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生死之敵

　　壹場沒有懸念的戰鬥。
　　衛天沖和他的傀儡組合對著周偉曉發起了壹番狂風暴雨般的打擊，他甚至連陰兵都未用，直接強力碾壓，就把周偉曉從雲端碾到泥土中。
　　與唐劫想的不同的是，勝利後的衛天沖沒有欣喜若狂的大喊大叫，反倒很平靜地走下擂臺。
　　這是心性的成長，也是自信的萌芽。
　　正如高年級生不會為打敗低年生而歡呼雀躍，衛天沖也不會為打敗壹個周偉曉而感到有多興奮。
　　卻忘了在以前，僅這樣壹個對手，就是需要他仰視的存在。
　　戰鬥就這麽壹場接壹場的進行著，互有勝負，總體上尚算平穩。待到唐劫上場時，那天涯海閣的學子只與他交手數個回合便被他壹拳轟下臺，結束戰鬥，殊無懸念可言。
　　由於只是第壹天，六大派到底誰優誰劣暫時還看不出來，不過壹些優秀學子已經在屬於自己的舞臺上嶄露頭角，開始吸引更多人的註意。
　　天神宮的雲無極，方適野，林昶瑞，千情宗的鄧曉宇，穆余，李誌平，七絕門的牧毅，蕭文，林忘，天涯海閣的藍玉，孤清寒，獸煉門的赫連虎，葉黑子，天照，最後是洗月派的彭耀龍，唐劫，葉天殤各自登臺，並不出意外的獲得勝利。
　　當天的戰鬥很快結束，回去的人潮匯聚成股股人流。
　　許妙然也不得不回門派報到。
　　她依依不舍的看唐劫：“再不回去，上師們怕真要過來抓我了。”
　　“那妳明天還能過來嗎？”唐劫問。
　　許妙然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第二天上午比賽再次開始，許妙然果然沒來。
　　唐劫努力尋找著，才在天涯海閣的壹角看到許妙然。她正雙手捧腮，悶悶不樂的壹個人獨坐。
　　看到她的樣子，唐劫輕笑，想了想他取出壹枚傳訊符，寫上話語引燃。
　　許妙然正在悶坐，突覺得腰畔壹熱，取下玉佩看去，只見上面現出壹排字跡：我看到妳了。
　　許妙然心中壹甜，也向著唐劫方向望去，終於找到唐劫，對著他揮了揮手。
　　兩人遙遙相望，眉目傳情，壹時間竟亦覺得幸福不已。
　　就在這時，臺上突然傳來轟的壹聲震響，隨後是“啊”的壹聲淒厲慘嘶。
　　淒厲的嘶嘯聲壹下子把唐劫許妙然他們的註意力吸引過去，這才發現臺上壹名七絕門弟子正捂著自己的咽喉，痛苦哀號著倒下，頸間冒出的大股鮮血頃刻間染紅了整個擂臺。
　　出人命了！
　　臺下已是壹片嘩然，惟有少數人目光依舊鎮定。
　　“這是怎麽回事？”唐劫低聲問。他看到臺上站著的那名天神宮弟子，雙手壹片赤紅，這刻正好整以暇的擦去手上鮮血，竟是絲毫沒有慌亂之色。
　　“還能是怎麽回事？這裏不是學院內的比賽，這裏是六大派的生死較量。在這裏，敗者死！”壹名學子揚聲道。
　　“這不可能！”學子們紛紛叫道：“怎麽昨天就沒這規定？”
　　“這不是規定，而是各人的選擇。”彭耀龍大聲回答，他已經打贏了自己的戰鬥，但他的對手卻好端端沒任何事。同樣沒事的是天涯海閣與獸煉門的戰鬥。
　　惟有天神宮與七絕門的擂臺上，第壹場戰鬥就被鮮血鋪滿。
　　看到這壹幕，唐劫終於恍然：“生死之敵？”
　　六大派互有朋友，也互有敵人。
　　這種敵友關系並非壹日鑄就，而是在千年演變的歷史中逐漸積累變化而成，伴隨著無數場戰鬥，還有海量的生命與鮮血的流逝，隨著壹代代人的教誨而流傳，刻於血脈，承載於傳說，甚至於形成特有的文化。
　　七絕門和天神宮就是這樣的壹對生死之敵。
　　在兩派歷史上，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仇恨，以至於每壹個成為派內學子的年輕人，首先學習的不是如何修煉，而是如何去憎恨對手。
　　別的門派交手，動絕招前或許還要掂量壹下，如那藍玉想殺蔡君揚，還要先為自己營造機會。但在生死之敵的擂臺上，殺死對方卻幾乎是雙方共同的選擇。
　　所以，發生這樣的事，壹點都不奇怪。
　　“那死去的學子怎麽辦？如此壹來，兩派豈不是都得少人？”有學子問。
　　“像這樣的減少，應當是允許替補的吧。”葉天殤回答：“不過妳們不覺得真正需要憂慮的，不是這個問題嗎？”
　　“是什麽？”有人還沒反應過來。
　　唐劫已接口道：“洗月派也有自己的生死之敵啊。”
　　彭耀龍笑了：“沒錯。”
　　眾人心頭同時壹顫，壹起看向獸煉門方向。在那裏，壹群飈悍學子正看這邊，毫不掩飾眼中殺意。
