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時間

　　壹指下去，原本姿容清麗的壹位美女，瞬間就便了成個顴骨高聳，嘴唇突出，鼻梁下榻的醜陋農婦。
　　收回手指，唐劫看了看尤覺不滿，又將冰凰的皮膚也弄得粗糙蠟黃，這才滿意收手，飛身離去。
　　半晌，後方傳來冰凰氣急敗壞的叫聲：“唐劫，妳把本姑奶奶弄成什麽鬼樣子了？”
　　唐劫聽了暗自得意，他這也算了是報了先前被她暗算之仇，心中快意，隨仰天大笑三聲，壹揮手將伊伊也變了個樣子，卻是從壹種美女變成另壹種美女，絲毫無損伊伊原本形象，再將自己變成壹個翩翩書生，也不理冰凰，就這樣與伊伊挽著手離去。
　　冰凰見他如此，氣得連連跺腳，偏又拿他沒辦法，只能跟上。
　　換了容貌，又有了冰凰老實自覺的跟隨，唐劫也不急著去西牛神洲了。
　　因為他發現以前自己急著去西牛神洲為冰凰脫魔本就是個錯誤，正因為他太急切幫冰凰，才導致冰凰暗地裏搗鬼作祟。
　　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妳越是為對方著想，對方就越是不領情，甚至反覺得妳是惡意。
　　上桿子的不是買賣。
　　有了這次教訓，唐劫也多了個想法，再不會積極主動的為冰凰去脫魔。
　　正因此，現在的唐劫也不再著急，幹脆就這麽悠悠閑閑四處閑逛。
　　洪荒大陸地大物博，壹山壹海壹城壹地皆是風景。
　　唐劫這從棲霞界出來小鄉巴佬，初入大世界，其實也難免被迷花眼，故此接下來壹段時間，與伊伊壹起遊山玩水，到是好不快活。
　　相比之下，冰凰就不那麽開心了。
　　因為唐劫把她變得實在是太醜，如果說唐劫伊伊是壹對金童玉女，那冰凰就是金童玉女家的粗壯仆婦。
　　唐劫對此表示很滿意。
　　閑暇無事時，唐劫便鉆研從辛天仇那裏得來的關於時間之道的感悟。
　　他當然不是要學習辛天仇的道法，道法是別人的，但是道念是自己的，對大道的認識與理解更是可以殊途同歸的。
　　無論道法怎樣變，大道就在那裏，大道不會變。
　　它就像從壹根水管噴出來的水霧，無論水滴去往何方，它們都來自同壹個源頭。
　　唐劫已經擁有壹滴水，那是他曾經領悟的時間之道，延遲攻擊。
　　而現在，他又記下了另壹個時間道法，也就有了第二滴水。
　　當第壹滴水出現時，唐劫看到了那壹條模糊的時間線，看到了那條線上無數的自己。
　　而當第二滴水出現時，這條時間線便開始漸漸清晰起來。
　　起初唐劫不覺得，但隨著壹天天的摸索，反復的推敲，不斷重現辛天仇使用溯本歸源時演化出的那壹道道時之道痕，時間線在唐劫的眼中便漸漸清晰。
　　和過去壹樣，唐劫站在時間線的中央，身後是過去，身前是未來。
　　有無數個唐劫分布在這條線上，做著各種各樣的事。
　　唐劫能夠清楚的看到自己曾經的過去，能夠模糊的看到朦朧的未來。
　　過去很清晰，但堅如厚壁，無法逾越。
　　未來很模糊，但薄如蟬翼，難以踏足。
　　所以過去只可追溯，不可回顧；未來可以輕觸，卻難以看透。
　　唐劫的延遲攻擊，就是建立在“未來可觸”的基礎上的。
　　而辛天仇的溯本歸源，卻是建立在回顧過去的基礎上，簡單地說，就是他打破了“過去不可回顧”這個限制，推開了時間線上的身後之壁，使得站在時間上的自己，可以向後踏步。
　　當他向後踏出壹步時，意味著他回到了過去的壹個時間點，這樣就達成了溯本歸源的目的。
　　而他向後踏的越多，能夠回顧的時間就越久。
　　要想做到這點，就需要大量的時間之力。
