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佬到武林盟主

小樓聽風雲

歷史軍事

清晨,下起了小雨。
四四方方的古老城池在淡淡的霧氣中若隱若現,寧靜、悠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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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挺好的

從大佬到武林盟主 by 小樓聽風雲

2021-2-26 22:59

  “壹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孝子答禮!”
  風塵仆仆的孫四兒將手中清香插入靈位前的香爐裏,靈堂右側披麻戴孝的劉氏兄弟的倆磕頭還禮。
  “楚爺!”
  孫四兒扶起兩個小的,面朝劉氏兄弟身後的張楚壹揖到底,有些尷尬的低聲道:“正哥有要事在身,不能親來悼念五爺,命屬下給兩個小的帶了二十粒龍虎丹,告慰五爺在天之靈!”
  自李正從在西涼州現身後,這廝就舍了北平盟西涼堂堂主之位,屁顛屁顛的去投李正。
  這廝在天魔宮外跪了三天三夜,李正才收了他入門墻。
  如今他擔任著天魔宮的大總管,在西涼無生宮內的地位,有些類似於大劉和紅雲的綜合體。
  他平日裏都帶著黑鐵惡鬼面具示人,除了張楚和騾子等極少數幾個人,無人知道如今西涼江湖上兇威赫赫的“倀鬼”,就是前北平盟西涼堂堂主孫堅。
  張楚摩挲著座椅扶手,淡淡的輕聲道:“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和李正雖然分了家,但還是壹家人,妳跟我和跟他,沒什麽區別。”
  他並不怪孫四兒。
  他當年就是梧桐裏中窮鬼,吃了上頓沒下頓,壹年到頭都聽不見幾次銅板兒叮當響。
  是李正給了他壹口飯吃,也是李正手把手教的他抓刀、怎麽怎麽砍人。
  沒有李正,也就沒有如今的孫堅。
  做人飲水思源、知恩圖報,是好事。
  聽到張楚如此說,立在他身後的大劉,才取出壹條黑紗,遞給孫四兒。
  孫四兒如蒙大赦的接過黑紗,麻利兒的綁在右臂上,躬著身子走進張楚身後的人群裏。
  人群中,騾子、張猛、牛十三等人,盡皆在列。
  這些,都是張楚擔任黑虎堂堂主時便在他麾下做事的老弟兄。
  已經不多了,不滿三十。
  “有客到!”
  門外的知客高聲唱喏道。
  張楚壹擡眼,就見壹道右臂袖管空蕩蕩,須發花白,面容滄桑,形如老農的中年人,懷抱著壹個陶罐,領著兩個壯士的後身走進門來。
  張楚還未說話,大劉和騾子已經壹起迎了上去:“二哥。”
  來人不是賣雜碎湯的余二,又是誰?
  余二見了騾子和大劉,再壹偏頭,掃過張楚身後的眾人,滄桑的面容上浮起寬和的笑意:“大家夥兒都在!”
  他尚不及劉五年長。
  但笑的時候,已經有了幾分上了歲數的老人才有的慈祥之意。
  “二哥,辛苦了。”
  大劉伸手去接余二懷裏的陶罐。
  余二將陶罐給了他,笑著搖頭道:“坐的馬車,有什麽辛苦……放到劉堂主的壽棺裏吧。”
  大劉應了壹聲,沒問。
  余二領著兩個兒子走上靈前,從騾子手裏接過香。
  他站著,兩個兒子跪著。
  “壹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家屬答禮。”
  余二走到張楚面前,躬身道:“楚爺。”
  張楚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面無表情的道:“肯回來了?”
  余二苦笑搖頭:“劉堂主的喪禮,怎麽著也得來啊。”
  張楚輕輕的“哼”了壹聲,又問道:“罐子裏裝的是什麽?”
  余二:“土,從黑虎堂故址裏挖的土。”
  張楚:“妳倒是有心,下回我躺棺材裏,妳也給我挖壹罐子土來。”
  余二笑呵呵的回應道:“您是要長命百歲的,這土,就只能得小太平給您挖了。”
  張楚又哼了壹聲,說道:“不回來也回來了,多待壹陣兒再走罷!”
  余二又搖頭:“楚爺……我那渾家,還指著我早些回去操持營生呢!”
  張楚壹聽,用力的哼了壹聲,偏過臉不再看他。
  北平盟上下,有壹個算壹個。
  也就這廝敢無視他的話。
  偏生他還真拿這廝沒什麽辦法。
  這廝也算是另類的無欲則剛了。
  適時,大劉拿著黑紗過來給余二解圍,後方的張猛和孫四兒等人也招呼道:“二哥,站這邊。”
  ……
  當晚的酒席上。
  其他來客,都安排到各大酒樓裏。
  就剩下張楚和二十多個黑虎堂老兄弟,坐在劉家的院子裏。
  這些人跟了張楚這麽多年,無論武功高低,最次都是主事壹縣分舵的香主。
  平日裏分散在燕西北各個角落離,難得這麽聚得這麽齊。
  都是跟了張楚這麽些年的老人,個個都熟悉他的脾性。