　　即使是學習最糟最爛的洗月學子，也清楚的知道他們永生最大的敵人是誰。
　　獸煉門！
　　在洗月派的歷史上，兩派之間的戰爭已持續了千年，從未消弭過，從未停止過，從未和平過。
　　他們之間沒有和平，沒有友愛，只有血書的歷史和刻骨的仇恨。
　　如果有壹天他們兩派的人坐在壹起，那不是因為他們成了朋友，而僅僅是為了尋找對方的弱點，然後好更方便的刺出致命的壹劍。
　　唐劫可以和天涯海閣的妖女坐在壹起聊天，洗月派不會在意，但如果換成是獸煉門的人，等待他的就是驅逐的命運。
　　即便是最恨天神宮的唐劫，在這些年的歷史教育下，唐劫也對獸煉門無任何好感可言。文科向來不錯的他，能夠清楚的背出在最近的壹百年裏，死於獸煉門下洗月派中人有五百六十二人，其中包括六位天心境。洗月派在幾百年來失去的弟子，上師，有壹半是由獸煉門造成的。
　　當然，對方也是壹樣。
　　兩派在相互間的仇殺早已到了沒有道理可講的地步，見面就殺才是正確做法。
　　對於洗月派的人而言，殺死壹萬個人的最好理由永遠不是他們犯下了多大的罪惡，而是“他們都是獸煉門人”。
　　如果不是紅梅城有自己的規矩，有大陣，傀儡守護，有仙緣會需要執行，那恐怕千情宗和天涯海閣，洗月派與獸煉門，天神宮與七絕門，彼此間早就殺了個血流成河。
　　可就算如此，大家也都在忍耐著，等待著。
　　等待機會，等待殺戮，等待清算！
　　今天，就是天神宮和七絕門算賬的日子。
　　當這兩個門派公然碰撞在壹起時，規則就自動失去了意義，殺戮就是規則，消滅敵人就是最大的價值所在。
　　至於其他四派，不用擔心他們會反對。
　　大家都有自己的麻煩想處理，都有自己想要殺戮的目標去面對。
　　所以像這樣的殺戮，六大派皆允許。
　　六大派許可了，就是全世界許可了！
　　明白了這點，再看獸煉門學子的殺戮眼神，大家都已經明白後面的日子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麽了。
　　衛天沖不由哆嗦了壹下：“兩派之間，不是非得殺個妳死我活吧？”
　　“妳不殺他，他便殺妳。”唐劫提醒他道：“仙派規矩，不該惹的麻煩，絕對不許惹，但是該殺的敵人，妳也絕對不能放過！”
　　“那認輸行不行？”衛天沖立刻道。
　　唐劫回答：“可以啊。不過那妳就等著被上師們擊殺吧。哦，對了，妳是長風真人的弟子。看在長風真人的面上，上師們應該不會殺妳。”
　　衛天沖松了口氣。
　　唐劫補充道：“長風真人會親自趕過來把妳淩遲萬段。”
　　衛天沖的胖臉立時僵住。
　　唐劫已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在涉及到共同敵人的問題上，永遠別指望誰會大度。少爺，有些錯誤，我們可以犯，有些錯誤，我們永遠不能沾！殺死妳的獸煉門對手，否則妳的人生之路，都將到此為止。”
　　衛天沖的身體顫抖了幾下，終於鎮定下來：“只能如此嗎？”
　　“看來是只能如此了。”唐劫淡淡回答：“長風真人要妳來，只怕本就不是為了十大，而是要妳帶壹條命回去。妳若做到了，那妳便有資格繼續成他弟子。妳若做不到，幹脆死了也好，省得將來無能行走人間，壞他名聲。”
　　衛天沖倒吸壹口冷氣。
　　唐劫又道：“幸運的是，洗月派與獸煉門之間的血戰，要到第五天才開始。這段時間，妳還有時間研究壹下對手。”
　　“恩，我知道了。”衛天沖點點頭。
　　然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麽，色變道：“不好，君揚……”
　　蔡君揚的對手，正是獸煉門排位第壹的赫連虎！
　　聽到衛天沖這麽說，唐劫也無奈嘆了口氣：“我現在只希望，面對確實無法戰勝的對手，上師們應當允許主動認輸。但我擔心以君揚的性子，他不會這麽做。”
　　說著兩人壹起看向蔡君揚，只見他此刻壹臉平靜，目光淡然，全無臨敵畏懼的模樣。
　　“到底是許還是不許啊？”衛天沖也急了。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唐劫悠悠回答，目光已落在天神宮與七絕門的擂臺上。
　　今天這場戰鬥，註定了這兩派才是主角。壹場血腥搏殺，正在兩派之間展開，同時也為後方所有將要參加血腥對決的學子們帶來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