　　唐劫如今已經知道讓自身時光逆流的方法，領悟足夠的道念，達至入道層次，積累足夠的時間之力，就可以強行推開時間之壁，回顧過去。
　　那麽以同樣的方式理解，只要達至入道層次，積累出足夠的時間之力，就可以看破未來。
　　能夠看破那虛無縹緲朦朧模糊的未來，某種程度上就意味著擁有了預言的能力。
　　另壹種大道也擁有預言的能力，那就是命運。
　　不過命運對預言的未來是通過事物間的交錯分析得來，而時間道上的預言未來，卻是直接看清壹件事物未來的發展線，如果說命運道的預言未來還有理可循，那時間道上就是徹底的霸道不講理。
　　正因為這個原因，命運道的預言是不準的，是可以通過不斷影響其他事物的命運來改變未來，時間道上的預言，則要準確很多。
　　雖然時間道上的未來具有不可變性，但它本身並不是無限延伸，它並不能決定壹件事物的命運直到終結，而只能是有限的未來。
　　這使得命運和時間道上的預言具有截然不同的特性。
　　命運道的未來，涉及深遠，只要有足夠的命運之力，甚至可以推測到萬年之後，但這份語言卻不是不可變的，更多的時候，命運道上的預言只能透露出壹點蛛絲馬跡。
　　比如當年天演大陣就曾預言過唐劫被姬瑤仙壹指頭戳死，這份預言唯壹正確的是那根手指，其他都錯了。
　　這就是命運道預言的特點。
　　時間道則恰恰相反，由於時間之道突破的艱難性，人們註定只能看到有限的未來，可能是壹秒後，也可能是幾秒後，但基本必中。當然也不是不能改變，但除非妳能看破，否則無法超脫。
　　而除了回到過去和看到未來外，時間道還可以有別的效果。
　　站在時間之線的中央，遙望前方。
　　唐劫閉上雙眼。
　　他不再用肉眼觀察，而是神魂凝意，只用神識，用心去感受領悟這大道的力量。
　　壹道道時間流從他的身邊沖刷而過，就像是最深沈的海洋，漸漸漫卷過他的身心。
　　然後那曾經的壹幕再度重現。
　　時間開始加速，飛快的帶走他的生命。
　　這正是時間壹道最可怕的地方，每壹次領悟都需要以壽元作為代價。
　　上壹次領悟，讓唐劫失去數十年壽命，換來的是延遲攻擊與對時間大道初步理解。
　　而這壹次，唐劫想要獲得更多，就必須承受更大的力量，更多的損失。
　　時間線的移動在逐漸加快，原本只是壹條無始無終般的長路，漸漸卻演化成奔騰的長河。咆哮的河水是時間，每壹次沖刷唐劫，都是整年整年的生命被帶走。
　　然而唐劫卻依舊站著，不為所動。
　　意識的海洋裏，以神魂為主導，正在飛速的捕捉著時間之流。
　　壹絲絲道紋在凝聚，壹點點道念在生成。
　　唐劫的身體裏，正在發生著快速的變化。
　　年華在老去，身體在枯萎，與此同時，道念卻在增長，認識也在增強。
　　這壹切和曾經的萬獸園景象是如此相象。
　　唯壹有所不同的是，如今的唐劫已是化神之修，仙靈之體。
　　他的每壹根白發，代表的都是壹年的時間，每壹絲皺紋，代表的都是十年的烙印。
　　然而唐劫卻全不在意，不惜生命的去探索著，感悟著。
　　終於！
　　轟的壹下。
　　唐劫感覺腦際好像有什麽東西炸開壹般，壹片巨大的道紋在身體中凝結，並最終烙印在他身心深處，出現於意識之海，眉心之上。
　　入道成功！
　　意識回收。
　　身心從時間長河中回歸現實。
　　睜開雙眼，遠處正等得百無聊賴的伊伊看到，喊了壹聲“哥哥！”
　　興奮的向他奔來。
　　唐劫微微壹笑，他揮了揮手。
　　然後伊伊驚愕的發現，身邊的所有壹切都似乎變瞞了。
　　無論她怎麽跑，竟然都跑不到唐劫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