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貓膩

歷史軍事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留余慶,留余慶,忽遇恩人;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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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淡泊書局

慶余年 by 貓膩

2018-7-4 10:03

  不管範閑願不願意,道賀的人們還是紛至沓來。也許是找到難得與範侍郎拉近關系的機會,也許是知道皇上已經封了範閑為太常寺協律郎,與宮中某位的婚事將近,所以各部官員們都給足了面子,紛紛差遣屬下前來道賀,就連各王府公府,也派人送了禮物前來。東川路上轎子不斷,唱禮之聲四起,禮盒都快堆滿了整間議事房。
  街上圍觀的人群嘖嘖稱奇,心想不過就是個書局,竟然鬧出這動靜來,這位文武雙全的範公子,果然不是尋常人物。而開業時的場面所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從此以後淡泊書局,便沒有被那些地下世界人們騷擾的麻煩,也極少會有官面上的問題。
  範閑平靜地看著這陣勢,與來客們拱手見禮,知道大部分人還是看在父親面子上來的。好在書局地方過於逼仄,來客們也不是什麽頭臉人物,只是略壹閑敘,說明是哪家哪家的,便告辭而去。這些人離開之後,還有些狐疑,為什麽堂堂範府中人,卻要經商,要知道商人始終是不怎麽有臉面的壹個工作。
  正在這時,靖王世子李弘成終於來了,街上識得他身份的人紛紛行禮,他滿臉溫和地回著,全無壹絲皇親國戚的驕橫之氣,面如春風,十分儒雅。見他往店裏去了,有些路人好奇道:“這淡泊書局面子可真夠大的。”
  “靖王府與範家向來關系好,妳不知道嗎?”
  ……
  ……
  範閑看見他來了,心頭微動,這樣壹個如春風般溫柔的人物,卻甘心為了二皇子奔前走後,那位二皇子又該是何等樣的人物呢?笑著搖搖頭,將這些東西全數從腦子裏趕走,迎出店外——他還是想與李弘成有壹個比較單純些的朋友關系。
  二人進入後方安靜的房間裏,李弘成打量著四周的裝飾,嘆息道:“看來還真投了不少銀子。”
  “我只拿了壹千七百多兩。”範閑給他倒了壹杯茶,說道:“小生意,入不得世子的眼睛。”
  李弘成接過茶來,擺擺頭說道:“妳們範家人最能掙錢,這是滿朝百官都知道的事情,只不過司南伯大人是為朝廷掙錢理財,妳卻是為自己掙,這兩邊可不壹樣。”
  範閑笑了笑:“掙了銀子,總是要向朝廷繳稅金的。就算自個兒得些,也不可能總放在手裏生銹,如果拿出去用去,又是照顧了別人生意,別人生意好了,朝廷的稅也就多了。所以不論是在哪裏做生意,只要能掙錢,這錢最後總是到了朝廷的手裏,最後又是用到了百姓的身上。”
  李弘成聽的有些糊塗,但似乎又有些明白,擊節贊嘆道:“寥寥幾句話,卻似乎說出了大道理,朝廷壹向尊農抑商,我還在奇怪為什麽妳會選擇這營生,是不是無意仕途了,原來卻是如此。”
  範閑大感窘迫,心想前世自己沒犯病時,政治經濟學也只能考倒數第幾,只是閑侃,為什麽又成了道理?趕緊打住,轉變了話題:“得了得了,什麽仕途不仕途的,我就只做得兩首歪詩,明年的大比我可是準備當逃兵的。”
  被範閑的風骨說困擾許久的李弘成,如今在他面前終於再次使用扇子,不停對著脖頸處扇著風,好笑說道:“妳如果寫的是歪詩,還讓不讓太學裏的那些人活了?瞧瞧,剛才外面得有多少要來面謁範大詩人的學生,如果不是妳家下人多給擋著,只怕這時候還不得清靜。”
  範閑滿臉愁苦說道:“那些太學的學生,有的年紀足可以做我爺爺,還來壹口壹個學生的叫著,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李弘成哈哈大笑了起來,用扇子指著他說道:“看妳滿臉憂愁,說的話兒卻是這麽促狹,妳呀妳呀,真是個有趣的人。”
  範閑壹翻白眼,心想自己有什麽趣?問道:“這次勞煩王爺寫的字,什麽時候領我去王府上拜謝老人家去?”