  壹上酒桌,沒壹個跟他客氣,排著隊的找他喝酒。
  張楚自然是來者不拒,碗來碗幹、壇來壇吹。
  也不知道這些鐵頭娃到底是想灌醉張楚,還是灌醉自個兒。
  酒過三巡,張楚提起壹壇子酒站了起來,眼神迷離的高聲道:“弟兄們,聽我說幾句!”
  眾弟兄聞言,紛紛放下手中的碗筷,是靜靜的望向張楚,望向他們的大哥。
  張楚提著酒壇子,目光慢慢掃過全場。
  每壹個人,他都叫得出名字。
  記得他們是什麽時候跟的自己,做過哪些事。
  只可惜。
  還有好多好多他記得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壹年比壹年少……
  所謂物是人非,莫過於此。
  張楚輕嘆了壹聲,說道:“都是老弟兄,客套的話,我就不說了。”
  “以前,我教過大家夥兒狹路相逢勇者勝。”
  “教過大家夥兒有進無退,有我無敵。”
  “憑著這股子血性……”
  “我們打出梧桐裏,幹翻玄北江湖,在打出燕西北……”
  “從幾十號弟兄,打到幾百人,幾千人!”
  “從幾條街,打到壹座城,壹個郡,壹個州!”
  “現在,咱們有十四郡,壹百多個縣的地盤!”
  “近五萬弟兄!”
  “現在咱們跺跺腳,整個玄北州都得抖三抖!”
  “再沒有誰,敢輕視咱們爺們兒!”
  “今天,我要再教大家夥兒壹個道理。”
  “這個道理,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打天下,咱們這輩人已經幹完了。”
  “我們現在要保住命,守住家業,交給兒子們。”
  “遇到事兒,再也別像以前壹樣傻乎乎的拎著刀子往前沖。”
  “不是慫了。”
  “是咱們的命,金貴了。”
  “再死在壹把幾十兩銀子就可以買壹筐的破鐵片下,不值當!”
  “有什麽事兒辦不了的,報上來,咱們有紅花部,有供奉院!”
  “要刀子有刀子,要高手有高手!”
  “他們解決不了!”
  “還有我在!”
  “只要我還在,咱們北平盟的天就塌不了!”
  “不要再死人……”
  “再死人,以後咱們喝酒都要湊不齊壹桌了!”
  “大家都好好的保住命。”
  “享受咱們拎著腦袋打出來的榮華富貴。”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席間的眾多老人也在抹眼淚。
  他們想到了昔日的袍澤。
  昔日的弟兄。
  那麽多鮮活的面孔,鮮活的聲音。
  如今都不在了。
  沈默了許久,席間忽然有人笑道:“可咱們的命是命,您的命也是命啊,論拼命,咱們可都沒您拼得狠。”
  “是啊楚爺,您心思別太沈啦,個人有個人命,能活肯定誰都不會想著死,但真要死,咱也誰都不怨,反正能跟您風光這麽些年,我老劉已經心滿意足啦!”
  “老劉妳當然痛快了,去年跟著楚爺北上,宰了那麽多北蠻子,老弟兄裏,就妳狗日的最不是東西,六親不認!”
  “老趙妳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不就是去年沒讓妳跟北上嗎?那是我不讓妳去嗎?那楚爺都說了,紅花部就地組建潛淵軍,妳又不是我們紅花部的人,我怎麽讓去?喏,楚爺在這兒,妳要怪就怪他!”
  “您瞧瞧,您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您吶,就是心思太沈,以前就這樣,我們跟著您混飯吃,您又不是沒發例錢給我們,能出人頭地,那是本事,死在外邊,那也是自己學藝不精,您誰也不欠!”
  “哈哈哈,楚爺您別聽這幾個夯貨瞎咧咧,他們也就是當著您的面兒逞能,私底下壹個比壹個怕死,哈哈哈,您也不瞧瞧,這幫夯貨今年都多大歲數了,您當他們還是二十啷當的青皮小夥子?還提得動刀,砍得動人?就他們,天天應付床上的小老婆都夠嗆,哪還有力氣去跟人拼命……妳就把心放肚子裏,俺老秦肯定惜命,等這些夯貨作死死完了,還有俺老秦陪您喝酒!”
  “還有臉說我們?妳狗日的最不是東西!妳上個月才娶了第八房小老婆吧?人還沒滿十八歲,嫩得都能掐出水來,妳狗日的也下得去手!”
  “對,就這個禽獸最不是東西,月月都到我哪兒哭窮打秋風,老子不給他開門,他就讓他那倆混蛋兒子到我家門前喊餓!”
  “老於妳可就別說老秦了,妳以為妳比他好多少?妳狗日的去年問我借的那壹百人馬,現在都還沒還我吧?咋的,肉包子打狗壹去不復返了?”
  壹幫夯貨,正經的還沒說幾句,就歪樓歪到九霄雲外了。
  但張楚聽著他們互相叫罵,眉眼間的陰郁之氣卻在壹點壹點的消散。
  挺好的。
  這群夯貨心裏能有逼數。
  挺好的。
  混到頭還有弟兄壹起鬥嘴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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