，拿起微涼的大肉包子，慢慢往肚子裏填。
　　北蠻入關，其實早就有跡可循。
　　十月初，侯君棠召集他們這些幫派幫主至侯府議事時就曾經說過，今年北蠻雪害提前，恐有南侵之患。
　　還讓錦天府裏這些幫派配合他，清查了壹遍錦天府的北蠻細作。
　　但有壹件事，令張楚心頭忐忑得很。
　　那就是烏氏和這次北蠻入關，到底有沒有關系！
　　不是他杞人憂天。
　　而是太巧合了……
　　恰好烏氏今年得到了壹把很可能是北蠻地位象征的黃金彎刀。
　　然後北蠻今年就順利的破關而入了……
　　用騾子的話說，北蠻扣關每隔幾年就會來上壹次。
　　就好像那些北蠻子壹天沒事兒幹，就忙活著造人入侵大離。
　　但鎮北軍精悍，鎮壓北疆數十年，早就熟悉了北蠻的作戰方式，又有九州第壹雄關永明關為憑仗，哪是那麽好攻破的？
　　北蠻子幾年來壹次，權當是找大離支持壹下他們的計劃生育工作了……
　　但今年偏偏就攻破了！
　　張楚想不出，還有什麽比裏應外合，更能順利攻破壹個雄關了。
　　想當年，吳三桂就是憑借著大開山海關放清軍入關，得封了清平西王……
　　而烏氏，雖然還沒有吳三桂有實力，但只要布置得當，再加上壹個出其不意，是有希望幹成吳三桂那個級別才能幹成的大事兒的。
　　當然，這只是張楚的猜想……
　　可萬壹這事兒是真的，現在四聯幫和烏氏捆綁得這麽深，烏氏旗幟鮮明的反叛，四聯幫該何去何從？
　　難道也跟著烏氏，投靠北蠻子？
　　張楚對大離沒什麽歸屬感，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後所吃的每壹口飯、身上穿的每壹縷線頭，都是他憑本事掙來的，官面上那些公家人，除了在他身上刮油，沒幫過他任何忙。
　　但賣國賊、“離奸”這樣的稱號，他是萬萬要不起的……
　　人活壹世，總還是要活得堂堂正正才好。
　　還有烏潛淵。
　　那個傻孩子，是當真什麽都不知道，而且他學了壹肚子的聖人言論，最重天地君親師的綱常理論，要是他家真背著他幹了這麽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估計他得懷疑壹輩子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