  李弘成壹怔,旋即想起面前這少年根本還不知道自己父王曾經與他相見過,壹笑之下,也不點破這個,準備日後看範家少年的笑話:“妳什麽時候願去就去吧,哪裏用得著與我說什麽。”
  靖王世子李弘成壹直覺著面前的範閑,似乎要比十六七歲發年紀遠遠成熟許多,不說寵辱不驚,但至少也是沈穩異常,他倒壹直想破破對方的沈穩功夫,忽然拍手說道:“對了,還忘了恭喜範世兄。”
  範閑壹怔,不知道何喜之有。
  李弘成站起身來:“恭賀世兄領了太常寺協律郎的職司,這門口喜雀叫了,得請多喝幾頓。”
  範閑笑了起來:“原來是這事,妳應該早就清楚了才對。”
  “以往只是宮中傳聞,卻沒落到實處,自然是不算數的。”不知道李弘成想到了什麽,眉頭忽然皺了起來。此時他忽然想到壹樁事情,二皇子與自己總以為範家就算不偏幫自己,也不會站在太子那壹面,但己方似乎忽略了壹個很重要的問題。範閑成親之後,妻子是宰相的私生女,那難保不會……慢慢地投向那邊。
  所以他忽然壓低聲音說道:“司理理要押回京了,說不定能夠查出與北齊勾結的人到底是誰。”
  範閑根本沒有想到對方在這壹轉眼的功夫裏,竟然想了這麽多事情,微微壹楞,然後苦笑著說道:“我只不過是個小螞蟻,只求朝中這些貴人不理我就好。”
  李弘成看了他壹眼,知道對方這話不盡不實,卻也並不點破,微笑說道:“總之和打郭保坤那事兒壹樣,有什麽需要我出手的,妳不要客氣。”
  “那是自然。”範閑虛虛應著,壹轉念卻說了另壹樁事情,“我打算在城南開家豆腐鋪子,妳有沒有興趣入股?”
  李弘成正在喝茶,險些將茶碗吞了進去,狼狽不堪整理了壹下衣裳,好氣說道:“豆腐鋪子能掙幾個錢,書局至少還是個書香錢,那可是酸渣錢。”
  範閑呵呵壹笑,也不理他,心想到時候將新榨的豆漿送到王府上時,妳再說吧。在淡州的時候,他豆腐吃了不少,但由於海邊飲食習慣不同,所以豆漿倒極少喝,來京都後喝過幾次,總覺著渣子太多,不知道是工藝問題還是什麽,所以他決定改進壹下。
  ※※※
  到了暮時,下學後的範思轍終於鬼鬼祟祟地沿後門進來了,上次被範閑教訓後,他又反教訓了同塾的學生,感覺很好,所以上學也不覺得是件苦差事。但是今兒個書局開張,這從選址到選紙,從請掌櫃到定書價全由自己壹手操辦的事情,由不得他不緊張,所以早早地過來。
  壹進書局,先長籲短嘆了壹下沒有看見白天的盛景,然後便壹頭鉆進了帳房。範閑喝著茶等他,過了壹會兒後,範思轍滿臉迷惘和無辜地走了出來。
  範閑大驚問道:“出什麽事了?”
  範思轍囁嚅了半天,終於壹口氣緩了過來,罵道:“掙的比我們想的多太多!”
  “啊?是嗎?”範閑本想著第壹天開門,能有些生意就算不錯了,哪裏想到這個,接過弟弟遞過來的帳本壹看,看著那數目,心頭也不禁抖了壹下,且不說細校版的石頭記就賣了八十幾套,就連請萬松堂代印的經史子集都被看熱鬧的讀書人買了不少。
  範閑掐指壹算,覺得……做生意,真是個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今天開張,那些與咱家有交情的人來捧場的多,以後自然沒這麽好的事兒了。”範閑看著雙眼變成銅錢模樣的範思轍,小心提醒道。
  範思轍咽了壹口唾沫,將羨慕的眼光投向兄長:“大哥,我知道的。只是妳可以天天坐在書局裏,我卻只有躲起來的份兒,真羨慕妳啊。”
  範閑失笑說道:“妳就這麽喜歡當商人?父親的爵位還等著妳繼承,好好讀書吧,將來整個朝廷的銀錢說不定都歸妳管去。”
  “那得當成戶部尚書。”範思轍滿臉陰郁說道:“父親是探花出身,眼下還只是個侍郎,明明那個老尚書都躺床上幾年了,朝廷也沒讓父親頂上去。我啊……頂多能捐個功名,這條路只怕是走不通的。”
  範閑有些意外地看了弟弟壹眼,忽然這小家夥雖然有很多頑劣不堪的地方,但看己看事卻是出乎意料的精明,想了想後說道:“愛做生意就做去,父親那裏我去說。”
  範思轍大喜過望,忽又愁眉不展道:“可是母親那裏怎麽辦?”
  範閑心裏壹頓,想起了許久沒有考慮過的柳氏。京都範府,似乎是其樂融融,但誰知道這種看似美妙的局面,能延續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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